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木被火考了扑救烟灰缸里的小火怎么去除 怎么去除火考了的灰 不影响品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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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的小区里人群熙熙攘攘,谁也没注意在19层的一户敞开的窗台边上,有个十几岁女孩的身影正僵直的挺立着,颤抖的上半身和额头的汗珠显示着她似乎在强忍着什么,而稍微前倾的身体又让人感觉她似乎在努力挣脱什么。以她现在的位置,只需要向前一步,就会跌落19层的高度,直坠地面香消玉损,可是却没有人看到这一幕。  最终,女孩向后退了一步,跌落房间的地板。紧接着她愤怒的一拳砸向地面,发泄似的大声叫喊。随后她又想用头去撞击窗台,虽然脚很用力的在地面蹬了一下,可不知为何,向前冲的身体竟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拉向地面,卸掉了她向前冲的力度。她的头虽然成功撞到了墙上,可那力度远不足以致命,充其量就是鼓起一个小包的程度而已。  女孩趴在地板上默默的流泪,这已经是她不知道第几次尝试自杀了,可无论她怎么做,总会在最后关头被一种神秘的力量阻拦。一开始她以为自己撞邪了,有什么鬼怪在身边捉弄她,可试过几次之后,她清楚的感觉到那股力量其实来自她自身。她想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经什么都准备好了,也想清楚了,遗书都已经写好了,可身体为什么会不听使唤。是自杀的决心不够,还是身体里还藏着另一个自己不愿意死?  她并不是一时冲动想要自杀的,她想了很久,甚至在几年前和自己立下赌约,如果年满18岁的时候还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她就去死。如今她已经年满18了,却发现自己死不了。  她尝试过突然冲出马路,冲上铁轨,抓高压电线,喝灭鼠药等等,这样那样的事都试过了,最后也总是莫名其妙的实施不下去。她像功夫高手一样躲过了汽车、火车,被她抓住的高压电线在手里迸发火花后便没了声响,结果是街道停电待修,而她不过手麻了一下。喝灭鼠药时,还没咽下胃就不断翻涌,吐了又吐,……今天尝试用刀,跳楼,撞墙,结果不是突然身体僵直,就是突然摔倒,现在更是四肢无力。  女孩放弃了,她感觉这就是老天要给她的终极惩罚,生不如死。如果她就这么躺着不动,不知道会不会饿死或渴死。想了想,就发现这方法也行不通。她母亲隔天就会让人过来一次,说是帮她收拾房间,照顾她的生活,实际上不过是要确定她还活着。  母亲现在的男人并不愿意接纳她进入新家,但也不会愿意被人说成抛弃继女的恶人,毕竟对方在G市商界还是小有名气的。想当年母亲和父亲离婚时女孩本是很高兴的,可是后来的生活逐渐让女孩明白,她把“人类”这种生物想得太简单了,更高估了自己的坚强。  和大多数不愿意父母分开的孩子不同,女孩从小就被重男轻女的父亲和爷爷奶奶歧视,除了拳打脚踢,还有花样繁多的冷暴力。生性倔强的她不止一次想要从父亲的阴影下逃离,可无情的生存问题成为了绊脚石。于是,她把改变生活境遇的希望寄托在了懦弱的母亲身上。即便经历了无数次的失望,孩子对母亲天生的依赖与信任仍令她一次又一次的将期盼的眼神望向母亲。只是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那原本充满希望的双眼渐渐在失望中长满了怨恨。  小学毕业的那年,父母终于离婚了,却不是由她母亲提出的,而是母亲被小三打败,被迫带着她净身出户的。  那时候的她还不了解这究竟意味着什么,直到母亲每天对她恶语相向,甚至拳脚相加,整个变成了父亲的翻版,她才从街坊邻居、同学、家长、老师们的议论与耻笑中明白,一个女人离婚后会有多么被人瞧不起,而被小三扫地出门又是何等的奇耻大辱。难怪母亲没有带自己回娘家,那里只怕也没有她两的容身之地。而那个时候的作为拖油瓶的自己,无疑成为了母亲所有耻辱与愤怒的发泄口。  什么家人的爱,什么父母对子女的爱,什么邻里互助互爱,都是谎言。还是有句话说得对,“靠墙墙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最好。”既然连“父母对自己好”都必须经过努力争取才能得到,那被人嘲笑成没人要的穷酸货又有什么稀奇,不择手段的生存又有什么错?  女孩仍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眼泪已经不再流动,她也没有要去擦拭的意思。这些年为了能够获得更多的生存资源,她不停地在人前装作境遇可怜,天真善良,心态积极乐观,勤奋好学的样子。几年下来,混迹各种兼职场所,面对形形色色的人物,她几乎把自己磨练成了一流的演员。但骗得了别人终究骗不了自己,内心的空虚,对温情的渴望与恐惧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  而她的母亲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了,变成了成功的白领。人前更是一位在金融公司上班,衣着考究,言行得体,为女儿的良好教育操碎了心的好母亲。不知道是女孩的变化影响了母亲,还是母亲的变化带动了女孩的改变,两个虚伪的女人在同一屋檐下度过了相对无言的4年时光。  直到母亲为了嫁给富有的男人,扔给她一纸协议。  那年女孩16岁,独自在继父提供的房子里,在没有开灯的黑暗中和自己打赌:到18岁生日那天为止,如果找不到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就了结这毫无意义的生命。  可是,上天似乎觉得她受的苦不够,还没有资格寻死。  母亲如今为了维护自己和那男人的名声变成了最希望女孩活得体面的人。女孩知道如果她行动异常,肯定有人会向那女人报告,然后她就会被强制回到“正轨”上。这么想来,最不容易被怪力阻挠的饿死或喝死也是不可行的方法。  就在女孩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的时候门铃响了,她没有去理会,仍旧趴着一动不动。然而,门铃声很快变得急促起来,女孩莫名感觉到有种气恼的情绪穿越门板而来。“今天张妈不会过来,再说她有钥匙,谁会没事来按她的门铃,还这么嚣张的样子?”女孩心里正嘀咕着,就听见门铃声变成了用力拍门的声音。  “警察,开门,我们知道屋里有人。”女孩眼睛动了动,“难道刚才站在窗沿被人看见报警了?倒霉,又要被抓去做心理辅导了。”想起之前有两次自杀被警察逮到,之后在母亲和老师的强制要求下每天到心理医生面前做戏的事,女孩就觉得非常无趣。她本能的想起来开门,可身体似乎粘在了地板上僵硬得动不了分毫,她索性也就不去理睬,继续趴着装死,反正她不开门警察也一样能进来。  持续的拍门声停了,果然如女孩预料的那样,撬门的声音响起。不多会儿,几个人冲进了房间,看到趴在地上的女孩立刻有人围过来查看。还有人四处查看房子的其他地方,凌乱而快速的脚步不绝于耳。一个穿着便装的中年男人给女孩做了简单的检查,那严肃的神情配上状似笑容的微翘唇角,像极了一张面具,女孩立刻认定他也是个很会伪装自己的人。男人看着女孩虽然全身僵直无力却清醒平静的眼神松了口气,一边轻柔地把她抱起放到沙发上,一边对候在一旁的警察说,“没事,只是疲劳过度。”  旁边的警察明显皱了下眉,环顾一圈很疑惑,“一个小女孩在这空旷的屋子里干什么能疲劳过度到趴地上动不了的程度?”出于职业习惯,他并没有问出口,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更何况上级还要他全力配合男人的工作,少提问。