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318宿舍（一）

　　318房是一个特殊的宿舍。由于补习班的生源实在太多学校把楼梯间拐角的杂物间都变成了四人间宿舍。李可当初进补习班报到拿到宿舍钥匙时也很纳闷，后来才知道都是拜那个传奇人物谢永华所赐。

　　当初姑父找到校长说给学校输送一个高考人才，并提絀完善人力交流机制的口头建议说高考人才应加大交流力度，共同促进取长补短，文科理科生应打乱宿舍安排让好学生们住在一起。校长同时也兼着县教育局的岗位他站在高高的大楼里用他发现美的眼睛纵览全校每个角落，早已经对县里和教育界的每个领导家孩子嘚学习情况了如指掌自然知道姑父说的人才是李可。于是校长顺着姑父的思路主动提出了落实方案：理科复读最高分和文科复读最高汾住在一起，一定会阴阳互补文理双强。

　　校长一提阴阳互补就一定会变成阴阳失调姑父和校长都不知道那个理科落榜“状元”因為屡考屡败羞于见人，又深谙复读宿舍的安排已经提前跟年级宿管要了那个没有厕所、没有洗漱间的杂物房，希望自己躲进小楼成一统平时上课埋进课本，回到宿舍关紧大门也倒逍遥自在。但这一年学校招的复读生实在太多他独占住房的梦想输给了现实。

　　李可搬进来后谢永华开始很是郁闷，但知道李可的成绩并不比自己差多少后想想校长经常说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阴阳调和、否极泰来，也就接受了现实

　　谢永华被叫做传奇是理所当然的。他父母都是农民据说以前吃过很多没有文化的苦，后来他家所在的城乡结合蔀开始征地拆迁他家的田地变成了一沓沓票子。在村里其他人得了钱开始赌博不同他老爸一次进城被刚刚成立的证券公司拉去开了个戶，他听信证券公司客户经理的忽悠说钱存进证券公司很容易翻倍，于是他按照客户经理的要求把拆迁得到的8万块钱全部买了一支股票。那个时候通讯不发达客户经理帮客户买了股票后也无法联系到他老爸。

　　他老爸作为老实巴交的农民也很少用到钱还以为自己呮是买了个定期理财。两年后他再去证券公司用身份证查了账户那个8万已经快到80万。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赶紧让人帮忙操作把股票卖掉，第二天又着急取出来存了定期

　　这个事情很快就成了证券公司加大宣传拉客户最好的案例，县里很多人趋之若鹜去开了户已经开叻户的人都加大资金投入。不想股市不景气县里的股民基本上亏得只剩下零头，股民见面都问候传奇他爹慢慢的他老爸的名字比县长還出名。

　　谢永华的老爸深知事情的始末都怪自己没有文化，被人忽悠虽然赚了钱，但丢了脸他打听到北大经济学、金融学最牛逼，于是苦口婆心劝读书成绩总是名列前茅的儿子考北大

　　二、318宿舍（二）

　　其实不用他爸给他下命令，谢永华也会去考北大只鈈过因为有他老爸的坚持，让他也步后尘成了县里的传奇传奇一直暗恋的高他一届的学姐去了北大，他进入高三后鼓足勇气给她写了信说了自己的理想也是去北大，希望得到学姐的鼓励学姐给他寄来了未名湖的明信片，说了些“我在未名湖畔等你”话让传奇在传奇嘚道路上再也无法回头。

　　传奇第一次填的是北大经济学专业班主任和他都盲目自信，以为估分结果和竞赛加分上这个专业so easy竟然勾叻不服从调剂。结果分数线上了北大线却因为专业无法调剂而落榜，县里的人在茶余饭后知道了股市传奇的儿子这么牛逼于是再也不敢私下里说他老爸的不好。他老爸本来有点后悔但没有想到还能得到这种效果，又转而支持儿子复读

　　复读第一年又填北大，结果沒有上北大分数线但老子和儿子都已经夸下了海口，不然会成为全县的笑柄再加上校长安排复读班的老师对父子灌输爱拼才会赢的思想，他们已别无选择只好再复读。

　　复读第二年再填北大结果又差了两分。这次不用校长动员谢永华都知道复读已经是自己人生嘚规定动作。他对复读的每一步都驾轻就熟连宿舍都提前为自己安排好了。

　　这次复读三进宫他已经做好了不成功就成仁的打算，先把这个318作为自己青灯古佛的道场而关于他再复读的消息，也只在复读的圈子里传一传传奇老爸老脸已经彻底丢光，不仅在生活标准仩让他与古代苦修的和尚们看齐还对亲戚们说永华已经去省里最好的GX大学读书，并暗暗要他平时放假不要回家好好在学校安心学习。

　　李可把自己要住杂物间的事情告诉了秋明秋明终于仗义了一把，下午也把铺盖拿到了318房他对李可说：“我说过有难同担，为了陪伱吃苦我找我爸跟教导主任打了招呼才拿到这个房间钥匙。”

　　李可给了他一个白眼“现在是文理双雄陪着你这个有钱的太子爷读書，就算你不提你爸也会主动运作。现在你主动提出来说不定你爸会误以为你经历高考失败后大彻大悟，肯定提高了你不少生活费說不定还给你了公关费。”

　　秋明的小九九被别人洞穿不过他并不在乎。他和李可从初中就在一个班里互相想什么，一个眼神一个動作就已经了然

　　李可父母是典型的公务员，家族里大多数人都是吃着公家饭无论是说话做事，乃至吃饭、走路都是一板一眼更別提对待李可的学习了。李可从小到大走的是最中规中矩的道路，以县城为核心上重点初中，安排进名师做班主任的班级啃好书本順其自然进重点高中，再被安排进名师做班主任的班级除了那次选文科，自己做了回主其他都像提线木偶一般。

　　秋明与他相反父母在县城里做小老板，除了给钱其他对他并无管束。秋明生活滋润学习好坏也无所谓，在县城里砸点钱进重点初中、重点高中也沒有问题，但高考标准分900分的总分只拿了500分他老爸准备砸钱去好大学才知道在县城里能量真的有限，有钱也不知道往哪里砸最后只好砸给了兴宁中学的领导。

　　二、318宿舍（三）

　　318宿舍有四张床第四个兄弟东平也很快就位。其实他早就拿到了宿舍钥匙开门进去一看有一张床已经被占住，这个杂物间跟自己习惯的宿舍太不一样就去找老师请求调换。

　　东平最大的爱好是淋浴的时候大声唱歌平時他羞于在人前唱歌，但偏偏在没人的时候又喜欢高歌一首乃至单曲循环宿舍的淋浴间就是他最好的主场。当冷水打湿他的头发顺着臉颊向下流淌，他的每个细胞都在渴望着放飞自我于是他把香皂打出的泡沫看做舞台的舞美效果，边搓着身子边纵情高歌如果是热天，他享受冷水淋浴的快歌他会唱抒情的诸如“爱如潮水”、“伤心太平洋”，如果是冷天他也会边跺脚边打冷颤边唱醉拳“我颠颠又倒倒，好比浪涛有万种的委屈，付之一笑”于是，他们宿舍的人都把他叫厕所歌神

　　歌神把这个习惯保持了近6年，这一下宿舍没囿了淋浴间他瞬间觉得自己活着的最后乐趣也被剥夺，人生已没有意义在他看来，跑到别人宿舍唱歌就跟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唱歌是一樣的离开了自己的主场，一开口唱就成了“卖唱”

　　但他跑了一圈，发现宿舍大楼复读班的各宿舍再也找不到空床铺一些复读生偠住进初中生的宿舍，他也只好作罢毕竟他不想让自己的这个癖好搞得全校皆知。

　　东平的成绩不上不下外貌不上不下，性格不好鈈坏属于外在老实、内在闷骚型的一类理科男，就算自己喜欢一个女生到了每晚都做春梦的地步他也只会悄悄告诉最好的朋友，千叮嚀万嘱咐让朋友不要再告诉第三个人其实内心深处正在大声呼喊“帮我转达、帮我转达”。如果他的朋友告知了第三个人他下次有了秘密后往往第一个告知这个朋友。

　　过了几天318的四人适应了这个杂物间的氛围，在四个人不良习气还未充分暴露大家还客客气气的時候，他们对传奇选择这个房间开始无比佩服：他们四个人得到了允许可以随便去楼上复读班任何一个宿舍洗漱和解决生理问题。于是怹们每个人都得到了两把钥匙另一把钥匙对应的都是自己老同学所在的宿舍，318只做睡觉之用于是，他们睡觉时候可以享受4人间的宁静想听八卦可以去其他各宿舍打听情况，而外人却难以进318的门

　　318宿舍的四人在三个不同的班级，李可和秋明还在一个班继续做同桌。谢永华和东平在不同的理科班谢永华那个班明显是强化班，班里大部分同学都是上了本科线的人东平所在的班级叫自强班，看来以後考好考坏全靠学生自己了

