佣寇自肥啥意思?

  《满文老档》之后个把月的记载摘录如下:
  送明二守备之祁充格还。
  因去送行,赠祁充格及从者八人缎十、毛青四十四。
  是日,先是遣库尔禅巴克什,达雅齐塔布囊及穆成格以御马二匹回赠宣府沈都堂董总兵官。以答谢其送礼之情。
  至是,沈都堂、董总兵官答曰:“未奉我帝命,何敢受汗之马?”因辞不受,却之。
  以前来送马之礼,赐库尔禅巴克什及达雅齐塔布囊各缎三、毛青布二十二。
  是日,以议和礼成,赐阿什达尔汉、龙什及达雅齐塔布囊、卫寨桑客缎九、缎衣一、毛青布七十。
  十旗俘获人二万一百五十八名、牛七千三百三十九,羊一万四千四百五十,驼二十九,马、骡五十九,驴八百五十三。人、畜共俘获四万二千八百八十八。杀男丁一万一千三百八十。
  外蒙古诸贝勒俘获人六千四百三十五,牛八千一百二十,绵羊,膻羊一万七千九百五十九,驼五十八,马四十五,驴一百七十六。人与畜合计三万二千七百九十三。其所杀人数尚不得知。
  总计七万五千六百八十。
  八旗新蒙古诸台吉、喇嘛、来归蒙古人等,俘获之数,均未载录。
  随汗进征蒙古诸贝勒俘获数目:
  索诺木台吉俘获人十七,牛四十六,羊一百一十五,驴四头,共一百七十二。
  ……(省略一部分)
  伊儿都齐俘获人二百三十一,驴五十二,牛三百四十,羊五百,共一千一百二十一。
  是日,西唐阿、乌巴海往追我逃人,遇察哈尔哨探蒙古人五名,俱杀之。获马十六,送来。以所获马二之一,赐西唐阿、乌巴海。
  所得张家口犒赏财物:蟒缎十八、大立蟒缎六、牛犊蟒缎二百三十一、倭缎一百五十、石青素缎十九、彭缎四十八、红褐子十二、细子十九、缎四千六百九、衣服四百六十七、葛布七百八十、佛头青布一千九百一十八、布一千六百三十七、毡一百四十二、毛毯二百一十五及水獭皮四千五百五十三、狐狸皮七百八十六及豹皮十五、虎皮七十七。蟒缎、倭缎、缎、葛布及衣服共六千三百五十九。佛头青布及布三千五百五十五。毡毯三百五十七,水獭皮、狐狸皮、豹皮、虎皮共五千四百五十三。
  阿济格贝勒所取库中财物:
  倭缎十一、美纶缎七十九及红缎二百、葛布四十八、衣服五十二、妆缎面羊皮袄一、狼皮■一、狼皮四、水獭皮四、布六千一百五十、毡七十五、赤金五两七钱。
  ……(省略一部分)
  色棱额驸交来数:豹皮二及水獭皮三十六、缎四十五、金、虎皮尽得、水獭皮一千四百三十七、豹皮一百二、缎三百二十、葛布二、布四十四。
  未得之数:水獭皮七百八十六、豹皮四十二、缎二十、布六百五十六。

  仔细核对了一下,“所得张家口犒赏财物”又是一笔假账:
  满文老档说:“蟒缎、倭缎、缎、葛布及衣服共六千三百五十九”
  这账又没对上,真正获得的布匹衣服,比满文老档记载的总数,多出81匹,估计又是购买了若干粮食,换算成81匹某种绸缎记到账上。

  大军至上都河驻营。
  明国以和好之礼,馈赠财物。诸贝勒选蟒缎十、缎十、倭缎十、金五十两、琥珀素珠二进汗,汗阅毕,纳蟒缎十、缎十,其倭缎十、金五十两、琥珀素珠俱却之。
  又蟒缎三百十一、缎一百二十、妆缎十六、绿斜皮五十六、佛头青布二千五百及茶一千七百色,分给八旗诸贝勒。

不多说了,三个字,掉哪妈。

  各路投降蒙古诸贝勒,辞别归家时,汗赐孙杜棱、达拉海、乌克善舅舅、僧格及伊儿都齐、穆章、敖汉等七路诸贝勒各蟒缎十、细二十;
  穆寨及图梅之子拉玛斯喜二台吉各蟒缎四、细六;
  ……(省略一部分)
  阿鲁四子部贝勒各蟒缎五、缎六。
  蒙古诸贝勒以赏赍礼叩谢汗。
  是日,命赛木洽、穆虎二大臣率兵八十人先还沈阳报收服察哈尔归化城等处人民消息,兼令迎军粮。
  (就是这一天的记载被删改)

  之后几天,后金军都在回沈阳的路上,由于军粮还是不大够,黄台吉多次打猎,但是,记载出现了多次“无兽”,一次“甚少”。
  从七月六日启程开始,打猎就没收获,只有初八那天的记载是“甚少”。
  七月十四,黄台吉在打猎的时候还发了脾气,鞭责将打猎秩序搞乱的人员,并且说了几句实话:军中又开始缺粮了:“何以乱行?昔日行猎,岂如是乎?今并非好行猎也,乃因军中无粮,欲得行粮也”……
  一直到七月十五,才有一次还算有些收获的记载:“是日,行猎。猎得盘羊、母盘羊。”
  但是,这次打猎的结果,显然说明周边野兽有限,无法组织军队大规模围猎,象上次那样猎杀上万猎物。
  之后打猎一次,还是“无兽”。不过好在快到沈阳了。
  不仅打猎没有收获,更有天气寒冷的记载,蒙古高原,也是小冰河时代的重灾区,七月初九的记载,不仅是“行猎,无兽”,而且还冻死了二三百被俘的察哈尔贫苦牧民:“是日,甚冷,俘获人中衣单薄者,冻死二、三百人”、“山上峡谷间冰犹在”。
  要知道,这时候已经是七月上旬了,就算不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也差不多了,山地峡谷间的冰还没有化。
  一直到七月二十四日,黄台吉返回沈阳,后金军此次攻打林丹汗,胜利结束。

  《满文老档》每一处“无兽”、“甚少”的记载,都是对辽饷党商路派无声的揭露。以袁崇焕、沈棨、孙元化为代表的辽饷利益集团各派腐败官僚,在明末这段疯狂的历史时期,犯下的罪行大得令人难以想象。可以说,明王朝虽说已经开始腐朽,但远远没有达到崩溃的程度,就是被这帮腐败官僚活活折腾散架的。

