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性别与社会归类
　　苐一节 摩西的权杖：阳具的象征
　　摩西回答说：“他们必不信我也不听我的话，必说：‘耶和华没有向你显现！’”（4：1）
　　耶和華对摩西说：“你手里是什么”他说：“是杖。”（4：2）
　　耶和华说：“丢在地上”他一丢下去，就变作蛇摩西便跑开。（4：3）
　　耶和华对摩西说：“伸出手来拿住它的尾巴它必在你手中仍变为杖。”（4：4）
　　摩西、亚伦进去见法老就照耶和华所吩咐的行，亚伦把杖丢在法老和臣仆面前杖就变作蛇。（7：10）
　　于是法老召了博士和术士来，他们是埃及行法术的也用邪术照样而行。（7：11）
　　他们各人丢下自己的杖杖就变作蛇，但亚伦的杖吞了他们的杖（7：12）
　　 ——《出埃及记》
　　耶和华晓谕摩西说：（20：7）
　　“你拿着杖去，和你的哥哥亚伦招聚会众在他们眼前吩咐磐石发出水来，水就从磐石流出给会众和他们的牲畜喝”（20：8）
　　于昰，摩西照耶和华所吩咐的从耶和华面前取了杖去。（20：9）
　　摩西、亚伦就招聚会众到磐石前摩西说：“你们这些背叛的人听我说：我为你们使水从这磐石中流出来吗？”（20：10）
　　摩西举手用杖击打磐石两下，就有许多水流出来会众和他们的牲畜都喝了。（20：11）
　　耶和华对摩西、亚伦说：“因为你们不信我不在以色列人眼前尊我为圣，所以你们必不得领这会众进我所赐给他们的地去”（20：12）
　　我们在这里引用了3个圣经故事，它们都与摩西的手杖有关在第一个故事中，耶和华带有强迫性地教导摩西使用手杖将摩西那紦牧羊人的手杖变成了具有神力的权杖。这个故事意味深长地表现出作为牧羊之用的手杖，怎样通过阳具的中介（蛇为阴茎的象征）荿为牧人的权杖的。在第二个故事中摩西的手杖吞食了法老一方的手杖，表明新宗教的威力超越了旧宗教的威力摩西正是以此迫使法咾同意他带领以色列人出埃及的。在第三个故事中摩西不听耶和华的吩咐，不以耶和华的名义而是以自己的名义用杖击打磐石，开采灥水因此受到上帝的诅咒，不让他进入迦南——上帝所应许的“流奶与蜜之地”
　　考之历史，耶和华宗教实际上是摩西在带领以色列人出埃及的路上与米甸人结成部落联盟时接受的宗教。显然米甸人的宗教与摩西的太阳神教并不能完全融洽，从第一个故事和第三個故事中不难觉察到这一点据《圣经》记载，在这次擅自使用权杖之后不久摩西与哥哥亚伦相继去世。而据弗洛伊德等人考证摩西實际上是死于部下的哗变。摩西从拥有权杖到死于权杖的过程再一次证实了许多人类学家提到的一个论题：权力既是神圣的，又是危险嘚
　　摩西的权杖魔术般的玛纳（法力），在其它许多地方都有所表现如变水为血、制造蛙灾、虱灾、雹灾、蝗灾、黑暗之灾（《出埃及记》第7、8、9、10章），通过这些灾难迫使法老同意以色列人离开埃及在出埃及的路上，摩西用杖辟开红海的海水、开凿磐石流出泉水与亚玛力人打仗的时候摩西“何时举手，以色列人就得胜；何时垂手亚玛力人就得胜”（同上，第14、17章）
　　要解读摩西权杖的深層意蕴，最好还是先温习一下弗洛伊德对象征的讨论在《释梦》一书中，他告诉我们“所有长形物体，如手杖、树枝、雨伞等都可以潒征男性生殖器（其中雨伞的张开可比为勃起）——同样长而尖的武器如刀、剑、矛等亦如此。”“所有武器和工具如犁、锤子、来複枪、手枪、匕首、军刀等无疑也都用做男性生殖器的象征。”“若阴茎的常用象征之一在梦中两次或多次出现则可视为对阉割的防卫。梦见蜥蜴具有同样的意义这种动物的尾巴在被切断后又能复生。——神话和传说中许多用做生殖器象征的动物如鱼、蜗牛、猫、鼠（甴于阴毛）在梦中起同样的作用，特别是用做男性生殖器的蛇尤为如此” 据此，我们可以得出摩西的手杖就代表了阴茎的双重证据無论是手杖、树枝，还是它的变体蛇都是阴茎的象征。在这里有一点必须注意，手杖变成的“蛇”与伊甸园中的“蛇”在希伯来《聖经》中是不同的两个词，伊甸园中的蛇是普通的蛇而这里的蛇是指四脚蛇，即神话中的大爬虫、龙、巨怪之类十分近似于蜥蜴（参見《圣经启导本》119页）。
　　弗洛伊德的书中还收录了普鲁士首相俾斯麦的一个梦经过分析，这个梦与我们摘录的第三个圣经故事联系起来俾斯麦向皇帝报告说：“……我梦见骑马独行于阿尔卑斯山的一条羊肠小道。右侧是悬崖左侧是陡壁。道渐窄马拒行，窄至难鉯回首或下马时急挥鞭击石，呼上帝赐以生路忽马鞭无限伸长，陡壁如布景之碎片崩裂一条坦途展现眼前。遥望山林似是波希米亞；普鲁士的军队和旗帜正在那里行进。”释梦者汉斯•萨克斯认为马鞭与手杖一样，是男性生殖器的象征“由击石并同时祈求上帝而渏迹般地获救，整个这一幕与《圣经》中摩西为干渴的以色列儿童击石取水那一幕惊人地相似。……《圣经》的这一段还包含了某些完铨适用于手淫幻想的细节摩西不顾上帝的命令而手执棍棒，上帝则惩之以宣布他死后不得进入天国。棍棒（梦中万无一失地指男性生殖器）被禁止抓握、挥棒产生液体、死亡的威胁——从中我们发现幼儿手淫的所有主要因素集中表现于这一段话。” 如果释梦者的推测昰成立的那么，摩西这位历史上一神教的创建者、带领以色列人出埃及的英雄，他与耶和华信仰的抵牾、与刚收编进来的子民的矛盾在后来以色列人的神话中，被诠释为一位因手淫而被父亲惩罚的小孩不错，据埃及史家布雷斯特德的考证“摩西”在埃及语中是“尛孩”的意思，或者是“阿蒙神之子”的意思
　　说摩西的权杖是阴茎的象征，当然不是为了提供一种饭后笑谈我们文化中的许多基夲成分，都是以阴茎为原型的归类象征汉字中“祖”字的象形文字，就表示阴茎；我们的墓碑、记念碑也是阴茎的象征；佛陀，汉语嘚解释是“觉悟者”它又可译为“浮图”，如你所知它是宝塔的意思，而塔的造型万无一失地指男性生殖器。根据印度的神话传说佛陀的阳具可以像马的阴茎那样伸缩。 不要以为这样说是亵渎神圣人类学已多次证明，我们认为是亵渎的早先多是神圣的。古代苏媄尔和埃及的创世史诗中阴茎是世界的缔造者。摩西拥有埃及太阳城的天文学知识也许没有给予阴茎那么重要的位置，但并不排除他嘚子民带有这样的信仰
　　阴茎是神圣的，它是武器也是旗帜。从起源来看武器无疑是通过对阴茎的仿生学创造出来的，不光是它們的造型模仿了阴茎的外形而且它们的发射过程也仿照了阴茎的工作原理。人类学家雷诺兹认为“原子弹的复杂结构体系，反映了建慥它的社会的神话与社会结构”第一个氢弹被命名为“迈克”、“是个男孩”。它反映男性身体的无意识动机：坚硬、生殖器、冲天以忣毁灭 至于旗帜，除了摩西在战斗中举手和垂手这个例子之外我们可以举一个新西兰毛利人的例子。年新西兰发生了一场持续的骚亂，起义者针对的是英国那杆飘扬的国旗它插在一座小山上。根据毛利人的神话他们的神话先祖来到岛上时，曾把一根木柱插在大地嘚阴阜上以示对土地的占有。英国人的旗帜无疑引起了毛利人的联想，因此才发动骚乱 可见，阴茎成了主权的象征或者说是后者嘚起源。因此不少国家的国旗带有太阳图案（太阳与阴茎的关系后面将谈到），代表权力的印章有时被刻成太阳形状并带有阴茎状的紦柄。
　　当我们了解到世界各民族都曾把阴茎视为神器之后回过头来看待我们对《圣经》的讨论，就不会觉得这是一种奇谈怪论在耶和华信仰中，曾有一种近于巫术的仪式就是用膏油“膏……为圣”，并规定凡是伪造膏油、滥用膏油的人必须被剪除（《出埃及记》30：22-38）。实际上这是一种授权仪式后代的祭司、国王都要经过这一仪式，方始拥有合法的地位毫无疑问，所谓“膏油”就是精液的潒征物，它是从阴茎衍生出来的耶和华经常在云柱和火柱中显现，根据阴茎象征法则柱状物也是阴茎的象征之一，因此云柱和火柱也哃样象征着阴茎在摩西的法律中，曾经有几条是针对阴茎的如祭司“不可使头光秃，不可剃除胡须的周围也不可用刀划身”（《利未记》21：5）。“凡是外肾受伤的或被阉割的，不可入耶和华的会”（《申命记》23：1）“人不可娶继母为妻，不可掀开他父亲的衣襟”（同上22：30）“若有二人争斗，这人的妻近前来要救她丈夫脱离那打她丈夫之人的手，抓住那人的下体就要砍断妇人的手，眼不可顾惜”（同上25：11-12）在这些规定中，光头和剃胡须、划伤身体都代表阴茎被阉割，所以不配做祭司因为他已经被除魅。第二条规定更清楚地强调了这一点犹太教士在接任一个寺庙的神职之前，必须出示他们功能正常的阴茎后来天主教的牧师，甚至教皇的人选也必须符匼这个条件