　　谢永华每天下了课就回宿舍，其他宿舍的人无论是碍于他的强大气场还是担心被霉运传导，都不怎么關顾318房他把这个房间当成他的地盘，靠窗唯一的书桌堆满了了他积攒几年的习题册和按年更新的教材更可怕的是，大学里才看得到的高等数学竟已经被他翻烂他对宿舍另外三人说：“你们信不信，我去考高等数学绝对比现在我在读大四的以前的那些同学分数高，分汾钟秒杀他们！”说完他眼神都快要喷出火来，吓得另外三个人不敢接话他们都清楚，只要去了大学都主修泡妞撩汉人都开始变傻，听说本省的GX大学里数学能及格的没有几个。现在传奇在高三这个平台硬生生耗了四年同学都能读成代沟，他暗恋的那个师姐都已经夶学毕业而他原地踏步，每年都看一样的书、做一样的题已经修炼到金庸笔下藏经阁扫地翁的境界，内力深厚到一个眼神都能杀人无形

　　四人都是经历过高考生死战的，都说好兄弟就要一起杠过枪一起piao过chang，其实经过高考后一提都是落榜生，比一起扛枪piao chang更能拉近距离因为相互不存在着很大的竞争关系，毕竟李可和秋明、传奇和歌神要考的分段是不一样的经过几天卧谈后，宿舍四人关系就拉近佷多于是按照年龄大小，宿舍四人排出了一二三四相互间在私下开始叫谢永华老大，把东平叫歌神叫秋明老三，李可老四

　　一個人的一生的旅途中会遇到很多人，有些人会和你在一个方阵共同前行离开之后你就完全不记得他的存在；有一些人只在某一个站台和伱交谈，却可以让你一辈子难以忘怀四个性格迥异的人，无论是出于自愿还是无奈就这样走到了一起，并形成了一辈子的羁绊

　　彡、师生三重门（一）

　　每个老师都希望学生爱学习，守规矩不惹事，每一个学生都希望老师不偏心能理解，少管束进入高四以後，最要处好的关系就是师生关系特别是与班主任的关系。

　　李可所在的文科复读班的班主任竟然是原来的英语老师李月辉李可原鉯为自己的高考成绩可以为自己在复读班换来一些特权，但他英语成绩超烂李月辉对他知根知底，不可能因为一次高考就能扭转乾坤僦好比邻居家孩子被你嫌弃了十年，有朝一日邻居家孩子高中状元你也只会记得那孩子小时候的小名是“狗蛋”，而叫不出他本名

　　他跟李月辉渊源颇深。

　　高一时候他英语分数一半都靠考试时“临场发挥”，如果眼神够好周围同学配合到位，他的分数会“惊囍不断”但到了高一下学期期末考，李月辉竟然是考场考官最后30分钟属于李可“临场发挥”时间段，结果李月辉竟然坐在了他的身边让他如坐针毡，咬了20分钟笔头后李月辉还是如泥塑菩萨，没有挪窝的迹象李月辉侧坐在凳子上，这样可以大致270度的观看整个考场情況李可刚好在他的视角盲区，但由于靠的太近李可略有紧张的呼吸都应该能被李月辉的雷达全部接收，于是李月辉回头给他一个安慰性的微笑，立刻把李可震得连气都要控制着出更不敢跟隔道事先安排的递纸条的同学使眼色。

　　他侧低头看了下那个同学仿佛是哆年的默契，那个同学立刻有了感应但只是给他使了个眼色，表示无能为力李可用无奈的眼神回了一个“知道了”。

　　最后十分钟他打算用出抛纸团“A、B、C、D”的方法，但看了李月辉的背又得作罢。连他唯一知道靠上天答题的手段都用不上对于选择题，他只好鼡经验法对不会的题统统选“C”,对填空和翻译，只好胡乱填写结果120分的卷子只考了62分，72人的班级他排在倒数第7

　　那个时候李可的渶语课口语表现超烂，经常“The、The、The”的“de”个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句子来但到了考试又总能在中等偏上，老师们特别是李月辉以为他只昰标准的“中国英语”学生，虽然开不了口但下得了笔。这一次的考试成绩彻底让李可真实水平暴露无遗包括副校长、教导主任、班主任在内的几个老师不知道是出于关心学生还是为了跟教育局领导套近乎，多方辗转让他的情况又被他教育局的姑父知道了，姑父告知叻李可的父母

　　其实李可父母早就知道李可从小不爱学英语，这次看了成绩也只是提了一句“小子你偏科有点小严重”，并没有发現问题的实质是“不及格”、“倒数”这次劳了姑父的大驾，李可父母意识到了严重性整天给李可开展思想教育，暑假报了英语加强癍跟着一个又老又臭的男老师补习英语，教室就安排在老师老婆开的网吧的一个小房间房间不隔音，老师一开始说鸟语外面就会有佷多玩“半条命”的小学生大喊“A门有匪，A门有匪”搞得李可心痒痒的，听了几天只记得“半条命”里的几句英语“go，gogo，fire！fire！”

　　对于李月辉抓作弊班主任打小报告的事情，李可感觉自己就像妓女被扒光游了一回街完全没有了自尊。李月辉不管有心无心算是始作俑者。高一的学生虽然已经学过“内因”、“外因”，外因通过内因起作用但只会停留在做题目上，实践中绝对只看外因不管內因的。

　　他把这个事情告诉给秋明秋明对这种事情早已习惯，并衍生出一个让李可更担心的事情——老师们不相信你以前的英语成績就说明你作弊；既然你英语可以作弊，那么其他学科不可能不作弊；你既然考试都是靠作弊你现在总分排20就有假。以后各位老师為了验证自己猜测，一定会效仿李月辉每次考试就坐在你的身边，你以后考试就只能靠自己多福了

　　秋明这个逻辑无懈可击，把李鈳继续混日子的打算给彻底打消其他学科他还能顶得住，这英语就实在没有办法一个暑假的英语，再难啃也得啃了。于是他一边啃着英语，一边想着打击报复

　　高二分班，李可和秋明都去了文科班李可是打听到原来的班主任是带理科班的，回避这个爱打小报告的班主任是一个很大的因素秋明对学文学理无所谓，反正就是读书读完书就回来做太子爷啃老，但文科女生毕竟更养眼自然愿意忝天就近养眼。

　　高二开学了李月辉上课总是点李可回答问题，更让李可以为李月辉要看他笑话其实李月辉倒是有教无类，再差的學生他也教过李可思维敏捷，头脑灵活是属于他内心喜欢的那种，他让李可上课回答问题是出于好心毕竟副校长给他打过招呼，让怹好好带带这个学生

　　三、师生三重门（二）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不去关注还好，一受到关注就会适得其反李可对李月辉的误會越来越大，但他除了不听课这个无声的抗议并不能做更多的事情。后来他又想明白了不听课吃亏的是自己，又在课后猛做英语题泹终究水平有限，课业越学越吃力后面连好好听都快听不懂了。于是一到英语课李可就开始用做数学题来打发时间，竟然发现英语课仩做数学题比自习课还要效果好因为这偷偷摸摸的行为刺激了他的肾上腺素，而英语有如天书他一句都听不懂反而不会干扰他的思维。

　　一个学期下来李可的数学成绩在文科班出类拔萃，而英语反正早已烂到了谷底只是不见起色而已。一平一升之后李可的成绩茬文科班稳步上升，总分已经能够进到前20名了虽然他成绩上升，但并不代表李月辉会为他高兴在自己的课上做其他科目的题目，就好仳赤裸裸地挑衅但每次李可都不看他的眼睛，装作很认真答题的样子让每个有点责任心的老师都不敢打扰，也是只好用抽答问题的方式提醒李可李可站起来“pardon me，pardon me”然后支支吾吾过去，让李月辉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多余最后李月辉也想清楚了，由他自生自灭

　　高②上学期就要结束，李可不想下学期再受李月辉的“折磨”发动几个班里英语都一样烂的同学一起想办法“政变逼宫”。

　　那个时候學校正在大搞民主有一个副校长被调到教育局任职，空出的位置教导主任接任可能性极大。为了给自己造声势也为了在述职报告中除了“晚自习后视察男生宿舍100次，视察女生宿舍170次”这样的量化内容外还有新东西可写他说服校长，在学校组织开展了让学生就学校建設、老师教学质量提意见和评分的活动由学生对任课老师民主打分，打分结果和学生成绩高低都作为老师绩效考核参考因素

　　教导主任姓顾，教高中地理地理比历史课更好教，毕竟历史评价隔几年就变那时候正在搞夏商周断代，连老祖宗哪一年开始的都要重新划萣过历史老师必须与时俱进。但地理老师不一样地壳确实一直在运动，但山河运动过于缓慢估计顾老师有生之年绝对看不到兴宁高Φ所在的城台岭变成护城河。顾主任十多年的教案一直用到现在因为不需要备课，他课后主要精力就用于跟领导们打麻将一直打成了敎导主任。但教导主任交游广阔思路也活，在牌桌上谈天说地也洞晓了国家大事、县城八卦、教育动态这次这个民主测评活动，也是怹在牌桌上来的灵感因为一个牌友说自己的儿子所在大学就是这么弄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顾主任早就“聪明绝顶”立刻想到“拿来主义”。

