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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辰被宁王从小倌馆赎出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从良了,他昂着头接受着倌里众人羡慕的眼光……然后? 知道王爷所爱非已千辰也不怨,讨好一个人总比讨好一群人轻松。只是,那个人回来的时候,千辰做了件错事。 “我本以为你只是有些任性,不想你如此恶毒。” “人不是没死吗?”为了这句话,千辰把自己整个人都陪进去了…… 很久以后,千辰终于改了自己那张刀子嘴,当初骂他嘴贱的宁王,却哭了。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千辰,百里澈 ┃ 配角:沈安,丁咚 ┃ 其它:伪小倌,伪初恋,伪面瘫
文章基本信息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架空历史-爱情
作品视角:女主
作品风格:轻松
所属系列:
无从属系列
文章进度:连载中
全文字数:8977字
是否出版:
尚未出版()
签约状态:
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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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辰啊,进了宁王府不要忘了本分,要乖顺点不要坏了咱吟竹馆的名……
千辰终于懂了为什么每晚哥哥姐姐们陪公子们喝了酒第二日都那么憔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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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相关话题【小说】04-10搬文《赎罪》by细雨湿衣不语间(古代短篇一对一替身he【耽美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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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04-10搬文《赎罪》by细雨湿衣不语间(古代短篇一对一替身he
文案:千辰被宁王从小倌馆赎出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从良了,他昂着头接受着倌里众人羡慕的眼光……然后? 知道王爷所爱非已千辰也不怨,讨好一个人总比讨好一群人轻松。只是,那个人回来的时候,千辰做了件错事。 “我本以为你只是有些任性,不想你如此恶毒。” “人不是没死吗?”为了这句话,千辰把自己整个人都陪进去了…… 很久以后,千辰终于改了自己那张刀子嘴,当初骂他嘴贱的宁王,却哭了。原文帖子链接 受权图本命镇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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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有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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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千辰啊,进了宁王府不要忘了本分,要乖顺点不要坏了咱吟竹馆的名声,如果可以……你也哄着点王爷让王爷多多关照这儿的生意,怎么说我也是从你出生把你养到大,你可不能狼心狗肺……” “婉娘,我知道了知道了,你不能让我好好梳洗干净去王府么?”被唤作千辰的男孩皱起眉,一张小脸皱的成了包子上的褶子,却也可爱的紧。 婉娘叹口气,拿过千辰手上的木梳帮他梳发,千辰嘴巴毒,心却不坏,是自己一个姑娘的孩子,那姑娘也可怜,在千辰十岁的时候染了花柳病,就那样去了。千辰小时候被他娘护的紧,没受过什么委屈脾气也大,他娘死后,婉娘觉得孩子长的漂亮,也请人教了千辰四年,想着以后千辰也能成个红牌。可惜小孩子任性不认真学,只学会了吹箫,吹的曲子倒是也有几分动听。千辰讨人喜欢,有时候遇上一些恶徒也能帮着婉娘打发,脑子也灵活,婉娘想着就留下这孩子做个账房先生什么的陪着自己算了。不想叫千辰这小子出去买几匹布也能惹个事,还被宁王看上了,宁王只远远见了人,就让人跟婉娘把这孩子要了。 “婉娘,疼!”千辰伸手按住发根处,死活不让婉娘扎发。 婉娘直接拍开千辰的手,恶声恶气道:“出了家门就要有个体面的样子!王府不比这里,那些下人指定瞧不起我们这样的人,你披头散发的更是让人笑话。” 千辰撇嘴:“婉娘,你是不是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要不我不去了,留下来孝顺你?” 话说着脑袋就被婉娘轻轻拍了一巴掌,婉娘笑骂道:“我还没老到要你孝顺我的地步。你要是听话,以后王爷也会准你出门游玩,你啊,回来看看我就成。” 梳洗干净婉娘就把千辰送上了轿子,眼见着王府来的人把千辰抬走了,心下却有些不安,就怕千辰那小性子惹恼了王爷,万一连累吟竹馆自己能被这小子害死。 千辰被安排在宁王府东边的一个小院里,他知道王孙贵族总是要攀附风雅取些什么听雨阁傲雪楼之类听起来很有一番韵味的名字,但是当他兴冲冲地问起老管家他住的小院叫什么名顺便想借此猜测一下宁王的品味如何的时候,管家只是看了他一眼,答道:“东院。”
“啊,管家大叔,这名字也太……”千辰挠挠头想着怎么形容,“太……太实用了!” 老管家看千辰那耍宝的样子,原本有些紧绷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引着他在院中四处熟悉了会儿,让千辰选择喜欢的房间做卧房。 “这间!”千辰指着靠着院墙角落的一间小房间,笑的眯了眼,这房间好哇,可以撑着角落爬墙!他也不过十四五的年纪,婉娘平日又惯着他,淘气劲儿还没过去。 “千辰公子……隔壁那间不是更为敞亮?”老管家尽心尽力的建议。 “啊啊啊啊啊,不是你让我选的嘛?”千辰抱着小房间门前的柱子不依不饶,语气虽恼整个人却摇来摇去不亦乐乎。 “哎呀公子,这柱子脏!”老管家忙扒他的手,其实昨日便安排人打扫的干净,只是觉得这小公子这样不成体统。 宁王百里澈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一幕,那个穿着淡蓝衣服的半大小孩抱着柱子摇晃,老管家去拉他也拉不动,身后的小厮们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在一旁劝。 “怎么了?” 听到王爷询问老管家忙忙松了手,宁王也是个阴晴不定的主,管家担心王爷生气,匆匆行了礼解释说:“千辰公子跟我们闹着玩呢,王爷。” 千辰也是第一次见到宁王爷,见来人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黑发高束梳的一丝不苟,一身紫衣气度不凡,匆匆一瞥看不清面容,只觉宁王眸色清亮甚是好看。千辰忘了婉娘嘱咐的规矩,欢喜这人俊美,从柱后探出脸来,对来人甜甜一笑表达欢喜,话也忘了说。 百里澈原想着这小倌太过活泼与清冷寡淡的颜慕丝毫不像,自己怎么就把他带回了府,面色就有些不郁,现在见了千辰的笑,看到他左脸那小小的梨窝,与颜慕偶尔的笑脸重合在一起,神色稍缓,上前拉了拉千辰,对乖乖松手的千辰道:“不要太吵闹,管家事务多不能陪你折腾。” “好的。”千辰仍看着宁王傻笑,怎么世上有这么好看的人呢?剑眉星目,那五官分开也美,凑在一张脸上更是让人移不开眼。想起楼里哥哥姐姐们看上哪位客人都是凑上去媚笑,他也扑进那人怀里直乐。 宁王低头看这停不下笑的小孩儿,正想询问所乐为何,却见千辰突然抬头巴拉着他的衣襟掂起脚就亲了他一口,然后就听怀里的小孩儿道笑:“王爷,我家姐姐们教的,见了喜欢的公子要多亲几口表示喜欢,我可喜欢你了,但是婉娘说王爷金贵,不能随意冒犯,我就亲你一口,不会亲坏你吧?”