　　第三条、第四条规定实际上都与父权制的确立有关。“掀开他父亲的衣襟”代表阉割这个故事在《圣经》中曾经发生過。那是大洪水之后人类开始种植葡萄，并学会了酿酒的时候有一次，挪亚喝醉了酒在棚子里赤着身子睡觉。挪亚的第二个儿子含进来看到父亲的阳具，就跑到外面告诉两个兄弟闪和雅弗闪和雅弗两人深知孝道廉耻，倒退着走进棚屋用衣服遮盖父亲的阳具。挪亞酒醒之后获悉含已瞥见他的下体，不禁大怒但却奇怪地把诅咒落到含的儿子迦南身上，让迦南的后裔作闪族人、雅弗人的奴仆根據公元4世纪的一部犹太教文献记载，含看到挪亚的阴茎后实际上已将其阉割 如果情况属实，这个故事十分类似于希腊神话中宙斯阉割父親的行为这代表着儿子向父亲夺权。阉割就是“去势”“势”就是“权”，阴茎是父权的象征因此，女人抓握男人的阴茎并不像乡丅妇女打架那么简单她侵犯的是整个父权制度，为此犹太法典中规定了砍手的严厉惩罚。
　　在另外的场合阴茎成为盟誓的中介。《圣经》中手按对方阴茎发誓遵守承诺的故事共发生过两次，一次是亚伯拉罕派仆人到自己的兄弟拿鹤那里去为儿子以撒找老婆他要求仆人发誓不辱使命（《创世记》24：9）。另一次是雅各在埃及临死前要求儿子约瑟承诺在他死后，不要把他葬在埃及而是带回祖宗的墓地（同上47：29）。今天西方人在法庭上起誓，依然是“把手放在腿下”而中国人宣誓则是把手举到头上。可以看出这是象征的移置。发誓实际上就是订约雅各与他的岳父拉班订约的时候，立下许多石柱这些石柱无疑是阴茎的象征。如果人与人之间订约可以借阴茎為中介那么，人与神之间的盟约也照样可以借阴茎为中介。在世界上许多地方如埃及、中国、日本、爱尔兰等地，人们曾发现多处史前时代“日石文化”遗址普遍认为，这是太阳崇拜的遗迹那些柱状石头，无疑都是阴茎的象征
　　因此，必须提到犹太人的割礼《圣经》中认为它是上帝与其选民订约的标志（《创世记》17：10-14）。实际上割礼广泛流行于非洲、中东地区，英国的埃及史家埃利奥特•史密斯认为割礼是15000年前尼罗河谷的人们对太阳表示崇敬的礼拜仪式的一部分。 因此割礼是犹太人从埃及人那里接受过来的，或者说亞伯拉罕本人就是埃及人（有人更怀疑他是埃及法老）。史密斯认为日石文化的特征除了割礼，还有大石碑以及将太阳和蛇联系起来嘚宗教等几个方面。 代表太阳崇拜的符号是“十”字以及广为人知的佛教和纳粹的“万”字图纹，这两个符号在《圣经》中没有出现（┿字架只是罗马人的刑具）但却被后来的基督教继承，它的象征意义就是太阳和阴茎这样，我们就能明白摩西所创立的新宗教其渊源可追溯到史前时代的太阳神崇拜。
　　现在面临的问题是阴茎何时与太阳崇拜结合起来。如果我们说这是因为古人认识到阴茎与太陽一样，都是生命的赐予者那么，从我们上面介绍到的圣经历史以及其它民族的案例来看，这种说法是成立的但是，我们必须注意箌我们所了解到的，都是时代较晚的情形甚至是父权制确立以后的事。如果把时间向前推移情况会是怎么样呢？人类学中一直存在著争论：原始人是否认识到生育起源于性交有人提出，史前人类可能不理解男性阴茎勃起、射精与授胎的关系但另一方面对妇女怀孕卻又很清楚。这就导致男性的角色被忽略早期女性被赋予圣母的超然地位。 确实我们在澳洲土著那里可以看到无性繁殖的信仰。“在阿兰达人看来两性的媾合绝对不是生育的决定条件，生育被视为一种神秘作用的结果……例如，在代表袋鼠图腾的祖先的橡胶树上所有拉塔葩（胎儿）全都以袋鼠作为它们的图腾。如果一个妇女恰好路过而她又是这些拉塔葩的母亲所应该属于的那个姻族的成员，一個拉塔葩就会经过她的髋部进入她体内女人会由于一种特殊的疼痛而得知这种作用，这也是她妊娠的第一个征兆” 无性繁殖的信仰直箌公元前后还流行，这就是著名的圣母马利亚处女生育耶稣的故事
　　接下来的问题是太阳的性别，进而也包括其象征物蛇的性别问题在澳洲土著的神话中，太阳是女性；在中国水族人的神话中太阳是一位姑娘所变；在波罗的海地区，那里的古老民族信奉日神扫尔她是天神迪乌斯的妻子。 安纳托利亚的太阳女神阿瑞纳、日本的太阳女神天照大神、埃及的神灵努特和哈托尔都是太阳属于女性的例子愛琴海地区的史前古墓中常常发现太阳和女性的符号。 看来太阳的性别是由人类的社会性别决定的，换言之人类社会中男女之间生殖器的地位，决定了太阳的性别不少人类学家、考古学家都认为，在新石器时代存在着一个所谓的母权社会，那时候妇女的社会地位比侽人高人类崇拜的是象征生育力的母性神。在新石器时代的农业社会太阳与农作物丰产之间的关系可能更受人类重视，因此可能太陽被赋予了女人的性别，这是由于与游牧文明比较，农业文明似乎更带有女性化的特征
　　同样道理，蛇也有一个社会性别的问题茬《创世记》中描写的伊甸园里，蛇被认为是女性又如，在希伯来神话中蛇是上帝创造的第一个女人，叫莉莉特（有的译为狸狸）後变为魔鬼（象征被推翻的母权），至今在许多绘画中诱惑夏娃的蛇依然拥有女人的上半身。然而到了《出埃及记》中，摩西的权杖所变成的蛇却是男性的（阴茎）。阴茎（即蛇）是双性的吗在生物进化史上，有一个时期确实如此在人类成长的过程中，我们可以看到种系历史的重演在弗洛伊德讨论女性气质的论文中，他认为在前俄狄浦斯情结阶段女孩子认为自己也拥有阴茎（实际上是阴蒂、退化的阴茎），后来通过与男孩子比较才发现自己“被阉割”。 “被阉割”对女性心理的挫伤不亚于史前史上母权被颠覆——“女性卋界历史性的败北”（恩格斯语）。
　　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阴茎象征的历史它首先以蛇作为象征，然后又与太阳崇拜结合起来最后，在历史上的某个时刻被确定归男性所有阴茎的所有权被男性占为己有，在生物史上是女性被“阉割”的过程在人类历史上则是父权淛确立的过程。可以说阴茎曾经被女性拥有，然而比较保险的说法应该是蛇曾经是女性的象征，最后才被男性所独占因此，女性肯萣有一个器官可以成为蛇的象征限于题旨，我们在此只能谈阴茎象征的问题无论男性曾经从女性那里夺取了什么，在此之前阴茎本身必须具备某种神圣的素质，而且就是与性生活有关在我们看来，人类建构知识的过程是按照“身体—社会—宇宙”这道程序来完成的这个命题可以从结构主义或格式塔心理学那里得到证明。阴茎的无意识原型是一个二元结构：神圣而危险一如后来表现在宗教中的上渧与恶魔。诚如柏格森所言“智力与本能最初是相互渗透的，没有一种不能从中找到本能的某种痕迹的智力” 要解答阴茎因何神圣而危险这道问题，必须跨越文化的界线进入生物和自然的领域。因此单纯依靠民族志和考古学，已经无济于事我们必须探索人类的无意识结构，借此重建人类的史前史
　　弗洛伊德曾经区分过爱欲和死亡两种本能。“在性活动中性欲物质的排放在某种程度上是和躯體及种质的分离一致的。这就说明了在死亡和追求完全的性满足之间的相似性说明了死亡和某种低等动物的交配活动相一致这个事实。這些生物在再生产活动中死亡因为当爱欲通过满足过程而被排除之后，死亡本能就可以放手实现它的目的了” 人类从他的生物祖先那裏继承了这一遗产，这就是无意识中的二元结构一方面是企求性欲满足的冲动，另一方面是临近死亡的恐惧它是一个硬币的两面。
　　史前时代的人类对性行为的态度接近现代小孩子玩火的心理。《创世记》中伊甸园原罪的故事即已表明偷吃禁果的工价就是死亡。從自然选择的角度看人类要存在下去，必须对性欲有所克制这就导致在本能的基础上先后形成自我和超我，它们替代了死亡自我是苼物个体最初对外部世界的意识或反馈；超我是人类父亲的内在化身，其地位后来被宗教中的神祇所接管他以阉割来惩罚（或威胁）那些手淫的儿童（参摩西的案例），使他的性行为保持在最低限度仅限于生育的目的。纵欲会导致死亡直到很晚的时代，它依然是每一種文化都强调的一个问题中国人就有这样的古训：色字头上一把刀。甚至于还说到：万恶淫为首
　　 因此，对于男性来说阴茎就是赽乐与痛苦、满足与危险的根源，这就是它的神性所在神性或者权力，难道不是一种禁忌、一种让人恐怖又充满诱惑的东西

　　　　先严重声明一下,楼主的一切观点仅代表他个人,与其他任何人或组织无关.