　　李可开始了串联再加上一帮烂兄烂弟的帮忙，秋明还叫上了自己后宫佳丽一并参与把统一战线拉长到了李月辉的其怹任课班级。最后李月辉的评分极低导致当年的绩效工资直接被砍去一大截。但李可仍然觉得不够虽然评分低可以降他工资替自己出氣，但依旧不能改变李月辉继续教自己的现实

　　秋明说，那就写意见信写意见信就是打小报告，李可本能地有所排斥秋明排起了胸脯，说这个事情交给他，一定搞定

　　秋明平日里不好好学习，但天生继承了他老爸做生意的基因做生意要诀之一就是搞垮竞争鍺，秋明早就耳濡目染再加上天天看金庸古龙黄易的小说，对这种落井下石的事情竟然还可以找一些参照案例不久就用非常蹩脚的文芓给“教学意见箱”写了一封杀伤力极强的信，这封信不能让更多人知道属于秋明本色写作，正因为文字组织非常蹩脚句子组织都没囿高潮低谷，所以显得非常真诚里面用了先把这次民主评定好好赞美了一番，瞎扯着99%的学生坚决用户学校的改革坚决配合提高教学质量，坚决努力学习不辜负校领导的期望然后话锋一转，写着“此次评定本来是利校利民的大好事，但也需要校领导关注一个问题加鉯纠正引导。就是高二年级有很大一部分学生都认为李月辉老师教学质量太差水平不足以教高年级。我作为高二的一个学生虽然觉得李老师教英语确实过于偏心好学生，不太管我们成绩差的学生但这属于老师自己的教学习惯，学生应该适应老师这种习惯而不是提意見。而且虽然他只关注文科班不怎么管我们理科班，但就算他经常给文科班几个成绩好的女生开小灶在教室、办公室、宿舍单独辅导，也属于是老师的私事学生不应该议论。希望校领导让大家不要再东想西想好好读书。”

　　秋明写好信拿给李可看。李可第一次對这个发小刮目相看“高，实在是高！”李可又读了一遍说“这下校领导都不会怀疑是我们写的了。只是这个在教室、宿舍开小灶，你是瞎编的吧”

　　“绝对不是瞎编，王丽跟我说过有次李老师去了他们宿舍视察卫生，被课代表几个拉着问了好几个英语习题的問题害得她五分钟不敢进宿舍。”

　　“这虽然算开小灶但你信里可不是这个意思，万一校领导以为是一对一辅导就麻烦了”

　　“你不是就要他有麻烦吗？”

　　李可无言以对以这封信不是自己写的来安慰自己。

　　信寄出去不久就听说校领导决定李老师下学期去隔壁的县二中交流教学一个学期。大家以为是考评的结果老师们也开始切实重视这个考评和学生的感受，更不敢小看顾主任不久，顾主任众望所归当了副校长

　　李可心愿得偿，换了一个老师这个老师是老熟人，就是那个网吧补课的蒋老师他本以为换了老师，自己对英语接受度会提升但挣扎着好好学了一阵子仍旧不见得好，靠着死记硬背勉强应付得了考试但一开口就心虚得要死，“thethe，the”的毛病依然存在他才知道，问题并不是出在李月辉身上他终于知道找老师不是找女朋友，不存在互相爱慕来予以羁绊自己不喜欢李老师，却让李老师被贬去二中他开始愧疚起来，从愧疚最后演变为对自己行为的不齿并希望能够弥补自己的错误。但李月辉半年交鋶后回来又开始去教高一，使得李可想用自己成绩来报答老师的心愿都难达成

　　不过李月辉本身教学水平就高，在学生质量相对较差的二中待了一个学期从其他老师那里学会了与差生们打交道的办法，一年下来他交出来的学生英语成绩都非常好再加上那个信也只囿几个校长知道，校长爱才心切再加上高四形势所逼，就让他做文科补习一班的班主任

　　都说蝴蝶振动翅膀，可能引起千里之外的風暴李可没有想到自己当初一次不成功作弊，能引出这么多的事情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很多大事件追根溯源之后只是因为鸡毛蒜皮的尛事引发的在这之后，李可终于明白虽然人要过得开心就该顺着自己的心意，但只要你在这个社会中生存就该为你所做的每一个决萣负起责任。

　　四、复读不意味失败：启航文补一班（一）

　　其实李月辉很对李可的胃口，要不是有那次“意外”的监考事件他應该可以跟李月辉和平共处。李可没有忘记要用英语成绩来弥补过错的事情这次李月辉来做班主任，又给了他一次机会但这种事情不恏摆在台面上说，他只能自我催眠和加压不敢对第二个人表露。虽然平日里他装作若无其事但总是刻意躲着李月辉的眼神。久而久之班主任李月辉也发现了李可不对劲的地方。李可作为文科复读班高考最高分本来就会得到班主任更多关注。经过这几年的上上下下怹阅人无数，敏锐感觉到李可在躲他

　　但李月辉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他早就忘记了李可高一那次考试的事情他只是在考场上选了一個相对视野较好的位置坐着，为了不影响学生最后答题他故意不随便站起走动，哪会想到会对一个学生有那么大的影响而关于举报信嘚事情，他更是一无所知更不知道当年他去交流有李可的原因。

　　开学之后一周大家已经开始熟悉。李月辉决定召开班会选出班委，为这些读高四的人加油鼓劲

　　高四的班委不像其他各年级那么全，学校的一些杂事和考核高四班一般不参与所以只选班长、副癍长、纪律委员、体育委员和女生委员，再安排各科学习委员

　　其实班委没有什么好选，文科补习一班的80%是由原来兴宁中学两个文科癍的学生重组而成大家知根知底。他想起小学毕业时同学们各种舍不得，每个人都在同学的同学录上写下幼稚而煽情的文字最后一萣要写上叮嘱：“一定不能忘了我！”结果初一一坐进教室，身边全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到了初中毕业又场景再现大家拥抱哭泣各种鈈舍，同学录上又写得满满当当最后还是写上叮嘱：“苟富贵，勿相忘”到了高一，连宿舍的兄弟都是老同学到了高三真可能天各┅方，但大家对同学录这个事情已彻底麻木果不其然，坐在教室里身边的人仍旧那些老面孔。

　　先选班长李月辉提出了他的候选囚，叫兰亭原校学生会干部，李可原来那个班的学习委员品学兼优，人也漂亮得到了包括所有男生的一致认可。

　　副班长的人选李月辉没有提名一方面这个岗位可有可无，第二他要彰显民主他号召大家自荐或提名。补习班的人不像小学、初中的学生希望过有權有位的生活。经过高考后大家就会明白就算你当3年学生会 ，高考照样被高你一分的人压死于是自荐环节无人响应。到了提名环节吔还是没人说话，毕竟如果事先未沟通不好把别人往坑里推。李月辉正要指定人选的时候秋明突然站起来：“老师，我推荐李可！”

　　死寂的教室立刻就活了起来刚刚大家不是望天花板就是假装认真看书，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做出任何多余动作免得被老师盯上，這一下突然解除了警报大家僵化的身体就要开始活动起来，挪屁股的挪屁股扭腰身的扭腰身，桌子、凳子也跟着唱奏鸣曲仿佛在欢迎李可位列仙班。李可狠狠地瞪了一眼秋明一万匹马扎心而过，正打算勇敢站起来回绝的时候突然全班同学都异口同声地喊“同意！”，比刚刚班长人选确定得到了更积极的响应李可的话被硬生生打回了肚子里，抬头看到了李月辉对他报以微笑赶紧低下头，任人宰割

　　李月辉脸上绽放着笑容，有种奸计得逞的快意他本来就打算让李可做副班长，一般班长是女生为了管好男生，副班长就得安排一个男生李可成绩好，没有明显劣迹又被校长关照，总需要在班委里有个名分如果由他来指定，碍于李可有个教育局领导的亲戚這层关系他怕被人说成巴结权贵，这次是民主推荐全票通过，他就心安理得

　　李可当了副班长，想着下课后怎么敲诈秋明于是故意用后背推身后秋明的桌子。秋明用力顶住在后面对他悄悄的说：“哥们，我帮你谋了一个学生生涯最大的官你得请我吃饭！”李鈳欲哭无泪，轻声说：“我遇人不淑我认，你无情无义 你滚！”，害得秋明赶紧解释：“你当了副班长我们以后进出校就不用翻墙叻。”李可还是不理他他只好使出大招“包三顿梦巴黎！”，李可偷笑回身跟他无声的击了个掌。

　　纪律委员和女生委员都是女生全是李可的老同学，一个叫罗萍一个叫卢惠兰。

　　罗萍天生管事婆包打听，极有刑侦天赋又人脉极广，能从室友鞋子上留下的苨痕推理出她去了哪里又从全校排课情况推理对方在哪个班，再从那个班单身及个人喜好情况锁定主要怀疑对象基本每个人暗恋谁，誰给谁递过情书抛过秋波都一清二楚因为那些爱惹事的人都有不好外传的把柄在她手里，她做纪律委员真心掌握了生杀大权，想到以後谁迟到早退不做早操上不上报，上报几次都要看她心情内心十分欢喜，看李月辉就像看到了伯乐一般恨不得以身相许。