  《满文老档》有关记载摘录如下:
  以出征礼,封八牛祭纛。
  是日,起程行猎,一无所获。

  行猎,杀死猪、鹿甚少。

  是日,甚冷,俘获人中衣单薄者,冻死二、三百人。
  山上峡谷间冰犹在。

  率每牛录甲兵五人行猎,无兽。

  率每牛录甲兵八人行猎时,汗及大贝勒亲约人马曰:“何以乱行?昔日行猎,岂如是乎?今并非好行猎也,乃因军中无粮,欲得行粮也。”
  遂将乱行者鞭责之。

  明国所赎粮米财物,阿什达尔汉及龙什、达雅齐塔布囊、卫寨桑四人,悉行私取,不分给同行之白格依、爱巴里等。龙什复私换官价所买蟒缎,笔帖式白格依及笔帖式爱巴里以其事奏闻于汗。
  遂命尽夺阿什达尔汗、达雅齐、龙什所得财物、粮米,仍坐龙什窃盗罪,罚银百两,革职。
  卫寨桑以新附之人,免夺其财物、粮米。
  巴克什库尔禅妄自尊大,轻视同行笔帖式穆成格,向明人只报其身分,而不报穆成格。故尽夺巴克什库尔禅所得财物。
  是日,遣夸色、僧格率每旗一人传书谕曰:“治疗土谢图额驸之药,命西乌里额驸,速寻送往。中途所留粮米已耗尽,将所运粮米,速来迎接。”
  是日,行猎。猎得盘羊、母盘羊。
  是日,大军次辽河。

  汗与诸贝勒率每牛录护军五人前行。
  留兵托贝勒、阿济格台吉及八旗各主将率众军士。
  是日,土谢图额驸、扎鲁特、巴林、喀喇沁、土默特蒙古诸贝勒未先归,随汗同行,乃至辽河辞归。所留粮米,今已运至,次古尔班杜尔噶地方。

  天聪汗率诸贝勒统精兵前行至旧辽阳。复自辽阳起行。
  时遇自沈阳运粮来迎之英古尔岱等,英古尔岱报曰:“六月十二日,发大水,各路近水田禾淹没者半,其嘉禾间有为虫食者。”
  昔明辛卯年大涝,山为之崩,人亦漂去。据耆老等云,今壬申年之大水远不及辛印年等语。此次大水,沈阳南关外民舍淹没颇多,野兽蛇蟒亦漂去。

  天聪汗渡辽河,次边外二里之处。

  进沈阳城之前,于距城十里外处,留守杜度,阿巴泰二贝勒、总兵官扬古利额驸、佟养性及诸臣来迎,叩见汗。午时,汗谒堂子毕,入宫。

  那么,以和后金“议和”为名暗中放水,向后金提供粮食和各种物资的宣府巡抚沈棨,结局如何呢?
  《国榷》的记载是:
  逮巡抚宣府右佥都御史沈棨。时插汉虎墩兔憨犯张家口求款市,棨不以闻,即答书设誓宴赉。太监王坤以闻,逮讯之。(卷92崇祯五年七月壬寅条)
  似乎皇帝玩猫盖屎,不承认他和后金议和,把后金跑来勒索说成“插汉虎墩兔憨(察哈尔呼图克图汗,也就是林丹汗)犯张家口”。

  但是,《崇祯长编》的记载是:
  崇祯五年七月十三日(己酉)
  圣谕:宣抚沈棨擅和一事,其誓书中数语深为辱国,不胜焦劳之意。
(沈棨)因陈:此番东兵实有精骑五六万,即红衣大炮亦装载十余具随行,声势甚重。
  插部号称四十万,且远引避之。
  自五月二十六日,薄宣府边,由西行;
  至六月初四,薄大同边,又往归化城烧绝板升;
  至六月中旬复还大同,相持数日;
  至十九日,又薄宣府;
  二十四日,大营聚山北,以数千骑薄张家口,索币;
  二十六七日,宣府通官与宰生威往还讲觧;
  至二十八日,讲成;
  二十九日,遂徙幕而去。
  夫以五六万伉悍之众,插所畏避,乃临边一月,秋毫无犯,此非赖皇上齐天之景福,岂能及此?
  沈棨不过仰仗声灵,因宣辽旧赏规模,为退兵之计,其實此举原不成盟。
  中军都司等官与之颉顽讲誓,以捐俸犒劳为词,不关朝廷裁处,于天威固无损也。
  帝谓中枢调度各边,至宣大等处要害严加饬备,尤有屡旨,如何边臣全不遵依?
  遇警辄务欺擅,尔部平时既无查核,事后又不直紏,反为委曲请宽,何以严励战守,副朝廷雪耻安边之意乎?
  巡抚乏员,吏部速推知兵堪任者以闻,如所举不当,以后一体追论。

  后金追杀林丹汗后跑到张家口勒索,沈棨是这样向皇帝汇报的:
  “夫以五六万伉悍之众,插所畏避,乃临边一月,秋毫无犯,此非赖皇上齐天之景福,岂能及此?”

  在沈棨嘴里,后金五六万大军,连林丹汗四十万大军都被吓得躲避(只字不提后金被林丹汗拖断粮),偏偏赖大明皇帝“齐天之景福”,后金这次行动“临边一月”却对明王朝的边境“秋毫无犯”。
  私自和后金议和,被说成“中军都司等官与之颉顽讲誓”、“不关朝廷裁处”。
  至于向后金提供粮食和各种物资,被说成“以捐俸犒劳”

  所以,这些都是我们这些地方官员“忍辱负重”,牺牲自己的名节应付后金,掏自己的腰包,用自己的工资购买粮食犒劳后金,应付一下,皇上您事后都可以不认帐的,所以“于天威固无损也”。

  崇祯皇帝面子果然很大。
  只是“赖皇上齐天之景福”这话根本就是在抽崇祯的嘴巴子。

  沈棨被抓后是如此为自己辩护的:
  崇祯五年七月二十三日
  原任宣府就逮巡抚沈棨奏辨:
  誓书先经毁裂,所犒实系俺卜部落哈喇慎诸人,并未允其有门??身力说誓之举,葢监视内臣王坤所亲见,比其自誓,永不犯边之后,因责以掠畜之罪,即罪生事,头目尽还所掠驴牛,旋即离边而去,且所出皆其捐赔,绝不敢开销额赏,重为本朝体统,虑更为后日开端虑也。俱乞一一究明。