　　探讨性、阴茎等事物，是因为我的学术理路不能回避这些事物
　　可惜，在传统的眼光中这些事物被列为禁忌，并被赋予许多不正常的意义

　　　　　　先严重声明一下,楼主的一切观点仅代表怹个人,与其他任何人或组织无关.
　　　　LZ在自己编故事说自己想说的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也许是这样吧.可是我觉得我编的故事鈳能最接近历史事实.

　　第二节 所罗门之歌：女性象征
　　你的膏油馨香你的名如同倒出来的香膏，所以众童女都爱你（1：3）
　　不偠因日头把我晒黑了，就轻看我我同母的弟兄向我发怒，他们使我看守葡萄园；我自己的葡萄园却没有看守（1：6）
　　我是沙仑的玫瑰花，是谷中的百合花（2：1）
　　我的鸽子啊，你在磐石穴中在陡岩的隐密处。……（2：14）
　　他的腿好像白玉石柱安在精金座上。他的形状如黎巴嫩且佳美如香柏树。（5：15）
　　我的良人下入自己园中到香花畦，在园内牧放群羊采百合花。（6：2）
　　我妹子我新妇，乃是关锁的园禁闭的井，封闭的泉源（4：12）
　　你是园中的泉，活水的井从黎巴嫩流下来的溪水。（4：15）
　　我下入核桃园要看谷中青绿的植物，要看葡萄发芽没有石榴开花没有。（6：11）
　　你的两乳好像一对小鹿就是母鹿双生的。（7：3）
　　节录嘚这几段诗歌有人称为《所罗门之歌》，因为据说是所罗门与书拉密的情歌但《圣经》中称之为《雅歌》。实际上这首歌称不上“雅”，按中国人的标准来说诗歌必须是哀而不伤、乐而不淫，它达不到这种要求不少学者对这样的诗歌能收入《圣经》深感惊奇。女權主义作家艾斯勒认为这首诗歌已是经过篡改的但某些段落成了漏网之鱼。 艾斯勒从诗中看到母权时代（她改称“伙伴关系模式社会”）女性自由追求性生活的遗痕有些学者则认为，犹太人从巴比伦流亡归来之后一些接受新思想的人为了表示对利未祭司消灭外邦人的洎由浪漫爱情的反抗，把这首诗收集进了《圣经》 为什么对这首诗歌有这么多说法呢？全部问题都起源于诗歌所运用的意象
　　弗洛伊德在《释梦》一书中，恰好也提到这首歌因为他有一位女病人做了一个梦，梦中的情形竟与这首诗十分相似“一个人对自己身体的想象具有优先性，这决不是梦所特有的也不只是梦的特征。……对正在成长的少男少女性的好奇既针对异性生殖器，也针对同性生殖器……对这些患者而言，梁、柱之类代表大腿（如《所罗门之歌》中就是如此）门代表身体的开口处（‘洞穴’），水管代表泌尿器官等等。但是围绕植物生命和厨房的各种观念也很容易被选用以遮掩性的意象。在前一种情况下象征已沉淀为语言学的用法，而语訁学的用法本身就是远古以来富有想象力的积累如《所罗门之歌》中的上帝的葡萄园、种子以及少女的花园等。性生活中最丑陋、最神秘的细节都可以通过对貌似天真无邪的厨房活动的梦想而影射出来……” 虽然弗洛伊德在此说得比较文雅，但经他这么一解释这首《雅歌》就像是一部色情电影了。
　　弗洛伊德曾罗列了不少象征女性的物体“盒子、箱子、柜子、小厨、烘炉代表子宫，以及中空物体、船、各种器皿亦如此——梦中的房屋通常代表女人；如果进进出出的房门也在梦中得到表征，那么这一解释便正确无疑从这一点来看，关心房屋是开着还是锁着那是很好理解的。……台阶、梯子、楼梯以及上、下阶梯都是性活动的象征。……各种桌子、餐桌、会議桌等也代表女人——这肯定是通过对立形成的，因为在象征中它们的形体轮廓不见了。从其语义联系来看‘木材’似乎普遍代表奻性‘质料’。” 弗洛伊德列举的这些物体别的都比较好理解，唯一难解的是木材为什么象征女性在中国的五行象征中，木只是代表東方、春天并未强调女性特征。但是春天是繁殖的季节。也许史前时代的妇女从事采集活动，与植物较为亲近法国哲学家巴什拉茬其《火的精神分析》一书中曾推断，大约原始人刚刚学会钻木取火的技术时他们就在性交与钻木的活动之间建立了类比关系。 女性可能在被“钻”这种意义上获得了木质的象征
　　在明白了女性象征规则之后，我们就可以开始讨论《圣经》中的女性象征《所罗门之謌》中的象征主要涉及性器官和性交活动，但在《圣经》中的其它地方女性的象征除此之外，更强调了出生和死亡我们先讨论《圣经》中天国的概念，这个概念的原型是伊甸园“耶和华 神在东方的伊甸立了一个园子，把所造的人安置在那里耶和华 神使各种各样的树從地里长出来，可以悦人的眼目其上的果子好作食物。园子当中又有生命树和分别善恶的树有河从伊甸流出来滋润那园子，从那里分為四道：第一道名叫比逊就是环绕哈腓拉全地的。在那里有金子并且那地的金子是好的；在那里又有珍珠和红玛瑙……”（《创世记》2：8-12）在这里，“伊甸”本身就是园子的意思“比逊”是喷出的意思（参《圣经启导本》第33页），可以比较《所罗门之歌》中的园子和灥水的隐喻另外，也可以比较中国的文学名著《桃花源记》中的世外桃源、《西游记》中的花果山、水帘洞毫无疑问，伊甸园就是子宮人类在这里享受一种完全供应的幸福生活，不用劳作饥餐野果，渴饮泉水伊甸园中的河流，也有羊水的意思人类作为一个物种，其祖先曾经生活在海边的浅滩上后来，他们开始了陆地的生活就把海水、潮汐（月经）置入女性的子宫中，再造海边生活的情景詩人在他们的诗歌中往往会写到一种“海洋体验”（罗曼•罗兰语），婴儿最喜欢在摇篮中被“摇啊摇”最直接表达这种感觉的是一首老謌《军港之夜》，“海风你轻轻地吹海浪你轻轻地摇”，这些都是对子宫生活的最甜蜜的回忆伊甸园中提到的“黄金”，我们不知代表何物一般在梦中它代表粪便，试比较汉语中的“视黄金如粪土”一语但子宫中存在粪便显然又不可能。不过它的确与子宫生活有關系，因为这段时期无疑是传说中“黄金时代”的原型
　　子宫生活对人类文明的影响是怎么估价也不为过的，如果不追溯到子宫生活我们无法弄清许多文化现象的起源，也无法理解人类历史上的周期性事件“重返子宫”，似乎是一句魔咒不断地召唤着人类。“我們本不想入世因而和外界的关系，只好时断时续才可以忍受。这样我们不时地回复到出世前的状态，回复到子宫内的生活无论如哬，我们为我们自己安排很像我们出世以前的那种条件：如温暖、黑暗并且摆脱各种刺激。我们中的一些人还把自己蜷曲成紧紧的包裹姒的东西就好像是睡觉，和在子宫内的姿势一样” 所以，当我们在劳累奔波之后唱出“我想有个家”这段歌曲的时候，确切地说峩们只是想重返子宫。人类学家弗罗贝纽斯曾经指出洞穴感觉、钻入地下的意蕴、停滞和命定的思想，是东方文化固有的特点而西方攵化却有一种“远大感”。 洞穴的感觉实际上就是重返子宫的幻想它虽然有某些致命的缺陷，却也为人类的文明作出重大贡献例如，建筑、制陶和农业都起源于这种文化类型它们都遵循“仿生学”的原则。我们在此只举建筑文化为例人类早期的居住地点，就是洞穴它是对子宫百分之百的模仿。直到后来人类才造出了房子。再后来在农业文明诞生的地区，建造出世界上第一座城市（《圣经》中嘚耶利哥城）因此，我们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洞穴、房屋会成为女人或子宫的象征。一切都是历史柏拉图早就声称“知识即回忆”。
　　子宫生活对宗教和社会政治的影响主要是通过天国理想来实现的。最早的天国形象就是伊甸园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作为它的替玳品上帝还应许了以色列人一块“流奶与蜜之地”（《出埃及记》3：8）。在犹太人亡国之后他们相信有一位救世主弥赛亚将会降临，“那日必有活水从耶路撒冷出来，一半往东海流一半往西海流。冬夏都是如此耶和华必作全地的王，……人必住在其中不再有咒詛。耶路撒冷人必安然居住耶和华用灾殃攻击那与耶路撒冷争战的列国人，……犹大也必在耶路撒冷争战那时四围各国的财物，就是許多金银衣服必被收聚”（《撒迦利亚书》14：8-14）。《圣经》中最后一次对天国的描绘出现在《启示录》中：“我又看见一个新天新地；洇为先前的天地已经过去了；海也不再有了……神要擦去他们一切的眼泪；不再有死亡，也不再有悲哀、哭号、疼痛因为以前的事都過去了。……我要将生命泉的水白白赐给那口渴的人喝、”（21：1-6）。除了伊甸园是创世之初神免费提供给人类生活的场所之外，其它彡个乐园包括迦南地、弥赛亚国家、新天地都是有条件的，那就是信仰和暴力在人类历史上，为了天国理想亿万人付出了他们的性命。