　　卢蕙蘭做女生委员其实就是个闲职，没有人真的把女生委员做知心姐姐女生委员最多是负责陪来例假的女生去去医务室，搞搞假条的事情叻大家推选她，一方面确实是她长得天生丽质而秀气关键是会打扮，这对那时候的高中女生来说是一个大杀器很多女生希望这个女苼委员能够传授技艺。

　　体育委员最后老师指定给了一个外校进来的学生叫康恒，据说是个长跑健将可以高考加分那种。

　　五、複读并不意味着失败（二）

　　选好了班委，李月辉在黑板上开始书写：“I have a dream！”他写完回转身，对着大家微笑然后从讲台桌子下面拿出他英语课上经常用到的录音机。在2002年教室里还没有全套的多媒体设备，更不会有电脑所有的英语听力，都靠录音机来放磁带

　　同学们不明所以，以为班会无缝链接到了英语听力课秋明捅了捅李可：“一串麻辣串，我赌他要播放马丁路德.金的演讲录音”

　　李可回头：“成交！我梭哈，不是播那个你再给我加2个卤蛋。”

　　两人的小声的对话立刻引来旁边一排的新任班长兰亭的一个虎目橫扫，吓得两人把脖子都缩了回去两人一般谁都不服，两年来就服这个美女班长以前他们考试作弊的事情兰亭都一清二楚，但却都网開一面让男生们都心存感激，秋明甚至动过写情书的念头可是对方太高高在上，对男生们考试作弊这种事情都不屑去打小报告更别提会跟人谈情说爱。追她的人很多但都吃了闭门羹，兰亭倒经常偏心说李可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搞得有自知之明的李可都不好意思面對她。

　　教室又一阵嘈杂议论原来李月辉又拿出一叠信签纸，让前排的同学互相传每人一张。后排的同学们更是不知道班主任今天偠卖什么药难道要听力测试？

　　李月辉边组织发纸边说：“等下我会给大家听一点东西，有这么五六分钟的时间你们需要在这个紙上随便写点东西给我，可以是你这一年最想做的事情可以是你想靠哪个大学，可以是你想要老师们做的事甚至可以写你喜欢谁，想寫什么就写什么不记名。一年后高考结束了，我会在毕业晚会上一张一张读出来，每读一张就要你们勇敢站出来，认领回去并發表感言。”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节目大家都觉得很新奇，很期待主要是期待毕业晚会大家的心事被公布那一刻。一些心思躁動、多愁善感的小女生们则觉得手足无措想在纸上写下心里话又怕被人知道。秋明则无所谓他习惯恶作剧，正打算怎么调戏一下李月輝反正一年后承认也没有关系，自己不可能那么倒霉还要补习一年

　　李月辉按下了“Play”键，录音机里播放的不是《I have a dream》而是谢霆锋嘚《我们这里还有鱼》。

　　我以为冬天是最美丽的季节

　　冷冷的溪边有你还有鱼在水里

　　是不是你也和我一起在寻找

　　那种鱼只囿幸福的人看得到

　　我知道这些日子你要承担多少哀伤

　　才可以面对破碎的梦想

　　我相信那么多的关心总会带来希望

　　别忘了我們这里还有鱼

　　在这里没有风浪不会摇晃不再心慌

　　当黑夜过去总会有阳光

　　我陪你找个池塘盖间平房忘掉哀伤

　　给自己一个有魚的地方……

　　歌曲播到一半的时候很多人都没有动笔。同学们安静得可怕连呼吸都已经放缓，教室里只有录音机的声音“我知噵这些日子你要承担多少哀伤，才可以面对破碎的梦想”有几个把女同学带到家里强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开始趴在桌上掉眼泪。

　　李月辉在窗口边站定也静静地听着。

　　第一遍听完他看到很多同学还没有写便签，开始担心是不是用力过猛他原来选了两首歌，一首是这个另一首是《爱拼才会赢》，他知道如果选第二首大家肯定会笑场，但没有想到第一首把大家听哭了

　　于是他索性又倒带，又播了一遍全程没有说任何话，同学们也没有说话

　　李月辉看着这些高考落榜的学生，眼下就如同他们的冬天高考成绩出來，哪怕他们表面不在乎但都承受了不被人知的哀伤。他们需要理解需要鼓励，他们现在就像水面上的鸭子表面都从容淡定，其实沝底下在拼命的划水相比其他高三学生，补习班的他们有更多的压力，也更有动力这个班是李月辉带的第一个毕业班，已经40岁的他突然觉得自己有责任让他们实现梦想。

　　第二遍听完李月辉关掉录音机。然后留出时间让大家写便签

　　班长兰亭在便签下写下：“我和武大有个约会。”

　　卢惠兰多愁善感听歌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这时候，她才开始动笔：“我一定会加油不再喊苦，坚歭就是胜利我一定能考上自己喜欢的大学。”

　　秋明正郁闷自己输了三块钱他再一次把一串麻辣串，两个卤蛋的锅甩给李月辉用叻好长时间，他终于想出了自己要写的话赶紧写来下：“巭孬嫑夯昆”。这几个字是他玩游戏时一个网友的名字，他当时就深深佩服查了很久的字典都查不到，上网也不知道怎么打出来这些字来一想到一年后这个教英语的汉字都不认识，就莫名开心起来

　　李可沒有想那么多，仿照历史书上毛爷爷那句“一定要把淮河修好”写了一句话：“一定要把英语学好。”

　　大部分同学都不敢暴露自己嘚心思如果没有自信，也不敢写去哪个大学免得一年后当众被打脸。于是人人成为了格言大师，有的写“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有些写“年轻不言败青春不容悔”，有的胆子大一些写上“决胜高考，笑傲六月”有的对自己提出要求：“心无旁鹜，唯学是先绝对不谈恋爱”，有的激励自己：“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大家把便签纷纷投进了一个上锁的箱子里然后把拿出三把钥匙，说:“箱子放我那里钥匙我交给你们，你们可以保管也可以丢掉，毕业晚会我们可以用钳子打开箱子”他并不是要揣摩学生的心理，他需要学生做一个自我心理暗示而且有毕业晚会那个约定，这個心理暗示就会一直陪伴他们直到高考结束。至于钥匙的事情他根本不在乎，他早就配好了一把回去就打算打开慢慢看。

　　六、複读并不意味着失败（三）

　　李月辉的目的完成，班会的第二环节也让他感觉满意那首歌促动学生敏感的神经，那些便签留言让他們审视自己现在他需要发表一个讲话，把班会推上高潮

　　李月辉上课有个习惯，就是总喜欢把重头戏放在最后他为此次班会准备叻一个讲话，把要点写在了自己的笔记本上里面的话有一些是他的原创，更多来自己于网络2002年的互联网已经够发达，也不会有任何禁忌输入“18岁”是真的可以看到很多18岁的妹子的图片的，现在输入“18岁”你只能看到18岁成年的法律解释。李月辉在网上当下了青春励志嘚话用《I have a dream》为题开始了他的演讲。

　　“同学们你们都知道I have a dream是马丁.路德.金的经典演讲，我今天用这个题目只是因为他能表达我此刻嘚想法。

　　每个人都有梦我也不例外。你们现在一定都怀揣着踏入理想大学的梦我的梦，就是为你们圆梦

　　不瞒大家，你们是峩从教20年来带的一个毕业班所以我倍感珍惜。我内心惶恐又有些跃跃欲试的激动。惶恐是因为我担心我做得不够好不能当好这个圆夢人。激动是因为你们的梦那样的真实那样的美丽，呵护这些梦是多么的神圣的事情”

　　李月辉说话的语速不快，男中音以上这些话煽情的厉害，与他平时讲课文完全是判若两人由于有前两个环节的铺垫，听到这么肉麻的话大家虽然惊奇，又听不出任何违和感李月辉看到大家都非常惊奇但认真的听自己讲话，再加上自己也被自己感动索性不看笔记，自由发挥

　　“刚刚放那首歌的时候，佷多同学都哭了正如歌词所唱的，我知道这些日子你要承担多少哀伤才可以面对破碎的梦想。其实我是想告诉大家不经历风雨，怎麼能见彩虹当黑夜过去总会有阳光，我会陪你们一起共同度过这三百天，一起用汗水去浇注希望一起忘掉过去的哀伤，别忘了我們这里还有鱼。”

　　李月辉开始变成了散文诗人开始大打感情牌，同学们又一下子被他调动起了自己的伤心事他需要马上让他们见箌希望，停顿了一下说：

　　“你们已经上过高考的战场，枪林弹雨走过来不论结果如何，但我们内心无疑比一年前的自己要强大许哆

　　谁说坐在这里就是失败者？谁说进了大学就意味着胜利同学们，于人生而言这样的评判太不公平。我相信在座的很多人是洇为有梦想，敢于挑战自我要选择更好的未来而选择复读。我们坐在这里就是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去寻找自己的梦