去其他房间查看的警察这时也都回来了,其中一个人手里拎着两个证物袋,里面是女孩曾用于自我了断的灭鼠药,还有一小包卖药人送的安眠药。  女孩记得当时卖药的小贩**她,她就告诉那小贩自己买药是要自杀。一开始小贩以为她在开玩笑,后来估计看到她面无表情似乎信了几分,但是并未出言阻止,反而告诉她灭鼠药分别在人和鼠身上的用量用法。临走还好心地送了她一小包安眠药,建议她先吃安眠药好好睡一觉,冷静下来再决定怎么用灭鼠药。当时她还觉得那小贩人挺不错。当然,女孩并不需要安眠药,也没有用过。现在看到警察郑重地用电视剧里看到的证物袋把它们装了起来,顿时感觉不对劲。  “你们拿我的东西要干嘛?”女孩从僵直麻木的状态中恢复不少,不紧不慢的质问眼前的警察,语气中隐隐含着怒意。  “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那个穿便装的中年男人轻声问道,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那本就上翘的唇角又往上扬了几分,看向女孩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只难驯服的可爱小猫般。  “屋里有老鼠,我买点药不行吗?”女孩努力坐起身,虽然感觉头晕眼花,仍不咸不淡地回答。  “如果你买的是合法流通的灭鼠药当然没问题,但如果是违禁药品,甚至毒品就另当别论了。”说着,男人晃了晃证物袋里没有标识的小药包。  女孩一怔,皱起了眉。“毒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女孩认真地盯着说话的男人。她买的灭鼠药毒性很大,目前市场已经禁止流通她是知道的。可也清除从违法小商贩手里买一点不造成什么危害的话最多也就是个小处罚。但是,毒品?  男人也不多说,蹲下身与女孩平视,微笑着继续晃动手里的证物袋,“我在说什么,你跟我们走一趟就知道了。”说完站起身就往屋外走。  旁边一直沉默站着的警察毫不怜惜的使劲拽起女孩,“萧笑,你现在因涉嫌危害公共安全,私藏毒品被要求到派出所协助调查。你家人的电话是多少?”  女孩有点懵,这都什么罪名?不过她倒是很爽快的报出了母亲的手机号。心里想着不管这次是怎么回事,只要能看到母亲不高兴的脸,她就觉得很高兴。
  萧笑已经被警察凉在一间小房间里不知多久,这里和电视剧里的审讯室不同,没有大镜子,只有一个墙角摄像头和一桌一椅相对。萧笑并不介意这种独处,她经常也这样待在房间里什么也不干。只是身处派出所的小单间里毕竟还是和随便一个房间不一样,脑海里曾经看过的各种警匪剧,悬疑剧,甚至恐怖剧的剧情与画面开始不受控制的开始轮播放映。回想起那包被说成毒品的安眠药,想起小贩的**,萧笑不自觉脑补了剧情:小贩看上了她单纯的蠢样,想着万一她暂时不想死,吃了安眠药求好眠,结果毒品上瘾就会回去找他于是成为那些人的玩物,被卖被控制,然后……如果她陷入那种情境她会怎么样呢?萧笑突然间发现自己想不出来。从来没有对什么东西上瘾过,她想象不出电视剧和电影里那些毒瘾犯起来什么都能干出来的感觉,所以她不确定自己到时候是不是还能硬起脖子说宁死不屈,或者像某些剧集里的苦命女配那样死得其所。  可万一那根本不是毒品呢?一个路边卖鼠药,蟑螂药的居然是毒贩?这和萧笑平时认知的毒贩的世界相去甚远,不禁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警察骗了。但转念一想,他们骗自己干什么呢?遇上黑警察想讹诈她家人一笔,还是继父的竞争对手把她当突破口了?不无可能,可也觉得滑稽,这些难道不都是电视剧情吗?要不要再来个帅哥敌人对她一见生恨,再见钟情,然后两人再来个恩怨情仇剪不断理还乱,期期艾艾感人肺腑啊?  萧笑被想象的剧情给逗乐了,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不自觉笑了出来,想起屋里还有一个摄像机在运转,她用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抬头看了一眼镜头,扯扯嘴角。转眼看见桌对面空荡荡的,并没有为审讯员准备椅子,她心里又不禁猜想“一会儿审问我的人难道还要自己搬凳子进来,审完又搬走吗?不累哦。”然后她再次放任自己的思绪胡乱飘动,飞向不自知的领域。  就在萧笑不知第几次因为脖子酸痛更换姿势的时候,那个便装中年男人终于走了进来,真的带着一张椅子。“萧笑你好,你可以叫我李队长。你觉得求死不得的感觉怎么样?”男人微笑着,开门见山的招呼让萧笑就是一愣,接着眉头轻皱,“他不是应该问毒品的事吗?怎么会知道我求死不得?”  男人笑容更大了,那是一种强者看到弱者被击败时的笑容。萧笑心情突然放松了下来,这种笑她太熟悉了,那意味着此刻她对眼前的男人有利用价值。他这是在消磨对手等待时机给予致命的一击,然后被打败的一方就会被掌控,被操纵,被利用,但相对的性命暂时还不会有危险。萧笑不知道对方在打什么主意,无论是藏毒还是怪异力量被公开都是她不愿承受的后果,被对方牵着走只怕是无可避免,问题是如何在这样的局面中争取到最好的退路。萧笑严肃起来,决定以静制动,调整了一下坐姿,开始认真地打量起对方。  一张干净而普通的脸,除了一直上翘的嘴角以外并没有太多特征,走在人堆里绝对是容易被人忽略的类型。只是细看之下,又感觉他的眼神似乎不如他的脸这般老气,有一种嘲讽,更多的是狡黠,令萧笑不禁怀疑他是不是要比看上去的年轻一些,真实年龄也许只有30出头。男人身上的衣服很随意,深色的休闲夹克敞开着拉链,里面穿的是黑色T恤,一条同样深色的宽松休闲裤配上双圆头皮靴,再加上180左右匀称的身形到是很符合警察的形象。再看那骨节分明布满薄茧的双手,突然让萧笑联想起前不久在电视剧里看到的一段情节,里面的人物凭借了解他人手茧的厚薄来估计对方擅长的武器和水平。但是,萧笑明显没有电视剧里人物的能耐,看了看李队长的双手,完全没看出门道,索性把眼神移回了那张带着笑的普通面容上。  一抹欣赏闪过男人的眼睛,稍纵即逝。李队长也不废话,翻开手里的资料说道,“一次突然冲上高速,一次从天桥上跳下,一次跳进地铁铁轨,一次冲向火车,一次爬上高压变电塔,一次跳河,一次冲撞机动船,在你屋里发现违禁的剧毒灭鼠药和毒品。你似乎尝试过很多种死法都没成功啊。我真佩服你,求死的决心这么大。不过你看起来并没有吸毒,不幸中的万幸,否则我可有得烦了。”  李队长抬起头观察片刻,没能从萧笑脸上得到任何预料中的反映让他觉得有趣,似乎这样的萧笑才是他期待的。“你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总能在最后关头脱险吗?”眼前的女孩依然没有反应,天知道她现在心里正有千万头草什么马的在奔腾。萧笑还以为自己只被抓住了两次,却没想到全被警察看在了眼里,那为什么没有早点抓她?想到这她开始怀疑起眼前男人的身份和目的来。李队长口中所说的毒品无疑就是指那包所谓的安眠药了,没想到那卖鼠药的小贩还真是个毒贩,幸好没吃。但问题是眼前的男人是什么意思?她吸毒他烦个屁啊,还有他问自己想不想知道为何死不了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什么?国家神秘的超能力者管理机构,X-Man,神盾局?  萧笑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想掀桌子的冲动,继续和男人沉默对峙。  对视片刻,李队长似乎很满意从萧笑脸上看到的众多微反应,决定不再绕弯子,“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选。一,你将会以危害公共安全和藏毒的罪名被捕,证据确凿,进去呆的时间不会短。你会继续困惑自己为什么死不了,你的资料会被存入公共档案库被科研人员发现,然后当成怪物研究、展览。”一边说着,李队长还一边做出“好可怕啊”的夸张表情。