听到千辰最后一句话,宁王的脸登时就黑了。下人们小心翼翼陪在一旁不敢吭声,千辰也发觉百里澈似乎面色不善,也从他身上下来乖巧的站好等候吩咐。 看千辰那一本正经的样子,百里澈觉得好笑,揉揉他的后脑,凑到千辰耳边暧昧道:“亲不亲的坏,晚上再试试便知。” “现在不行啊?”耳后被百里澈吹了口气,千辰缩了缩脖子,见王爷不生气,小人儿又蹦哒起来了。 “我只是过来看看你,还有许多事务处理。”百里澈又揉揉小家伙的后脑,那乌发软软滑滑的摸起来很舒服。待玩够了,百里澈方才收回手,跟管家交待了好好照顾,对千辰高深莫测的一笑,便转身大步离开。 “比花魁蓉姐姐还好看啊……”千辰看的呆愣,想清醒似的摇摇头,束发的乌木发簪啪的掉在地上,一头青丝落在肩上……和脸上。 “啊啊啊啊啊,讨厌的婉娘,发髻怎么梳的这么松!”小家伙恼怒的把遮住脸的黑发撩到脑后,完全忘了婉娘是在他的百般无赖下才妥协帮他扎了松松的发髻的。
一个白天在千辰的指手画脚和仆役们七手八脚布置房间的忙碌中滑过,千辰留下了一个看起来很精明能干的丫环醉醉伺候自己,吃过饭就赖在贵妃榻上不肯起来。 “公子,起身沐浴了。”醉醉拉拉千辰的衣袖,有些无奈。 “我今天起的可早,又忙到现在,好困啊可不可以直接上床睡觉?”千辰把脸埋在褥子里声音闷闷。 “这可不成,晚上王爷要来,臭烘烘的像什么样子?”醉醉好说歹说,才把赖在榻上的小爷扯起来往院里的浴室去。 坐进桶里被醉醉伺候着的千辰嘻嘻哈哈玩起水来,可怜醉醉又要给千辰擦背又要提防那些水珠,累的流汗。很久以前她也伺候过另一个公子,不过那是颜慕公子来之前的事了,只要颜慕公子在,宁王是不愿意有其他任何人脏了颜慕的眼睛的。以前那位公子可比千辰安分多了,不过也总是端着像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其实就是一……想到这儿,她觉得千辰这么率真也讨喜多了。 “醉醉姐,往上面挫挫,对……再往右,右边……好舒服……” 醉醉拿着澡巾就想盖那熊孩子脸上去,惊觉自己的想法,醉醉抹了把皂角粉擦在千辰背上有些无奈,跟着千辰才一天自己就有些放肆了。 “醉醉姐最好了……”千辰嘟囔着,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就要睡着了。 “公子?公子,起来,”睡着了她一个人可扶不起啊,便想着哄千辰说说话,“公子,跟奴婢说说您觉得王府怎么样?可好看不?” “风景不错,人不好,”千辰闷闷道,“就你跟管家大叔最好,其他人看我都有点……鄙夷!” 醉醉轻笑:“那王爷待你可好,你怎么把他忘了。” “嗯嗯,王爷也好,人长的好,脾气也好。””
“公子啊,王爷也是有脾气的人哦,你可不要太任性了惹他生气。”醉醉把千辰扶出浴桶给他裹上长袍为他擦身。 “知道知道,“千辰随醉醉伺候着穿上里衣,又套上外衫,看着醉醉收拾又道:“不是还有两个粗使丫环?” “在门外候着呢,我是找你的衣带。” “不用啦离房间又不远,我自己拉着就行,醉醉姐你陪我回去睡觉吧我好困啊。” 醉醉遂了千辰的意陪他回房,千辰想起了什么又乐道:“他们看我白眼翻的挺厉害的,我就瞪他们,反正我比他们眼睛瞪的圆,把他们气死了!” 醉醉应着把千辰送回房,见他头发还未擦干想出门寻把扇子,才合上房门突然理解千辰说的“他们”,大概是那些鄙夷他的人,不由笑了。正笑着,突然见门口一群人簇拥着王爷而来,忙低头行礼:“王爷吉祥。” “千辰呢?” “公子在房内歇息,还未睡下。”
百里澈推门进去的时候,千辰趴在桌上看灯花,把蜡烛上黑黑的东西扒拉开了,房间里就又亮了一点。千辰喜欢点着灯睡觉,特别讨厌蜘蛛,是从娘离开的那天开始的,千辰歪着脑袋看着烛火一跳一跳的,想起娘那张没了脂粉的脸,上面有很多艳红的痘痘,被娘抠开了,跟涂了胭脂一样。娘说想抱抱辰儿,可是娘不敢,婉娘后来把他从娘的床头拖了出去,不准他去找娘。不过他偷偷去了,千辰笑笑,他爬墙的功夫可厉害,小院的门锁了他就翻围墙,他去的正是时候,娘正挣扎着想从床上下来倒水喝。他去倒了一杯,看杯子不干净就用杯里的水洗了洗,又倒了一杯,然后扶着娘坐起来。 后来,千辰眨眨眼,连百里澈坐到了他对面也未察觉,他扶娘起来的时候娘还在笑,可喂水的时候娘却不喝了。他说,娘,喝水。娘不动,就靠在他肩上笑。娘以前总是督促他喝水吃饭,娘说小孩子玩的开心是不知道饿了渴了的。他觉得娘肯定是不知道自己渴了,所以他就一直问,问到太阳下山,问到婉娘把门踹开,他被婉娘拽起来的时候,娘直直的倒在床沿,有只蜘蛛从房上掉下来爬过娘的后颈,他说,婉娘,我娘要磕疼了,她得哭。