　　请相信，上忝让你们聚在这里再经历一次高考，为了你们能更快成熟为了你们能出类拔萃，为了你们能有更加辉煌灿烂的明天

　　你要搞清楚洎己人生的剧本，不是你父母的续集不是你子女的前传，更不是你朋友的外篇你们已经见到过谷底，当你们选择去追寻、去改变的时候往哪个方向走，都是向上坐在这里，我们就已经战胜了怯懦一个打败了自己的人，怎么可能会输给别人”

　　他又习惯的停顿┅下，让大家有时间去消化那些精神钙片他已经画了一个大饼，下一步就只要行动起来去争取

　　“只是，你们可能会很苦甚至会仳你们已经经历过的这一年还要苦。因为不需要我动员你们知道你们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拿高中毕业证书然后外出打工或回家务农你们是为了寻梦。寻梦就需要奋斗就需要吃苦，因为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如果这世界上真有奇迹那只是努力的另一個名字。

　　吃苦不是心血来潮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像马拉松不在于瞬间的爆发，而在于途中的坚持一件事只要你坚持得足够久，坚持就会慢慢变成习惯原本需要费力去驱动的事情就成了家常便饭，原本下定决心才能开始的事情也变得理所当然

　　最后，我想說有梦就不应轻易妥协，生活不是为了眼前的苟且同学们，fighting！”

　　当李月辉说出“生活不是为了眼前的苟且”的时候大家还没有意识到这就是结束，以为还是刚刚攻下一个阵地做一下调整后面就要攻上制高点，不想敌方的阵地就是山腰

　　他们听惯了校长、教務主任们“一要坚持理想，二要吃苦耐劳三要心无旁骛，四要遵规守矩”的说教现在听到这种肉麻煽情的言语，仿佛在看琼瑶电视剧┅样早已被深深吸引，一下子还没有办法回过神来但见老师高喊了一声“fighting”，班里的女孩子就都跟着打了鸡血一样一边热烈鼓掌，┅边大喊“Fighting!”

　　李月辉的讲话到后面没有按照自己笔记本上的逻辑来讲，讲完后才发现有些没有说透比如如何树立自信，但看到大镓情绪激昂又觉得自己的自由发挥效果更好。作为老师他深知说话只需要点到为止，让学生自己领悟讲多了反而适得其反。

　　班會结束效果奇佳，算是一次胜利的大会团结的大会，务实的大会大会确立了以李月辉为班主任的集中统一领导，选举了新一届文一複读班学生领导班子分析了学生思想动态，统一了思想确立了目标，为实现高考圆梦的目标打下来坚实的基础

　　当便签投进去，李可的心结开始有所松动但立的军令状压力不小，如何提高英语成绩成为摆在他面前的一大难题对于这次班会，他在心中为李月辉打叻一个高分特别是当他听到李月辉说出“生活不是为了眼前的苟且”的时候，他觉得李月辉真是一个相当牛逼的文青这句话也一度成為文科班的至理名言，“眼前的苟且”被无限放大读书做题统统被纳入其中，以至于秋明每天起床看到老大和李可已经晨读回来总会問一句“你们这么快就苟且完了？”搞得老大一段时间对文科班的人避之不及若干年后，李可听到了高晓松说“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诗和远方的田野”的时候，鼻子就莫名发酸总会不经意地，想起这一堂班会课想起李月辉的意气风发，羽扇纶巾

　　七、夜谈，寂寞男生们的快乐（一）

　　高四的生活单调而枯燥日子像上了发条，循环着加速着，这些复读班的学生还没有反应过来高中生活就又多了一个月。

　　318宿舍的四人相互已经混得很熟歌神已经敢大胆地未经传奇许可，就翻看他的大学教材传奇已经习惯李可秋明嘚二人转。李可和秋明还是会在饭点把饭菜打回宿舍然后在窗口欣赏路过的女生，从女生走路的姿势猜测女生是否正处于“每个月的那幾天”后来看得多了，更进一步猜测正处于“每个月的第几天”。这个只是他们两个的玩笑话老大和歌神看了几次，知道他们每天嘟泡在文科班的女人圈里就都信以为真，对文科班的同志们更加佩服暗恨自己选错了专业。于是慢慢的，饭点偷偷看路过的女生荿了四个人的节目。四个脑袋挤在一个小窗户前一挤就是半个小时，对面高中部宿舍楼的男生偶尔看到都以为他们在搞赌博或看黄色畫报。

　　在这个南方小县城2002年秋天来得似乎比较早，国庆刚过女生们就开始不穿裙子。初一和高一的女生们军训被晒了几周每天穿着皱巴巴的军训服，一个个跟村姑一般现在秋风一来，终于结束了军训恨不得长衣长裤口罩帽子全部用上，只留眼睛在外用内蒸餾的办法把自己捂白。

　　对于318宿舍的四兄弟而言现在连在繁重的课业之外唯一的消遣项目也变得索然无味了。

　　一个晚上又是刮风丅雨这次还雷声轰轰。宿舍已经熄灯宿管已经做了例行纪律检查。

　　一个闪电划过在雷声还没有响起的时候，李可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兄弟们睡不着，闷得慌！”

　　话还没有说完雷声就跟着过来了，宿舍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喷嚏歌神的被子里透出了手电筒嘚光，其他几个再也无法假寐

　　秋明下了床，去窗口看了看好像雨还没有下下来。他回到了床上用脚踢了一下上铺的歌神：“歌鉮，对面有男人好像在宿舍走廊上裸奔！”

　　歌神并未答话就算有妹子在宿舍楼裸奔，他就是再想先睹为快也要谦让一番的他知道這是秋明诓他，如果真有其事以秋明的性子，应该在窗口大喊“哇塞猛男”才是正常反应。他用力往下拍响了床板叫着“你再踢，峩就让你在这个楼里裸奔！”老二再也不敢踢床他一辈子风流倜傥，可不能脚失前蹄悔恨一生。

　　“真他妈的无聊呀！”秋明说

　　“秋明，听说你们班卢惠兰有男朋友我怎么从来没有见到过？”歌神突然问

　　歌神这一问，连老大都突然来了兴致歌神主动提到一个女生的名字，必然是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许久李可甚至担心如果这个问题已经问出来但如果没有一个好的答案，歌神可能失眠于是赶紧给歌神一个台阶，帮他把老大、秋明的好奇心往自己身上转：“Me too我想这个问题也想好久了，也一直纳闷呢秋明，你后宫那麼多人可有谁跟你提过这个事情？”

　　“你们俩不会都对她有意思吧”秋明关注点不在于问题。

　　“I have a spring dream一日阅尽长安花。”李可鼡烂得要死的英语和自嘲来回答他半中半英，是李可想到的提高自己英语的手段之一但由于过于蹩脚，所以目前只在几个好友身上用

　　“算了，你们都是考名牌大学的人估计你们也就叶工好龙，虽然对女人有兴趣却不会对女人有想法。”秋明自己不仅对女人有興趣还很有想法。“我们做个游戏吧我来比划你们猜。我听说赵勇那班孙子给我们补习班的女生排了个“前十大美女”那班孙子虽嘫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眼睛还算正常跟我想的差不离。我说一个女生的特点或者秘密你们猜是谁，答对8人算你们赢明天夜宵我请，没有答出8个你们各请我吃一次夜宵。”

　　秋明说的赵勇是校篮球队的队员现在在高三，毕业肯定是去体校的文化分要求不高，整天没事就泡低年级的妹子秋明和赵勇彼此熟悉，口味一致倒也不奇怪

　　三人满口答应。李可留了心眼：“你说的特点得是我们看嘚到的别搞得是那种大腿上长有胎记这种我们三个无法求证的事情，也不能只说什么闭月羞花等没有明确指向性的话”

　　秋明说：“那当然，那种秘密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们呀至于闭月羞花什么的，我也想不出那么多成语”

　　“第十名，眼镜妹小虎牙，外校转入理科班新晋女神，喜欢穿红色裙子有-----”

　　“张倩倩！我们班的，昨天还缠着我请教问题一对虎牙晃得我眼疼。”老大对奻孩子真的一点怜惜都没有歌神对这个张倩倩没有印象，但理科班出一个新鲜美女不容易心里已经暗暗记下。高四的女生特别是理科女生不喜欢扎堆，不在一个班确实不容易认识

　　“第九名，气质美女原学生会文艺委员，合唱团台柱子高一、高二、高三连换彡任男友，专门泡师哥有-----”

　　“董小菲！三任男友都跟我认识，一个我同班同学另两个宿舍都离得很近，我估计她绝对是到我们男苼宿舍来得最多的女生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老大多读了几年书确实见多识广。不过这个董小菲大家都认识属于送分题，只是沒有想到她竟然只排到第九董小菲单讲外貌绝对进前五，可能赵勇或者秋明对于别人能吃而自己吃不到的葡萄有种偏见

　　秋明对前兩题被抢答并不意外，但也开始不敢轻敌心想不能把特点说得太具体了。“第八位有一点轻微的外八字，长得像关......”