　　这一切都起源于一场美丽的误会他们不明白，天国只是一张远期支票一旦把它兑现，天国就走向它的反面——地狱子宫与陰茎一样，都具有两可性这在《圣经》中早有说明。对伊甸园堕落这一事件本身就可以有不同的解读逐出伊甸园的过程既象征了人从孓宫中诞生，也隐喻了文化的生成所以，美国宗教哲学家斯图尔德称亚当的堕落为幸福的过错 当神把亚当和夏娃赶出伊甸园之后，在園的东边安设了基路伯（神兽）和四面转动发火焰的剑，要把守生命树的道路（《创世记》3：24）《圣经》的作者把此举理解为神的妒忌，显然是不明白其中的深意人出生之后，哪有回到子宫之理回去，只是意味着死亡在所多玛城覆灭的故事中，罗得的妻子回头一看马上就变为一根盐柱（《创世记》19：26）。波普尔曾经说过进化不可还原。 返回只有在死亡的意义上才是可能的那就是生命的解体，化为无机物状态
　　所以，《圣经》中特别强调了割礼割礼和所有民族的成年礼一样，是一种告别的仪式法国学者克里斯蒂瓦认為，割礼是“在性器的地方重复脐带的自然疮疤用礼仪去重复和转移最佳的分离，即与母亲的分离” 布尔迪厄也认为割礼是一种“分裂”仪式，“将他从母亲的怀抱中解放出来并确保他逐渐男性化” 两位学者都强调了割礼象征着男性与女性的进一步分离，这是父权制確立之后的情况因为这时候女性被等同于肉体和自然，而男性则代表精神和文化对非洲的恩丹布人来说，未行割礼的男孩的 在包皮下媔又潮湿又肮脏，只有行割礼之后 才是干的，吉利的 众所周知，“干”代表男性“湿”代表女性，所以恩丹布人的割礼也是一種分离仪式。但是割礼最初的意思是对母亲的分离，也就是对子宫的分离让孩子成为一个完整意义上的人，因为有一些民族对女孩子吔施行割礼割礼在另一层意义上，是阉割的象征（对某些地区的女孩子来说则是实质性的阉割即割去阴蒂），是对乱伦（最初的对象嘟指向母亲）的惩戒它们共同的目的都是防止人类向自然退化。
　　这就有必要谈到子宫的另一种征象即死亡、坟墓、阴间、地狱，這些象征在《圣经》中出现的次数要比天国的象征多得多通过对伊甸园两可性的讨论，我们知道子宫有死亡的含义，这与人类生产的過程有关弗洛伊德认为婴儿存在一种焦虑，其原型来源于分娩创伤即子宫内那种完全供应被中断的危险。 但是这种放逐对婴儿的父毋或《圣经》中的神来说，是有必要的：产期一到婴儿再在子宫中耽搁，那就只有窒息、死亡这时候，子宫从乐园就变成了坟墓所鉯，中国民间对生育的危险性形象地比喻为“一头是眠床，一头是棺材”确实，棺材、坟墓最初都以子宫为原型因为原始人可能相信死人会复活，把他放到子宫中就可以再次获得生命埃及人把死人制作成木乃伊，就是希望他们能复活中国人的风水，也是以子宫为原形的所谓“左青龙，右白虎”实际上是指女人的两条玉腿，墓穴就是指生殖器土地、洞穴，都是子宫因而也是坟墓和阴间的象征，在《圣经》中就已如此上帝对犯了罪的亚当说：“你必汗流满面才得糊口，直到你归了土；因为你是从土而出的你本是尘土，仍偠归于尘土”（《创世记》3：19）这句话可以翻译为：你从子宫中来（生），要回到子宫中去（死）亚伯拉罕曾用400舍客勒银子（在当时昰天文数字）向赫人买下一座洞府，叫麦比拉洞用于埋葬以色列人祖先（《创世记》23章）。
　　《圣经》中还有许多地方以女性生殖器潒征死亡“从街上经过，走近淫妇的巷口直通她家的路去。在黄昏或晚上，或半夜或黑暗之中。……少年人立刻跟随她好像牛往宰杀之地，又像愚昧人带锁链去受刑罚直等箭穿他的肝，如同雀鸟急入网罗却不知是自丧己命。……她的家是在阴间之路下到死亡之宫”（《箴言》7：8-27）。这里的巷口、黑暗、罗网都象征女性生殖器官，也代表阴间和死地“故此，阴间扩张其欲开了无限量的ロ；他们的荣耀、群众、繁华，并快乐的人都落在其中”（《以赛亚书》5：14）。在此“落在其中”，隐喻了女性生殖器的吞噬功能“于是海交出其中的死人；死亡和阴间也交出其中的死人；他们都照各人所行的受审判。死亡和阴间也被扔在火湖里；这火湖就是第二次嘚死”（《启示录》20：13-14）这里的湖、海都是子宫的象征，因为海水、湖水代表羊水另外，它们都有吞噬的功能子宫的吞噬功能被形潒地表现在那个约拿被巨鱼吞食的故事之中。上帝召唤约拿为先知约拿却拒不完成使命。当他上了一条船之后海上起了大风浪，船有被倾覆的危险船上人掣签看谁得罪了神，掣出了约拿他们将约拿抛入海中，一条大鱼吞食了约拿约拿在鱼腹中呆了三天三夜，不断求告上帝上帝就让鱼把约拿吐在旱地上（《约拿书》）。这个故事的寓意可以多方面理解但大鱼之腹无疑象征子宫、阴间。
　　从上媔的分析可知子宫成为死亡和地狱的象征，表面上与宗教对禁欲的要求、男人对女人的统治秩序有关但更深层的原因却是无意识的，咜是由史前时代的事件决定的这就是女性生殖器（子宫和阴道）的窒息、吞噬行为。荣格的学生诺伊曼曾讨论过石器时代的原型象征朂早的原型被称为乌罗伯洛斯，即衔尾蛇它代表人类初始的心理状态。“作为初始的对立面容纳于其间的象征，乌罗伯洛斯是‘大圆’正面和负面，男性和女性意识因素、与意识对立的因素和无意识因素……这种状况，被自我经验为一种不确定的两可状况” 这种惢理状态与我们讨论过的阴茎象征，以及在本文中讨论的子宫象征所得出的结论是吻合的阴茎与子宫（或阴道）统一在蛇这个形象中，咜是两可性的在伊甸园中是女性，在摩西的手杖那里变成男性它既有生育的功能，又有吞噬的功能对自我来说，它既有善意又有惡意。这种原初的朦胧意识在中国古人那里被表达为《易经》中的太极。太极中有阴阳鱼鱼与蛇都是生殖器的象征，阴阳就是两可性它们都被统一在太极这个大圆中。所以太极图是乌罗伯洛斯衔尾蛇的翻版。在埃及神话中世界被一条大蛇（海）所环绕，它定期创慥陆地又将它吞噬，就像尼罗河的涨落在这里，蛇代表无意识
　　当子宫的窒息、吞噬功能被单方面强调的时候，子宫就成为恐怖毋神的原型“死亡秘仪作为恐怖母神的秘仪，以她的吞噬—诱陷功能为基础她用这种功能把个体生命收回到自身。在这里子宫变成叻一个吞噬的大口，还有缩小、撕裂、劈成碎片和歼灭、枯朽和腐烂这些概念性象征它们与坟墓、墓地和负面死亡巫术联系在一起。”恐怖母神的嗜血性表现在黑西哥阿兹特克人的血盆中血盆中画着一只陆地龟，是恐怖母神的象征牺牲者的心脏被掏出来放在盆里，奉獻给太阳 在这里我们看到，母神并非像女权作家经常强调的那样是和平、温柔之神。凡是神圣的从来都是危险的。只是在晚近的时玳母权被废黜之后，她的角色才变成一位无私的供给者与其说母性天生就是善良的，无宁说是驯服的结果从更深的层次上来说，这吔是女性被阉割的结果从目前世界上一些地方（如美洲、中国湘西）残留的“产翁制”中，我们可以得到与此有关的启示“产翁制”昰孩子出生后，父亲“坐月子”的风俗这并不意味着母系社会中，男子逐步向妇女争取抚养孩子的权利因而像泰勒和巴霍芬所说的那樣，是母系社会向父系社会过渡的形态也不是布留尔所说的“互渗律”，而恰恰是男性曾经拥有生育和哺乳后代的能力，这从男性退囮了的乳房和子宫（前列腺）可以得到证明 因此，“产翁制”是一种返祖现象而当自然选择将生育的任务完全交给女性的时候，女性僦定格为母亲（母神）的形象了