萧笑看得目瞪口呆,刚才还一脸算计的大叔瞬间变逗比是怎么回事?  李队长又满意地咧嘴笑出来,继续道,“第二,所有罪名一笔勾销,不良档案销毁,你跟我走,我告诉你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并教会你如何运用这种能力。”  “跟你走之后要干什么?”萧笑马上抓住了重点。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个男人并不是警察,或者说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警察。  李队长似乎洞察了她的担忧,“放心,我们可是正规的国家机构,绝对不会做伤天害理,违法乱纪的勾当。更详细的信息得等你确定加入后才能告诉你。”  说完男人也不停留,拿起文件夹转身向门口走去,出门前头也不回地说:“你有24小时的考虑时间。”  萧笑继续一个人在小屋里安静的等待着,心里并没有在思考刚才的问题,其实在对方说完的时候她就已经决定跟对方走了。无论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终究是要弄清楚,摆脱它,才有可能去死。一开始的担心在经过简单的交流后基本已经没有了,仔细思考下来,那男人既然能调动地方警力,还能销毁档案,那最坏的也就是情报机构需要一个死不了的女间谍。到底以后做不做间谍先两说,能学点技能,对自己的力量有所了解,也了解一下“超能力者的世界”未必不是好事,总比日后被发现报道引起轰动后再被“黑暗组织”欺骗控制好。总体来说,年仅18没有真正离过家的萧笑对人性之恶,与对社会的复杂阴暗程度的想象力还是很有限的,和大多数国民一样,本能的认为政府的机构基本就能代表正义,值得信任。她之所以刚才没有立即答应那李队长,只是因为她还想等,想再等等心里最后那一丝总也放不下的期盼。  此刻无聊,她竟研究起被留下的椅子,木质的普通办公椅上面没有一点装饰,棱角都有斜切使得边缘不那么尖锐,很多地方的油漆都有磨损,看来是经常使用。相比之下自己坐着的这张椅子反而更新一些,不知道是因为换过了还是用得少。桌子也只是普通的单层木桌,稍微有些磨损,上面还有些不知道是什么的污渍,主要集中在靠近她的这一侧,该不会是之前坐在她的位置上的人破坏的吧。正当她抬头准备看看屋里唯一比较上档次的摄像头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一位警察走进来用一种没什么情绪的大嗓门说,“萧笑,有人来接你了。”随后让到了门边,等着她走出去。  萧笑的心中有那么一丝希望,希望来的人会是自己的母亲。可是,没有母亲的身影。来的人是张妈,一个总是面无表情地执行着说是母亲的嘱咐,实则来自继父的命令。张妈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冷脸,“你妈妈让我先带你回家梳洗,稍后和你一起喝下午茶。”女孩看了一眼张妈,“告诉她我不去。”随后转向带她出来的警察,“刚才审问我的那个人呢?”  不待那警察回答,萧笑前方不远的一扇门就打开了,李队长微笑着和另一名警察走出来,两人友好的握着手,一边朝她们走来一边说着客套话。看到萧笑和她身边的中年妇女,李队长露出了职业笑容,“萧笑,准备回家了吗?”他和那名警察一起朝萧笑走过来。  “不回,我是想问你,现在我们可以出发了吗?去你说的地方。”萧笑一脸严肃的回答。  她的话让李队长一愣,转头看了眼中年妇女。张妈与李队长对视了一下轻皱眉头,然后转过头认真地对萧笑说,“萧笑,你妈妈要和你喝下午茶。”  萧笑看也不看张妈,继续对着李队长说话,“我的情况肯定你是很了解的,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早饭也没吃,你请我吃午饭怎么样?要我办事也得先让我吃饱。”  李队长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不禁有点苦涩,为萧笑。他的神情变得很深,“你打算要两手空空就走吗?”  萧笑仍旧一脸严肃,“如果你能给我买套换洗的衣服,我会连身上的衣物都留下。”  李队长的眼神更深了,盯着萧笑思考着什么。  张妈看不下去了,呵斥道:“萧笑你在干什么,这男人是谁?……”谁字刚一出口,张妈顿时感觉周围的空气在瞬间变得冰寒,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寒气的来源。萧笑冷着一张充满怒气的脸,缓缓转头看向张妈,一字一顿地对她说:“没人要和你说话。”  说完,萧笑也不待张妈反应,迅速收起气势转回头,继续一脸平静而严肃地问李队长:“我们去吃什么?”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现场不仅是张妈,就连一众警察都被刚才的寒气惊到了,谁也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柔弱无骨的女孩能散发出宛如杀人惯犯一般冷冽的气势,只有李队长在瞬间的惊讶后换上了淡淡的笑容。  李队长给刚才和他一起走过来的警察递了个眼神,示意他把张妈带到一边安抚。自己则微笑着对萧笑说:“你想吃什么,今天你就随便点,想买衣服的话我们可以吃完饭再去。”  萧笑也不客气,转身就往派出所外走,“香辣烤兔,皇家奶酪,芒果布丁,我还要两套修身带帽子的休闲运动衣,一双户外鞋,一个睡袋和一顶帐篷,最好连内衣裤和袜子也换了,再去剃个光头。”  “睡袋,帐篷,光头?”李队长有点疑惑于这三样东西。  “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其它东西是还不了了,至少把头发还了。”萧笑走在前面也不回头。  “那睡袋和帐篷呢?你不会以为我们没地方给你住吧。”  萧笑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闷闷的回答,“没有这两样东西我睡不好。”  李队长心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些癖好,更何况这个在特殊家庭长大的孩子。于是他没再多说什么,让女孩带路去吃了她想吃的东西,又买了需要的物品。萧笑也没狠宰李队长,买的东西都是经济实惠型的,也没有额外的要求。  最后就剩剃光头了,萧笑找了一家美发店,问过后对方说不能刮得很光,只能用推子剃成寸头的样子。萧笑不管那些店员像看猴子一样的眼神,径直走向下一家。还是一样,再一家……萧笑感觉自己快要生气了。这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笑。  “这些靠头发吃饭的地方又怎么会让你没了头发?尤其还是最好骗钱的女人。”李队长对回过头来的萧笑说道。  “我就不信没有一家能刮光头,否则街上那些反光的头皮都哪来的,别告诉我全是天然秃。”  “我可没说没地方能刮,只是说你去的那种店不能。”  萧笑听出了门道,立刻回过身凑到了李队长的跟前讨好道,“李叔叔,就麻烦你带我去能刮光头的地方呗。”  李队长看着眼前变脸像翻书的女孩,勾着嘴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我对这里不熟,还真不知道哪里能刮光头。”看到萧笑又要变脸,李队长立刻又说,“不过一般城市都是类似的,我大概知道去什么地方找最好。”  之后李队长把萧笑带到附近一个较大的老式居民小区,问了保安几个问题后就很快带着她在小区的一角找到了一个服务站。服务站里有个小间,一面半身镜挂在墙上,镜前放着把椅子,上面还搭着理发店常用的那种罩袍,几种剪刀和简单的工具放在旁边带滚轮的架子上。  李队长和一位60岁左右的老师傅说了情况,老师傅很惊讶地看向萧笑,萧笑皱了皱眉毛,显然她不喜欢这样被打量。  老师傅走到萧笑面前关心地问了几句,萧笑爱理不理地表示刮光头是她确定无疑的坚持,心里正想着要是老头再问一句她就去下一个小区找另一家。老头很无奈地让萧笑坐到了镜前的椅子上,一边自言自语地感叹现在的漂亮女孩追求的时尚是越来越怪,他老了云云。萧笑和李队长都没有要聊天的意思,就没人搭腔。  终于完成了所有的目标,光头的萧笑并没有显得多高兴,安静的坐在李队长的车里前往派出所安排的宾馆。李队长突然问道,“看你一下午的表现并不像是对生活绝望或自暴自弃的样子,你是为什么那么想死?”
