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现在大多数快递员不如喜茶go外卖要配送费吗员讨喜?

随着互联网的快速发展,“互联网+”餐厅也在快速崛起,各种网络外卖点餐系统出现,微餐厅备受追捧,不得不说餐饮界正面临着一个大变革。那么互联网能为餐厅带来什么呢?

客人来到餐厅就餐时,直接扫描二维码,不用再呼叫服务员,菜谱多分类、多图多彩,点餐功能简单明了。顾客选择自己喜欢的食物,还可以备注上自己的口味,下单,厨房马上接单,厨师根据订单做菜。

每次餐厅有打折活动、或者菜品更新,我们要如何通知顾客呢?以前,我们都是通过发传单的方式告知,效率不高,且不环保。现在,我们可以直接用微信公众号告知。消息一更新,每一个消费者都肯定会看见。

餐厅常常会有这样的烦恼,原材料的购买,买多少才合适呢?网络点餐系统可以解决你的后顾之忧。每天都能对销售量进行统计。对营业额进行总结。什么菜受欢迎,什么菜不讨喜,一目了然。这样就可以及时调整原材料的量,即避免了浪费,又能保证每天的菜都很新鲜。

餐厅要如何才更有吸引力?做出自己的品牌,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让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才能被其他人记住。微信公众号是最廉价的品牌运营方式。用公众号来吸引更多的顾客。发展自己的粉丝圈,利用粉丝来进一步推广餐厅!

有很多餐厅生意惨淡,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想当面听到顾客真心的建议,那是不可能的!而网络上可以,当你餐厅让他不满意时,他会把问题写到系统上,做的好的地方、不好的地方,你都能知道。这就是餐厅进步的方向,方向都有了,还怕不成功吗?

O2O时代,你的餐厅跟上潮流了吗?用三餐美食网络外卖点餐系统,做自己的微餐厅,实现线上线下的完美结合,真正帮助餐厅在”互联网+“的时代潮流下运筹帷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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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名/我和黑粉相亲了/

热搜屠榜“花瓶”傻白甜大明星赞 X反肖战吧首席战斗机黑子啵

谢谢谢谢打赏,今天1.7w,我的头发还在吗,摔!今天磕死啦!摔!

回到家,照例插上安全栓,肖战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抛,只想摊成一片颓废烤肉。

视线仰盯着客厅顶的吊灯,盯到眼睛有些发黑,眼部出现酸痛,然后出现晕染开的小影子,一种酸楚的幻觉,瞳孔却扩大了,不知是想容纳更多的光,还是想避开光。

一直盯着光,是这样的感觉。

那么她们盯着他时,是这样的感觉吗。

肖战起身了,他去把自己洗干净,沐浴是漫游思考的时间,不用动脑,思绪会像水那样从头到脚把他淋个遍。

今天的所有漫游淋水,都是给一个人的,那个说自己是个好麻烦的夜行者。

洗完出来时,疲惫已经褪去了不少,他想去睡,但走进房间前,一拐去了书房,之前那人睡过的房间。

这里是第一次有人来住。

他没想过自己会有客人。

进去,站了片刻,啊,有另一个人的气息,有点奇怪,他的脚趾缩了一下。

肖战走到惯常坐的工作台,上面还有他没画完的图,最上面那张是暴漫的自己,他缓缓往下翻,翻到最后一张,撩开一角,有个摩托后胎的轮廓,再向上掀一点,是全貌,摩托上坐着一个人,身体前倾,没有容貌,开着车,一头扎入白纸般的黑暗。

他猜王一博并没有看到这张图,那个心似直男的性子应该不知道要翻翻桌上的画稿,找找隐藏的彩蛋。

睡不着,那就和往常一样,刷题吧。

肖战抽出了书柜里的习题,随便抽了本高中的,翻开正打算做,一顿,决定收回刚才觉得那大直男性子不懂找彩蛋的推论。

这彩蛋不是找的挺好么。

肖战又一本本翻过去,看王一博绿色的笔给他的留言,边看边笑。

直到抽出那一本夹着付耀资料的高考卷子,看到王一博在里面留的八个字。

/心有南墙,你已是光。/

肖战一时有些发愣,指腹磨蹭着这绿笔的八个字。

他的红笔写着:/没有南墙,去成为光。/

肖战捧着卷子坐到桌上,拿起笔开始做卷子,刷题的时候心很静,这种静和画图时又不一样,画图时,他可以放空,可以听音乐,可以在心里走马观花。

做题时,他必须专注,但专注中又能有思绪游走的缝隙。

他是珍视做题的时刻的,兀自捧着教科书学习的时刻,自己扮演老师对自己批改教育的时刻。

他没上过学,八岁就出道了。

他还记得母亲牵着他的手去爷爷家要学费,小学一年级的学费,她也无法帮他支付。

爷爷没有给,把他们赶走了。

这是他们去拜访的最后一家。

他已经记不得爷爷说了什么了,在他的记忆里,只有母亲那个时刻牵着他手的汗湿度,他们停在一个红绿灯口,在等红灯变动,肖战任母亲牵着,那只手时而用力时而松弛。

“一会儿记得叫爷爷。”

红灯变了,他们穿过马路,所有人行色匆匆,没有人注意这里有个女人即将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

母亲是如何诉说询问的,爷爷是何种面目,他确实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又是那个红绿灯口,他们返回。

这一次母亲的手牵得紧紧的,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最后的依仗也失败了,但她应该本来也没有指望什么,就是例行公事过来问一下。

他们没有回家,母亲牵着他来到了一座挺大的办公楼,然后放开了他的手。

那是他第一次学到,有人紧握你的手,是为了放开你的手。

那是一个童星培训基地,只要被选上,有吃有住。

母亲蹲下身,给他整了整衣领,然后对他说:“你要记住一件事,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你可以怪我,但不要怪自己。”

母亲笑了,在他额头上印了一个吻,然后退后两步:“进去吧。”

肖战转身走进去了,母亲喊住他,肖战转身,听到母亲说:“小战,笑。”

于是肖战给了母亲一个大大的笑,母亲也笑着跟他挥手,肖战走进去了。

他没有直接进该进的地方,他躲在了门后,看母亲离开,他把那句“我可以抱抱你么”永远藏在了肚子里,他觉得母亲承受不了那一句。

他再没有见过母亲,母亲去哪了,他不知道,也不探究,可能在抛弃他的当天就死了。

肖战入选得很顺利,他似乎天生适合舞台,没有人知道他在视镜下灵动愉快地表演了一段故事汇的那一天,是他成为孤儿的第一天。

母亲让他记住的那句话“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你可以怪我,但不要怪自己。”对他受用很大。