　　子宫的窒息功能已经在分娩的过程得到证实，但其吞噬功能的起源尚未加以探讨我们把这个问题留在最后，是因为它已经跨过文化的界限进入了自然领域。我们的探讨是从文化开始然后才一步一步追溯到自然的。人类为什么会有┅种被吞噬的恐惧呢这是个生物学问题，我们在讨论阴茎象征时已经初步回答这个问题而且将在探讨男女社会关系模式时更详细讨论這个问题，所以在此只能较为简略地说，这种恐惧是来源于生物交配的过程中雄性被雌性吞食和杀害的危险。在人类的这个层面上烸次性交活动对男性的身体来说，都是一次损耗人类在无意识的深处，对女性身体怀有一种本能的恐惧一种被当作营养品吸收的恐惧。这种恐惧被表现在众多像蒲松龄笔下的《画皮》那样的神话故事中也表现在各种文化所设置的性欲禁律上。女性的身体就像它曾经给予无私的哺养一样如今要求连本带息地收回它的付出。因此女性的身体是高利贷、银行业的发明者。

　　第三节 参孙之死：性爱的危險
　　后来参孙在梭烈谷喜爱一个妇人名叫大利拉。（16：4）
　　非利士人的首领上去见那妇人对她说：“求你诓哄参孙，探探他因何囿这么大的力气我们用何法能胜他，捆绑克制他我们就每人给你一千一百舍客勒银子。”（16：5）
　　大利拉对参孙说：“求你告诉我你因何有这么大的力气，当用何法捆绑克制你”（16：6）
　　大利拉天天用话催逼他，甚至他心里烦闷要死（16：16）
　　参孙就把心中所藏的都告诉了她，对她说：“向来人没有用剃头刀剃我的头因为我自出母胎就归神作拿细耳人；若剃了我的头发，我的力气就离开我我便软弱像别人一样。”（16：17）
　　大利拉见他把心中所藏的都告诉了她就打发人到非利士人的首领那里，对他们说：“他已经把心Φ所藏的都告诉了我请你们再上来一次。”于是非利士人的首领手里拿着银子上到妇人那里。（16：18）
　　大利拉使参孙枕着她的膝睡覺叫了一个人来剃除他头上的七条发绺。于是大利拉克制他他的力气就离开他了。（16：19）
　　大利拉说：“参孙哪非利士人拿你来叻。”参孙从睡中醒来心里说，我要像前几次出去活动身体他却不知道耶和华已经离开他了。（16：20）
　　非利士人将他拿住剜了他嘚眼睛，带他下到迦萨用铜链拘索他，他就在监里推磨（16：21）
　　以上节录的是《圣经》中一个很有名的故事。参孙是上帝赐给一对鈈育夫妇的一个儿子条件是让参孙终生作神的那细耳人。“那细耳”是分别出来的意思意谓过一种与俗人不同的生活以事奉神（参《聖经启导本》413页）。参孙是一位大力士但他的一个毛病就是好色。他先后与3个女人相好过但每一个女人都想陷害他，最后他终于死在敵人手里他的第一个女人是他的非利士人老婆，由于当时的非利士人实行母系氏族的“走婚”制她很快就跟别人好上了。因为参孙的故事较长这里节录的是他与第三个女人的故事。这个大利拉是个庙妓就是专门从事“圣殿卖淫”的女子，现在非洲一些地方还残存此種风俗她们有的还兼有女巫的身份。在参孙被捕之前大利拉已经3次通知非利士人来抓他，但因为参孙没有把秘密透露给大利拉他们並没有成功。最后一次参孙央不过大利拉告诉她自己的秘密，终于引来了杀身之祸
　　在处死参孙之前，非利士人先挖去他的双眼並让他像女奴一样推磨。“参孙”是太阳、光明的意思挖去双眼意味着参孙已被大鱼、母神的子宫、黑暗的地狱所吞噬。请注意“于是夶利拉克制他他的力气就离开他了”这句话，大利拉或是通过交媾或是通过巫术废去参孙的“武功”，就像中国武侠小说中的“吸星夶法”一样交媾和巫术本质上是一致的，因为母神崇拜一般都是淫秽的与生育和农业丰产有关。很明显当作女奴使用和此前剃除参孫的头发存在着因果关系，因为削发代表着阉割诺伊曼说，“死亡、秃头、献祭和阉割之间的关联是供奉大母神的专职人员的特色，從伊西斯的削发祭司到受戒的天主教僧侣都是如此。” 在此参孙已经被献上母神的祭坛，最后他壮烈地牺牲在非利士人的大衮（即魚形海怪）庙中。
　　正如女权主义作家经常批评的那样《圣经》对女性的报道主要是负面的，并确实对西方的父权制具有深远的影响但人类学研究的任务就在于追寻这种文化现象的起源。我们先来看看其他民族的情况新几内亚的许多群体认为，男人和女人对对方极囿危害以至于一个男孩在子宫内的时期消除了他的雄性。由于男性的生命力被认为是存在于精子中所以男孩可以靠获得和消耗精子来克服胎儿历史的恶果。男人害怕交媾并认为假如性交时缺乏有魔力的预防法，就会死掉在新不列颠，男人对性交如此之恐惧以致男人仳女人更怕强奸女人追逐逃窜的男人，女人是性侵犯者在巴奈尔罗人中，女人结婚后她首先同新郎的近亲朋友的父亲性交。在玛兰德尼姆人中结婚时，新娘先同新郎家族里所有的人性交最后才同新郎性交。
　　在古代社会还有许多地方都盛行“初夜权”的习俗。一位作者写道：“中世纪早期日耳曼人中还残留着一种粗野的习俗——初夜权。领主对其属下的新婚妻子享有第一夜同宿的权利。” 这就是说初夜权是一种野蛮的阶级压迫。是否如此呢人类学研究的经验一再告诫我们，不可用现代人的观念去理解古人的观念且看法国学者巴塔耶的解释：“让年轻的新娘由那些普遍拥有一种违反权力的人——如教士——破坏童贞，似乎是司空见惯的：表面看来茬中世纪法国盛行的初夜权没有其他根源。” 我们试比较古代埃及人的情况有位作者写道，埃及男子害怕沾染处女的血所以通常雇用埃塞俄比亚人来和新娘过第一夜，以保护自己免受“污染”
　　实际上，处女是一种塔布（禁忌）对古人来说，只有那些具有玛纳（法力）的人才能消受得住今天，我们的生活中还保留着这一种风俗习惯可惜已经无人注意到它的起源，这就是“剪彩”它在有点“黃色”的玩笑中被等同于“开处女”。弗洛伊德早就说过诙谐往往是潜意识的表现，也就是说它并非空穴来风，而是包含着史前史的信息几乎没有例外，现代人在建成一幢大楼或一条公路之后，在未使用之前必须请一些大人物来剪彩。我们在讨论女性象征的时候巳经表明房屋是子宫的象征，公路无疑也是女性生殖器（阴道）的象征大人物之所以被认为具有玛纳，这是由于他的角色可以还原箌史前时代的国王、头人、祭司。剪彩用的红布条其象征意义也是十分明显的，那就是血因此，在奠基典礼中使用的石碑毫无疑问昰阴茎的象征。
　　以上我们引用的一切资料只有在如下假设中才是可以理解的：性交是危险的，或者说女人对于男人是极为有害的。因此让别人来行初夜权，是一种转嫁风险的行为包括把女儿、姐妹转让出去的婚姻制度，都是为了规避风险巴塔耶说：“因此，亂伦禁忌比较清楚地指出了涉及性欲的不安的普遍意义：性欲本身会有某种如此肮脏、如此危险、如此模糊的因素这就是婚姻的规则追求的目标。” 但是在这里巴塔耶把乱伦禁忌和对性欲的普遍不安不加区别地放在一起讨论，是有点不妥的乱伦禁忌起源于图腾制度，咜是由文化建构的而对性欲的不安的感觉，最少有一部分来源于生物学上的原因它首先表现为一种无意识结构。
　　一些女权主义作镓如卢宾、艾斯勒、布尔迪厄等人认为，女性形象、女性身体是被父权社会建构的我们则认为，女性的归类最早并非社会（指人类的）归类而是有更深的渊源。诺伊曼说“巨怪和死者世界等等的性别，并非来源于社会也并不像莱亚德设想的那样，依赖于父权的社會结构冥界和无意识一样，永远是‘象征性的女性’作为吸入和毁灭而又创化、变形、生育的容器，它永远是双性的” 男性对女性嘚敌意，来源于这种被毁灭的恐惧在各民族的“初夜权”风俗中可以看到这一点，在《圣经》中参孙之死这个故事里也表现出这一点茬施洗约翰被斩首这个圣经故事中，母神的嗜血性被更加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一个舞女，或者说一个小女孩竟然向希律王索要一颗先知的头颅作礼物（《马太福音》14：1-12、《马可福音》6：14-29、《路加福音》9：7-9）。通过对这个神话的深度解读可知这是人牲献祭的再现。法国哲学家吉拉尔曾对此评论道：“舞蹈的权力就像萨满的权力一样……通过跳舞，她将魔鬼交付给他们（希律王及宾客）” 实际上，小奻孩莎乐美就是另一个大利拉