  从这些记载来看,后金做“边贸”是换了身马甲,以“哈喇慎诸人”的身份来进行“贸易”。
  有趣的是,袁崇焕卖米,后金也是换了身马甲,以“哈喇慎诸人”的身份来买米。袁崇焕市米资盗这事,袁粉到今天依旧不认帐。

  更扯的是,崇祯惩处沈棨的原因,是因为“沈棨擅和”、“其誓书中数语深为辱国”。
  注意,这是因为议和文件里的许多字句是错误的!至于向后金提供粮食这事,只字不提。
  吴宗达《涣亭存稿》里记载着崇祯惩处沈棨的原因:
  发下宣府巡抚沈棨本,钦奉御批:明明以国号下与逆奴并列并誓,又给之金帛等物,尚敢修饰,损威辱国,专擅欺君!钦此。

  那么,看看《满文老档》里对议和是怎样描述的:
  二十七日,宣府都堂(沈棨)、总兵官遣张家口黄官寿、通官二守佣率十一人,同前遣往张家口之库尔禅巴克什、卫寨桑、罗硕等,赍(?)十二、羊二十、梨一金斗、李子一金斗、枣一金斗、茶两篓、稻米十斗、麦面十斗、烧酒一大瓶、黄酒一大瓶,来朝献礼。
  领兵诸贝勒、大臣各按翼序排列毕,汗御黄幄坐,令前来献礼之二守佣二通官进见汗,四人不胜恐惧,跪拜打颤,叩首而退。
  次命从人遥拜。拜毕,命坐左侧,宴之。
  宴毕,赏二守佣各马一,二通官各牛一,再其馀九人各羊一。
  科尔沁人、满洲人、汉人大市于张家口。
  科尔沁部土谢图额驸属下三人乃潜入明边,取其牛驴。
  遂责之曰,两国既和好贸易,尔为何违禁擅掠与国牲畜等语。
  命执三人赴明边上,斩其为首者,以示明人。
  其馀二人各鞭一百,贯耳。

  二十八日,宣府沈都堂(沈棨)、董总兵官,身任议和,约定与满洲讲和。
  誓告天地时,大明国全都司、黄都司、二州官四员与满洲国阿什达尔汉及达雅齐、龙什、卫寨桑四大臣,刑白马乌牛,及焚书誓告天地曰:
  “大明国、满洲国,我两国皆欲修好,和睦相处。
  故刑白马乌牛,誓告天地。
  若大明先渝盟,则天地谴之,统绝国亡。
  若满洲先渝盟,则天地谴之,统绝国亡。
  两国若遵守誓告天地之言,和睦相处,则天地眷祐,至世世子孙,永享太平。”
  盟毕,以和事成,赠金五十两、银五百两、蟒缎五百、毛青及布一千。

  是日,先是遣库尔禅巴克什,达雅齐塔布囊及穆成格以御马二匹回赠宣府沈都堂董总兵官。以答谢其送礼之情。
  至是沈都堂、董总兵官答曰:“未奉我帝命,何敢受汗之马?”
  以前来送马之礼,?库尔禅巴克什及达雅齐塔布囊各缎三、毛青布二十二。

  现在,再来看看此次追杀林丹汗的收获:
  十旗俘获人二万一百五十八名、牛七千三百三十九,羊一万四千四百五十,驼二十九,马、骡五十九,驴八百五十三。
  人、畜共俘获四万二千八百八十八。杀男丁一万一千三百八十。(后金的统计真有意思,把被俘的蒙古人和牲畜统计到一块)
  外蒙古诸贝勒俘获人六千四百三十五,牛八千一百二十,绵羊,膻羊一万七千九百五十九,驼五十八,马四十五,驴一百七十六。人与畜合计三万二千七百九十三。
  其所杀人数尚不得知。
  总计七万五千六百八十。
  八旗新蒙古诸台吉、喇嘛、来归蒙古人等,俘获之数,均未载录。
  随汗进征蒙古诸贝勒俘获数目:
  索诺木台吉俘获人十七,牛四十六,羊一百一十五,驴四头,共一百七十二。
  ……(省略一部分)
  伊儿都齐俘获人二百三十一,驴五十二,牛三百四十,羊五百,共一千一百二十一。

  本来,阿黄都断粮了,要是没有粮食,我看阿黄敢掳掠这么多蒙古人回去。

  如果说,这一次沈棨因为“擅和”、“其誓书中数语深为辱国”而被抓起来,那么,之后,后金多次顶着“哈喇慎”马甲跑张家口来做“边贸”,明王朝官员,只要不议和,就只管“边贸”,皇帝保证不会追究。

  此次沈棨议和,之后总算没能继续把持宣府,而是掉了脑袋,至此,商路派在登莱、宣大布置的两员黑干将孙元化、沈棨,全部被温体仁集团铲除,商路派向后金走私的水陆两条路线全部被温体仁切断。

  只不过,明王朝已经彻底丧失了干掉后金的最后机会,让后金原地满血复活,全身而退——这是林丹汗以牺牲板升一带,搞坚壁清野争取到的机会。

  黄台吉拍拍屁股走人了,林丹汗惨了,板升一带没跟随他撤走的几万牧民,被我大清王师屠戮了一万多不愿意被奴役的强壮男子,剩下投降者外加老弱妇孺两万多近三万人被黄台吉掳为奴隶,他主动放弃的板升,在黄台吉三光之下成了一片白地。

  更让林丹汗愤怒的,是明王朝原本用来和林丹汗进行边境贸易的“抚赏”,被沈棨拿去“赏”给了后金,林丹汗原本就损失惨重,和明王朝的贸易又被切断,小冰河时代,蒙古高原也是重灾区,1633年,原本就损失惨重的察哈尔部陷入了饥荒。走投无路的林丹汗绝望之下,跟明王朝彻底撕破脸皮,五次攻掠明边抢夺粮食,次年连续在三、四、五月出兵,闰八月甚至和洪承畴干了一仗。
  虎落平阳,英雄末路。