所以他从未责怪过自己,或是觉得自己不值得被爱,他母亲只是把他送去了一个收获更多爱的地方。

在那三个月前,母亲曾带他去庙里算过一卦,老师傅说:“你儿子不会只是你的儿子,他生来是要去照亮更多人的。”

虽然他觉得那老师傅两眼一眯是在胡说八道,但他感谢那个老师傅的话,这句话多多少少给了母亲一点推力,让她少了些愧疚感,得以救赎自己,把他送去了那个童星工厂。

他也确实得到了很多爱,这个造星工厂自己都没想到,他们捡到了这么个天生能讨喜的宝贝。

他的粉丝最开始都比他大,把他当儿子,当弟弟,当侄子,但他知道她们都有自己的儿子弟弟和侄子。

收到喜欢自然很开心,每次去现场都很热闹,大家远远地就会给他比爱心,给他买很多吃的,给他说很多好话,比他从小到大加起来听得还要多。

于是失去了一个家的归属感,在这群人里尘埃落定了,这是一个新奇的世界,老天对他很好,肖战觉得。

他尤其喜欢过年的时候出去表演,有一个名正言顺不回家的理由,而且很热闹,他在人们的瞩目中过年,对他来说,回应瞩目,就是回家了,他本来也没有家。

起初,他没能理解脱粉这回事,他对待每一份喜欢都认真极了,他从小就知道没有任何喜欢是理所当然的,得要拼命护住才行。

他尽力做过挽回,比如一个姐姐说最喜欢看他吃东西的样子,他就开始经常吃东西,把视频放到网上,吃到他撑坏了肚子,去医院动了个小手术,还是没再见过那个姐姐的id。

于是他想起了妈妈要他记住“不是他的错”,每当有一个人牵紧他的手,又松开时,不是他的错,也不是那个人的错。

这句话像一个神奇的咒语,陪伴他度过了整个童星成长期,帮他迅速理解了粉圈这回事。

当其他小童星在得知自己不被喜欢时,哭闹发脾气,肖战冷静得很,还能出言安慰,但似乎他们也不需要安慰,他们能投入把他们送来的人的怀抱,肖战没有这么一个怀抱,但他拥有那句神奇的咒语,他觉得这比趴在妈妈怀里哭有用。

一旦理解了这个事,他更加游刃有余了,他好像当真天生适合这个娱乐场,他依旧认真对待每份喜欢,也学会了如何对待告别。

他是在一群人的喜欢中长大的,他关于“喜欢”和“爱”这两样东西,是从她们那里学会的,喜欢是有距离的,有条件的,有期限的,喜欢是需要成长的,是具备告别这一环节的,喜欢不是一个短暂的瞬间,它包含了很多过程,它可以极速地升至高潮,也可以极速地冷却,它不需要给予解释,它有时也会产生厌恶。

他越来越习惯和喜欢打交道,习惯对它说你好,也习惯对它说再见。

他始终没能去上学,他经常偷偷跑去学校看,带着鸭舌帽,站在铁栏杆外,远远看教室里的小朋友摇头晃脑地读书,看操场上的小朋友推推搡搡地锻炼。

他给自己买了教科书,学着老师的样子,自己教自己。操场互动没办法,小童星们都不会推推搡搡,一个个都是金贵的玻璃孩子。

他在学校外偷看的时候,撞到过一回打群架,一群人打一个,看清之后,发现是一个人打一群,那个小朋友可真是太虎了,拳头抡起来特别狠,都把肖战看呆了,那小朋友跟他差不多大,自己已经鼻青脸肿了,还想着把人往死里捶。

那群人最后都哭着鼻子跑回家了,肖战没想上前,他可不能被这么打一下,漂亮的小脸蛋破了会被经纪人姐姐罚不吃饭的。

但是他被发现了,也不知那个小朋友哪来的眼神,就把他拽了出来,肖战很冷静,掏出口袋里的手帕给那小朋友,那小朋友红着眼眶一副打上头了的模样死盯着他,好像把他当成了看他笑话的人,也不接那帕子,好像下一秒肿成猪头的拳头就要朝他抡上来了。

肖战心里害怕,但是面上很淡定,他直接上手给他轻轻擦了擦脸上的脏污,然后轮到那小朋友愣住了,片刻后就开始放声大哭,哭得惊天动地,肖战一时错愕,不明白刚还虎天虎地的男孩怎么能发出这么委屈的动静。

肖战就上手拍他的背,像妈妈曾经安慰自己那样,轻轻安慰他。

两个人就在栏杆边坐了下来,肖战问他为什么打架,他一抹鼻涕,说:“我们全家都是暴发户,他们就说我土,看不起我。”

说着又委屈地大哭:“我爸是暴发户,我大伯是暴发户,我大姨是暴发户,我大奶奶也是暴发户。”

肖战哭笑不得,只能拍拍他,任他惊天动地地哭了许久后,用妈妈教的神奇咒语安慰他:“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他们的错,你可以怪他们,但不要怪自己。”

小朋友就停了下来,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似懂非懂,但好像不那么委屈了。

肖战给他擦眼泪:“而且暴发户多好的事啊,我还羡慕呢。”

小朋友吸溜鼻涕:“暴发户很好吗?”