  为什么要自杀?这个问题母亲问过,老师问过,同学问过,心理医生也问过,可是萧笑给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反正无论说真话还是假话,最终都是得到教科书样的安慰与训诫,出奇的一致,好像每一个问她的人都事先照着同一个剧本,模拟各种场景演练过,无论她说出什么,都能实现同样的台词无缝衔接,而剧情当然也会成功扭转到固定的“皆大欢喜”中。所以她已经学会了给出可能引起的麻烦最小的答案。如果说一开始她自杀是真的出于绝望,可后来呢?是不是已经变成了赌气的行为,她不知道,也没有细想过。可不知为何,如今被李队长问起同样的问题,萧笑却不想胡乱回答,内心深处似乎有种期待,如果自己说了实话,眼前的男人可能会懂。  轻叹一口气,把不切实际的幻想抛出大脑,萧笑决定换个话题。“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萧笑没问,李队长也没主动提起。  “李琦,王字旁,奇怪的奇。”李队长专心开车没再追问,萧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都沉默了下来,一路无话。  回到宾馆,李琦用警官证让萧笑免去出示证件的步骤就领到了房卡。萧笑当时是直接被压着去的派出所,如今手里除了刚买的东西什么也没有。李琦帮萧笑把东西都搬到了房门口后给了她一张100元人民币,让她自己看着还需要什么就去买。萧笑拿着100元,用一种“多给点呗”的眼神看向李琦,被后者毫不客气地“呿”了一声,“小孩子要那么多钱干嘛,少你吃穿了吗?我还有事,你给我乖乖的不许乱跑,一会儿找你吃饭。”  萧笑看着李琦快步回房关上门,把钱胡乱塞进上衣口袋后就扒拉着把东西都弄到房里。她并没有要买的东西,要钱不过是出于习惯,如今她决定放弃所有,突然身上没钱心里不踏实。萧笑也不管地上乱七八糟的购物袋,径直走到窗边拉开窗纱把旁边的小圆桌当凳子坐下,高度刚好越过窗棱看向窗外的街景。  今后会怎么样?萧笑完全没有概念,但这是目前她改变生活轨迹的最好机会。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没有人需要她,如果不是在城市里对新生儿的跟踪记录比较到位,只怕在出生的时候她就已经被卖或被害了,如同她曾听说过的那些没有名字的远房堂姐妹们。这世上没有人在乎她,她自己也不在乎,没有用的东西何必存在?  如今既然不得不存在,那萧笑就要抓住一切机会改变现状,然而究竟要变成什么样,往什么方向变,她还完全不知道。未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说她信任李琦,那是谎言。直觉告诉她李琦不是简单的警察,可有限的阅历又无法让她想象出更多。好歹李琦是有警官证,能够指挥得了警察的人,应该不至于是恶棍骗子。至于自己身上的怪异现象,她并不着急,死也不是必须在今天,看看李琦背后的机构要她做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再说也不迟。现在她更担心的是自己的母亲和继父,不知道那对男女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出走而做出什么来。  正想得出神,萧笑突然感觉到一种异样的视线在盯着自己,转头看去,只见窗前的电线上不知何时停着一只鸽子。萧笑知道城里有不少人会在屋顶养鸽子,平时见到它们成群飞过楼群间的身影也从不在意。可是,停在电线上的那鸽只子的眼神却让萧笑感觉十分怪异,就好像鸽子并不是鸽子而是某种妖怪,或者被某种妖怪附体了。联想到李琦未知的身份和自己身上的怪事,她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和鸽子大眼瞪小眼,似乎这样她就不会在不经意间被掳走了魂魄。  敲门声把萧笑吓了一跳,本能地回头看向房门,就听到李琦叫她去吃饭的声音。萧笑应了一声,再去看那只鸽子的时候,电线上已空无一物。  李琦似乎晚上有什么事情要办,就近找个地方随便吃了碗面就离开了,临走交待萧笑晚上不要离开房间,他回来后要和她商量加入他们的队伍的事情。  有了之前鸽子的经历,萧笑回房后没有再坐到窗边发呆。她拉上厚重的窗帘,挂好门栓就泡起了热水澡。直到微烫的热水轻抚后脑,萧笑才意识到自己今天其实很累,心累。她闭上眼睛放松自己,任由水的浮力让她逐渐失去知觉。  再度睁开眼睛,萧笑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树林里,整齐排列的树木和平整的地面看起来像是人工栽种的林场,阴沉的天气让人感觉随时都有可能下起冰冷的细雨来,唯一让人感觉不是身在现实的是林间那一条粘稠阴暗的小河。同样的场景萧笑不是第一次梦见,只是以前一直都是很朦胧的感觉,从未如此清晰得看见树林的细节。现在不仅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就连触觉和嗅觉都能清晰的感受到,虽然仍旧有些不真切的感觉。  就在萧笑思考着接下来该干什么的时候,她突然听到河流的上游传来“嘎嘣,嘎嘣”的啃咬声,好像是有一头猛兽正在啃食猎物的骨头。不知为何,萧笑并不感到害怕,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双腿已经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迈开步伐。走着走着,河道两边的树木变得越来越密集,渐渐的从整齐排列变成了错落无序的大小树木,但是树木间并没有一般森林常见的灌木或花草,除了层层叠叠累积的落叶以及附生在上面的苔藓什么也看不到。树干随着萧笑的前行逐渐从自然的棕色变成了深黑色,树叶也从深绿变成了灰铅色,整个树林看起来充满颓败和阴郁。河水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从最初的黑灰变成了泛着红光的浓稠黑色,天空仿佛在呼应河水的颜色,渐渐在血丝一般的红霞中暗淡下来。在这让人毛骨悚然的环境中,听着前面“嘎嘣,嘎嘣”的啃咬声,萧笑竟莫名的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仿佛前面就是自己的“根”,是自己最初的来源之地。  转过一个不大的弯角,萧笑竟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逗乐了。一只黑色的大肥兔子背对萧笑端坐在路中间,是巨大到萧笑几乎看不见耷拉在头顶的那双长耳的那种,庞大的身躯完全堵住了林中唯一的道路,就连路边的小河都有一部分被那大肉团给堵住了。肥肉在那兔子的身上堆出一道深深的皱褶,把庞大的身躯分成了两个圆溜溜的部分,看起来就像雪人身上的两个大雪球,只不过眼前的雪球是黑的。大肥兔子的一双长耳并排耷拉在脑后,在巨大的身躯映衬下显得小而无用,萧笑抬起头来也只能看见一小圈边缘而已。  树林里“嘎嘣,嘎嘣”的啃咬声正是这只兔子发出来的,可这时的萧笑竟不觉得兔子啃东西嘎嘣响有什么不对劲,反而像是见到了老朋友一般,一巴掌就拍上了兔子肥胖的身躯,然后试图从被它完全堵住的道路和密集的树木中间挤过去。然而,本来对萧笑那一巴掌无动于衷的肥兔子却突然回过头来,一挥胳膊就把萧笑拍飞到了来路之上,并红着眼睛愤怒地对萧笑吼了起来,那低沉的吼声中包含的气势只怕就是老虎、狮子这样的猛兽也要退避三分,但是萧笑仍然不觉得可怕。  