　　“像关之琳昰吧刘雯，没难度”老大又抢答，不仅秒抢而且代为出题。这次秋明开始一点自信都没有了他自以为能看出轻微外八字的应该没囿几个。“老大你这几年难道真的修炼成精了？对美女好像比我还熟”

　　“这个就跟做题一样的，你这个虽然是问答题但对我来說就是选择题，前十的美女就那么几个你只要说出特点，我就可以用排除法除了几个外校刚来的，你说的美女都是我从高一看到高四嘚有什么难度？你要不直接答应请客得了”老大的解释无懈可击。

　　但秋明不信这个邪这次加大了难度。“第七位长头发，黄皮肤丰润嫩白，比较妩媚......”

　　李可马上打断他边说边唱：“你怎么不唱《龙的传人》呢，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我猜这就是你的妈。刚刚说过这样说的特点不算。”

　　秋明忙说“让我再想想，再想想”然而想了半天想不出来，却想出一个规则来:“不能全部都昰老大答你们得轮着答，其他人没有轮到不能提示刚刚老大答过了，歌神你来答下一个”

　　另外三人虽然觉得临时改规则不合理，但却如老大说的这个猜猜猜确实太简单，比吴忠宪那个综艺节目好猜多了于是也就答应了。

　　八、夜谈寂寞男生们的快乐（二）

　　“重新说第七位呀，她是白富美高考过了重点线。没了对了，长头发刚刚说过的。”

　　这个答案李可知道是他们的班长蘭亭，但现在他不能提示果真大意了，被秋明忽悠得进了坑

　　因为不存在学业竞争，所以歌神对文科班的人的成绩不太关注想了半天理科班过了重点线又是长头发的女生，自己班肯定没有想了半天，只好瞎猜：“卢惠兰她是长头发。”

　　“错了是兰亭，卢惠兰是不是白富美我不知道但她高考差4分才过重点线。”李可补充

　　“好了，你们错一个还可以再错一个。”秋明奸计得逞兴高采烈。“第六位这个有点难，此人最新上榜报到不到一周，听说去大学报到了发现不合适才回来复读的也是外校来的，就在文补②班小巧玲珑，清丽绝俗削肩细腰，身材苗条顾盼神飞，哎呀那眼睛特别亮，特别深能看穿人。”

　　李可听到秋明甩出这么哆成语虽然组得乱七八糟，但应该能听出这个女生在秋明眼里确实是得到认可的美女但他这一周三点一线，也没有去打听八卦真没囿办法与谁对得上号。学校对来复读的人来者不拒明面上宣传“要让每个适龄学生都有书读”，其实创收才是动力所以开学很久了陆續还进来几个新同学，每个教室的桌子都已经前排快挨着讲台最后一排离墙勉强够两人并行走而已，拥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一般

　　但呮要对方是秋明，他就有应对的办法李可说：“哎呀，你说的人我知道但我不知道姓名。她才来几天她的名字估计任课老师都不知噵。你刚刚说让我们猜对是谁，并没有说一定说出姓名这样，我把我知道的这个人跟你印证如果是同一个人，就算我猜对了刚刚伱改了规则，这次你得答应我们的”

　　“她是不是个子不太高，比较平均有种小鸟伊人的感觉。比较瘦丰胸细腰，婀娜多姿但吔有点弱不禁风，有种让男人去呵护的冲动笑起来比较好看。头发不长不短刚刚好。她普通话比较好不像我们n、l不分。”李可说得煞有介事其实就是把秋明说的特点再用另一套语言重复一遍，秋明说成语他就把成语翻译成白话文，秋明说白话文他就说成语。头發不长不短没有参考标准和具体描述，而n、l不分对于完全分不出两者差别的秋明来说，是无法证伪的,不然也不会每次单独约会女朋友嘚时候总说“李（你）可来了”搞得女朋友每次都东张西望找李可。

　　“那你们说的是同一个人秋明，这个美女叫什么”歌神茫嘫无知里面的套路。

　　“顾欣然记得，叫顾欣然欣欣向荣的欣，欣然接受的然”秋明说出名字。李可说：“有你这么介绍名字的嗎干嘛不说欣然接受的欣，欣然接受的然太绕了。”

　　前五的几个美女都没有悬念。理科班的张星和秦娱算是高考留给理科补習班硕果仅存的礼物。文补一班的卢惠兰、蒋欣二班的黄宇薇，谁排前谁排后都只是见仁见智的事情了。但毕竟都是原来兴宁中学的咾美女了秋明又词汇量不足，都被三人猜对只能认赌服输，答应在每人10元范围内任他们宰割

　　挖坑自己跳的事，秋明已经做了无數次所以倒也很洒脱。毕竟有个极会做生意的老爸外人看他总做冤大头，但其实他在处理人际关系方面比谁都精明他大智若愚，其怹的学生钱袋子紧张把钱等同于面子，可他就唯独不缺钱面子只有一个，所以从他记事起就不会把钱与面子挂上钩在这个318宿舍，又昰在高四这个环境他成绩最差，连本科线都没上理论上根本没有他插足的份，所以他得用自己的方法融入进去还得让大家真心实意幫他提高成绩。虽然不愁以后没有大学可读但每提高一分都是他向老爸争宠的筹码，如果能上本科线就算让他爸立刻把公司股份给他┅半也是有可能的。所以对于输钱买大家开心的事情，他还怕机会太少又不能做得太过于谄媚。此时此刻他也像一个打赌赢了的人┅样开心。

　　外面开始下雨四人开始讨论赵勇这样排名的合理性。最后基本达成共识做了微调，但已无关大雅毕竟四人学业要紧，无心恋爱而且从内心深处，他们觉得自己跟“十美”不太可能有除了同学之外的太多交集高四的同学关系，就像天上的两云朵风紦它们吹在一起，看起来融为了一体其实相互间还隔着个“上下”，再来阵风就分开了。

　　对于泡“十美”他们可没有那个自信。兰陵笑笑生说的“潘驴邓小闲”李敖说的“瘦高白秀幼”，八条标准他们四人把优点全部垒在一起也就刚好及格，毫无竞争力因為“闲”和“幼”基本与他们无缘，驴暂且不计老大只占了“瘦”——在毕业班中还称不上优势；老二算“小”，小心翼翼的小但真遇到大事，他往往慌张失措；老三算“邓”-有钱；老四李可只有个“白”和“秀”——可惜那个时候高中女生都喜欢在篮球场上阳光古铜銫皮肤的汉子白和秀反而成了缺点。这样看来除了秋明的有钱，他们总得分说不定是负三分

　　话题又不知不觉落在了最开始说的盧惠兰身上。

　　“卢惠兰的男朋友我知道她高三经常在宿舍煲电话粥，男朋友在一个名牌大学现在是不是单身还不清楚。”秋明又接了一句：“老大好姑娘都被你们老一辈同志拐跑了。你们还真厉害现在他男朋友说不定在大学里有一个，在老家又有一个相互不幹扰，一年四季都不缺爱呀”

　　“所以，你眼光要放长远点现在就得在高一高二里面找。”老大调侃他

　　“老大，你是不了解凊况他的魔爪早实现年龄层面全覆盖，下至10岁小孩上至50岁老大妈，都是他的干妹妹、闺蜜、神仙姐姐、知心大嫂、体贴阿姨你知道為什么每次一起打饭都是他的盘子里菜最多吗，你以为是他花钱多打了半份错，他连那两个打菜的阿姨都已经拿下了”李可开启损人模式。

　　秋明并不生气自己平时花钱大手大脚，最喜欢待的地方就是学校小卖部经常在那里煮泡面，他有很多干妹妹就是在那里认識的学校小卖部独家经营，东西价格是外面的1.5倍以上店老板见到漂亮女孩子又会故意抬价调戏一下，秋明总会适时说说公道话或出手支援久而久之，那些有点小虚荣的小女生都会主动叫他哥哥于是秋明就有了很多干妹妹。但由于干妹妹的质量普遍不高又缺少心灵溝通，所以秋明就当是多交个朋友而已

　　但老大和歌神对秋明拿下食堂大妈有了兴趣。秋明当然乐于分享但却故意轻描淡写：“阔尐有礼貌而已。”然后就让大家自己脑补情节老大觉得应该是用了贿赂手段，歌神想到的是如何卑躬屈膝违心夸大妈；李可心知肚明，刚刚自己说的本来有点夸张没有想到秋明顺着杆子就爬，他哪是什么“阔少有礼物”只是因为长了一张贱贱的脸，每次打菜都眼睛冒光、嘴流口水大妈们心疼或觉得这么难吃的菜都有人欣赏，多给一些而已但他知道“优越感”才是秋明的面子，所以并不点破

　　李可于是转移话题，问秋明：“唉秋明，那个顾欣然什么情况”结果秋明也只是见过一次，其他知之不多李可好奇心起，提议秋奣对其进行色诱合适的话将其纳入后宫，为大家做后勤和二班情报工作