肖战笑:“有钱当然好啊。”

小朋友于是把脖子上的大金链子解下来,套在了肖战脖子上,还挺沉,然后又把手上的大金手表大玉坠都扒拉下来,给肖战带上。

整个折腾完,肖战觉得自己重了一轮,就见这小朋友又在身上摸摸索索,掏出了一堆花花绿绿的钱,都塞在了他手里,吸着鼻子瓮声道:“你觉得好,那我就都给你。”

肖战愣在那不知该作何反应,这是他第一次收到来自同龄人的礼物,还是这么贵重的礼物。

小朋友凑近他的耳朵,鼻涕眼泪蹭了他一脖子,小声道:“你明天过来,我还有很多,我都给你。”

他没能履行约定,因为第二天他有通告,也不知道那小朋友等他了没有,他没有去,会不会又委屈得大哭。

肖战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回去,他一连巡演了一个月,等到回去的时候,又因为大火,不能随便出门,等到再能去那个学校,已经是半年后了,他没有再见到过那个小朋友,那堆大金链子大玉坠和钱都被他小心地存放在宿舍的床头。

再后来,肖战大了点,十三四的时候,开始理解粉圈撕逼和黑子。

他开始懂得有些id里带着他名字的,可能并不是他的粉丝,只是来找他套话,然后把他的话断章取义地发出去为了黑他,这些人可能讨厌他,可能不讨厌只是为了钱,如果是讨厌,那似乎不需要理由,如果是为了钱,那肖战就更理解了。

他也开始懂得粉丝和粉丝之间会吵架,而因为吵架,她们会开始讨厌他,然后让更多陌生人讨厌他。

肖战有时候能坐在电脑前看一天,或者听经纪人姐姐唉声叹气焦头烂额一天。

他研究了一下这些东西,并没有很愤怒,那句神奇的咒语持续在起效果。

“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他们的错,你可以怪他们,但不要怪自己。”

到这个年岁,他开始感谢母亲所教会他的一切,这句咒语让他始终能清晰地理解一种这个世界的真相:不存在对错,只有立场和情绪。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和立场上,竭尽所能地努力着,表达着,她们都在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那句神奇的咒语,让他无论看到什么,都从未责怪过自己,有人说他不好,他不会认为自己不好,有人离开,他不会认为自己不值得被爱,当他达不到别人的期待,他不会愧疚,只会努力,当有人认为他做错事,他不会急于消极和反省,而是先把这句咒语在心里滚一遍,理解是他做错了,还是她们认为他做错了,这句咒语让他掌握的是一种不被言论和眼色束缚的能力。

所以当经纪人姐姐指着他的鼻子说:“你是不是木头?你没点反应的?”

他知道这只是她在迁怒,他没有反应也可以,有也可以,按照咒语所说,他可以在情绪上去责怪这些人,但一旦理解不存在对错的核心,责怪的情绪就削弱了很多。

经纪人姐姐焦虑得团团转:“这种粉丝你要来干什么,要来干什么,真的是,什么时候能来点长脑的粉丝。”

肖战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安抚着她:“我会更优秀的。”

在他还能力欠缺的时候,总会看到许多粉丝在一些作品上强调一件事:/你们知道他多努力吗!!!/

当然这句话只能遭来很多有理有据的反击。

肖战却会摸着那些id笑,他也想告诉其他人,你们知道她们多努力么!

她们在自己的立场上,在自己所能做的所有事上,在自己所理解的正确上,已经穷尽全部了啊。

世人怪她们愚钝,怪她们让他遭黑,但喜欢本就需要成长,喜欢和眼界一同都在成长,她们在她们的年岁上,立场上,眼界上,理解上,已经穷尽她们的全部了,为何要从一种拔苗助长的角度去责怪她们?让她们一点点长大不好吗?

小苗在极尽全部地迎向雨露和朝阳的样子,为什么不能被肯定,不能被保护?

他想去保护那种成长,尽管可能她们会在还未长大之前就离开,陪伴一程也是好的,他就是这么长大的,在所有粉丝仅以她们的立场和理解做着爱的努力中,长大的。

他为什么不能去陪伴和爱护她们的成长?或者仅仅是陪伴她们已经长全的固有立场。她们爱他,那谁来爱她们?

接收过的爱,是能因为受到爱的消极牵连而抵消的吗?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平衡的,万物都有它的规律,你想得到鲜花,你就得连同淤泥一同爱护。

肖战渐渐发现自己看到的地方,似乎比团队里其他人多和广,他发现自己的共情能力极强,这是那句咒语带给他的。

傲慢一点说,他觉得自己能共情世界上所有人,无论好坏。

在他十六岁的时候,有一位导演看了出来,对他说:“你这种共情,太过盛了,哪怕是对角色来讲,也太过盛了,大部分演员需要的是专注,这种专注中存在冷漠,你极强的共情却会让你分心,你确是世间少有,但真的不知道该说你适合娱乐圈,还是不适合。”

他没能选上这位导演的角色,他还挺喜欢他的。

他也理解导演的意思,娱乐圈这个地方,性调太庞杂了,他如果试图全部共情,他会坏掉的。

“你要么成于共情,要么毁于共情。”

“你还太小了,我不太信任你能成于共情。”

肖战回去思索了很久,他依然没变,反而更坚定了。

他本以为也就这样了,他摸透也习惯了娱乐圈,再一次推翻自己,是在2016年,直到那一年,他才真正理解了导演的意思,知道了自己多天真愚蠢。

那一年有一场GP联赛,邀请了他做中方的推广大使,那一年是中国刚在GP赛上渐渐获得话语权的一年,邀请方再三跟他提醒,一定要他得体,讨喜,无论发生什么,绝对要保持住脸面,也是这个原因他们才请的他,肖战在娱乐圈是出了名的推广宠儿,无论什么场合,他都能得体高效地完成任务。

但他那天其实什么都没看到,他们把他分在一个空间极度窄小的地方,场中的大显示屏恰好是竖对着他的,整场,他什么都没看到。

但他一直笑着,也随着身边观众的欢呼而做出表情来,怕会随时切到他的画面。

到后半场的时候,助理远远地给他比划,意思是切到他的画面了,让他笑。

他就开始笑,十分灿烂得体和往常一样的笑。

结束后,主办方邀请他做评价,他流利地完成事先准备好的话,不说任何一句行话,因为他不懂,也不想装,只要表达最诚挚的敬佩和祝福,以及得体讨喜的笑容。

所以直到整场比赛结束,他都不知道那场比赛发生了什么。

是后面几天他的最美笑容频上热搜,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他的最美笑容,掩盖了一个人的死亡。

他去质问经纪人时,经纪人毫不惊讶,他在数钱。

经纪人责怪他的大惊小怪:“你也入圈这么多年了,现实点好哇,这个这么正常的事,给钱了的。”

他当然知道所谓“正常”,他们惯常是大场上的遮羞布,他原本以为已经习惯了,他可以被拉来遮盖逃避一些事,万物都是平衡的,你想要人气,你就得接受人气背后的需求摆布。

他以为他是能共情的,他也确实曾领会了,但这么近的死亡呢,这么直接用他来遮掩的死亡呢?他真的能共情么?他非要去理解自己的人气消解了一条命的价值这件事吗?!