说着要把娘扶起来,却被婉娘拉扯走了…… 百里澈看着趴在桌上的小孩,小家伙似乎想着什么入了神,一会儿笑,一会儿眼神又迷离起来……千辰长的清秀,但不女气,眼睛大大的还有些虎头虎脑。百里澈伸出手去想摸摸他左脸那个小小的梨窝,千辰却突然惊醒了。 看见百里澈突然出现(……其实坐在那里很久了),千辰惊的跳了起来,带翻了板凳,还好没有摔倒。 “你你你你你……”回忆被抛到脑后。 “我?”百里澈被千辰那孩子气的动作逗乐了,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王爷吉祥!”千辰这时才记起了婉娘说的规矩,忙忙行了个礼,再直起身却被百里澈搂住了。 百里澈低头往千辰耳后吹吹气,感觉怀里的身子有些僵硬,越发觉得这小孩儿好玩:“小家伙,本王今晚准你随便亲,看是不是能亲坏本王了?” “我叫千辰,”怀里的人儿仰起头一本正经道,“王爷你身体金贵,亲坏了我赔不起,我没带银子。” “那换我亲你,亲坏了我赔你,可好?”百里澈觉得千辰说话虽然幼稚,却也好笑。 “我亲不坏的!”千辰对自己很有自信,不过想起几次叫哥哥们起床时哥哥们那憔悴的样子,又嘀咕道:“要是亲坏了你可得陪我很多很多银子,不,金子!”婉娘说了王爷特别特别有钱,那就金子吧,金子比银子贵,我真聪明,哈哈。 “多少金子?”百里澈搂着千辰把他推倒在床上。
我决定了,一天搬五章,五天搬完。
第二章: 千辰终于懂了为什么每晚哥哥姐姐们陪公子们喝了酒第二日都那么憔悴了……宁王行了房 事便离开了,醉醉得了宁王吩咐怕扰了公子,就等着千辰自然醒呢。 见千辰睁开了眼睛醉醉忙上前伺候他起身,都快中午了这熊孩子真能睡!(千辰:我也不想的……)千辰揉揉眼睛见醉醉那架势,直接把被子蒙头上滚了两圈成了一个蛹。醉醉在一边气的哇哇叫,千辰躲在被子里嘿嘿笑,突然觉得屁屁凉凉的,什么东西默默的流了出来…… “醉醉姐……”千辰缓缓坐起来,脸有点红。 “公子起来吧,这么晚了饿坏了王爷该生气了。” 千辰吸吸鼻子(=0=):“醉醉姐,我好像尿床了……” 醉醉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床上那位小少年感受了一下,哭丧着脸:“好像比尿床严重……” “没事儿没事儿,不是尿床,不关公子的事……” “是王爷尿床了?他尿我床上了醉醉姐!”千辰又羞又恼,昨晚的意乱情迷让他基本上记不起来发生了什么,而听到比话的醉醉忙上前捂了他的嘴:“公子!不能说王爷闲话!” 千辰眨眨眼,刚睡醒那阵迷糊劲终于过去了,忆起昨晚的事,小脸登时红成了胭脂样,点点头。 “快去给公子安排沐浴。”见千辰安静下来,醉醉松了口气,对着门外候着的两个粗使丫环吩咐着。 手忙脚乱的又过了一天,晚上千辰听话早早的把自己梳洗干净,却没有等到那个人。他有些失望,睡上床榻的时候,虽然软绵绵的很舒服,但是他觉得冷清。前天他还嫌弃吟竹楼晚上太吵,可是现在,他觉得晚上有姑娘弹着琵琶唱小曲儿也挺好。很奇怪,千辰想,那个宁王爷自己只见过两面,却很是挂念,睡着前懵懵懂懂忆起婉娘常说的话:“美人儿谁不想得紧,爷,您今儿是不是又来翻XX的牌子了?” 拿着醉醉做的钱袋子背着一袋金叶子回了吟竹馆,千辰对着迎上来的婉娘说:“婉娘,我今晚来翻牌子……翻宁王的牌子!” 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滚,千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睡着,梦里他乐颠颠地去宁王床上尿了只小乌龟,然后心满意足的压在宁王身上拱来拱去拱来拱去……
这几日北边疆域不太平,驻关大将只是不停的向朝廷讨要银两,南方却逢雨季,赋税收不上来……又逢国丧,尚在皇都汴洲的主事大臣都忙得焦头烂额,只有百里澈和丞相沈安好些---没日没夜的被皇上拉去喝酒,不醉不准归。 皇上并不是昏君,只是,沈安看着自己又被斟满的酒杯叹了口气,皇上处理政事有多英明,处理后宫就有多昏庸。满满嘬着杯中澄澈的佳酿,沈安瞥瞥一旁冷淡的三王爷,看他不慌不忙地将一杯杯酒水送入腹中,不得不佩服百里澈的酒量。可是他不行啊!喝醉了回不了家怎么办,回不了家丁咚当心了怎么办,丁咚当心了睡不好心疼的还是他沈安啊! 若是以前,沈安还能用丁咚当借口提前退席,可今时不同往日,皇上是丧妻之痛……沈安自觉只能奉陪到底。 “子定……”平日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此时有些茫然,转着酒杯不知在思量什么。 “臣在。”沈安说话已经有些大舌头了。 “听说苗疆有巫蛊之术可以召回亡灵……借尸还魂?” “……”沈安不说话,这是哪个傻子传的谣言啊,要害死相爷了! “宫中禁巫蛊,这是祖宗的规矩。”百里澈自斟一杯,淡淡道。 “便不在宫中行事。”皇上手中的酒杯仍支了一点徐徐转着。 “君子不欺暗室。”百里澈言语间仍是平静无澜,皇上却摔了杯子站了起来。 “你的颜慕只是逃走了,你还可以去寻他,可是我的隐歌不在这儿了,我没有办法去找到她!”皇上恨恨道。 “她本来可以不用死的,错在你。” 那着黄袍之人踉跄着退后几步,被内侍小心扶住。 “你却恨我赐你的那两位美姬?”皇上挥袖甩开内侍,凑到百里澈面前。 “不恨,那是必要的摆设。若非如此,颜慕难以受封。”百里澈别开脸,二哥今日似乎真的醉了。 皇上低笑:“你的好意他却不知,还逃出了汴州。隐歌的心意我也不明……” “二哥,皇子仍在,你若对皇后愧疚,便好好待那孩子。”百里澈仰头喝下一整杯酒,也有了些愁绪。 一夜再无话。
也许皇上终于是想通了,没有再整夜的召王爷和相爷入宫饮酒(牛饮……),可百里澈还是觉得太阳穴火辣辣的疼,御医开的药方按时服了,却也不见效。 才回王府,却见徐侧妃扶着赵侧妃徐徐来迎。以前可不见这两个女人如此要好过,百里澈按了按眉心,自己也曾吩咐过不召不许来见,这是怎么了。 “王爷,王爷……”赵侧妃一脸春意,笑的娇羞,别有一番风韵。 “有事让管家告知便可。”百里澈不多理会,径直往大厅走去,两名妃子小步跟上。 在厅里落了坐,赵侧妃却羞怯起来,对徐侧妃笑笑,徐侧妃会意,笑着对王爷说道:“王爷,赵姐姐有喜了。” 百里澈捧着茶盏,茶盖重重的往茶沿上一磕,声音刺耳至极。 两名侧妃收敛了喜色,垂下头不敢说话。 许久,有下人来报,丞相大人求见,方打破了沉默。 沈安搂着丁咚进门,身后还跟了个捧着礼盒的沈家仆人。他嘻笑着行了礼,悠哉的为丁咚选了椅子坐下,自己也坐到丁咚身边,接了下人呈上的茶一品,笑道:“还是宁王府的茶最好喝。” “蹭了茶你就可以走了。”百里澈冷冷应着,如果不是从小玩到大的感情,敢这么随便的坐在他厅里,就该先安个不敬皇室的罪名打上二十大板。 “我可是来贺喜的。”沈安委屈。 “把东西放下就可以走了。”当初就不该让沈安负责情报的事务,这混小子可惜投了男儿身,比妇人还多话。 “妾身先行告退。”怀了孩子也没得到丝毫关心,赵侧妃心里不痛快,起身要走。 “妾身也先行告退。”看王爷并没有因着赵侧妃怀孕而偏袒,徐侧妃窃喜。 沈安微笑着目送二位侧妃,那袅娜的身影,啧,百里澈真是不识货,这温香软玉岂不是比颜慕那冷疙瘩好上万倍? “喜欢便送你。” “不必不必!”沈安慌忙拒绝,然后看看丁咚神色,见他仍乖巧的喝着茶并无不快,才放下心继续贫嘴。
两位侧妃上门时,千辰正在躺在院里的玉兰树上睡觉,醉醉搬了板凳坐下树下乘凉,顺便为他绣钱袋。不知公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前天一醒来就缠着她给缝个钱袋子,缝了又觉得面料太素,硬要她给绣两棵竹子上去。 还是小丫环们(那两个粗使丫环,其实醉醉这样的贴身丫环就是大丫环)行了礼,醉醉才知道有客人到了。放下绣活不卑不亢的行了礼,就听赵侧妃问道:“你们东院的兔儿爷呢?” 宁王府分东西中三院,中院是王爷歇息的地方,西院是女眷,东院是男宠。但其实院落也不算什么,当初颜慕住在东院的时候,东院的排场可比中院讲究多了。 醉醉皱了眉,也不敢顶撞:“公子用过午膳乏了,便早早歇息了。”歇哪儿了就不必告诉二位了。 赵侧妃嗤笑一声,徐侧妃也笑的不怀好意。“王爷来过一夜便把东院这儿忘了,你家公子有什么事能累的乏了?” 仗着肚子里的孩子,赵侧妃嘴上也刻薄不少。 几根树枝砸在脚边,两个女人不禁抬起头,却眼见着两根毛虫掉了下来,顿时吓的哇哇大叫。 “吟竹楼的狗都比你们清静。”被吵醒的千辰挽了袖子往下爬到一根略秃的树枝上继续坐着,脚上只套了袜子,在空中晃荡着。 压了惊的赵侧妃按着胸口呼气,声音有些尖刻:“你……你这小倌,惊了我腹中的孩子要你好看!” “是你孩子又不是我孩子,你受了惊吓难道是我肚子疼不成?”千辰小心的伸了个懒腰,真是的,等这两个女人走了他要好好舒展下身体,在树上睡觉有些咯着了,手脚伸不开。 “你……你……”赵侧妃气不过,她本来是来示威的,结果却让这毛头小子威风了。 “我叫千辰,不叫兔儿爷。