  林丹汗到底是个坚韧不拔的枭雄,到了这个地步,他依旧没有放弃,仗着黄金家族惊人的名望,他又网罗了漠北外喀尔喀的绰克图台吉(却图汗)、西藏的藏巴汗、康区的白利土司月顿多吉结成“反黄教联盟”,意图东山再起。
  只是多年奔波之下,林丹汗身体垮了,1634年夏秋之际,四十多岁正值壮年的林丹汗得了天花,没能扛过去,见长生天去了。

  更要命的是,林丹汗是英年早逝,死的时候,长子额哲才12岁,次子阿布奈干脆就是遗腹子,整个察哈尔部族的权力,是掌握在他那一帮大小老婆手里,那些囊囊(娘娘)大福晋、伯奇福晋们每人手握一个“斡尔朵”控制若干牧民和军队,林丹汗活着的时候他的大小老婆们因为和他的肉体关系而言听计从,林丹汗一死,长子未成年,没有自己的部族和军队,光凭亲妈囊囊(娘娘)大福晋苏泰掌握的一个斡尔朵,根本镇不住自己的一帮小妈,一帮大小寡妇们仗着各自掌握的斡尔朵谁都不服谁,原本就被辽饷利益集团严重削弱的察哈尔部,干脆成了一盘散沙。

  1635年二月,黄台吉派多尔衮、岳托、萨哈璘、豪格率军一万多远征察哈尔余部。此时的额哲与母亲囊囊大福晋苏泰掌握的,只有自己的一个斡尔朵,额哲的其他小妈们掌握的那些斡尔朵,这对孤儿寡母根本指挥不动。
  四月二十八日,后金军趁着大雾包围了额哲营帐,走投无路的苏泰、额哲母子,在苏泰之弟南楚劝降下,放弃了抵抗。

  然后,一帮囊囊(娘娘)大福晋、伯奇福晋们纷纷改嫁给黄台吉和八旗的其他贵族。

  从此,牵制后金的两大支柱之一察哈尔部彻底成为历史;蒙古帝国的回光返照,在这一刻彻底湮灭;从宋金时代开始就拥有强大战力,灭金、灭西夏、灭南宋、横跨欧亚大陆的蒙古帝国,即便被朱明王朝推翻,却依旧从明王朝建立之日起,就对明王朝的安全造成严重威胁,现在,这个黄祸终于被我大萌朝无数腐败官僚勾结我犬清王师胜利镇压下去;他们的战绩、他们的荣耀、他们的杀戮、他们和中原王朝的恩怨情仇,永远成为历史;草原上的雄鹰,从此折断了翅膀;白鹿苍狼的子孙,和汉家百姓一块,坠入了历史上最黑暗的时代

  从朱元璋、朱棣开始,老朱家历代皇帝都没能实现的遗愿,在韩爌、冯铨、王体乾、周延儒、王永光、王象乾、曹化淳、王洽、霍维华、阎鸣泰、薛国观、吕纯如、范复粹、张宗衡、梁廷栋、陈新甲、袁崇焕、沈棨、丘禾嘉、孙元化……等等几代腐败官僚前赴后继之下终于实现了……对于这前所未有的疯功伪绩,老夫只有三个字,掉哪妈!

吃人的世道——写在明朝部分最后的话

  袁崇焕罪恶的一生,在崇祯三年八月就结束了。
  三年后,蒙古帝国的回光返照彻底湮灭。

  辽饷利益集团的养寇派、商路派做的事情,到此也分析了一部分,开了一个头,再往后分析下去,工作量更大,需要搜集整理的史料更多,需要分析的疑点也更多,已经远远超出了老夫的能力范围,只能希望网友们继续这项艰巨的工作,老夫只能在此书完本后再继续这个未完成的工作。

  回顾袁崇焕可耻的一生,回顾辽饷利益集团养寇派、商路派惊人的罪恶,感想很多,但老六不愿意多加评论,尤其不愿意劝人们说啥“手莫伸,伸手必被捉”啥的,因为,袁崇焕的同伙,尤其是他背后的黑后台,绝大多数都是躲在阴影里遥控袁崇焕,他们有没有受到明王朝的惩罚和天道的清算,谁也不知道,袁崇焕只是他们放在明面上的棋子,有危险的任务,袁崇焕掉哪妈顶硬上;袁崇焕掉哪妈顶硬上捞回来的好处,自己未必能享受多少。

  这种现象别说在人类社会,即便在动物世界都很常见,狮群里,若干头雄师里最凶猛强壮的一头将其他雄狮打败后驱逐出狮群,然后自己在狮群里充当狮王,然后所有捕猎任务全由母狮去完成,母狮捕来的猎物狮王优先享用……狮王就是这样心安理得地吃软饭,有事母狮干,没事干母狮……直到有一天,另一只雄狮足够凶猛强壮,将原先的狮王打败、杀死或驱逐出狮群,然后取而代之。

  天地为局,众生为棋。

  袁崇焕、霍维华、阎鸣泰、薛国观、王永光、梁廷栋、陈新甲乃至周延儒……等等等等,扮演的,都是母狮这个角色。他们已经处于食物链的高层,几乎已经可以为所欲为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可就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他们一个个都在杀劫下化为灰灰。

  这也还罢了,关键是,这些寄生虫,让他们寄生的宿主——明王朝在杀劫下化为灰灰。

  竞争,就是这么残酷。

  乱世杀劫之中,芸芸众生,争的,就是那么一线生机。

  所以,老六码了大几十万字,目的,并不是对人们进行说教,宣传什么“手莫伸,伸手必被捉”啥的,让人们别走袁崇焕走过的邪路,落得跟袁崇焕一样的下场。

  因为,袁崇焕即便已经爬得很高,可依旧是天地之间的一个棋子,杀劫之中,一线生机是那么的渺茫,袁崇焕即便犯下滔天罪行依旧无法超脱。

  杀劫之下,善恶、因果、道德、法律……

  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老六码的这大几十万字,仅仅是以孔方兄的钱眼作为放大镜,以和袁崇焕有关的史料作为突破口,将那段被劫灰层层掩埋的历史揭开一角,争取看清楚历代反洞势力伪造袁崇焕“民族英雄”光环到底要掩盖什么东西。