那那条人命呢?那个叫付耀的人,他也共情了,一个死无葬身地死得不明不白的人,被娱乐圈的一个顶流轻巧地掩盖了全部,付耀的委屈呢?付耀的不甘呢?付耀家人的悲痛呢?付耀的粉丝呢?他全都共情了,他全都共情了!

那经纪人呢?他也要共情经纪人,经纪人收了钱,经纪人在他去之前就知道这件事的黑幕,经纪人一切以他的前途考量,他要去共情经纪人的用心良苦吗?要吗!

那那些大场上的黑手呢!他们的布局呢!他们站在高位的冷漠的处理呢!他也要共情!也是合理的!

这些人,他对这些人的共情,能同时存在吗?能吗!他能同时共情付耀身死的不甘和经纪人对他的考量吗?!他能同时共情大场上冷漠的大局观和付耀家人粉丝悲痛欲绝的现状吗?!

他不能,他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什么能共情世上所有的人,是屁,全是屁,那是什么傲慢无脑的发言?他根本不行,这种完完全全所有人一起共情的心态就根本不符合共情了!

他要共情付耀,就得共情付耀对大场的痛恨,他要共情大场,就得共情大场对付耀的冷漠。

所有的共情交织在一起,合理吗?他能合理地消解吗?!

他的粉丝开始摇旗呐喊地保护他,开始和付耀的粉丝开撕,双方的争执激烈极了,他每天都挂在热搜上,依旧是最美笑脸,最美笑脸,最美笑脸。

他看到了他的粉丝为了保护他,重复在刷他的所有好事。

肖战坐在电脑前,怔神地看着他的粉丝们,如何把这件事撕到中国的GP声誉在国际上臭名昭著。

那么他还要去共情这些粉丝么?共情她们想要保护她的心态,共情她们对付耀粉丝的愤怒。

那么付耀呢?那个死人呢?

肖战崩溃了,他忽然觉得满身恐惧,他做不到,他开始极度地怀疑自己,那个曾坚定不移地说能共情她们的自己去哪了?他好像办不到了。

他突然发现过去的自己有多虚伪,什么能共情全世界,都是假的,他不过是不愿承认对母亲抛弃他的怨恨,不过是想用那句咒语把自己装点成一个超脱俗世的圣母,他只是在压抑自己的愤怒不甘委屈,他拼命地共情,拼命地理解,拼命地为自己的不幸找借口,拼命地为肮脏不堪的世界找一个豁口,让自己钻出去。

但没有任何借口,他的不幸没有任何借口。

他依然坚定母亲那句咒语的正确性:“你没有错,他们也没有错,你可以怪他们,但不要怪自己。”

这句话可以的,可以完全让他把自己从这件GP赛丑闻中摘出去的,他没有任何错,他们也没有,不过是立场的问题,所有人都在各自的立场上努力,保护各自想要保护的东西。

可是然后呢?把自己摘出去之后呢?心安理得地看待这一切吗?

如果他不能品尝他们的痛苦,那算哪门子共情?

在那一刻,他收到一条短信,是曾经那位导演的,他没想到他还能记着他,短信只有一句话:/冷漠点,你会幸福点。/

在那一刻,所有崩溃的情绪抵达了顶峰,他忽然疯了一般把屋子里所有东西都摔碎了。

是觉得他和他所预料的一样,终究会毁于共情。

而他这才理解那导演的话:/你还太小了,我不相信你能成于共情。/

他是在提醒他他的伪善,他其实根本不懂共情,不过是小孩的自以为是。

现在到头了,他终于睁眼看到了自己的愚蠢。

肖战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两天,折腾得像个死鬼,他注册了小号,跟着那些坚定要查明付耀的id一起声讨那个叫肖战的顶流。

他看到热搜上的肖战,他恨不得弄死这个人。

情况忽好忽坏,声讨的赛车粉走了一批又换来了新的一批,肖战跟踪了所有线索,不遗余力地帮忙着,造势着,他紧跟着一个叫“约好的你做车我赛车”的id,他发现无论来去了多少赛车粉,只有这个人,换了多少个id都会卷土重来,很执着。

肖战跟着他一起打了一个星期的网络仗,他们输了。

有一天“约好的你做车我赛车”这个id不见了,无论他怎么找都没找到,而gp官方给出了一个付耀身死的解释,是源自他朋友的嫉妒。

肖战看着全面倾倒崩溃的赛车手的愤怒,心里塌陷了一大块,他们努力了一周,都没能在热搜上博得位置,反倒是那个叫肖战的顶流,一天比一天多,一天比一天高地占据着高位。

他看着那个名字,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他,这是哪只鬼?

他从没有那么恐惧过自己的名字。

那是他第一次,有了死亡的念头,要把这个人弄下来,只有死吗?

想共情付耀吗?那你陪他一起去死吧,陪你母亲一起去死。

在这个世界上他第一个共情的人,是他的母亲,他觉得他共情了她的抛弃和死亡。

时至今日,他才察觉,没有,他只是藏起了愤怒。

肖战是一个连愤怒都遗忘了的人。

他放弃了愤怒,放弃了委屈,成了一个圣母。

现在圣母崩塌了,那些阴暗中的东西开始浮现。

肖战沉浸在这种自我厌恶和畅快中,原来责怪和埋怨别人,真的会让自己的负担少一些。

母亲说的,让他怪她吧,不要怪自己。

母亲很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

肖战趴在桌子上大哭,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哭,哭得肝肠寸断,啊,原来一个人哭起来的动静是这样的。

哭到深夜,他收到一条私信,很长很长的私信,他以前也常看,但自从粉丝太多开始,他看不过来了。

这条私信就在那瞬间,像冥冥中的一根羽毛,飘落到他的掌心。

私信大概是说,她患有重度抑郁长达六年,反复不断,她是靠着他的笑容支撑下来的,六年间,每次想轻生了,就给他发一条长长的私信,发完后,再看看他的笑容,她就又活了下来。

她说,/肖战,谢谢你的最美笑容,救了我。/

肖战擦掉眼泪,反复把这条私信看了很多很多遍。

谢谢你的最美笑容救了我。

啊,他的最美笑容在毁掉一个人的存在价值时,也挽救了一个人吗。

那句咒语在这个时刻又发挥了作用。

“你没有错,他也没有错,你可以怪他,但不要怪自己。”

他好像又听到了母亲在耳边温柔地和他说着临终语,她在告诉他,这个世界多复杂,她无法用一生去教他,陪他领会复杂了,只能在那个最后的时刻,把这个关于世界的秘密提早地告诉他。