至于你叫什么我没兴趣知道,醉醉,送客。” “岂……岂有此理!”赵侧妃气的嘴唇都在哆嗦,徐侧妃虽然乐得看赵侧妃出丑,但也不愿让千辰压制着,正要出口斥责,院门却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沈安带着自己的小人儿笑出八颗白牙,百里澈阴沉着脸看着两位得意忘形的女人,沈安笑的越欢,百里澈脸色越差。 “宁王爷你家有个宝儿啊哈哈。” 百里澈忽略两位妃子的请安,走到树下往上看,千辰躲在繁枝后,白袜子却暴露了他的位置。 “下来,不要让我上去抓你。” 千辰小心看看王爷的脸色,犹豫片刻,抱着树干小心往下爬。爬的快到地上了就松手直接往地上跳,却被百里澈接住。 “摔到了怎么办?”百里澈看着醉醉恭敬的把鞋拿上来,方把千辰放到仆人们搬来的椅子上。 “哎哟!”千辰屁股才落凳就跳了起来,看两位妃子掩面偷笑的样子恼道:
“有什么好笑的,你们的屁股就没疼过?” 两位妃子登时红了脸,又是匆匆告退,那步子迈的虽小却分明是走的急了。 换了别人,百里澈直接让手下拖出去打板子,以前的男宠若是说错话了也不例外。可是千辰这样嚣张,百里澈竟不想计较,也许是那两个妃子确实太烦人了。 千辰说完话自己脸也红了,不敢看百里澈的反应。一旁的沈安却很高兴,自我介绍了一堆废话,然后又跟被说晕了的千辰介绍丁咚。 看到那个一脸睡意的少年勉强抬头打着哈欠跟自己问了好,千辰突然来了兴致。不为别的,他一向喜欢美人,而丁咚虽然看起来傻呼呼的,但是小脸却生的美艳,从小就没见过这么俊俏的人儿。 跟丁咚说了几句话,却发现对方兴致缺缺。千辰疑惑的抬头正想提问,却被百里澈揉了揉后脑勺,然后听见对方说:“你头发乱了,回房去梳理一下,把鞋也穿了。” 是被你揉乱的啊啊啊!被打断求知欲的千辰闷闷不乐的踢着脚往房间走,醉醉提了鞋跟上。 百里澈见千辰进了房,才把目光移回好友这边,沈安对他做了个安静的眼色,抱起已经睡着的丁咚轻声道别。 “不是说好些了吗?”百里澈难得关心他人。 “比起以前好了很多。”沈安苦笑着告辞,“我带咚儿回府,他很喜欢你家小孩儿,有空带你家那活宝来相府玩啊?” 百里澈挑挑眉,不置可否。
千辰穿好鞋子蹦出来的时候,沈安已经抱着丁咚离去。百里澈仍如他离开时笔直的立于树下,低头看着落叶,看不清面容。 磨蹭着往百里澈身边移,千辰方觉得刚才对赵侧妃的那番话过分了,再怎么说那两个女人也是侍奉王爷多年,总比自己这个新来的要重要那么一点点。就是只是一点点,千辰暗暗想,在王爷心里自己还是很重要的(孩子你哪儿来的自信……)。 “千辰。”百里澈伸手把小孩儿拉到自己身边,像是知道他心里不安,低下头抚弄着那张肉肉的小脸。 千辰不敢抬眼,小心的应了。 “你可知错?”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千辰忙忙应了,抬头看着百里澈,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起来异常乖巧。 “知错能改……”在千辰嘴角微微弯起以为王爷要说善莫大焉的时候,百里澈掉转了语气,沉声道:“罚你抄家规十遍。” “啊?我不是知错了?”千辰大惊,忙拉住百里澈的袖子摇晃着,嘴里说了很多好话讨饶,以前婉娘生气的时候他就是靠这张抹了蜜的嘴免去许多惩罚。 百里澈默默听千辰说完,从他手里扯出自己的袖子:“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你说的再好听,也是要罚的。” 千辰哀怨的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当初婉娘是拿了鸡毛掸子打着哈欠也要守在门口,他才勉强跟着先生学了几个字,可是,也就是几个字啊……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宁王:“王爷,下不为例成么?” 百里澈揉揉千辰的头发,看小孩儿像小狗一样惬意的眯眯眼睛,心里好像有块地方变得柔软,那种感觉真好。只是,他在朝中主管刑部,一向赏惩分明,一个相识不久的小孩儿,还不足以为之破例,况且,千辰太野,是该学点规矩约束着点。 “我会让管家备好笔墨纸张,请先生督促你写完。”声音柔和,千辰却宁愿自己没听见,他脑筋转的飞快,想着能有什么办法使这个软话不听的王爷稍微让步。 屁股难以启齿的地方还微微作疼,千辰眼前一两:“王爷可还记得曾对千辰说过的话?” 百里澈挑眉,看那张包子脸又舒展开来,不知道又在动什么歪脑筋。 “王爷说过赏千辰很多很多金子的!”对于讨债,千辰是相当的有心得(不愧是吟竹馆里长大的孩子……)。 百里澈唔的应了一声,等待下文,心里不悦,果然还是秦栏楚馆出来的孩子,总离不了利益二字,这么小就会计较钱财了。 “金子我不要了,将功抵过成么?”毕竟还小,以为就要成功了,话里掩饰不了雀跃之情。 “防微杜渐,赏罚不能混杂。”百里澈毫无动摇之意。