  然后,老六发现,袁崇焕根本不是什么“民族英雄”。
  他只是杀劫之下一个的棋子,扮演的角色,是一个可耻、可恨、又可怜的寄生虫。

  棋子,没有多少选择的权力,几乎不能避免化为灰灰,似乎唯一可以选择的,仅仅是选择怎样去死。

  袁崇焕“民族英雄”光环掩盖的,就是这么个吃人的世道,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疯狂,都在吃人,都在被吃,就算偶有几个爬到了食物链的最顶层,得意不了几天照样会摔得粉身碎骨。

  那个夺走了袁崇焕的一切,只给袁崇焕留了个“民族英雄”称号的周延儒周玉绳,最终也没能逃过命运的锁链,落了个“先赐玉,后赐绳”的结局。

  那个本文中始终无法确定的辽饷党终极Boss,其实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儒门。

  他们尊孔老二为精神领袖。

  所以,史无前例的无铲街级蚊化大格命时期,本朝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批林批孔”运动。

  只不过,老六现在不想冲孔老二开炮,尽管孔老二不是圣人,甚至不是完人,有各种各样的缺陷,但他成为儒门精神领袖,是他死了几百年后的事情,由此产生的利益分配格局,和孔老二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老六必须把儒门的利益分配格局分析清楚:

  分析儒门的重点,不是被他们捧到天上去的儒家典籍,不是“四书五经”,甚至不是“批林批孔”运动中被“梁效”他们口诛笔伐的“封建糟粕”,而是儒门建立起来的利益分配模式!!!

  网络小说家蛇吞鲸(外号“烂尾鲸”)讽刺说:没有千年王朝,却有千年世家。
  以往,本朝的传统观念认为中国的四大权:政权、神权、族权、夫权构筑起中国封建社会的统治体系,实际上,政权并不是铁板一块,至高无上的君权并不能有效控制帝国的每一个底层百姓,真正控制底层百姓的,是官僚和世家、宗族。君王最多只能控制官僚,至于能控制到什么程度,老六只能呵呵。

  而官僚、世家和宗族之外,还有一个庞然大物,存在了不止千年,而是存在了超过两千年,那就是儒门。

  几乎所有的世家和宗族,读的都是“圣贤书”,几乎所有的官僚,都是儒门子弟,注意,不仅文官是儒门子弟,武将也必须是。不信?看看“关老爷夜读春秋”那幅画。

  也就是说,皇帝的来源很复杂,可以是无赖(刘邦),可以是底层的草根(朱元璋),甚至可以是异族强盗(野猪皮家族、黄金家族),儒门甚至可以尊忽必烈为“儒教大宗师”。

  刘邦比较特殊,他当皇帝的时候,儒门还没得势并建立秩序,儒门得势是汉武帝的时候,而且官员的选拔是“举孝廉”,实际上这种权力把持在世家大族手里。至于科举制,那是唐朝以后的事情了。

  唐宋以后,儒门真正成了庞然大物,所有的官僚,统统都得是儒门子弟。

  官僚的选拔,是儒门把持的科举。

  儒门,实际上根本不是儒家,他们不是学术团体,他们是一整个阶级,和地主官僚士绅是两块牌子,一套人马。
  他们打着孔老二的招牌,披着儒生的长袍,做着撒旦的勾当。
  ——儒门,和孔老二的儒家是两回事。
  ——尽管孔老二和他拉扯起来的儒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是,儒门的锅,不全该孔老二去背。

  知道为什么元朝为啥倒得那么快么?
  本来,儒门已经选择倒向蒙元帝国了,蒙古帝国的军队里,有相当数量的“新附军”——也就是黄鞋军,北方金、夏等国的汉族人以及南宋那边成建制叛投过来的都有,这些“新附军”起的作用,不比我犬清绿营的作用小,宋朝的小皇帝,就是被一个叫张弘范的汉奸逼得跳海。

  只是儒门子弟在蒙古帝国的地位不高,通常都只能充当各级贵族官员的幕僚,也就是狗头军师,有些连狗头军师都不够格,只能充当帮闲。没有官位带来的权力,他们就无法在放高利贷、兼并土地、经商等经营上获得优势。

  尤其是放高利贷,背后肯定得有黑恶势力,黑恶势力的背后肯定是权力,没有权力做后盾,高利贷屁都不是。

  所以,白莲教起义将蒙元帝国的统治冲击得摇摇欲坠时,儒门、各路士绅宗族马上对各路起义军进行渗透,其中朱元璋的那路军队就是被儒门渗透的典型,李善长、刘基、朱升、胡惟庸都是儒门子弟。

  朱元璋如愿以偿,当上了皇帝,不仅他顺利当皇帝,他的二十几个儿子顺利封王。
  朱元璋皇帝当得顺心么?
  没当多久皇帝,朱元璋就发现手底下的官僚斧拜得厉害。
  可斧败案并不是个案,而是窝案。
  朱元璋只好疯狂地杀人。
  朱元璋不妥协,所以胡惟庸谋反。
  老六敢保证,如果胡惟庸谋反成功,他肯定不会自己当皇帝,而是从朱元璋的后代里选一个容易操纵的扶上龙椅当傀儡。
  可惜胡惟庸失败了,于是朱元璋杀得更加疯狂。
  似乎安静了一段时间。
  朱元璋死后,再过若干年,一切,又回去了。

  至于朱元璋为什么如此痛恨斧败,老六起初以为朱元璋草根出身,从小被贪官污吏欺负得厉害,形成了极深的仇恨,仔细一想,这个理由不充分。

  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我是皇帝,我就是国家,国家就是我……的私产,人民是我的子民。官僚斧败,触动的是我的利益。

  想想看,我发迹之前,你们欺负我,我当皇帝了,你们挖我的墙角,老子抽出刀子宰了你!

  只不过,利益分配体系,就是如此,你皇帝牛逼?能牛得过儒门?当所有的手下都是儒门的时候,到底是皇帝说了算,还是儒门说了算?就算你有本事把人都杀光,还有谁帮你干活?