不要随便定义一件事的好坏,不要随便定义自己笑容的意义,它的意义远超于你给出去的那一刻,有人会随之毁灭,也有人因之得到救赎。

做你自己就好,你无法决定结果。

很神奇的,有时候,天大的痛苦,只需要那么一点点的甜头,就能消解了。

肖战因为那条私信,活了下来,他好了。

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因为他的笑容而获得救赎,只要还有一个人还盯着他的光芒在努力活下来,他就是有意义的,他曾做的一切幼稚的共情,他所承诺的陪伴,都是有意义的。

这个荒谬的世界,有他无法左右和改变的付耀式的悲剧,也有他能改变和引领的成长。

他不该厌恶自己的笑容。

相反的,他还会继续笑下去,只要还有一个人能看到能认可,他就会笑下去。

这里肮脏吗?是地狱吗?那他就在地狱里凿出光来。

那天之后,他在那本高中习题册上写下那八个字:/没有南墙,去成为光。/

也是这次之后,他似乎才真正理解了何为共情。

后来,他被一群年轻气盛的小孩绑去了赛车场,一路上他倒没有恐惧,那群小孩明显是怒气上头,手很生,绑他的时候,还会顾忌会不会勒太紧了,在车上一边对他骂骂咧咧,一边给他的绳子松一松,再松一松。

到了场地,他们把他绑在一辆挂挡的赛车上,朝着极限跑道自动撞过去。

他听到了那群少年的抽气声,有几人小声道:“他他他他不会出事吧,这不行吧。”

他们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紧张得手抖脚抖,肖战这个被他们绑架的人,反而比他们镇定许多。

当那车绑着他撞向那面墙时,肖战叫了出来,大声地叫,发自内心的叫。

他也无法解释,那个时刻,他心里隐秘的快乐。

那群少年被他叫得吓死了,把车捞回来给他松绑,却看到他在笑,于是一个个吓得摔在了地上,都快哭了。

肖战歪着头问:“可以再来一次吗。”

少年们真的哭了,跪了下来,说他们错了,哭得抽抽搭搭,似乎委屈极了,边哭还边骂他,说付耀对他们多么多么好,他们多么多么难受,知道博神肯定是背锅的,博神和付耀多么多么好,他们太气了,气得不知道怎么办。

一边骂,一边给他松绑,一边跪着,一边鬼哭狼嚎。

肖战哭笑不得,反过来安慰他们。

看着这群少年,他不由地想起小时候在校门外遇到的那个暴发户小朋友,哭得稀里哗啦,打得鼻青眼肿。

是因为委屈啊,是因为恐惧啊,他打那些小朋友是因为害怕,这些人绑他也是因为害怕,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地活在这个荒唐的世界上。

少年们一个个在他面前跪成一排,跪得老实,央求着不要报警。

肖战装着沉默了许久,少年们的心都吊到嗓子眼了。

“行,不报,你们答应我一件事。”

肖战歪着头,笑盈盈的:“都转粉吧,给我打榜去,每个人都给我贡献点人气。”

肖战:“起码打个一个月的榜,可以不告诉别人,我允许你们偷偷粉我。”

肖战拿出手机,慢悠悠地打了110三个数字,举起来摇了摇:“不答应吗?”

少年们立刻点头如捣蒜,纷纷拿出手机瞬间申请了小号关注了肖战的微博。

肖战:“再给我来一次吧,你们这个玩的。”

其中一个少年憋了半天终于憋不住:“这不是玩的!这是极限训练!很危险的!”

肖战:“噢,很危险的。”

那少年满脸通红,立马又去申请了一个小号,在肖战面前就给他连连打榜。

那晚上肖战终究也没再试成一次极限训练,少年们一个个抓耳挠腮地想着法子把他从那摩托上搞下来,但又不敢硬来,苦不堪言,总算明白了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肖战叹口气,自己下来了,打了个哈欠:“我怎么来的,给我怎么送回去。”

少年们立刻如蒙大赦地去张罗车子,把他好生地送了回去,一路上被肖战五四教育了俩小时,教育得一个个焉头巴脑,还拿衣服写了保证书,绝对不会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离开前,肖战对他们说:“崇拜付耀,想给他伸冤,却发现自己太无能了?”

肖战:“如果你们只是需要一个泄愤的对象,那就恨我吧,无论怎么咒骂都可以,但如果你们真的想消解这份无能,那就努力去长成他吧,去成长为付耀,去到他的位置,真正地去理解他。”

少年们愣神地看着他离开,车良久都没有开走。

那之后,肖战很长一段时间都能经常看到这几个少年不伦不类的新id在他微博底下蹦跶,经常给他打榜,一个月之后也还在,其中一个少年给他发了长长的私信,怕他看不到,还在各种地方艾特他,评论提醒他,一个私信换了五个号去发。

肖战都被逗乐了,他们骑摩托的都这么执着的吗?

私信大概也就是很认真的道歉,像一封诚恳五千字的检讨书,然后说会一直偷偷关注着他,给他打榜的。

“我会偷偷喜欢你,但我不能告诉别人。”

这样说着的少年,让肖战觉得也挺可爱的。

四年过去,这几个id还在,他还能经常刷到他们在评论区活跃,都已经混成了经常和黑粉掰头的大粉,谁能猜到他们现在都是赛车界鼎鼎有名的新星呢。

而那次绑架之后,肖战回家除了弄了个安全栓,也在房间供起了一个小小的牌位,上面刻着他母亲的名字,是他亲手刻的。

他不知道母亲到底死了没,多数是死了,这么多年来,他没有把她纳入自己的生活,以共情她的姿态,让她远离着自己的生活,其实是带点埋怨和期待的,他可能还是在期待她回来找他。

现在他要和期待和解,他把她的牌位供了上去,他正式从心里确认了她的死亡,他该往前走了。

肖战那晚上对着牌位说了很多话,把他这些年的思念全都说了。

他开始学着一件事,共情自己。

他允许了那些愤怒和委屈,允许了自己的埋怨和阴暗,做完这一切后,他的心前所未有的轻松。

当他开始共情自己,他发现这份共情升华了。

这之后,那位导演有了一部新作品,让他去视镜,这些年他也经常去参与这个导演的视镜,但这导演从十六岁对他说完那句话后,再没有正眼瞧过他,他每次也只是走个过场地去视镜,他知道不会有结果。