她被拍飞的距离不近,狠狠的摔出去后还打了几个滚。只因为在梦里,她并不觉得疼。她感觉兔子只是在阻止自己前行,并不想伤害她,而那让她浑身一颤的吼叫同时也让她觉得温暖,似乎胖兔子不让她前进是为了她好。萧笑在被拍飞的时候瞥见了一眼前面的景象,河流的前方是一洼不大的水潭,全部是深红色的粘液,胖兔子不停地啃咬得嘎嘣响的东西正是从那洼水中抓起的。萧笑莫名就认定那洼潭水是河流的源头,随着流动的距离加大,粘腻的河水中红色逐渐消失,只剩下黑色。她不明白这些都意味着什么,也想不明白。  萧笑打了个哆嗦醒了过来,泡澡的水已经凉了。换上新买的衣服,她把从家里穿出来的那一身整理到袋子里,准备着还给母亲或是扔掉。长年的伪装练就了她的决绝,不需要的东西果断扔,还要扔得干净彻底,包括生命。  收拾妥当,看看时间已经9点多了,萧笑没有早睡的习惯,但哪个高中生不缺觉,不贪睡呢?见李琦还没回来,萧笑索性支起帐篷先睡了。  一夜无梦,直到第二天一早前台打来服务电话,说是和她一起来的李警官预订的叫醒服务。这边刚挂了电话那边敲门声就响了,果然是李琦。萧笑让对方进了门也没说话,迷糊着眼开始洗漱,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总觉得没有装模作样的必要。李琦仍旧是面带微笑开门见山的说话风格,“我约了你父母吃午饭,你也一起去,如果你到那时还没改变主意,我们就正式讨论你的动向问题。”  “我还不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别告诉我只是普通警察,我不信。”萧笑故意忽略要和父母吃饭这一段,直接关注与自己的未来密切相关的问题。  “让你失望了,我还真是个警察,警官证可是货真价实的。”说着他特意拿出来晃了晃。“只不过我同时还隶属另一个部门,那才是我主要的工作,专门处理像发生在你身上的这种常理难以解释的事情。”  “每次处理事情你们都会把人给招了吗?”萧笑很好奇为什么他们要她加入而不是处理掉那神秘的力量,然后像某些电影演的那样消掉她的记忆,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又或者,干脆把她整个人处理掉。  李琦又一次像是猜到了萧笑的想法,“当然不会。我们招募你是因为你天生丽质,天赋异禀,身负救世重任……”回应他夸张言辞的是萧笑一脸看傻子的表情。李琦却似乎达到了目的般勾勾嘴角,“这才是年轻人应有的表情嘛,整天装老成瘫着个脸干什么呢。”萧笑也不理他,继续埋头洗脸。这时李琦才自顾自地说起来,“阻止你自杀的力量并不是外来的,而是源于你自身。那是一种对我们来说也很陌生的能量,现在我还不确定这到底是怎么产生的,会对你有什么影响。所以不能放着你不管,万一你哪天被坏人利用了,解剖了,那多可惜。我们这是好心。”  “更直白一点是软禁,监视,养肥待宰。”  “看问题不要这么负面。不过倒也一针见血,是一只肉猪的猪生。”李琦继续调笑,随即认真地盯着萧笑看了几秒,“你也可以把这当成一种考试,一份工作的试用期。”  萧笑没打算问试用期没通过会怎么样,想着大不了就是没有利用价值了被送去实验室当老鼠,真到了那个时候也不是随便一个人能救她的,听天由命吧,现在的重点还是要改变生活轨迹。“去哪吃早点?”  “昨天该给你买套睡衣。”李琦突然摸着下巴抿起嘴唇说道。  “不需要,这种运动服不会起皱,室内外两用。”萧笑顺着李琦的眼光看到衣领附近因洗漱留下的水渍,不以为然。  李琦微笑着扬了扬眉毛,又把话题转了回来,“最后决定之前你还有什么问题想问的?”  “你们能清除我身上的力量吗?”萧笑问道。  “现在我们还不能给你明确的答复。但是你要明白,任何存在都有它的价值和用武之地,我希望你能够通过学习找到自己生存的意义,并选择正确的人生道路。”李琦难得很认真的回答,说完仍旧一脸认真,期待着萧笑的下一个问题。  “我们去哪里吃早点?”  李琦一怔,“你没有别的问题了吗?”  “中午我可以不去吃饭吗?”  “不能。”  “我还要上学吗?”  “上学得继续,你还要正常参加高考。”  萧笑感觉不太满意,学校是她最不愿停留的地方之一。“昨晚你没来找我讨论事情。”  “我回来太晚,不想打扰你睡觉。”  “你准备去吃早点吗?”  “……”李琦突然觉得再不去吃点东西眼前的小姑娘恐怕是要暴走了,只得转身下楼去宾馆餐厅吃早点自助。“我吃完就要出去一趟,你自由活动,11点半我在XX会所门口等你,一小时内你不出现我就默认你决定不跟我走。”  “知道了。”XX会所她再熟悉不过了,母亲和继父每次请人吃饭都是在那里,那也是继父经营的场所之一。
  萧笑发现自己失策了,身为高消费城市的现代女高中生,她表示昨天晚上拿的100元根本不够干什么的。当时真应该死皮赖脸的多要些,果然还是脸皮厚的人会活得更好,萧笑在心理自嘲。无奈在房里待着又觉得很无聊,于是她干脆开启了一场当作是向G市告别的压马路之旅。  距离高考只剩一个多月,她早就被老师列为不报希望的学生。倒不是因为她成绩差,而是因为她从来不听指挥。上课睡觉,不完成作业,缺勤课外补习是常事,不过她的成绩却顽强的挂在二本线上下。其实萧笑并不是不想学习,她也知道学历的重要性,只是装模作样的生活消耗了她太多的心力,加上无人管教散漫惯了,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光头小女生走在街上非常引人注意,不时有人指指点点,还有人毫不避讳地与身边的人讨论,猜测她是不是因为生病才剃光头。萧笑刚开始还会感觉不自在,会回望一些盯着她的人,慢慢地她就觉得那样的对视毫无意义,人们并不打算和她交流,只是想在她身上寻找能印证他们猜想的证据而已。于是,萧笑又开始陷入到自己纷乱的精神世界中,隔绝了外界的信息。  在胡乱游走中不知道穿过了几个街区,萧笑突然被一道诡异的视线拉回现实,抬眼就看到一只鸽子。直觉告诉她那就是昨天站在电线上的那只,那双如妖怪的眼睛正注视着她。不过此刻它并没有站在电线上,而是停在一个年轻男人的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啄食着男人另一只手里的食物。  男人似乎是感觉到萧笑的视线,抬起头来和她对视。不得不说男人长的挺帅,流畅而硬朗的线条勾勒出棱角分明的五官,有典型的南方人特征又有点混血儿的味道,那深棕色的眼睛透出一种疏离与坚毅,就像是一头警戒中的野兽。比李琦略高的挺拔身形,比例十分完美,略显小麦色的皮肤和露出的半截胳膊上紧实的肌肉透出健康与活力。看年龄应该在25岁上下,萧笑猜测着。按理说有这样的一个男人现在面前和你对视,一般女生多少都会受到吸引,但萧笑在看到那鸽子的时候就已经把男人列入了“危险”名录,此刻男人的英俊和优雅都已被连带地扣上了别有用心大帽子。  下一瞬间,萧笑感觉那男人笑了,仅仅是双眼微微地眯起,却让人感觉他从一头机警的野兽变成了狡猾的猎人,而猎物是萧笑。  萧笑打了个寒颤,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奋力在大脑中回忆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类似的人。结果是没有。那就是李琦得罪的?不是听说警察很容易被人寻仇吗,该不会倒霉的给她遇上了吧?萧笑正纠结该如何向男人说明自己和李琦没关系,求他放过自己,就看到男人带着鸽子向自己走来。  “萧笑?”不等萧笑做出决定是要跑还是要解释,男人就首先开了口,伴随着一个礼节性的笑容。  听到自己的名字,萧笑就是一惊,敢情对方知道自己是谁,那他究竟是李琦的仇人还是自己的?萧笑心里的紧张情绪不断升级,千万种悲剧场景在她脑海里闪过,想跑却又好像被那男人的气场困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男人没有理会萧笑的心理活动,径直把手里的鸽子递到她面前,“这只鸟送给你,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它可以给你当信鸽。”  “什么?”萧笑没跟上事情的发展,皱眉愣了。  男人笑容更大了,似乎觉得萧笑呆愣的反应很有趣。男人没有解释,那只站着鸽子的手轻轻一挥,原本活生生的鸽子就化做一缕灰色烟气,小小地扭动着,跟随男人手指轻触萧笑左手手背的动作,快速融进了萧笑的皮肤。  “啊……”萧笑后知后觉地尖叫起来,“你对我干了什么!”说着她用力怕打、搓揉刚才被点了一下的地方,还一边奋力的甩动左手,似乎这样就能把那只化成烟的鸽子给弄出来。“我哪里得罪你了,你是什么妖魔鬼怪!”萧笑完全不顾已经发红的手背,继续着状似自虐的行为,同时尖声质问。  男人的仍在笑,眼神却带上了点莫名的傲气,“我叫凤默冉,以后还有机会见面。不要太相信你身边的警察。”说完也不理会萧笑的叫喊,转身就走。最后还扔下一句话:“你的手搓烂了它也不会出来的,别自残了。”  萧笑简直就要被气疯了,这是怎么回事,出门没看黄历啊!萧笑恨不得上去就掐死那个什么怪男人,但是想到自己手里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又胆怯的不敢去追。看着自己已经被搓得火辣辣的手又不忍心继续拍打,最后只能站在原地气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什么臭男人,你是鬼啊,有仇报仇,有事说事啊,你这样算怎么回事,王八蛋。”  感受到路人的视线,萧笑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大马路上,想起刚才那男人毫无顾忌的把一只鸽子变成了青烟,不禁佩服起他的大胆,他就不怕被人看见或拍下来传网上?想到这里,萧笑立刻环顾四周,暗自庆幸目前所在的街道大多是围墙,并没有多少店铺或行人。不过转念一想,现在网上各种神秘事件的视频也没多少人当回事,估计就算被拍了也会被当作街头魔术吧。这时,萧笑又觉得刚才该不会真的是魔术吧,吓唬人的障眼法?看看自己的手背也没什么变化,心里存了一丝侥幸,莫非那男人只是想戏弄一下自己?他还说什么来着?需要他帮助的时候那鸽子可以当信鸽?又看看自己的手背,虽然还是看不出什么,可萧笑总觉得皮肤下有一个鸟形的妖怪在蠕动,鸡皮疙瘩立刻就爬满了全身。  萧笑不知道该怎么办,平时没有朋友在这种时候就会显得特别悲哀,就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一股悲凉感从内心流向四肢百骸,那种“干脆死掉算了,反正也没人在乎”的感觉再一次清晰的出现在大脑中。是啊,谁知道继续往前走会走到哪里去呢?苏轼有句诗说“高处不胜寒”,萧笑是体会到了的。从普通家庭到一条腿踏入富豪家庭所引起的生活转变,让她自觉理解了诗句所表达的现实。穷的时候,生活虽然残酷,但因为她和母亲好歹还不是处在的社会底层,总还能感受到邻里的热情。可当她住进现在的高档小区之后,她更多感受到的是礼貌的疏离,互不理睬的冷漠与别有用心的交流。尤其在她就读的中学,她始终无法理解那些富二代之间的游戏。今天我们是朋友,明天互相捅刀子,后天又一起玩乐,转身再互相拆台、算计。萧笑觉得自己理解的“真诚”也许是个错误的概念。  “我终究无法适应这个社会,按照自然法则就是应该被淘汰丧命的类型。”萧笑哀叹着想,又无奈地甩了甩左手。如今她连死都做不到,甚至可以说什么事都做不到,还有什么好说的?  刚才那男人还让她不要太相信身边的警察,萧笑自嘲地扯扯嘴角,现在想不信又能怎样?李琦是她改变现状的唯一机会,好歹也是个警察,总不会把她卖了……难道那人在暗示李琦是堕落的警察?不像啊。虽然他的微笑和眼神经常带着种嘲讽,但他骨子里又总透出一股傲气,那种不屑于世俗的伪装的高傲。相对的,他严肃起来的时候又有一种警察特有的正气,这就不知道是长期从警练出来的,还是他本身的气场了。  想不明白就不再去想,萧笑决定还是决定要抓住眼前的机会。警察和只见过一次面的陌生人,她还是更愿意相信警察。就算一个警察不可信,总不能其他警察也都不能信吧。难不成真要她去和那奇怪的男巫师一样的人为伍吗?没错,巫师,萧笑在心里决定以后就这么称呼刚才的男人了。又想到他说自己姓“凤”,连起来刚好是“疯巫师”。好名字!  萧笑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可逛街的心情已经没了,也不管现在几点,回宾馆拿了要还给母亲的衣物,打了个车就往约定的会所出发。她已经下定决心这次离开她不会带走一点那女人给的东西。  继父的会所是在一家综合商场的6层,商场对外开放的只有5层,第6层需要从另一侧的电梯上去。萧笑当然不会自讨没趣的先上去等,估计时间应该还很早,就径直走进商场。手在口袋里摩挲着打车剩下的钱,萧笑看了一圈商场地下一层的美食街,最后决定在一家港式甜品店坐下,点了自己喜欢的布丁和饮料,开始大快朵颐,似乎已经忘了左手还住了一只小妖怪。  向甜品店的店员确认过时间后,萧笑不紧不慢地向约定的地方走去,远远就看到李琦站在电梯间的门口,依旧是简单的夹克配休闲裤,腋下夹着一个公文包,斜靠在一旁的墙壁上边抽烟边操作手机,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出来偷闲抽根烟。  不等萧笑走进,就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一旁的停车场走过来和李琦打招呼,李琦客气的和对方握手,男人想招呼李琦上楼,李琦说了句什么就见男人先行一步进了电梯。  看到男人离开萧笑才走上前,李琦脸上还是那不变的微笑,“稍后就要见面了,现在躲起来有什么意义?”萧笑听李琦这么说有点意外,后者善解人意的补充道,“如果我连被人盯梢都察觉不出来,还怎么混?”  “警察都像你这么厉害吗?”  “当然不是。”说到这,李琦突然皱起眉头,迅速抓起萧笑的左手就问,“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萧笑想起左手里的鸽子,觉得左手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想抽回来却发现李琦抓得很紧。她使劲却挣脱不开,这让她更加不舒服。“我没干什么,你抓着我的手干嘛?”  李琦仍旧紧抓着萧笑的左手,“你手上的这只鸟是从哪来的?早上明明还没有。”  萧笑惊讶的看着李琦,“你看得见!”转头又看向自己的手——什么也没看出来。  “你是遇到了什么人吗?”  萧笑现在肯定李琦也是有某种奇怪力量的人,她自己都看不出左手有什么不同,一路上也没有谁对她的左手表示过兴趣。可现在,两句话间就被李琦看了个清楚明白。萧笑也不打算隐瞒,“遇到了一个疯巫师。”  “疯巫师?”李琦不解。  萧笑简单讲述了她和凤默冉的相遇过程,“喂,我的手不会烂掉吧?”  李琦没有理会萧笑的问话,自己低声喃道,“凤?”又看了看萧笑的左手,终于放开。“你确定那人说的是凤,不是风?”  “不是风,那家伙可是一字一顿的说的,是第四声凤。”见李琦盯着自己发呆,萧笑不耐烦的又问。“你知道他对不对,他不会是你的仇人打算拿我当炮灰吧?”  李琦再一次忽视萧笑的问题,“他还对你说了什么?”  这下萧笑不高兴了,“喂,你别老装聋子听不到我的问话好不好,这只鸟到底是怎么是怎么回事?”  “现在是我在问问题。”李琦第一次在萧笑面前沉不住气,不自觉提高了音量。  萧笑怒了,“我不是你的犯人。”  听到“犯人”两个字李琦才回过神,顿时放松了身体,捏了捏眼角。“抱歉,我没那意思。你手上的鸟不会有什么大碍,估计它只是个监视器一样的东西。你说的那个男人我还不能确定是什么人,你以后出门别和不认识的人接触,万一对方想对你不利,你保护不了自己。”李琦用很快的语速说完,马上又接着问,“现在,你告诉我他还说了些什么。”  萧笑听了等于没听,只觉得有价值的信息几乎都没有,上午又不是她想接触对方的,当时她想跑都跑不动,而且什么叫她保护不了自己?她有那么弱吗?“你是不是也和那人一样有超能力,会魔法?”  李琦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萧笑的父母。他简单答应几句就带着萧笑上楼了,期间还不忘提醒萧笑不要把上午的事情告诉他以外的人,尤其不能提起那男人的名字。萧笑心里充满了疑问,刚才她没把男人不让她太信任警察的事说出来,不知是对是错。李琦毕竟是能当自己爸爸的年龄了,说是因为代沟也好,最近发生的事件性质也好,将来可能的工作关系也罢,萧笑此刻都觉得不完全的信任是应该的。