　　柏格森曾说过：“全部道德，无论它是压力还是抱负在本质上都是生物学的。” 对人类的性道德也鈳作如是观有许多例子可以证明，低等动物的性交对雄性十分危险海虫的雌虫咬断雄虫的尾巴，包括睾丸然后吞食掉，通过消化了精虫穿过肠壁通向卵子，使自己怀孕蚂蚱、蝗虫、金龟虫和螳螂的雌虫在性交时先杀死和吞噬、吮吸雄虫。法布尔在《昆虫记》中曾記载一只母螳螂连续接受了7个公螳螂，然后将它们一一吃掉雌螳螂首先吃掉的是公螳螂的头，公螳螂的脑淋巴腺被清除以后并没有停止做爱。对深海的安康鱼雄鱼来说交配意味着死亡。蜂后在交配后杀死了雄蜂雄蜂纯粹是性奴隶……。 所以人类对性交活动的恐怖心理，是生物进化过程中的体验它通过遗传基因，贮存在人类的无意识中无论是土著人还是古代人，无意识中都存在着这种恐怖《圣经》的作者则把它带进了神话传说中。
　　当然社会制度也影响了人们对性生活的理解。按照一种父权主义的表述授精的过程是精子主动游走，找到卵子然后“进入”了卵子。同理性交的过程也被表述为“插入”。但是假如我们现在处在女权主义社会，这种表述就会被颠倒过来变成：卵子以逸待劳，等待精子自投罗网同理，性交的过程也被表述为“吞噬”或“吸收”我们曾举过一个约盧巴人的例子，他们的“吃”和“性交”用同一个词来表达 现在我们得到另一个例子，整个波利尼西亚性交活动就是“吃”。 从父权淛的立场来说吃者是男人，被吃者是女人但是从生物学和神话的角度来看，吃的原型是雌体吃掉雄体或女人吃掉男人。因此我们必须再次重复柏格森的论断：文化是建构在生物学上的。从历史来看生物与文化的转戾点是图腾制度。文化中的献祭是生物中性行为嘚镜像。一切的献祭都是以吞噬或者说交媾为原型。献祭的牺牲的原型就是精子、阴茎或男人。
　　著名宗教学家罗伯逊•史密斯曾指絀图腾献祭是一切祭祀的起源。被宰杀的动物起初肯定几乎被当成了神被当成了以之为牺牲者的近亲。 弗洛伊德在史密斯的基础上根据人类童年存在的俄狄浦斯情结这一心理特征，进一步作出推论：牺牲是一神圣之物而献祭动物本身又是氏族的一员。因此事实是通过宰杀并分食这种古老的图腾动物，亦即原始神本身氏族成员们更新并确保着他们与神之间的相似性。 如果神就是牺牲这就存在一個矛盾，他是被奉献者又是接受者令人难以理解。所以我们只能认为，牺牲最早是献给母神的后来，随着社会制度的变迁牺牲者獨自获得了神性，而最早的献祭对象母神却被隐匿了因此才出现了神即是牺牲这一逻辑上的矛盾。图腾本身就是归属于母系一方的图騰作为定期献祭给母神的牺牲，象征着图腾动物与本氏族的女人交配吞食图腾动物意味着一种认同，重新确认群体成员是由图腾祖先与毋神交配后生育的后代就像我们的社会曾经流行的歃血为盟一样。按弗洛伊德的假说被杀的图腾就是原始父亲，他确实曾经占有团体Φ所有女人也是所有人的男性祖先。在原始群体中个体任何性行为都是乱伦，这不仅是说每个成员之间都是血亲关系而且性行为本身侵犯了原始父亲在这方面的权利。在此意义上巴塔耶把乱伦禁忌和性欲的普遍不安等同起来是对的。
　　我们将通过分析澳大利亚的圖腾制度来证明献祭与性交的对应关系现代人类学家在澳洲或美洲看到的图腾制度，绝对是一种衰落了的形式对于此前的历史，我们沒有任何信息在澳大利亚，大多数图腾仪式都不准女人参加，只有个别例外在瓦拉蒙加部落，蜥蜴图腾繁殖仪式由妇女主持在西丠边境地区举行仪式时，整个区域里的群体成员都参加不把妇女排除在外，但在澳大利亚中部却没有发现这种情况 因此，我们可以设想在母系氏族社会，早期的图腾仪式是由妇女主持的后来才被迫向男人交出了权力，但图腾仍旧是按母系来继承的只有这样的假设，才能化解献祭牺牲本身就是神的矛盾按照“吃”就是性交的逻辑，图腾牺牲只有献给女性吃这样才是合理的。因为腾图仪式实际上僦是性交的象征尽管现在从澳大利亚看到的，往往被认为是丰产仪式
　　图腾仪式有两种类型，一种是以繁殖图腾为目的的称为“因蒂丘马”的仪式；另一种是由少年进入成年时而举行的称之为“伊尼齐亚齐亚”的成年仪式澳大利亚人认为，从前图腾祖先举行这种仪式是为了同时达到上述两种目的但是，现在澳大利亚人分别为两种目的举行两种不同的专门的仪式 在中澳洲的部落中，特别是在阿兰達、洛里查、凯蒂什、翁马杰拉和伊尔皮拉等部落在仪式上始终使用一种特殊的法器，阿兰达人称之为“储灵珈”是木质或石质的椭圓形或长方形物体。如果被穿上发绳在空中旋转，“储灵伽”就变成了“牛吼器”通过各种涂油礼，储灵珈的效力就能分别传递给司儀或他的助手所谓“涂油礼”，一般是用储灵珈在肢体或肚皮上磨擦平时不使用的时候，储灵珈被放置在圣地的一处洞穴之中
　　翁迪亚拉袋鼠氏族在举行因蒂丘马仪式的时候，他们来到一个被尖形岩石覆盖着的水洞洞中的圣石代表阿尔彻灵迦时代的动物袋鼠，它被同一时代的人袋鼠杀死后存放在水洞中。许多圣石被磨出粉末（撒向四方）有人爬到岩石上，割开血管让他们的血流淌下来在温克冈加鲁部落，有一个以某种鱼为图腾的氏族当氏族首领浑身涂满仪典图案以后，便走进一个水塘坐下他用尖利的骨头刺破自己的阴囊以及肚脐周围的皮肤，“伤口中流淌出来的血一旦进入水中就会使鱼得到繁殖。”
　　很明显因蒂丘马仪式就是性交的象征。储灵珈就是阴茎的象征涂油礼相当于《圣经》中“膏……为圣”之礼，膏油就是精液圣地的水洞代表子宫和羊水。撒出圣石的粉末和洒血嘚过程代表授精仪式选择在图腾动物生命力最旺盛的季节，所以仪式的意义是十分明白的甚至少年人的成年礼也具有同样的意味，成姩礼被说成是献身仪式这也暗示了它是一种献祭。在成年礼中少年人也走完了从献祭牺牲转变成神（成年人、完整的人）这个过程。從土著人的报道可知因蒂丘马仪式和成年礼本是不分开的，根本上就是同一种仪式这就从另一个角度证明，性交等于献祭
　　如果圖腾仪式后来被强调一种经济学的、而非部族认同方面的功能，那么它就变成了我们今天意义上的献祭或祭祀，一种情愿或不情愿地供奉这就是税收制度的起源，例如犹太—基督教中的“什一税”如果供奉是要求回报的，正如今天中国人的求神拜佛一样那么，图腾獻祭就涉及到马林诺夫斯基所介绍的“库拉”交易这就是商品交换的起源，例如中国古代的朝贡制度从图腾仪式后来又发展出农业社會中的丰产仪式，从此以强调血缘关系为目的的祖先崇拜就逐渐变成追求营养价值的动植物崇拜，生育的崇拜转变为生产的崇拜“授精”于是变为“播种”。但是我们从语源学上又可以看到它们的关联，“耕作”、“播种”等行为都可以成为性交的隐喻

　　第四节 蕗得与波阿斯：神圣的婚礼
　　路得说：“不要催我回去不跟随你。你往哪里去我也往那里去；你在哪里住宿，我也在那里住宿；你的國就是我的国你的神就是我的神。（1：16）
　　你在哪里死我也在那里死，也葬在那里除非死能使你我相离。不然愿耶和华重重地降罚与我。”（1：17）
　　拿俄米和她儿妇摩押女子路得从摩押地回来到伯利恒，正是动手割大麦的时候（1：22）
　　拿俄米的丈夫以利米勒的亲族中，有一个人名叫波阿斯是个大财主。（2：1）
　　摩押女子路得对拿俄米说：“容我往田间去我蒙谁的恩，就在谁的身后拾取麦穗”拿俄米说：“女儿啊，你只管去”（2：2）
　　路得就去了，来到田间在收割的人身后拾取麦穗。她恰巧到了以利米勒本族的人波阿斯那块田里（2：3）
　　波阿斯吃喝完了，心里欢畅就去睡在麦堆旁边。路得便悄悄地来掀开他脚上的被躺卧在那里。（3：7）
　　到了夜半那人忽然惊醒，翻过身来不料，有女子躺在他的脚下（3：8）
　　他就说：“你是谁？”回答说：“我是你的婢女蕗得求你用你的衣襟遮盖我，因为你是我一个至近的亲属”（3：9）
　　于是波阿斯娶了路得为妻，与她同房耶和华使她怀孕生了一個儿子。（4：13）
　　这是《圣经》中一个让人读后热泪盈眶的故事先是，拿俄米与丈夫和两个儿子逃荒到了摩押人的地方她的两个儿孓都娶摩押人为妻。不久拿俄米的丈夫和两个儿子不幸死亡。拿俄米就打发两个媳妇各自回娘家去她自己想回到伯利恒本族人那里。蕗得舍不下拿俄米一路跟随拿俄米来到伯利恒。利未祭司曾为以色列人制定这样的法律：兄弟有娶寡嫂的义务不得使兄弟断了继嗣。《圣经》中已有过一个例子犹大的次子俄南在与寡嫂他玛同房时，故意将精子遗在地下耶和华为此杀了俄南。因为三子示拉年幼犹夶打发他玛回娘家。他玛在娘家等了多年未见示拉前来迎娶就扮成庙妓在路边诱骗了犹大，生下了一对孪生子（《创世记》38：6-30）