  吴老狼网络小说《祸害大清》里的主角卢一峰卢胖子说:“陈胜吴广我们做,刘邦项羽他们当”。

  史无前例的无铲街级蚊化大格命时期,学生领锈谭厚兰带了一群造反派去山东曲阜造孔老二的反,砸了孔庙,挖开孔坟,发现里头一无所有——估计两千多年前的孔老二并不得志,墓里头就没啥象样的陪葬品,也可能那只是个衣冠冢。

  坟都挖开了,孔子的墓碑自然被他们用大锤砸碎。

  但是,当第七十六代“衍圣公”孔令贻的坟墓被挖开时,造反派们终于有了意外收获——陪葬品真不少。

  今天,谭厚兰当然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蚊革结束以来几十年,去参观孔庙、孔府、孔林的人,经常会听到解说员这样讲:是谭厚兰带着红卫兵来把孔庙砸了,哪座碑曾被谭厚兰砸碎,哪个文物曾被谭厚兰捣毁……

  至于那些“衍圣公”墓里头被挖走的陪葬品……呵呵,今天天气真好。

  本来,那么多陪葬品莫名其妙地丢失,这是一笔烂帐,谭厚兰作为带头者难辞其咎,当地解说员更应该在这件事上严厉谴责谭厚兰。可能是因为那些陪葬品来历似乎有些不大光彩……所以……今天天气真好。

  除了儒门,还有佛门,百姓当中,有一大半信观音姐姐、如来佛祖之类的佛家神明,所有的名山大川,几乎都有和尚庙,一大帮光头党塑起佛像收香油钱,掌管佛像的佛门,比之儒门,就算有差距,能差到哪去?

  太平天国的西王萧朝贵玩“天兄下凡”,和洪秀全有这么一段对话:
  洪秀全:“天兄,孔丘在天如何?”
  天兄:“尔升高天时,孔丘被天父发令捆绑鞭打,他还在天父面前及朕面前跪得少么?他从前下凡,教导人之书,虽亦有合真道,但差错甚多,到太平时,一概要焚烧矣。孔丘亦是好人,今准他在天享福,永不准他下凡矣。”
  洪秀全:“观音是好人否乎?”
  天兄:“她是好人,她今在高天享福,亦不准她下凡矣。”
  洪秀全:“观音在高天享福,天兄呼她为何乎?”
  天兄:“我呼她为妹。”
  洪秀全:“我呼她为何乎?”
  天兄:“亦是呼她为妹。”

  好笑吧,仔细想一想,所有的官僚,全是儒门子弟,百姓中至少一大半,是佛门信徒,剩下的,有些被道教、白莲教以及会道门之类大小野鸡宗教甚至鞋教势力瓜分,从明末开始,西方的鸡毒教也来参与瓜分,泰西和尚艾儒略,自称“西来孔子”。

  也正是因为儒门、佛门的可怕,太平天国的洪秀全从一开始就对儒门、佛门极其警惕,太平军所过之处要做的头件事是杀“清妖”,接着就是砸孔庙。

  也正是因为洪秀全这种不妥协的态度,儒门势力知道就算他们投机太平天国,也别想从太平天国的政权体系里获得权力,于是儒门毫不犹豫地坚决支持政权早已腐朽的我犬清,甚至不惜勾结西方帝国主义势力,将太平天国残酷震压下去。

  金庸老师武侠小说《鹿鼎记》里的神龙教教主洪安通,影射了好几个人物,其中之一,就是洪秀全。
  金庸老师武侠小说《倚天屠龙记》里六大派的名门正派不顾民族大义,放着蒙古帝国不管,集中一切力量攻打和蒙古帝国作对的明教老窝光明顶。
  之后少林不顾反元大局,召开“屠狮大会”,用屠龙刀引诱各派互相殴斗,最后摆出一个“金刚伏魔大阵”……
  这看起来是小说,不知道是不是在讽刺现实中儒门子弟放着我大清不管,反倒勾结我大清和西方帝国主义势力残酷镇压“长毛发匪”。

  “五四”运动时期鼓吹“打倒孔家店”,就是因为儒门实在猖狂到了极点。

  儒门掌握了所有的官职,进而掌握了政权,获得了权力,然后权力和商业、海贸、开矿、兼并土地等勾结,就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利益集团。

  其实,正如彭德怀元帅所说,中国的老百姓真的很好,真的很勤劳,也真的很听话,不把他们逼上绝路,他们宁可苦一点,也会让自己不被饿死,而只要不被饿死,他们就不会造反。
  所以,即便如此邪恶到如此程度,朝廷实际上依旧能够维持下去。
  也正是这个原因,才有人说魏忠贤不死,明朝不会灭亡。

  偏偏统治阶级还不满足,还要养寇自肥,更有手段高明的,干脆无视国家利益打通和敌人的商路,获取沾满了血腥的利润。
  更无耻的是,他们还把屎盆子扣到绝望的反抗者头上——“不做安安饿殍,效尤奋臂螳螂”……

  官僚无耻,士绅无耻,商人无耻,官僚、士绅、商人勾结一块,就是世界上最大的无耻。

  今天的新儒家子弟,从来不承认这些无耻是孔老二教的,孔老二和他的徒子徒孙留下的“圣贤书”里,也确实从来没有传授教儒门子弟这些无耻的秩序、规则、手段。

  但是,儒门所代表的世道,就是如此。
  并且,这种无耻,从一开始,就深入儒门的骨髓深处。

  本来,孔老二建立儒家,是为了建立一种秩序,让世人在这种秩序下正常运转,这种秩序,叫做“礼”,孔老二一辈子都在“复周礼”,批林批孔的文章里说孔老二自称“我不会打仗,我只会行礼”(原文是:卫灵公问陈(阵)于孔子。孔子对曰:“俎豆之事,则尝闻之矣;军旅之事,未之学也。”)

  子曰:“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矣。”
  孔子说:“能够无所作为而治理天下的人,大概只有舜吧?他做了些什么呢?只是庄严端正地坐在朝廷的王位上罢了。”

  可以说,这话是儒门建立起分配规则的灵魂所在,皇权的责任就是“恭己正南面而已”,然后,国家按他孔老二理想中的“礼”来运转。

  只是这个“礼”到底是个什么的干活?有用么?