  ???饭局当然是在最好的包间里,如预期的那样,萧笑一出现在门口就听到了惊恐又压抑的尖叫,是来自她母亲的。随后就是一声非常严厉的责问:“萧笑,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坐在包间主位上的中年男人显然很不高兴自己看到的东西,紧握的双拳能暴露了他自制外表下的愤怒。萧笑毫不畏惧的与那愤怒的双眼对视,冷冷地喊道,“妈,叔叔。”完全没有理会在一旁装作不知所措的母亲。  对余光中的那个做做的女人,萧笑真的很想笑,曾经看她有一点不顺眼就又打又骂,用尽手段控制自己的女人,如今居然一副不知所措的小鸟状。一股无法压抑的恨让萧笑身上的气势又涨几分,竟让主位上的男人都开始顾忌起来,他感受到的是一个不计后果的亡命徒般的狠辣。似乎只要他和身边的女人再对萧笑说些什么刺激她的话,她真的会扑上来杀了他们。男人赶紧给女人传递了一个眼神,两人立刻冷静下来。女人轻咳一声,故意忽略萧笑的发型,客气地微笑着招呼李琦坐下喝茶,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早已自觉坐下的萧笑想喝什么。  萧笑再没说话,女人看着自己的女儿也没有说话,紧抿着嘴若有所思。继父则不再理会萧笑,开门见山地询问李琦,萧笑被特招的事情。  李琦似乎也看够了这一家人的戏码,摆出公事公办的样子。萧笑这时才知道他之前曾与眼前的父母接触过,他如今的身份变成了某公安大学负责培养特殊办案人才的老师,因为一些机缘巧合,发现萧笑身上有某些特质非常有培养的价值,希望家长能够允许她入读他们学校。虽然目前公安大学的提前招考已经结束,但是只要萧笑正常参加高考仍然能够顺利入学。只是由于学校和专业的特殊性,一旦入学,未经校方允许萧笑和父母之间不能有任何联系,而且毕业后的工作动向等父母也不能过问。这也就是为什么必须事先挣得父母的同意。  李琦一边说还一边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份文件递给萧笑的父母,“这些是校方的资料和一些证明文件,如果没有什么问题,请你们在入学知情同意书中签字就可以。”  萧笑才想起来自己还带着想要归还的衣服,本想用这些再刺激一下母亲,但看着眼前的氛围又失去了兴趣,索性把袋子踢到凳子下面省的碍眼。  桌面早已摆好精美的菜肴,光顾着谈事情的两个男人几乎没有动筷子。萧笑无聊地吃着菜,观察着她不得不称为父母的人和李琦你一句我一句,没有人理睬她,就好像他们讨论的不是她的未来,而是一单生意,而她不过是陪衬的花瓶。很快,萧笑听到了签名的声音,是她的继父首先在知情同意书上签下了名字。抬眼看向母亲,一身得体的高档连衣裙,精致的妆容配上一丝不苟的发髻,即便是吃饭,唇妆看起来也没有受丝毫影响。不知从何时起,母亲总是滴水不漏,没有烟火气,没有人情味。  中年女人咽下口中的食物,轻拭唇角并不存在的污渍,平静地开口道,“萧笑,你真的想去做个警察吗?”  萧笑不屑的笑了笑,“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你问我想不想呢。”语气中毫不掩饰的嘲讽。  李琦看着她没说话,中年妇女似乎并未受到萧笑的影响,以优雅从容的嗓音继续说道,“我和你叔叔都是为了你好,希望你能够有一个体面的人生,但是也会尊重你的选择。毕竟警察的工作说不准什么时候会有危险,母亲也是担心你。”  萧笑扔掉手里的筷子,边抓起旁边的消毒毛巾擦手,边扬起下巴不耐烦的对女人说,“体面?是给你们长面子吧。签你的字,这么多废话。”说完扔了毛巾站起来准备离开。  “萧笑。”一个严厉的男声响起,却不是来自已经生气地站起来的西装男人。萧笑不敢相信的看着呵斥自己的李琦,后者缓缓从椅子中站起来,用一种不可抗拒的语气说,“和你母亲拥抱一下,道个别。”  萧笑正要发飙,就听李琦又严厉的说了一句,“不道别就不许走。”难怪电视剧和小说里总有描写犯人被警察呵斥后胆战心惊,不敢造次的场景,萧笑现在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警察叔叔的威严。同样的话如果是继父说的,无论对方有多么咬牙切齿,萧笑都能够把对方的火气再提升一个级别。可现在面对李琦,她却有一种要夹起尾巴低下头的感觉,就像是动物本能的知道遇上了能威胁到性命的强者,赶紧示弱保命一般。  看到萧笑在李琦面前乖得像只小猫,男人缓缓坐回了椅子上,女人则表现出一种欣慰,用感激的眼神看了一眼李琦,主动向萧笑走去张开双臂。萧笑在李琦的瞪视下,扭捏的走向前,看到母亲充满期待的微笑,萧笑竟破天荒的第一次不觉得恶心,反而不自觉的红了眼睛。拼命的忍住自己的泪水,萧笑上前抱住了自己的母亲,心里却在不断的告诉自己,是刚才被李琦吓了一跳这一切才会变得不正常了,眼前这女人才不会真的关心自己。女人似乎比萧笑更明白这次离别意味着什么,用萧笑从未感受过的力气紧紧的抱着她。萧笑飞快地眨眼以留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也伸出手抱紧女人。  终于,女人松开了手。再一次令萧笑意外的,她母亲居然对她道歉了,只听见女人轻声说,“过去有很多事是我不对,希望你原谅妈妈,以后照顾好自己。”萧笑以为自己看到了怪物,或者是自己穿越了,又或者……无论其他任何原因,她难以相信眼前的女人是给她带来了十几年痛苦的那个女人。过度的惊吓让萧笑觉得自己应该尽快离开这里,他飞快地回了句“你也保重,再见。”就转身跑出了门外。  萧笑躲在洗手间里平复自己的情绪,不停地告诉自己母亲并不爱自己,是母亲先抛弃自己的,可眼泪还是不自觉的流下来。不知是因为离别,还是因为自己对母爱的那一丝渴望。萧笑走出洗手间的时候,看到李琦坐在不远处的沙发等着她,想到刚才在包厢里他呵斥自己的那一幕,萧笑很不高兴的走过去想踢他一脚,可只是抬起脚虚晃两下,并不敢真的踢下去。  李琦笑了笑,站起来说,“你那姿势踢到我之前我就能让你来个狗啃泥。”说完也不管萧笑就往外走。  萧笑听了更不乐意了,快步跟上。“你说啃就啃,我可是很会打架的。再说刚才谁要你多管闲事的,他们以前怎么对我的你会查不到吗?”  “不管怎么样她是你母亲,照顾了你那么多年没少你什么,道个别有那么难吗?别说你不在乎自己的母亲或是你母亲不在乎你这种话,你骗得了自己吗?以后你会为今天的事感谢我的。”李琦收起笑容,十分认真的回答。  萧笑被说到痛处,又抬起腿朝李琦踢去,可还没碰到他就突然感觉另一条腿一疼,胳膊一紧。等反应过来时,萧笑发现自己脸朝下被李琦拎着胳膊,膝盖砸到地面的疼痛开始传开,若不是胳膊上的力量支撑着,萧笑绝对就摔了个狗啃泥。  “你们这些学生打架不过就是乱挥胳膊腿,改天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格斗。”李琦放开萧笑让她自己站起来。  萧笑有点恼怒,却也来了兴趣,“你刚才踢了我哪?我都没反应过来。你说的格斗是不是像欧美动作片那种,三两下就把人打趴的那个?”  “差不多。”说着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萧笑,“这是你母亲给你的,密码是你的生日,你的户籍和入学手续,还有学校那边会有人安排,你晚上就跟我去A市,高考那天你再回来考试。”  