轮到他的时候,他刚要准备表演时,那导演本子一摔:“不要搞那个。”

肖战一顿,其他现场视镜的老师也一顿,向来知道这个导演不喜欢肖战,但突然这么来一下,还是挺难堪的。

肖战稍有些束手束脚,但很快镇定下来,等着导演的吩咐。

导演:“你演你自己。”

导演:“词什么的随便你自己设定,来,对着我,表达你自己。”

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愣,这是哪一出,肖战也是一愣,他在原地呆了许久,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制片人刚要准备打圆场,突然看到肖战朝导演缓缓走了去,每走一步,周身的气场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仔细看,又好像没变,可整个人的气场说不清从哪一刻起突变,有一种深渊感,他甚至不敢再朝肖战看去,可一望进那双眼里,又彻底出不去了,他在坠入万丈黑暗。

肖战轻轻地撑住导演的桌子,身体微微前倾,一种冒犯的侵略感浑然天成,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有导演冷眼看着他,纹丝不动。

肖战:“不要试图去共情一只菜市场里的虾。”

“它从捞上来起,被扔入一堆虾中,它没有名字,它和所有虾长得一样,它们的目的相同,等着被人拧掉脑袋,但它们的脑子小到无法理解目的这件事,也无法理解生死这件事,它从出生就不懂生,到了死也不懂死,虾是没有痛觉神经的,所以当它的头被人拧掉时,它不知道痛,也不知道死,当它在锅里炸时,反射神经让它扭曲,你以为它在痛吗?它不懂痛,你能理解一个不懂痛的生物的痛苦吗?这世上存在甚至无法呼痛的生物,它的存在在它自己那里毫无意义,它也感觉不到存在。”

“如果有人试图去共情一只菜市场里的虾,他会发现这个世界的痛苦是无法穷尽的,你没法想象一只虾的生命,但当你开始想象的时候,你落入深渊了,你发现这世界荒谬至极。”

肖战说完后,全场寂静。

肖战恢复了初入的腼腆笑意,静静地退后,朝导演鞠了一躬。

许久都没有声音,肖战觉得大概也就是无疾而终,他朝各位老师都鞠了个躬,然后出去,到门口的时候,导演喊住了他。

肖战一顿,他说的是有个角色没给,没说是哪个,很可能不是他来视镜的角色。

肖战走回去,毕恭毕敬地等着导演给角色,可导演只是看着他,良久才道:“你经历过破碎了。”

导演:“我曾经觉得你会毁于共情,你确实毁了。”

“破碎过的你,合格了。”

肖战的心底升起一股愤怒,导演在评价他时,像在评价一件商品,但那愤怒转瞬即逝了,他一言不发地听着。

导演:“也只是合格了,你离成于共情,还差很远很远,接下来我会对你很严格,你想象不到的严格,如果你做不好,我会把你的戏份全部删掉,你可能会反复经历你难以想象的挫败,甚至到最后,也可能依旧一事无成,这样,你还愿意跟着我么。”

肖战顿了许久,声音有难掩的颤栗:“愿意。”

导演沉默片刻:“共情力过强的人,因为吸纳了太多,他自己成了容器,反而在表达上会显得僵硬,因为他要保护里面那些情感,就要让自己变成壁垒,久而久之僵硬会成为惯性,你心性有多强大,你就会多僵硬,无法轻易释放共情到的情感。”

他看着他:“简而言之,你的身体是一个巨大的宝藏,但你现在还不会用。”

导演摘下眼镜,揉了揉:“我愿意等你真正成于共情。”

导演:“曾经我不信,现在我愿意信你,肖战,我等等看。”

“你是破碎后,依然愿意选择共情的人。”

肖战几乎忍不住,胸腔翻涌,泪意在眼眶盘桓。

导演朝他摆摆手,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岁:“记得找我来报道,你是个宝贝,是你自己给了我一个等你的机会。”

肖战离开了,回去的路上,泪流满面,在导演朝他摆手的那个瞬间,他好像共情到导演了,导演在娱乐圈曾见过多少破碎的人,破碎后,知道该如何聪明地活着,于是抛弃了共情,冷漠地适应圈子的规则,游刃有余。

所以导演在那时候才会给他发那条信息,他可能也抱着一丝期待,用劝慰的方式期待一个坚持。

娱乐圈这个地方,劝一个人保持本真是最愚蠢和残忍的,无论是谁都不能说出这句话来。

肖战冥冥中感受到,也许导演曾经也破碎过,他没有让自己活过来,他放弃了共情,所以看到肖战,会格外刺眼,也心疼。

有个人说愿意等他成于共情,这个人是他最敬佩的导演。

肖战那一刻心里被填得满极了,果然是有回报的,是有人肯定他的努力和坚持的。

尽管在这个五光十色的圈子里显得那样费劲,愚蠢和不必要。

但没人能阻止他,他认定的事情,他会走到底。

没有南墙,他会去成为光的。

之后,这个导演果然如他所说,对他万分严苛,他的每部戏几乎都让他参演了一个角色,都是小角色,也经常会被删的一点戏份都没有,粉丝们很愤怒,觉得这个导演在利用他的流量,肖战却很珍惜,觉得在这件事上有流量可真棒,他之所以在导演眼里特别不是因为他无论如何似乎都不会放弃共情,而是因为他这么火,却依旧坚持共情。

肖战毫不怀疑,如果他不火,这导演自然是瞧不上他的,谁愿意等个毫无资本的人做那遥遥无期的成长。

这次的赛车电影,也是这位导演的,第一次,导演要求他做主角,可在这之前,他甚至连配角的戏份都没让导演通过。

肖战是有些愁的,这导演素来不按常理出牌,这一次突然的放行,甚至连视镜都没让他做就这么直接把他搬上来了,说不惶恐是假的,但兴奋肯定也是的,怎么说也算是导演的信任,他会好好表现的。

他有时也猜测,是不是导演觉得赛车事件和他的破碎有关,在这部电影里,或许能让他找到使用共情的方法。

赛车事件的后效,除了给他带来了“合格的破碎”,在名声上却褒贬不一,有人觉得他是遮掩丑事专用的无良明星,一些大大小小的推广更喜欢请他了,好像肖战已经占定了一个标签——只要找他,无论什么都能办得很妥帖。