虽然不懂防微杜渐的意思,但也听懂了后半句话,千辰右手动了动,好像已经有些酸痛了,他终于意识到,宁王爷和婉娘虽同为一家之长,却有很大不同,宁王话若出口,决不收回。 当几年以后,他写出的字也勉强可以示人的时候,他又听到了这四个字,只不过年少时是不懂其意不觉其厉,后来是知之于心却恃宠而骄,以为那四个字不会再出现在自己身上。
第三章 宁王请的教书先生和他一样苛刻(是严谨好么熊孩子……),千辰每日要在书桌前奋笔三个时辰,可那家规厚的可以砸死猪,抄十遍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唯一让千辰欣慰的是,醉醉已经把钱袋袋缝好了,而且百里澈非常守信的用金叶子把袋子填满了。本来王爷是打算赏元宝的,但是千辰坚持叶子比较方便(填满肯定比元宝重)。王爷看千辰那护宝的样,无奈地弹了弹他光洁的额头,说他人不大,却聪明……可惜都是小聪明。 “唉呀千辰公子,坐直了笔要拿正一些。”请的先生姓马,千辰表面上恭敬的称他为马夫子,背地里向醉醉诉苦,这夫子该姓牛,就是一个认死理的老顽固。 “是的夫子。”千辰挺了挺脊梁,一手扶着书页,看一眼,写一画,纸上的字就跟没搭好的茅屋似的,歪歪扭扭,笔与笔还空空落落的。 “唉,”遇上这么个学生,马夫子每次说话前都得重重叹口气,“千辰公子,你的字写成这样,王爷怪罪下来,老夫承担不起啊。” “字是我写的又不是你写的,要怪也是怪我,夫子不必担心啦!”千辰抓着毛笔沾了点墨汁,继续“画”字。 一个上午就在千辰的“画”字和夫子的叹气声中度过,醉醉来请夫子用饭的时候,千辰也迅速的把笔放好,拿玉镇纸把纸张压好,也出了小书房。 书房也是在小院中的,先生是专门请到王府的,所以这几日千辰连院门都没出过。可孩子心性,贪玩的很,总想着怎么偷个闲暇出去溜达,哪怕在王府里转转也好。 于是一个下午千辰表现的非常好问,一个接一个的刁钻问题让夫子头疼不已。见夫子被自己缠的又困又累,千辰唤来醉醉要茶水,又跟她挤挤眼睛。醉醉之前被千辰拉去商议过,也心疼千辰整日的练字,便请着夫子去客房休息,由她看着公子。 老人家也是经受不住劳累,略微思索也就应下了,向醉醉告谢一番又麻烦她半个时辰后去告知自己继续监督公子抄写。 千辰做出认真的样子,待夫子一走,又溜到门边探着脖子看醉醉把夫子引到客房歇下,才放心的出了院门。
宁王府如普通王侯的府第一样占地广大,各个院落自成一体又衬的整个王府气势恢弘。假山花草点缀其中,苍翠的树木也栽种的错落有致,正是傍晚,夏日的热气还未散去,千辰叼着一根草茎四处游荡,不时藏到墙角树下躲避行色匆匆的下人们。 晃荡到一处院落外,大门紧闭着,门上扣了一把大锁,落了点尘埃。醉醉曾经嘱咐他在东院玩可以,但有一处上锁的院落不要去,这是王爷规定的。 千辰仰头四处打量了一下,这院子从外面看起来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啊,怎么就不能进了?有些竹枝伸长了从墙头探了出来,颜色青翠,很是漂亮。 不知道院里是不是竹林?有没有小虫子?千辰想着弄几条虫去钓鱼,东院有片鱼塘,里面的鲤鱼看起来很不错,嗯,适合红烧了吃,做汤应该也不错。 这样想着,千辰找了墙外一棵矮树,把鞋藏在树脚的草丛边,就开始撑着树爬墙。
军粮终于还是备齐往北疆送去,南方又是水稻初种的季节,丰沛的雨水又成了好事。 宁王下朝后便往东院而来,虽然千辰性子顽劣,但夫子说他还是能够听从教导的。 转过几处小花园,百里澈习惯性的往颜慕住过的院落看了一眼。“你却不回,为之奈何”。 正要往千辰的小院而去,却被什么晃了眼。百里澈警觉的向颜慕那院墙看去,却发现墙头趴了一个人,腰间的玉佩却映了夕阳的红光一闪一闪的透亮。 “千辰。”语气冰冷,两个字咬的清晰。 “王爷好。”千辰看着走到墙下的男人,也仍然趴着,右手往身后背了背,想藏住自己削好的竹管。这院子一点也不好玩,房里没什么特别的,竹林也就是那么一小片,实在无聊,他就掰了一节新竹想做根笛子。 