  这玩意的基础,是“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尤其是,“孝悌”,简直是重中之重。
  其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

  就以袁崇焕来说,他既是个好儿子,也是个好兄长,家族培养他当官,他当官后“家无余赀五千两”,对其母也算孝顺,杀毛文龙之前,专门把其母送回老家,说穿了,就是他充当杀手杀毛文龙,作为交换,组织不再让其母充当人质。

  所以,《论语》的这个理论,套到普通百姓头上,那是真理,普通人能做到孝悌,就没几个会犯上乃至作乱。

  官僚是有原罪的,而这个原罪,就是“孝悌”本身。

  要知道,一个白丁,要通过儒门制订的科举体系进入官场,是需要成本的,并且这成本还不小。

  说穿了,就是儒门和官僚士绅对文字进行了不着痕迹的垄断:
  历史上的中国,尽管儒家学说根深蒂固,孔老二也自称“有教无类”,可历史上的中国几乎所有时期识文断字的人,真心不多。
  注意,“断字”很重要,古代没有标点符号,不能断字,比不识字睁眼瞎强不了多少,不能断句,会被嘲笑为“不识句读”,翻开史料,很多原始史料是没有断句的,那史料读的那叫一个吃力,掉哪妈!老六每次都是复制一段下来,专门断句、分段半天才能看明白。可以说,识字是对文字的第一层垄断,故意不使用标点符号,是对文字的第二层垄断

  《西游记》里阿傩伽叶二尊者向唐僧索hui,不成后故意刁难传“无字真经”,孙猴子把官司打到如来佛面前,如来说:“……向时众比丘圣僧下山,曾将ci经在舍wei国赵长zhe家与他诵了一遍,保他家生者安全,亡者超脱,只讨得他三斗三升米粒黄金回来。我还说他们忒卖贱了,教后代儿孙没钱使用……”

  本朝太zu耄看到有人写标语“工人农民联合起来争取抗日胜利”时工字转两个弯,人字加三撇,便在他的文章《反对党八股》里骂得非常难听,说写标语的人是“大概他的意思也是发誓不要老百姓看,否则就很难得到解释”。中学时代老六读到这一段的时候莫名其妙,很小的一件事,耄干嘛小题大做,如今明白了,耄的火其实不是冲写标语的人发的,而是冲那个世道发的,写标语的人躺着中枪。

  正因为利益集团对文化进行了垄断,真正寒门子弟要想出头,非常艰难,投入成本,大到难以想象。
  首先是金钱成本,这个不用多说。
  更要命的是人力成本。
  要知道,通过科举体系成为官僚,不仅仅是投入金钱(那是买官),还得选一个聪明、健康、有悟性的男丁十年寒窗。要知道,在古代,这么一个劳动力,而且是最聪明健康的劳动力,不事生产,专门苦读圣贤书对一个家庭意味着什么。

  这么一个全家最聪明能干的男丁,家族不仅不能从他身上获利,亻也女马的还得反过来投入大量的财力,这货要是没能通过科举成为官僚,家族没话说,就当那么多钱粮都喂了狗,咒骂几句后该干嘛干嘛,可这人一旦“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成为官僚的这一刻,就是他对家族履行责任,实践儒门“孝悌”奥义的时候。

  ——家族培养你成为官僚,可不是让你学孔繁森当海瑞的。你可以装“两袖清风”,私底下至少得一袖金风。

  更何况,人读书不可能只为了家族,更得为自己,真正象周en来那样“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估计不多,所以,就连宋真宗,都淫了这么一手湿: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
  安居不用架高楼,书中自有黄金屋。
  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
  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

  千钟粟、黄金屋、颜如玉、车马多如簇,不许笑,这可是宋真宗都同意的标准待遇!一个两个官僚如此“孝悌”,国家负担得起,一个帝国,所有的官僚都如此,并且他们本身向往的,是“千钟粟、黄金屋、颜如玉、车马多如簇”,积累在一块,就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这个数字,国家不可能负担得起。

  知道了这些,人们就应该明白,今天的本朝推行的义务教育理念是何等可贵,那些打着“教育改革”的旗号搞“教育产业化”的政客是何等可耻。

  最基础的环节就出了问题,建立起来的帝国跟建立在沙滩上的摩天大楼没有区别,不出问题才怪。孔老二和他的徒子徒孙留下的圣贤书,先不说里头存在若干缺陷,就算他一句顶一万句,句句是真理,也不可能真正实现孔老二理念中的“礼”,建立起来的,只能是一个打着“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旗号的斧败帝国,并且斧败还会逐渐积累升级质变,从经济上的斧败,发展到组织上、制度上、军事上、政治上的斧败,养寇自肥乃至谋款斩帅,最后干脆搞政变。

  翻一下和明王朝有关史料,可以看出,政变恐怕不是一次两次,有些政变失败了,而有些政变成功后,胜利会找个朱姓皇族子弟放到龙座上“恭己正南面”,外人不知道罢了。

  所以,挖掘分析出来的这些罪恶,如果全算到袁崇焕一个人头上,对袁崇焕来说,还真是千古奇冤,他犯下的罪行,其实并不多,剐在袁崇焕身上的三千六百多刀,至少有三千五百刀应该剐在袁崇焕的同伙身上。

  这就是吃人的世道,所有的人都在犯罪,都在吃人,而且吃得心安理得,理直气壮,每个人的罪恶再大也大不到哪去,偏偏他们毁掉了一个曾经朝气蓬勃的汉家帝国。

  从中学课本里的课文——鲁迅先生写的《狂人日记》里的内容来看,鲁迅先生只是深入分析了儒门的秩序在吃人,但是,鲁迅先生没有亲眼见识到明末——这是真正的吃人,比儒门的秩序吃人更疯狂、更血腥。

  一开始,是后金占领区经济崩溃,粮食卖毒品价,“一金斗粮价银八两”,然后“民中有食人肉者”:
  《满文老档》原文:
  时国中大饥,其一金斗粮价银八两。民中有食人肉者。彼时国中银两虽多,然无处贸易,是以银两贱而诸物昂贵。良马一,值银三百两。壮牛一,值银一百两。蟒缎一,值银一百五十两。毛青布一,其值银九两。盗贼蜂起,偷窃牛马,人相惨杀致国中大乱。

  ——这是货真价实的吃人,鲁迅先生估计听都没听说过。

  眼看着后金就要崩溃,回深山老林里去当野人,以袁崇焕为利益代言人的辽饷党开始养寇自肥,这时候毛文龙的东江镇横在中间碍手碍脚,于是被这群腐败利益集团多次切断粮食供应。没有了粮食的辽兵辽民,被饿死了无数。