肖战没有拒绝,但他辞退了那个经纪人,把身边所有人都换了新。

当经纪人怒目而视地指着他鼻子骂他没良心,是虚伪的道德标杆时,肖战只是笑着说:“是啊,说起来你还得多亏我的伪善,所以没有把你做的事在行业内宣传,否则离开我,你以为你还会有工作吗?现在你离开,只是一个把顶流带火后离职创业的成功人士,如果你想换个头衔,你现在继续骂。”

经纪人灰头土脸地走了。

肖战亲自面试了所有的工作人员,统一了往后的工作线路,他会继续火,而且更火,在那件事发生之后,他发现许多明星甘愿上前做遮羞布,甚至自己买了热搜,在效仿他那个最美笑容。

肖战看着那一张张鲜嫩充满野心也残忍的面孔,想着他们的粉丝,就是看着这样的笑脸,听着他们伪善的做派在成长么。

那么为什么不能让那个人成为自己?与其让真正伪善的人有机会成为别人的光,为何不是他自己更闪耀去照亮更多的人。

曾经的#最美笑容#只是块悲哀的遮羞布,那他就要努力把#最美笑容#的最美在真正意义上坐实。

他越来越相信曾经庙里那老师傅说的他生来要去照亮更多的人,可能那只是在他孤苦无依时嵌入了他人生的一个目标,毕竟人总得为点什么活着,但现在却成了刻在他骨子里的目标。

肖战对任何推广都照单全收,忙得甚至不给其他顶流一点机会,他小心谨慎地筛选,在现场做好全部调查,他尽力避免GP赛的悲剧重演,尽管他能做的很有限,他依旧卷入在各种各样啼笑皆非的悲剧里,但他不怕破碎了,来什么,他都照单全收,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可能,他也在努力改变些什么。

而他也开始谋求一个伴侣,要健康持久地对抗黑暗,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个身边人,不是一个牌位,而是一个会动的,能够拥抱亲吻的人。

他这渴望来得突然,曾经的他太盲目信任自己的力量,见识过太多的爱,也就不那么重视爱,某一天回家,突然觉得家里空荡荡的,如果有一个人能让他说说小话,他在消解共情时是不是就不会这么费力?

导演也曾直指他不重视陪伴这件事,一个人的时候,更容易跌入黑暗。

说找就找,他一向是行动力极强的人,他想要一个本身就有坚韧后盾的人,一个不会被他卷入黑暗的人。

他忽然又想起了小时候碰到的那个暴发户小朋友,哭着把自己身上所有好东西都掏给他,还跟他做了约定明天再给他拿。

他觉得如果有那样一个虎虎生威的伴侣也挺好,委屈了他能给擦擦泪,当儿子似的养,又很有钱。

那小朋友送他的大金链子大玉环现在都还放在他的床头,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机会赴约感谢么,那小屁孩应该也早把他忘了。

明星找伴侣还挺麻烦的,他托了人找相亲对象,要求只有两个,一有钱,二安定。

那媒人问他就不打算找个明星?工作场所碰到也好谈恋爱啥的。

那是最容易卷入黑暗的东西,他当然是不可能要的。

媒人又问:“样貌啥的也没要求?长得要好看吧?你看着也得喜欢啊。”

肖战又笑:“喜欢有什么用啊。”

他太清楚喜欢的本质是什么了,他对喜欢这件事不太信任,也没碰上过喜欢的,甚至他觉得喜欢和长久,是背道而驰的东西,一个属于激情,一个属于安定,他不需要激情。

媒人奇道:“你长这么好看这么火,就这么点要求啊。”

肖战:“安定很难的哇,你要是能给我找一个真能陪我一辈子不逃跑的,我给你包十年吃住!”

媒人给他逗乐了,马不停蹄去张罗了。

肖战也笑,他没有真的期待一个永久,大抵这句话说出去,也就跟过年迎财神的时候喊一句:“希望暴富哇。”

只是一个玄学的期望而已,能来一个陪他一两年的都很好,走了,那就下一个。

肖战是在第三次开始注意到那个带着口罩的男粉丝的。

每次都举着长枪大炮,蹲在一个位置拍他,一整场都不放下来,也不跟身边任何粉丝交流,只专注地盯着他一个,在一堆女粉丝中显得格外拔尖。

他很少看到这么专注的粉丝,无论他走去哪里,那长枪炮总能准确对准,无论他说什么笑话,做了什么让现场人都沸腾激动的举动,那长枪炮都不会放下来,从看到他的那一刻,到结束,都专注如一。

那种每个瞬间都被人一心一意放大了捕捉的感觉有点微妙。

而且这个男粉从没有和他近身接触过,机场也跟过,酒店也跟过,但总是站得极远,好像真的只是为了远远来看他一眼,也不需要被他知道。

肖战稍微有点上心,他没见过不具备任何占有欲的喜欢。

开了三次演唱会,现场抽了三个粉丝给汗衫,都是不一样的粉丝,很后来有一次那个男粉再跟现场,蹲在地上整理包时,他看到了自己那三件汗衫。

他清楚记得中奖的粉丝里没有他,否则他不可能没印象,可那三件签着他名字的汗衫怎么会在他那?

都能偷偷买汗衫,怎么不上来凑近地看他一眼呢?

这个粉丝让他越来越上心,终于有一次签售会,他把他点上来了,想给他机会亲近自己,不要再一个人苦哈哈地站得很远。

让他摘下口罩的时候,肖战一顿,这张脸他见过,是当时赛车事件最后收尾揽下了所有罪过的人,好像也是个赛车手。

他回去查了一下,果然是,是付耀最要好的师弟,曾经的博神,因为一些事情退赛了。

他还记得自己被那群赛车少年绑去时,少年们哭着说博神肯定是背锅的,被冤枉的。

肖战看着资料上黑白照片里的这个博神,心道,原来也是个在那次事件上破碎的人。

那么这个破碎的人,是怎么应付这个荒唐的世界的呢,抛弃自我了么?还在抗争么?

然后恍然一想,经历过那件事的人,应该都是他的黑啊,这个博神怎么成了他的粉了?

他的共情开始往这个人倾斜。

他发现自己当初共情了所有人,却因为之后的崩溃,而漏掉了共情一个人。

最要好的师兄在同一个赛场上不明原因地身死,他伸冤无处,还被扣上了主谋的罪名,在最炙手可热的巅峰时代被剥夺了未来,在曾经为他摇旗呐喊的圈子里遗臭万年。

肖战呼吸一窒,他久违地感受到了共情一只菜市场的虾的窒息。

这个博神,但凡细想一下他的人生,肖战就要跌落深渊去。

而今他又怎么会作为一个粉丝来到他的现场看他,他们赛车圈的,应当都厌他至极,怎会花重金去收藏他的三件汗衫?