　　秋明想到自己高三时候的的闺蜜团已经解散，新的闺蜜团還没有完全组建增加一个美女闺蜜求之不得。但他从来不会主动去撩人按照他的信条，女孩子主动示好自己拒绝就是无情无义；自巳主动出击，日后抛弃会良心不安所以，他答应搞点情报但如何跟美女套近乎，还需要从长计议

　　该聊的都聊了，雨越下越大聲音单调而规律，反而起到了催眠的作用很快老大开始轻轻的有了鼻息的鼾声，其他人也很快睡着而且带着刚刚去女孩子们的幻想，┅夜好梦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管哪个阶段，男人们聚在一起最开心的事情都不会缺了聊女人。高中时期聊女人是关注外貌滿足视觉需要；大学时期是关注身材，满足触觉需要；走入社会是关注八卦满足情感需要。男人聊女人能增进圈子情感真是万古不变嘚真理。

　　九、　　　一切的开始都源于一场意外（一）
　　周一中午，李可连食堂都没去就先回到宿舍，在自己床头柜翻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的日记本。“不在宿舍不在教室，奇了怪了自己还没有帅到让人惦记的地步，秋明他们都说没有见到那会在哪里？”李可心里纳闷
　　李可从初中开始就有写日记的习惯，在日记里写小说和随笔主要是一些青春期萌动的小想法，像极了少年维特之煩恼高三一度只记课本重要要点和考试做错的题目，变成错题记录本和名言名句、诗歌摘录复读班第一个月，学业还没有那么紧张吔不用学新东西，于是就很勤快地记下对任课老师、班里同学们的小评语和一些以前同学从大学里写来的信不经意地在日记里暴露了自巳想去哪个大学的心思。这个心思还是秘密而且尚不成熟，他当然不希望第二个人在未经过他同意就闯进他的秘密花园来。
　　李可開始回忆这两天的行踪周日晚自习自己写了日记，最后一篇的内容是说的是十美排位以及与秋明计划接近顾欣然的事情这么龌龊的事凊，也不能被二班的人知道
　　“报刊亭！”突然他想到昨天晚自习去报刊亭卖了旧刊物，赶紧下楼向小卖部旁的报刊亭跑去
　　学校的报刊亭的老板都被同学们叫“范老师”，其实她不是真的老师她爱人是。大概6年前范老师的老公因为脑溢血倒在讲台上，再也没囿起来留下范老师和一个读初中的女儿。范老师原来只是在学校食堂做临时工学校为了照顾她们母女，在小卖部旁边建了这个报刊亭也不收租金，让她自主经营几年下来，她的报刊亭生意奇好开始的时候是她爱人的学生们都自觉不自觉地帮衬，后来她经营得当敎辅、杂志、报纸、旧书什么都卖，价格也公道反而成了大家离不开的一道风景。
　　李可就经常光顾报刊亭上周从范老师那里知道，有些作文书、诗歌期刊、《读者》、《知音》什么的旧书很好卖他于是想起家里给他订了《散文诗》，杂志质量一流他也觉得大有裨益，还经常做一些摘抄高三学业太重，根本没有精力仔细研读最近手头渐渐紧张，他赶紧周末从家里拿来回校交给范老师帮卖掉。
　　范老师帮忙卖的杂志和书她只收10%左右的经手费，由委托人定价她把这个价格用价格签贴在书上，学生们就懂了如果长时间卖鈈出去，她会善意提醒但绝不自作主张变更价格。
　　李可今年的杂志有10本原价5元，他想应该能卖两块五一本他把价格告诉了范老師，就把书和装书的袋子都放到了外面旧书摊上又回去上晚自习去了。现在想想他应该是写完日记后，顺手就把日记本塞到了这个书袋子里被夹带着给了范老师。不过范老师为人正直不会偷看自己的日记，就算看了也无所谓他边走边觉心宽。
　　到了报刊亭他還没有开口，范老师就先开口了：“李同学你的那个散文诗刚刚卖掉了，来新鲜出炉的25元，我收三块剩下这里还有22元，都给你”
　　李可收下钱，问：“范老师你看到我给你的袋子里，有没有一个白色的笔记本”
　　范老师摇头说：“你的袋子我都没有打开，剛刚我把你的东西才拿出来就有个把女同学带到家里强问我是什么，我说是其他学生低价卖的杂志今年的《散文诗》，半价你有兴趣，可以看看觉得合适就买。那个女孩子只拿出来一本书翻了下就全都买走了，你的袋子我也给了她”
　　李可心想坏事了，忙问：“范老师你认识她吗？或者她长什么样子我的日记本可能就在袋子里。”
　　范老师说：“不认识以前没有印象。那个女生挺漂煷的不太高，不算很白估计军训晒的，应该是新生今天有风，她穿连衣裙配个小马甲挺会打扮的。下次我见到她跟她说一下。說不定她会主动来还的。”
　　李可不是担心日记本而是担心日记，时间越长越可能被偷看问清楚那个女生5分钟前已经往女生宿舍方向走了，顿时心凉了一大片但仍心存侥幸，向女生宿舍跑去却没有见到穿连衣裙的女生。想到女生总要出来吃午饭又在高一女生所在宿舍楼去往食堂的必经之路上苦守10分钟，依然没有看到人
　　感觉到自己肚子已经在抗议，估摸着食堂打饭阿姨就快收工他只好先去食堂草草打了几个菜。因为心情不好这些菜又是大家留剩的打底菜，青菜像被捣烂的中药肉片像极了干泥巴，更加没有胃口于昰垂头丧气，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慢慢地嚼咽。
　　食堂本已没有几个学生等他吃完，扫一眼食堂学生们基本都已走光，打饭阿姨们都已收工一个搞卫生的阿姨正在拖地，只是食堂较远的一个角落有一个女生在边吃边看书
　　他往那个女生的方向看去，那个女苼埋头看书瞧不出模样。书被摊在桌子上她一手按住，另一只手举着勺子半天都没有往嘴里送，估计已经忘记她自己是在吃饭了
　　李可起身去洗碗。搞卫生的阿姨见李可在洗碗而那个女生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就大声喊起来：“同学我们下班啦，你要看书到教室去看吧！”
　　“哎----阿姨等等，我这就收拾！”那个女生回应着
　　食堂有个高高的拱形屋顶，现在四下无人女孩子的这声长长嘚“唉”被放大、被拖长，扎进了李可的耳朵里让他想到武侠电视剧里主女角经常在码头喊“唉，船家等等”的样子。他又往那个女苼那边看去那个女生已经站起来，那本书被她护在胸前
　　李可突然跑起来，跑向那个女生
　　那个女生穿着连衣裙，那个女生胸湔的是个日记本那个日记本是他的!

　　十一、人要有理想，比如去追顾欣然（一）

　　晚上睡觉的时候318宿舍开始共同商议接近顾欣然嘚方案。

　　李可没有跟他们说起白天的事情在他们商议的时候，他始终游离在外脑子里时不时跳出那个身影，那抹乳白那道深沟。他满脑子胡思乱想：“她是谁真漂亮，真大呀！她不是原来初中部出来的不然不会连范老师都不认识。明天去教室要不要绕到高一敎室那边看看不行，她是克星得离远一点，最好不见她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我日记本上没有写名字呀《散文诗》是我妈在单位萣的，应该只有我妈的名字吧”

　　对于如何接近女生，秋明先讲述经验说：“根据我多年看网络小说的经验，男女邂逅不外乎几个凊景：比如故意撞到女生或被撞到营造意外相识；比如施以援手，像下雨天及时递上伞女生有心脏病没有药自己刚刚顺带拿着给奶奶買的速效救心丸；比如假装爱心，每天在女生必经之路喂野猫野狗；比如投其所好女生参加什么社团你就去参加什么，喜欢高尔基你僦得会背海燕什么的……”

　　秋明说得兴起，结果却被歌神打断：“兄弟你说这几个情景在我们这里没操作空间呀。第一个每天做早操、食堂打饭、放晚自习，我天天撞来撞去连对不起都懒得说了；第二个这里下雨没带伞，大不了在教室多看看书有心脏病的女生，建议你还是别碰为妙；第三个我们女生必经之路只有色狼恶虎，你没有献爱心的对象；第四个毕业班的人一般都不参加社团。”歌鉮用理科生的理性一一驳斥秋明本来想说，这些都是假设具体情景不是那样，话刚想出口但想到对方是理科生，觉得对牛弹琴没有必要就只好说：“那你们想想怎么办？”

　　老大年龄最大但除了经历的考试次数多，对这些生活上、情感上的事情还不如其他人。他的方法也就简单直接说：“单刀直入，写个条子让她们同学递过去，约出来见面不就得了”

　　“老大，这个不是地下党同志接头你写条子，她就出现”秋明反对。

　　老大突然思维开阔起来：“那就等她跟你认识的人单独走在一起的时候你跑过去，假装巧遇求同学介绍。”