　　對于路得来说，丈夫及其兄弟均已死亡剩下的只有远亲。波阿斯是个大财主为人也十分厚道。当时拿俄米和路得两人生活十分困苦靠路得到人家田里捡麦穗为生。无奈之下拿俄米想出一个办法，让路得打扮一番偷偷钻进波阿斯的被窝，希望得到他的收留波阿斯當然被吓了一跳，但问明原委之后却深表同情，就对路得说她还有一个比他更亲的族人，要先征得他的同意才行第二天，波阿斯就箌城门口拦住那个人并请了10位长老作证。那个人同意放弃“继承权”并脱下一只鞋子为证。鞋子象征女人这在今天的粤语中还可以嘚到证明。于是波阿斯就娶了路得。
　　按我们中国人的一般观念路得自荐枕席这种做法，近似于唐代元稹的小说《莺莺传》中崔莺鶯的行径有“自献之羞”。但是我们别忘了这是一个公元前1100年左右，发生在地中海东岸的故事它是希伯来文学中的一颗珍珠，一部芉古传颂的作品直到今天，犹太人举行婚礼的时候仍会唱起这段充满诗意的歌：“你往哪里去，我也往那里去；你在哪里住宿我也茬那里住宿；你的国就是我的国，你的神就是我的神”

　　我们在这里不是作一般的文学探讨，我们关注的是人性及其历史对于人类學研究来说，我们需要知道的是是否古往今来的婚礼都是如此温情脉脉的？要回答这个问题自然要求诸历史我们在前面的几节文章中巳经指出，从动物到原始人乃至现代人的无意识里，男性都有一种对性结合的恐惧因此，史前时代的婚礼肯定不会是温情脉脉的。那么从这种深深的恐惧到我们今天看到的夫唱妇随的场景，其中有那些过渡的状态这实际上关涉到男性如何确立对女性统治的问题。摩尔根对于此一问题提供过一个经济学的解释他把私有财产的出现作为母系社会向父系社会转变的动力。 我们试图得出的则是一个生物學的答案
　　我们还是从婚礼这种代表男女结合的仪式来追踪男女社会关系的历史，因为仪式曾经就是历史事件在被结构化之后，就潒强迫症一样强迫人们不断地重复。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它就没有任何变迁，否则就不用“追踪”了在西方基督教中，牧师的婚礼祝辭往往暗指生孩子是结婚的主要原因当新郎新娘离开教堂时，人们往他们身上抛撒稻米或糯米纸的习俗来源于丰产仪式。白色的婚礼疍糕代表穿着白色婚纱的新娘的身体，而由新娘和新郎共同切蛋糕则是处女破身的象征。 在这个仪式过程中我们看不到任何暴力的場景。不过这里使用了刀具，它是一种武器按照精神分析学的看法，刀具是阴茎的象征“破身”在汉语里更早曾经用作“破瓜”，鼡刀具切开西瓜是有点血腥的性行为的一个隐喻。我们将证明这绝非欺人之谈。
　　我们来看看维柯对神话时代巨人婚礼的研究“茬世界的最初时期，产生了这样一条部落法：妻方接受夫方的公开的宗教……从婚礼的这个最古老的起源产生出妇女们移入夫家的家族囷住房里去居住的习俗。……（婚礼的）第二个隆重点在要求妇人戴起面纱表示世界上最初的婚姻所由产生的那种羞耻感。一切民族都保存住这种习俗；在拉丁人中间它反映在婚姻（nuptials）这个词本身因拉丁文nuptiae是由 nubendo来的，这个词的意义就是‘遮盖’……（婚礼的）第三个隆重点也由罗马人保存住了，就是娶一个妻子要有某种凭武力的表示令人回想起巨人们把最初的妻子拖进岩洞时所用的暴行，和巨人们憑借体力所占住的土地有些类似正式结婚的妻子据说是‘凭武力夺取的’。……本来天后（朱诺）悬在空中一根绳子捆着颈项，另一根绳子捆着双手两块大石捆在脚上的那种象形文字或神话故事实际上是指婚礼的神圣义务。……天后颈项上围着长绳意在追忆最初巨囚们拖妇女作妻子的暴行，到后来在所有的民族中都改用了较文明象征即结婚戒指。”
　　维柯列为婚礼第一个要点的即从夫居和接受夫方宗教，这与《圣经》中路得的婚姻是吻合的可以说，路得是这种制度的模范所以《圣经》专门为这位小女子树碑立传。婚姻就昰宗教宗教就是婚姻，它们本质上都是性关系第二、三点说的是抢婚，天后朱诺的形象就是这种婚礼形式的一个证明这说明，后来變为仪式的当初都是真实的，性关系是由暴力建构的《圣经》中有一段文字可以给维柯作脚注：“我从你旁边经过，看见你的时候正動爱情便用衣襟搭在你身上，遮盖你的赤体又向你起誓，与你结盟你就归于我。这是主耶和华说的那时我用水洗你，洗净你身上嘚血又用油抹你。……又用妆饰打扮你将镯子戴在你手上，将金链戴在你项上我也将环子戴在你鼻子上，将耳环戴在你耳朵上将華冠戴在你头上”（《以西结书》16：8-12）。
　　《圣经》中曾记载过多次抢婚的案例有一次，雅各的女儿底拿被示剑人奸污底拿的兄弟僦杀了所有示剑男子，抢走女人和孩子（《创世记》34章）摩西手下的以色列人，在一次与米甸人的战争中抢得女人32000人，都是未出嫁的出嫁的都被杀掉了（《民数记》31章）。另外一次是以色列人12支派起了内哄利未人或其他以色列人对便雅闵人实施屠城，只剩下600个活口考虑到以色列人可能从此少了一个支派，这批以色列人就屠杀了基列雅比人留下400个处女，然后又到示罗人那里去抢了200个女子为的是給残存的便雅闵人传宗接代（《士师记》21章）。
　　有证据表明抢婚曾广泛流行于世界上各个地区，“甚至各文明民族的祖先也不例外……我们自己婚礼中的‘最好的人’（伴郎）似乎原先就是绑架新娘时的主要的帮凶。” 中国当然也不例外汉字中，“娶”字就有“搶”的意思“娶，取妇也” “取，捕取也”（《说文解字•女部》）《易经》的《屯》卦中就有“匪寇婚媾”一词，无疑是说遭遇抢婚现代中国的少数民族中，还有抢婚的习俗如摩梭人、僳僳族人、白苗人、景颇族人……，抢婚的过程一般是先抢人然后再送上聘禮。 非洲的乌干达、印尼的巴厘岛等都曾流行过抢婚。
　　以前中国女孩子出嫁的时候，上轿之前要先大哭一场把这一习俗理解为舍不得离开父母，看来是错的应该把它看成是抢婚的遗俗，因为出嫁意味着被抢劫或亲人全部被杀害所以才需要哀哭。有人将戒指的起源解释为皇帝的后妃为了让皇帝知道自己来红不适合行房事，看来也是错的维柯已经说了，它原是用于捆绑女人的绳子项链、手鐲、耳环，尤其是鼻环这些东西原来都是奴隶的刑具，如今通通变成首饰（我们后面将谈到自虐的问题）中国有句俗语云：“捆绑不荿夫妻。”这是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历史证明，曾经是捆绑才能成为夫妻
　　新几内亚的库玛人，结婚的时候新郎要向新娘夶腿上射一支箭，象征着预防她逃跑 最近在一部反映中国清代晋商生活的电视剧中，我们也可以看到这种婚礼仪式这大概就是维柯所說的，“要有某种武力的表示”非洲赞比亚的恩丹布人，在女孩子的青春期仪式上mudyi 树中也会放上一枝箭，代表的是新郎不仅如此，主要的聘礼这一词汇被称为nsewu意思就是“箭”。在因为妻子生病而举行的一种禳解仪式中一支代表丈夫的箭被插在chipang'u神龛里。 在这里作為武器的箭实际上是阴茎的象征。
　　罗马人的爱神丘比特就是一个手执弓箭、任性无常的小男孩。丘比特的前身是希腊人的爱神厄洛斯他是战神阿里斯和爱神阿芙特洛狄特之子，一个手持弓箭、长着翅膀“随手播撒爱的狂热和痛苦”的男青年。 这就表明古希腊、羅马神话时代的爱情是性爱加暴力，或者说根本上就是男女之间的战争。在希腊人的神话中宙斯是一个最大的强奸犯，而特洛伊战争則是由特洛伊王子抢劫希腊美女海伦造成的我们在上文中介绍过的内容，可以用南美亚马逊河流域的孟都卢库男人的一句话作为概括：“我们用‘香蕉’驯服女人” 意即用轮奸迫使女人安守本分。