百里澈几步踩上墙提着千辰的领子就把他给揪下院墙,看到他手中的竹管更是气极:“丫环们没有告诉你不能入这院子吗?” 千辰模模糊糊应着,却听百里澈说要把那些不懂事的下人都充了官 妓,马上叫道:“醉醉姐说了,她们告诉我了。” 在百里澈阴冷的注视下,千辰撇过脸,小声认错。宁王的气势太逼人,语气从未那么严厉,吓的千辰连讨饶的话也不敢说。 “带他下去领二十杖责。”语毕,不再看他,甩袖离去。 “王爷!”千辰叫了一声,对要上前抓住他的侍卫们拳打脚踢,手中的竹枝掉在地上,没穿鞋的脚正好踩在有毛刺的尖端,脚底被狠狠刮开一道口子。 “呜。”千辰疼的眼泪都掉了下来,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咬咬牙转而不停的对侍卫们说着好话,却还是被架到了后院---专门惩诫犯事的家奴的地方。
醉醉慌慌张张提了灯笼来接千辰回去的时候,千辰拿手遮着眼睛,小身板瘫在长凳上瑟瑟发抖,腰下一片暗红,血腥味刺着鼻子,两个小丫环吓的轻叫了一声。 没见识的!醉醉瞪了两个丫环一眼,听到千辰发颤的问了声:“醉醉姐?” “公子,我们接你回家。”王爷真狠的心啊,公子怎么受的住。管家来院子里通知的时候,本就等的心焦的醉醉更是担心的步子都不稳。 手还掩在眼上没移开,真黑啊,有五年没见着晚上是什么样子了:“回哪儿?” “东院,”借着灯笼的光看到千辰薄唇上的血痕,醉醉心疼,声音比平日温柔几分,让一个丫环提灯,与另一个丫环小心地把千辰搀扶起来,“公子我们慢慢回去,给你上药。” 千辰的胳膊软软搭在两位丫环肩上,小步行着,右脚也疼。他一路小声哼哼,醉醉靠的近,听他吸着气说疼,说快点回家。我想回家啊,回吟竹楼,婉娘,辰辰好疼啊…真的疼……
小心的拿温水给千辰擦了身子,丫环小左(为了方便,两个小丫环也取个名,左右)给千辰臀上小心洒上药粉,醉醉借着灯光把他右脚那些沙石挑出来。 “醉醉姐,让人把院门关上。” 才端来热水的小右听了把铜盆放下,去关院里大门,走近才惊觉王爷靠在门边,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问了小右来意,百里澈只是示意她回去。空气里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百里澈隐在夜色里心里有些迷惘,怎么会不知不觉走到这里来呢,想看看那个孩子么?今天是教训的狠了吧,连哭声也不闻,看他平日蹦蹦跳跳的,不会受不住那几板子吧? 正沉思间,房里传来千辰嚎啕大哭的声音,还有丫环们的安慰声。哭到最后已经成了干嚎,百里澈动了动,还是走到了窗外,却不进门,只是听着房里的动静。 千辰靠在醉醉膝上哭的打隔,却不许醉醉帮他抹眼泪,觉得心里好受些了,才让小左给自己擦了擦脸。 “好些了?”果然还是个孩子,说哭就哭。 “明天起来就好了。”千辰抽噎着。 “公子被打的时候可哭了?路上回来也不见你哭,到家了倒是哭的厉害了。”醉醉打趣他,希望他不要一昧的去想身上的伤。她有过经验,伤口越想就越觉得疼,把公子哄睡了才好,哭过的人总是容易觉得困倦的。 “娘说,做人要有骨气,求饶不行就要咬牙挨过去,他们打我的时候我也没哭。” “不能在外面哭,会被人看笑话,但是真的难受了可以回家里哭,”千辰眼睛红红的,眉宇间却不见哀怨,“哭了不能揉眼,否则第二天眼睛会肿肿的,别人就会看出来了……我不想让王爷知道我哭过。” 醉醉叹口气,公子却是个坚强的孩子,也有自己的想法:“公子的娘亲是个很明事理的人啊,公子要听王爷的话,你要是挨罚了,你娘也会心疼的。”千辰的娘似乎很疼这个孩子,怎么会把他卖给王府呢。 “我娘没了,我十岁的时候她就没了,我是婉娘带大的。”千辰黯淡道。 “可怜的公子……”醉醉小声自语,“那婉娘也会心疼吧。”婉娘待他不好他也必是夹着尾巴做人了,性子怎么还会这么顽皮。 千辰没有应声,瞥见有人进来,赶忙闭了眼。
“王爷。”小左小右行了礼,醉醉不便起身,只能歉意的向王爷谢罪。 “你们出去吧。”百里澈对丫环们吩咐着,接替了醉醉的位置。 千辰听见丫环们离开衣角悉悉索索的声音,闻到熟悉的檀香味,更是闭紧眼睛,假装睡着了,不想理会那人。 浓密的睫毛被泪水黏成了几片,不时颤动一下,湿湿的,让人忍不住想去碰触。手伸到千辰眼边,还是停住,最后落在惨白的脸颊上。 “辰辰……”不要这么叫我! “很疼么?”要你管! “知错了吧,下次不要再去那里了。”我一开始就认错了!你不信我! 看眼睫毛颤的更厉害,百里澈不禁低下 身去,轻轻吻住那伤痕累累的嘴角:“怎么把嘴咬成这样?” 一片静默。 料想这小孩儿也倔强,百里澈不再勉强他开口,轻轻扶着千辰靠在枕上,他揉揉那被汗浸湿的乌发,轻声道:“再也不打你了。” 睫毛一抖,有眼泪溢出,百里澈伸指拂去,叹道:“我走了,你好好养伤。”