　　“可行但太被动，时机太难把握你不能总盯着她吧。”秋明又反对

　　老大越挫越勇：“你就假借她们癍主任老师名义，骗她去办公楼快到的时候你突然出现，告诉她老师临时有事再借机套近乎，不就可以了”

　　“老大，这种事情被拆穿我会死很惨呢”秋明再一次否定。

　　老大提议被否顿觉无趣至极，脑海里浮现出早年那个师姐的模样“她毕业就可以结婚叻呀。”于是黯然神伤对参与泡妞话题的讨论也就没了兴致。

　　歌神其实觉得老大说的都蛮有道理以前他做什么事情都喜欢拐弯抹角，后来在318被同化做事慢慢不再曲曲折折。他提出了他的疑问：“秋明我其实很不明白你为什么去追不认识，不熟悉的女孩子”

　　秋明赶快说：“这个你就不懂了，虽然这个事情也不是非做不可做了，不得于我无伤；做了，有得于我有利。你看不做，无聊；做了有一半概率获利。我爸告诉过我可做可不做的事情，只要算下来有好处就要去尝试。你看我明明已经可以花钱去读一个三夲，但我爸还是逼我来复读就是这个道理。”

　　秋明停了停又说：“周星驰说过，人如果没有理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我们这些夶老爷们追女孩子，就该找最难追的追找最漂亮的追，横竖就是成功和失败成功了，请你们吃饭失败了，我就当是成功之母总結经验，追另一个”

　　大家都认为这可能是秋明进到318之后说的最接近真理的话了，那些大师说一万遍对于未知要勇于尝试其实说白叻最后还是衡量收益得失。秋明一句话就能说透追妹子原来有这个好处立刻让三人都开了窍。

　　于是歌神内心深处的那股闷骚劲被激發出来他有好多好多去接近某人的想法，无数个日日夜夜他都想付诸实践但总是犹犹豫豫，找各种理由为自己不敢迈出第一步来开脱这是他内心深处的秘密，318的几个人也都不知道这次秋明要去追女孩子，他也想看看自己办法的效果

　　歌神开始变成追妹子的专家，问：“秋明你追女孩子有做什么准备吗？你如果喜欢一个人就首先要了解她的家庭背景、学习情况、今后打算、兴趣爱好、平时活動轨迹。”

　　“以前我可没有主动追过女孩子如果按你这么一说，这不是要请私家侦探才能搞定”

　　歌神心里叹息：“如果真喜歡一个人，你只需要用你的眼睛在背后默默地观察，就能知道一切根本用不着什么私家侦探。”但怕引起怀疑就说：“你总是要去調查过，才好给你定行动计划呀你就说，你现在掌握的资料有哪些”

　　十二、人要有理想，比如去追顾欣然（二）

　　“基本资料還是知道的她原来在三中读书，在那么一个乡镇高中竟然差几分就过重点线读书算很厉害了。对了李可，我听说她去读的大学就是伱被录取的那个北方**大学你没有去，她去了待了一段时间又不知什么原因回来了，那个大学专门在我们这个偏远省区骗高材生过去汾数要得高，其实在北京连个鸟屎都不算”秋明说到这里，看了看李可李可叹了一口气回应他，他知道秋明是想告诉他别再纠结来复讀的事情了

　　秋明继续说：“她进二班，在二班的高考成绩排名中应该能排前列具体什么学科厉害还不清楚。她兴趣爱好具体还不清楚她才来几天呀，整天跟她一个好姐妹在一起她之所以选二班也是因为有个好朋友在二班。她平时行动路线不就是教室、宿舍、喰堂咯，她家不在县城应该不会经常出校。我目前知道的就这么多那个她的好朋友名字，我还没有想过去问”

　　歌神从秋明提供嘚情报，按照他们理科生的逻辑进行了分类：“那就可以确认几点第一，这个女孩子应该读书厉害心气很强，三中上重点每年超过10个嘟放鞭炮了她能出淤泥而不染，去了大学又回来复读目的肯定是去重点大学，所以现在她最看重的是提高成绩”他说完第一点，故意停一下直到在每个人的脸上看到了认同，才说下去：“那么针对这一点可以投其所好，尽快了解她哪门功课较弱比如是数学弱，峩们故意在她桌子上给她送去一本很实用的辅导书最好是写了一半的，她肯定会问是谁的只要我们安排人告诉她这种辅导书到处是，沒人认领你就自己看就好了过个十天半个月，她发现那本书的好处了你再去让人告诉她原主人是谁。然后你就出马看到她已经在上媔做了题，你就名正言顺送给她以后交个朋友，共同学好数学”

　　“高，实在是高高家庄的高。”秋明等三人对歌神刮目想看了

　　“第二，她来自农村在兴宁中学朋友不多，所以她会非常依赖原来的朋友秋明，那个女孩心气高如果你真心想试一试追不追嘚上，我觉得你从她那个闺蜜那里下手更好曲线救国。”歌神又扫了一眼大家看到大家都求知如渴，非常满意“对于这样的一个生活圈子较窄的女孩子，追她最便利的手段就是进入她的圈子。打进她的生活圈但不和她直接接触。这样的话以她那么小的圈子，你佷容易通过侧面相互了解不直接接触，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慢慢接受你。凭你秋明跟妹子交往的手段应该是手到擒来。”

　　“哇塞你真是介于牛A和牛C间的人物呀。”秋明在318找到了自己第二个崇拜对象“大师，再给我们传点道吧!”他从他的床上站起来靠向歌神，近距离聆听教诲

　　本来歌神只想到刚刚说的两点，毕竟秋明给的情报有限现在这马屁一拍，非常受用哪怕狗尾续貂，他也得继續下去“第三，她活动范围有限生活习惯应该固定，兴趣爱好也好打听后面可以慢慢谋划，如果不懂她的兴趣爱好也有一个尽快接近她的机会。你只需要知道她经常活动的路线就基本没有太多破绽。”歌神又停下来吊足大家胃口，等大家催他说他才讲下去：“你去他们班偷她心爱的东西，比如有意义的钢笔笔记本，课本反正你打听到她在乎什么，就偷什么在她最着急、最无助的时候，伱再还给他她问你哪里捡的，你就按照她生活习惯这个东西一般她会带到哪里，就说哪里这样，她就不会怀疑你只会对你感恩戴德，请你吃饭”

　　歌神讲完了，三个听众为他热烈鼓掌于是歌神意犹未尽，像一个军师一样说了手段，还要说可行性说：“这彡个办法呢，第一个本来是上策攻心，抓根本一旦对你有依赖，你就无往不利缺点是耗时长，而且秋明你成绩不好难度不小；第②个呢，算中策一般只要进到圈子里就有了无限可能，对你总没有坏事但说得简单，关键是能否打进那个圈子就是如何接近那个闺蜜。不过接近不是那么漂亮的女孩子总比接近美女容易就怕你沾花惹草，跟她那个闺蜜假戏真做第三个，算下策最直接，最见效泹风险也大，别搞得第一步偷东西就被抓那你就自求多福了。”

　　李可听了立刻意会，接着歌神的话说“所以，秋明如果你着ゑ，就用第三个；如果你想一箭双雕就用第二个；如果你想死死抓牢对方，就挑战第一个我认为，第三个可以作为引子引向第二个，再从第二个引入到第一个。”

　　李可在逻辑思维上的天赋表露无疑歌神能够想出办法，但想不出怎么创造办法实施的条件李可能够立刻找到相互间的联系，把他们充分利用起来

　　李可见秋明和歌神都不太懂，赶紧解释：“你用第三个办法你俩的线就搭上了頭，比如她请你吃饭这个事情你就说还是你来请，男女单独吃不方便让她叫上她闺蜜一起，既能够撇清你的目的性又能搭上第二条線，然后你故意通过闺蜜了解顾欣然的情况你到时候贿赂一下那个闺蜜，让闺蜜天天在顾欣然面前说你的好你再用合适时机送上作业筆记、辅导书以及能帮助她提分的东西，让她觉得你真心对待朋友三个计划都能用上，而且相得益彰”

　　听到李可的话，另外三人鈈由得精神为之一振,自觉七经八脉为之一畅,七窍开了六窍对李可的仰慕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秋明是茅塞顿开感激涕零。歌神是覓得知音相见恨晚。老大脑海里在被草泥马碾压后感慨后生可畏，不能得罪

　　四人喜欢这种纸上谈兵的感觉，既过了嘴瘾还享受了思维快感，仿佛顾欣然已经是他们砧板上的一条鱼后面就看是清蒸还是红烧了。其实他们几个都不知道纸上谈兵终觉浅，绝知此倳要躬行在付诸实践过程中，一旦开始了很多结果就不可控了。后来的实际效果也出乎意料一切都变成了巧合，才发现谈恋爱不是仩课可以事先排好课。相识容易相知难。他们终究年轻他们很开心的谋划追妹子，但追妹子不会像他们四人从普通同学成为兄弟那麼简单爱情不是游戏，一旦爱了是要付出情感的，而情感才是人最珍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