肖战开始想这个人想得整夜睡不着,他经历过破碎后的重建自我,他知道那有多艰难,那这个人呢,他还记得他摘下口罩的那一刻,眼里死灰一般的寂静。

不,那不是活人的眼睛。

他怎么能在看到这样一双眼睛后还泰然处之呢,他们是在同一场灾难中被拧掉头的虾。

肖战查起了这个人的资料,而让他啼笑皆非的是,再见到这个人,居然是在相亲场合上,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毕竟这个人除了有钱这一点,完全不符合他的标准。

他有卷入黑暗的潜质啊,甚至这个人现在就在黑暗里,他应该成不了自己想要的坚韧的陪伴者,两个黑暗漩涡卷在一起,这得多负能量啊。

但至少知道他家很有钱。

有没有钱对一个人是否会落入深渊的影响很大,至少他没有生存困难的后顾之忧。

当天相亲结束,肖战去找了导演。

导演皱眉:“改剧本?”

导演沉默良久:“说说你的想法。”

肖战和导演聊了一夜,导演并没有给活口,之后像他什么都没说过那样,剧本照旧,肖战也不好意思再要求,但导演没有直接拒绝,约莫就是个活口了。

之后助理来找他,跟他耳提面命王一博是个黑粉,还是黑粉中的战斗机那种,让他不要跟他搅在一起,肖战没怎么当回事,把助理气着了,还整理了一大堆王一博黑他的资料给他看。

肖战全都看了一遍,然后不在意地一扔。

助理气得眼都瞪圆了,肖战就笑:“眼见为实嘛,我跟他在接触,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我更相信我的感觉,他不讨厌我。”

助理:“不讨厌你你就跟他相亲?你的要求已经低成这个样子了?”

助理:“你看他长了一张拈花惹草的脸,你觉得他能跟你好多久?他能安定?”

肖战:“……我感觉他好像不是拈花惹草的人。”

助理:“你个一大把年纪初恋都没送出去的人凭什么说你感觉?你感觉顶个屁?”

助理眯眼:“你是不是喜欢他?”

肖战于是笑:“喜欢是什么?”

助理看了他很久,妥协了,良久,听到肖战像是自言自语道:“要做光,不如试试从照亮一个深渊开始。”

他的照亮深渊活动并不顺利。

是等到他换相亲对象的时候,助理又找来的:“这也太快了,我就说那个王一博不合适。”

肖战:“是啊是啊,你最慧眼了,不然我怎么能从茫茫应聘者里一眼相中你。”

助理:“他是拈花惹草了还是干啥了?你咋甩了他?”

肖战:“他不喜欢我呀。”

助理沉默片刻:“他不喜欢你不是正好么,安定,长久。”

肖战:“……那他不想跟我在一起呀。”

助理:“那你想跟他在一起吗。”

助理坐下来:“肖老师,你最近有点奇怪哦,你的拯救深渊行动呢。”

肖老师整理着桌子,语重心长:“害,什么拯救深渊,别总把自己当神,我没那么有本事其实。”

助理状似不在意地哦了一声:“那这里导演寄来一份剧本,你不当神了,是不是也不需要看了?”

肖战一顿,立马抬头:“剧本?”

助理摇着头把那剧本给了肖战:“新寄来的,改编剧本。”

肖战立刻正襟危坐翻了起来,投入度MAX,助理翻了个大白眼,然后被肖战赶出去后,听他跟导演打了三四个小时的电话。

之后,肖战精神抖擞地去约会的时候,助理问:“找王一博?”

肖战:“相亲去,他叫梁辉。”

助理又眯起了眼:“那王一博呢?”

肖战:“什么王一博呢,就失败了啊,你怎么老惦记这个人。”

助理瞪眼:“你不惦记他我能惦记他?”

肖战:“我哪里惦记他?”

助理语重心长地拍拍他:“好的爱情总是要经历多次尝试的,失败一次没什么,多追追就好了,你可以勉强他的,不用总想让他自在。”

助理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初恋都是这样的,反反复复,抓耳挠腮,不要克制,去吧去吧。”

肖战:“??????”

助理:“既然你觉得陪一程也没关系,为什么对这个人要特别?你就让他陪你一程呗,到时候走就走了呗,你找下一个呗,你是在期待什么?”

助理摇摇头懒得跟他多说了,肖战这个人,要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时候没有谁能撼动的。

再之后,肖战第二次踏入那个赛场时,他其实不太记得了,那是大晚上的时候被绑在车里来的,又是在车里被送回的,他没有记来路,所以一开始并没有想起这个赛场是哪个赛场。

相似的大显示屏横在赛场中央,再次看到的时候,肖战发现,有些事情,无论过去多久,都不会磨灭,一个人的死,或许早就在千万人心中淡忘,但有些人会记着,永远记着,他们不会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他不会让付耀成为一只菜市场里的虾。

肖战从回忆中拔出,手下的笔还停留在卷子的第一面,他今晚终究是做不下去了。

合上卷子前,他再摸了摸王一博给他留的那八个字:/心有南墙,你已是光。/

是啊,他们哪是一群碰不到南墙的人,而是面前层层叠叠的南墙,他们不过是撞碎一层,往前进,再撞碎一层,往前进,光就是从头破血流的碎裂里进来的。

终于写到这里了,有些话就可以说了。

非常能共情大家对这篇赞的人设的心疼,总能看到希望他撕下伪装撕下笑容的评论。

但我更希望你们看到,不是他伪装快乐,而是选择快乐,不是逞强,而是坚强,不是需要被保护,而是想要去保护,不是藏起黑暗,而是消解黑暗,不是困于环境,而是冲破环境,不是因创伤而习惯,而是因理解而豁达,不是微笑抑郁症,而是用笑带去光,不要太担心他的破碎,而请看他破碎后的选择。

套用邦尼的话,“善良没有长出牙齿来,就是软弱。”如果这个人设内心不强大,他是没法真正善良的,谢谢你们心疼人设的善良,也请你们相信他的强大。

你看他温温柔柔,可知他有英雄病咳咳咳咳咳咳。

刚刚发了几条都被严重xl,请大家关注微博:向山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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