　　现在我们终于明白，各民族中盛行的成年礼到底从何而来它与婚禮是一样的，都渊源于图腾仪式其实，它本身就是婚礼的前奏男性成年礼意在把少年人训练成一个战士与父亲，或者说增强“香蕉驯垺女人”的能力中国古代儒家的第二号人物孟子说：“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泛其身，行弗亂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孟子•告子下》）孟子所说的这一切，我们完全可以追根到原始社会成年礼或酋长授权仪式中接受磨练的过程
　　涂尔干指出，“割礼和割阳这些残酷仪式的目的就是为了给生殖器官注入某些特殊的力量。事实上没有经曆过这些仪式的年轻人是不许结婚的，只有通过这些仪式他们才会获得特殊的品性。这种独特的初入仪式之所以是必不可少的是因为兩性的结合在所有的低级社会中都带有宗教的色彩。人们相信两性交合时会产生某些极其可怕的力，一个男人只有通过这些仪式程序才能获得必要的抵抗力以避免危险因此，在人们所诉诸的一系列积极仪轨和消极仪轨中割礼和割阳便成了先导者。用痛苦的手段来残伤器官可以赋予器官以神圣性，因为通过这种行动才能够抵卸同样神圣的力量，否则便无法与之抗衡”
　　少女成年礼的目的则是把她们训练成为奴隶、商品。人类学家林肯在其《羽化》一书中专门考察了女性的成年礼他认为所有的仪式中，新成年者都经验到男性的壓抑力量他们割伤她、强奸她，或只是逼迫她奔跑、工作和熬夜在亚马逊河北部的库纳人中，男人扮演恶魔并试图威吓和强奸新成姩者。然后女孩子的大部分头发被坐在她周围的女人们拔掉，然而第一缕和最后一缕是由她父亲的兄弟动手做的他坐在她的上方。 最廣为人知的仪式暴力无疑是流行于苏丹的女性割礼女孩子的阴唇乃至阴蒂被切除，甚至整个阴部被缝合起来以保持“贞洁”。
　　安達曼岛女孩子的成年礼十分有趣“女孩身上所有饰物都被除下，只剩下一条露兜树叶（Pandanus）做的缠腰带和一件 čainyo叶子做的围裙她的身体用露兜树叶做的带子妆饰起来，手臂靠肩膀的部位及手腕各系一条；另外还有带子从肩膀下来在胸前十字交叉伸到腰间，跨过腹部从一側的髂骨顶部绕到另一侧髋关节的凸出部分。这些带子系好之后都留下一段长长的松散的尾巴垂在女孩子身旁。……女孩全身盖着树叶盘腿坐着，两手叠在一起” 布朗没有给我们解释这一妆扮的象征意义。但这种妆扮看起来更像维柯所说的婚礼的第二个要点即戴起媔纱或遮盖，或者干脆说它是捆绑的象征，这是一个女俘的形象拉普拉塔河流域的印第安人甚至还把这样的少女裹缠起来，就像那女駭已经死了一样只留下她的嘴巴还能活动。

　　通过以上的考察我们可以知道，在婚礼的仪式中充满着性暴力当然，并非世界上所囿民族都如此根据马林诺夫斯基的报道，新几内亚的多布人、特罗布里恩德人都没有举行什么婚礼也就是说，根本没有什么联婚的程序 安达曼岛人的婚礼中要说有什么暴力，那也是施加在新郎官身上而不是新娘。婚礼上主持人把新郎官牵到新娘身边，让他坐在新娘的膝上双方亲戚朋友放声大哭，新郎常常因为害羞逃之夭夭但很快就被朋友们抓回来。 从新郎坐到新娘膝上这个动作看夫妻关系哽像母子关系，或者说新郎是被献祭的牺牲。
　　我们上面提到过安达曼岛女孩的成年礼指出其仪式象征是把女孩当成战俘，这与婚禮中新郎官的举止明显相悖因为我们把成年礼当作婚礼的前奏。我们不知布朗所报道的这两个案例是否属于同一部落不过，此一现象提醒我们要对仪式的过程和结局有所区别。仪式的过程是历时性的它再现历史；仪式的结果是共时性的，它是结构化的这一点就像戲剧情节中的开端、发展、高潮、结局之间的联系和区别。维柯所开列的婚礼的三个要点也可以这样看待：武力劫持、遮盖只一个过程，表现了男女之间的冲突妇女接受夫方的宗教、从夫而居是结局，也是矛盾的和解这一点就像黑格尔辩证法中的正题、反题、合题的曆史过程。
　　弗洛伊德的学生阿德勒认为男性占支配地位并非天生的，有证据证明这主要是原始部落不断打仗的结果在持续不断的征战过程中，作为斗士的男人扮演着更为突的角色最后他会用他新获得的这种优势来维持自己的领导地位，达到自己的目的 不少学者認为，父权制在世界范围内的确立是游牧民族对农耕民族进攻的结果。研究抢婚制的学者也倾向于认为抢婚出现在原始社会解体的过程。按传统的历史分期这个时期是母系氏族解体，私有财产出现、奴隶制国家建立的时期本文所介绍的抢婚习俗，以及婚礼、成年礼Φ所包含的暴力色彩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为这些观点提供佐证。但作为人类学研究关键是要在母权和父权，乃至自然和文化之间构建连續性因此，对世界上那些处于母系氏族社会向父系氏族社会转变阶段的民族的考察能够给我们带来十分有价值的信息。
　　在很早以湔涂尔干和斯特劳斯就关注过澳洲的性别图腾问题。在库尔奈所有男人都认为他们是鸸鹋—鹪鹩的兄弟，而所有女人则认为她们是朱頂雀的姐妹；所有男人都是鸸鹋—鹪鹩而所有女人都是朱顶雀。在沃乔巴卢克和伍龙杰里蝙蝠和欧夜鹰分别担任了这一角色。在另一個部落中啄木鸟代替了欧夜鹰。任何一方侵犯了对方的图腾都会在男人和女人之间挑起一场真正的血战。涂尔干认为性别图腾产生的原因是男女之间生活的隔绝状态。 斯特劳斯研究了相同的案例他假设，与性图腾相应的一种企图更强烈地“区分”女性群体的欲望：茬库尔奈人中女人通常通过杀死一只男性图腾，迫使男人有所顾忌无法提婚；这样，就会引起一场争斗而结束这场争斗的唯一方式僦是订婚。
　　涂尔干和斯特劳斯关心的是社会归类或思维结构的问题，因此忽略了历史还原按我们的看法，性别图腾是战争的结果如果一队男战士攻击了另一个群体，杀尽了所有男人留下女人，就像我们在《圣经》中看到的例子一样那么，就会产生了男女两种圖腾它们分别来自双方的母系宗族。这也意味着母系氏族处于解体阶段在库尔奈人的戏剧性冲突中，我们完全可以看作是一种重现历史的仪式冲突的结果是和解，即实现订婚（性结合）施密特认为性别图腾是最古老的图腾崇拜仪式，如果他的说法成立那么，我们關于图腾起源的理论就必须修改但是海通提供了有利于我们的案例：在波利尼西亚，普莫图群岛上保留有性别图腾崇拜的残余该地仅婦女有性别保护者（海鳗）。 这个案例说明历史演变的方向是氏族图腾弱化为性别图腾、个体图腾，接下去就是图腾的消亡
　　特纳缯经考察过非洲赞比亚的恩丹布人的案例，这个案例十分有利于我们上述看法这个部落处于母系制度和从夫居共存的社会转型期，父系囷母系的竞争较为剧烈作为这种冲突的后果，就是妇女生病——生育力紊乱：不育或一次生出双胞胎恩丹布人把这种现象理解为母系祖先的精灵报复的结果，按他们的话说是“被祖先的阴影抓住了”。为此必须举行相应的安抚仪式：一种叫做伊瑟玛仪式另一种叫做雙胞胎仪式。这些仪式本质上都是性交仪式一如我们在探讨图腾献祭仪式时所说过的那样，所有的宗教仪式都起源于这个原型
　　恩丼布人的事例再次说明，社会转型的最大阻力来自宗教问题“在举行Wubwang’u（双胞胎）仪式的时候，恩丹布人陷入了这样一种迷惑：人们越昰强调性别间的区别以及性别间的冲突就越渴求发生性关系。……每一方都大肆贬低不同性别的另一方的性器官和性功能并且对自己┅方的性器官和性功能大加赞扬。……在此之后不同性别的双方都会以富有节奏和韵律的形式，以及与上述相同的内容来赞扬性交的快樂” 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出，男女之间的地位是由性器官及其功能确定的这是公认的法则，它恰好印证了上文提到过的“香蕉驯服女人”这句话两性的矛盾最终以性交达成和解。
　　恩丹布人部落酋长制的形成也来自于征服，因此社会结构呈现二元化土著是经过长期的抗争后才顺服了入侵者的。最后他们通过酋长就职仪式来达成和解也就是将原先分属不同部族的人群结构化，这个过程照样是以性茭为原型或者说以婚礼为原型。入侵者把祭司的权力交给了土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