听动静像是走了,千辰才睁开眼,看向微合的房门,小声道:“你说了,不会再打我了。” 有风摇动灯花,床帘轻摆,不语。
第四章 千辰向醉醉打听了很多关于宁王府东院的往事,醉醉说的越多,“颜慕”这个名字就被提及的更频繁,最后醉醉还是帮他扯好薄被哄他歇息,并告知他要装作不知道,她已经违背了王府的规矩说的太多。 以前千辰是懒的想知道宁王过去的事,那很没劲儿。可是就这样挨了一场打,他不服气,他想知道为什么。听了醉醉的话以后,千辰就不怨了,他才知道,他在这个王府的身份有多卑微,不是百里澈几句温柔的话语就能改变的。 听说,颜慕是几年前被王爷带回来的公子,不是小倌,而是落魄的世家公子,好像是颜慕的一曲箫声让王爷引为知己。 千辰说那颜慕肯定长的难看,只能专心学箫所以吹的好听。醉醉却说那初次遇见颜慕便被王爷惊为天人……看千辰面色郁卒,醉醉似是为了安慰,说千辰长大一定更加俊美,笑起来的梨窝会比颜公子更好看。 醉醉这样说,千辰更加郁闷了,进王府前他最爱笑,讨好小贩们便宜些把货卖给他,王爷就是看到他的酒窝才想买他入府的吧?真是有心了,千辰揪着被角心中愤愤。 颜慕做了官家书院的教书先生,与王爷称兄道友。后来皇上见王爷年纪已不小,便赏给两名美姬,也就是现在的徐侧妃与赵侧妃。颜慕因了这件事离了王府,不知所踪。王爷初时日日大发雷霆,被沈相爷劝解了多次才算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但从未放弃找寻。 还在找啊,千辰自嘲的笑笑,王爷那么厉害,颜慕能躲到哪里去。听说颜慕性子冷傲,眼里容不得沙子,颜慕进府时王爷当即给了男宠们几百两白银把他们遣散……不知道自己能得多少银子?千辰被自己逗乐了,腰下的伤却疼的他一抽,好吧好吧,他一定听话了,不然怕是没命拿到宁王府的遣散费了。
“千辰公子喜欢哪种颜色的缎子?”老管家看着千辰用后脑勺对着自己的无赖样颇为汗颜,快要入秋了,王爷有心想给千辰定制几件衣裳……之前挨罚千辰穿的那一套衣裳都不能要了。 “淡青,湖绸。” “公子一向灰衣居多,老奴还以为……”如果再去爬树那湖绸哪儿能禁得起这小祖宗磨哦。 “绣翠竹,衣襟,袍角,不能太明显。” “公子……”老管家的声音有些抖,脑中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不要短衫,从今儿起,都给本公子做成长的,腰带也淡青,”见醉醉进来,千辰唤道,“醉醉姐,束发的带子不要靛色了,要淡青。” “公子!”老管家有些不安,终于想起颜慕那张清冷的脸,淡青,翠竹,湖绸,这不就是颜慕公子的常服么。 “醉醉姐,以后不要玉佩了。”千辰继续赌气,不是拿自己做代替么,好啊,王爷您记不住的我来帮你处理。 “恐怕不妥啊……”老管家喏喏。 “穿我身上又不是你身上,你让我选的又不是我强迫你的,怕被发现你不会让人把竹子绣小点颜色弄淡点?”千辰气不过,扯过被子把脸蒙了再也不理会他们。 醉醉安慰了管家几句送他出院,回来坐在床沿上拉拉千辰还蒙在脸上的被子,拉不动。 “管家走啦。” 再拉,还是拉不动。 “好啦,你这样惹恼了王爷受罪的还是你自己,“醉醉柔声劝着,继续拉被角,“大夏天的,你不热啊,闷坏了我可心疼。” “醉醉姐,”千辰自己掀开了被子,还是闷闷不乐,“你跟马夫子说,我要继续抄家规。” “王爷不是允你不抄了?”醉醉看他那闷的通红的小脸,执了扇给他扇风。 “那请马夫子教我写字吧。” “怎么不贪玩了?” “颜慕是教书先生,字肯定特别好,我一定要写好,起码不能太难看。” “你啊,不要跟他比,我们千辰公子就是最好的。”读书习字是好事,但是这样的初衷让醉醉为他难过。 千辰想了想,还是摇头:“不成,我也要做那样厉害的先生。” 看醉醉那有些忧伤的眼神,千辰抿抿唇,又道:“我不会掉书袋里的,等我好了,我们去城西王老头的果园,我给你摘枣子吃好不好……颜慕爬树肯定不如我。” “是摘呀?王老头知不知道?”醉醉笑问。 千辰嘿嘿一乐,眼神左右飘忽了一下,垂下眸子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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