  从天启六年开始,东江镇多次被组织切断粮食供应。
  《东江疏揭塘报节抄》记载了毛文龙的控诉:
  ……至六年分,参臣谤臣者纷纷不一,半年以来,粮饷观望,商货断绝。直至科院两使臣详阅复命,方得催粮出海,而各岛沟中白骨磷磷,谣言惑乱,逃窜纷纷。本年收过京登饷银二十万七千一百二十两有余,津登杂粮一十九万九千八百四十五石有余,给济死剩南北官兵十三万二千八百余员名。臣时痛怜辽人投生而反投死,商人图利而反羁本,忧心如焚矣……

  “各岛沟中白骨磷磷,谣言惑乱,逃窜纷纷。”
  “辽人投生而反投死,商人图利而反羁本”。

  到崇祯元年七月开始到崇祯二年闰四月,东江镇再次被切断粮食供应。然后,崇祯元年十二月二十八日,也就是王洽就任兵部尚书当天,袁崇焕勾结王洽禁海,给了东江镇“拦喉一刀”
  然各岛兵丁正月早已绝粒,赊借客粮,寻挑野菜度日。
  不意三月初七日,见督师尚书策画东江事宜一疏,欲以东江钱粮器用俱从关门起运,至觉华岛登舟,由旅顺以至臣处,
  而津运粮料亦由靖海以及觉华岛俱经督师衙门挂号方许出海。
  谁知袁督师将登州严禁,不许一舡出海,以致客舡畏法不来。
  且山东布政司钱粮及青、登、莱三府官粮竟无影响,故尔各兵慌忙,云是拦喉切我一刀,必定立死,况兼饥饿无飧,不得不苦,不得不哭。

  结果是,袁崇焕谋杀毛文龙的时候有这么一句话“岛上白骨如莽”。

  崇祯二年六月五日,袁崇焕谋杀毛文龙,本来,毛文龙死了,饥荒该结束了吧。然后崇祯二年九月到十一月开始,东江镇再次被切断粮食供应,一直到第二年,也就是崇祯三年二月,这事才被刚复出的孙承宗发现。
  河东一镇(东江镇),其兵民俱陷蕃归正之人。
  即以兵言之,旅顺口、广鹿、长山、石城、獐子、皮、鹿诸岛,有自去年九月缺米者,有自去年十月缺米者,有自去年十一月缺米者。惟长山岛一营可支至今年二月耳。
  即减其兵而犹是民也,宁可坐视其死?且未经明汰,歷日已深。前崇焕今登州运买十万以济冬春,而收买迟悞,仅发二三万,其达于岛者不过数千而已。惟在皮岛者尚可与鲜人交易支吾,而各岛远在二千里间,每岛屯种,腴者不过千石,瘠者不及数百石民,既再倍于兵,即照兵给廪,犹苦不足,况兵粮已久绝乎?
  皇上覆载群生,不欲使一民失所,闵此孑黎,已隔绝域,万死一生,自拔归正,而顿使其化为馁鬼,岂天地父母之心乎?

  我大清终于缓过一口气了,开历史倒车,破坏我大清统一战争的东江镇遭了报应,饿死无数辽兵辽民。
  倒是没有人吃人的记载被发现,姑且当作没有这事。

  接下来,黄台吉跑到北京城二环外旅游,大肆抢掠、剃发、捉生,抢了大量人口、钱粮、物资出关,有了足够的粮食,黄台吉奢侈地发动大凌河围困战,将大凌河城用壕沟堡垒围死,切断内外联系,硬是将大凌河城守军围困到断粮,将城中数万班军百姓全部吃光。
  二十四日,有张翼辅者,自大凌河城逃来。
  讯之,言欲於二十五日、二十六日突围,先杀工役而食,今已杀各营人食之。
  士卒断粮,惟大臣众官,各余米一、二升等语。

  ——这是货真价实的吃人,鲁迅先生估计听都没听说过。

  然后,就是陕西、中原大饥荒,粮食卖毒品价,一石粮食价格上涨到12两以上,民间出现人吃人。

  再然后,三边总督傅宗龙率领的大明官军在和闯曹联军的交战中战败,被闯曹联军围困在项城附近的孟家庄,断粮,先杀骡马,再吃战死义军的尸体。

  ——这是货真价实的吃人,鲁迅先生估计听都没听说过。

  再之后,清初新会围困战,南明“老本贼”李定国开历史倒车、抗拒我大清统一中国的战争、兴兵作乱,围困我大清占领的城市新会,我大清军队断粮,守将由云龙和城中的儒门士绅组织部署军队和民壮吃人,将老弱妇孺吃了个七七八八,逼得“老本贼”李定国不得不解围撤军。

  ——这是货真价实的吃人,鲁迅先生估计听都没听说过。

  两千多年前的孔老二更是绝对想象不到。

  真以为治理国家那么容易?放个傀儡“恭己正南面而已”就能做到?方便儒门子弟滩污斧败斩帅擒王倒是差不多。

  北宋大家张载的横渠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听起来荡气回肠,实际上,无非就是建立这种吃人的秩序。
  “为天地立心”,天地之间的规则,他们说了算;
  “为生民立命”,生民的命运,他们说了算;
  “为往圣继绝学”,以往的圣贤说过的没说过的,该怎么解释,该怎么补充,他们说了算;
  “为万世开太平”,他们建立起来的秩序,就是“太平盛世”,而且不是一世两世,而是万世。

  至于你们信不信,我反正信了。
  儒门标榜“仁义礼智信”建立起来的秩序——世道,从一开始,实际上就是人吃人,逐步积累到货真价实的吃人。

  在这个吃人的世道之下,有的人身不由己,有的推波助澜乃至浑水摸鱼,也有那么一些人,奋起抗争。

  正是那么一群棋子,宁可化为灰灰,也不肯屈服。
  他们的抗争,是那么的迷茫,那么的无望,那么的渺小。
  偏偏就是这些渺小的棋子不断地化为灰灰,若干年下来,终于撬动了天道大势,使得亿万生灵,获得了一线生机。

  另,现在有一群“新儒家”,对儒家典籍进行了“新”解,先不说理论性的东西到底是真是假,可执行程度到底有多少,其实说穿了,还是利益分配,压缩现有的教育考试体系里的其他科目,尤其是英语,然后增加所谓的“国学”,闹得最凶的,就是向小学生灌输“三字经”、“弟子规”之类,然后把手伸向考试体系,考试也得考“国学”,一旦让他们得逞,教育体系原本的利益分配就得重新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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