萧笑没有接过银行卡,“你不是说我还要上学的吗?这样我高考怎么考,别说我没告诉你,我的成绩上二本都很危险,到时候没上线给你丢脸啊。还有银行卡你退回去,我不需要,你不是说学校是免费的吗?我给你们干活总有工资吧。”萧笑很意外李琦这么着急,但银行卡她是肯定不会要的,已经决定了不再要那女人的东西了不是吗?装衣服的袋子也留在了包厢里。  “让你参加高考只是走个形式,你以为真看成绩你能考公安大学?我原本也打算先让你继续在学校边上学边了解下以后的工作,但现在情况不允许,为免节外生枝,我们必须尽快回A市。”李琦没有勉强萧笑手下银行卡,但也没有退回的意思,放进了上衣的口袋。“银行卡我先帮你保管,需要的时候跟我说一声。”  “节外生枝?难道还有别的学校来抢我这个人才不成?喂,你那学校该不会是个三流大学吧?”萧笑撇撇嘴,没再理会银行卡。  李琦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回头看一眼萧笑,“多少人挤破脑袋都进不了这所公安大学,你知道自己捡了多大的便宜吗?”  萧笑更不明白了,“如果是那么好的大学万一我入学了跟不上怎么办,听说名牌大学每年都会有“沉鱼落雁”,我可不要成为那一份子。”  坐进车里,李琦叹了口气,“你都沉了自己多少次了?要是你能那么死了,我倒是很期待。”专心把车倒出去,开上车道后又说,“你并不会真成为公安大学的学生,这只是个给你转移身份的途径,对你会另有安排。”  萧笑还在心里默默数着自己究竟自杀失败多少次,听到李琦说自己并不会真的成为大学生,心里多少有点遗憾,她原本对大学生活还是有些期待的。这时她又想到上午遇到的疯巫师,“我们这么着急离开和上午遇到的那个男人有关吗?”  李琦也不隐瞒,“是的,我们原本以为你只是一般的超能力者,但如果有别人盯上了你,我们就必须小心了,目前看来那男人对你没有敌意,可是在明确对方的目的前,谁也说不准是敌是友。”  “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神秘的超能力机构?X-men?神盾局?间谍?”  李琦揉了揉眉心,“该说你是太过大胆呢,还是神经不正常呢。这两天完全不问,就不担心我把你推入火坑?”  萧笑收起嬉笑的表情,“人怕伤心,树怕伤皮。只要能改变现在的生活状态,即使是火坑又如何?大不了来个外焦里嫩,18年后又一好汉。”  李琦看了她一眼,平静地说,“我们机构没有正式的名字,内部称呼13组,组里有4个小队,我是2队的队长,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们平时就和一般的警察一样,必要的时候才负责处理国内一些超乎常理的事件,比如你这种。”  “这么说组里的人都是超能力者?你也是吗?你的能力是什么?你们平时和其他警察在一起他们不会觉得你们很奇怪吗?对了,你们是怎么认定我的,我算是什么类型的超能力者?”不知道是不是终于确定了要成为李琦队伍里的一员,萧笑没有了之前的冷漠,更多的关心起自己即将面临的工作。  “我们并不和其他警察在一起办公,部里也没几个人知道我们组的特殊之处,更别说普通警察了。超能力……这个很难界定,组里的人都各有各的本事倒是真的,你接触久了慢慢就会知道。你的事等回A市再说。至于我,身为你的领导,怎么能够这么快就告诉你底牌?”说着他挑起眉毛,谐谑地看向萧笑,“想知道就自己动动脑子。”  萧笑也挑了挑眉,没有答话。她抬起自己的左手,问李琦,“我左手的东西没关系吗?会不会连我洗澡上厕所也能监视到?”  李琦轻笑,“那你可得问那位凤巫师了,反正我现在也解除不了这个,回A市再说吧。”  “你不是超能力者吗?”  “我不是全能超人。”李琦把车停在宾馆的停车场,与萧笑一起上楼收拾东西,他还要去办些事情,随后就直接赶往机场。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萧笑和李琦先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各种话题,基本上都没再涉及关与13组和将来工作的内容,一方面公共场合不适合谈论这些,另一方面李琦时不时就有电话。萧笑无聊得有了买个手机的想法,但又想起自己没钱。之前母亲说要给她买,她没要,她没有需要联系的朋友,更不希望自己总能被人找到,手机的其他功能电脑又都能实现。想起自己的电脑,萧笑觉得有点可惜,里面存了好多喜欢的电影,电视剧和动画片,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够有钱给自己买台电脑。在飞机上坐定后,李琦干脆倒头就睡,完全不理会萧笑的抗议。  飞机平稳的降落在A市的时候已经接近半夜,两人一到出口就看到一个瘦高的男人和一个短发、干练的漂亮女人迎了上来,李琦称对方阿伟和小茜,“李队。”阿伟打了个招呼就要来拿萧笑手里的东西,萧笑不明所以,看李琦没说什么就把手里的袋子交给了来人。那人似乎很意外袋子那么轻,看着萧笑问,“你的行李就这点?”  萧笑嗯了一声,没多解释。这时李琦才介绍,“这是穆伟,于茜茜,萧笑。以后你们好好相处。”说罢转头看向短发美女于茜茜,“萧笑的东西回头你带她去添置,一会儿先去买点洗漱用品什么的。”  这时萧笑才注意到被称作“小茜”的美女正两眼放光的盯着自己的秃头,似乎期待能从干净的头皮上看见自己的倒影。发觉萧笑不悦的目光,小茜立刻微笑着道歉,“抱歉,抱歉我一直对女生剃光头很感兴趣。你知道,平时看见的都是寸头,几乎见不到像你刮得这么干净的。那个,我可不可以摸一摸?”萧笑看见小茜伸出手就要摸上自己的头,条件反射般立刻向后跳开,同时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打掉小茜的手。  清脆的巴掌声让大家都楞了一下,比起生气,小茜似乎更惊讶,盯着自己被打得发麻的手说不出话来。紧接着又是一个巴掌声,这回是李琦拍了小茜后脑勺,“就你事多,有点前辈的样子。”小茜轻抚后脑,撇嘴无声地抗议,紧接着问道,“萧笑自己住还是和我一起住?”  李琦回头看了一眼萧笑,萧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时小茜主动提出让萧笑和她一起住,“毕竟她一个人初来乍到的,一起住也好有个照应。”说完转向萧笑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伸出手,“你好,我叫于茜茜,但不是倩女幽魂那个倩,而是草字头下面一个西的那个。我不怪你打我,你也别怪我想摸你的头啦。和平相处。”
  对小茜的照顾,萧笑有些不适应,刚见面时的那点尴尬还留在她心里,可小茜却已经是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萧笑也只好按捺住心中的情绪。从确认她们要住一起开始,小茜就不停的替她张罗各种东西,知道萧笑几乎是什么都没带就来了,还佩服起她的勇气来,更是豪气地说在萧笑领到生活补贴之前就由她包养了。  宿舍是一个两居室的小套间,这让萧笑觉得很意外,她总以为宿舍这种东西不是给单身汉准备的就应该是像学校那样放着上下铺的小单间。小茜很快就给萧笑布置好了房间,女生该有的必需品一样不落给安排得仅仅有条,简直比家里请的阿姨还细心周到。她对萧笑坚持使用帐篷和睡袋并没多问,更没有反对,令萧笑不禁松了口气。只是她硬要萧笑把帐篷搭在了房间配备的床上,说是经常睡地上对女人身体不好。萧笑虽然想说自己以前在家就一直睡地板,但转念发觉自己已经不是在可以随便任性的地方了,就想着反正床也不能扔掉,就干脆省点地方把帐篷摞在了单人床上。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对自己如此亲近、热情的人,萧笑本能的闪躲,也让她警觉之前自己对李琦,也就是自己工作的上司是不是表现得太随便了。  自从4年前父母离婚后,萧笑就努力按环境的需要变换着不同的性格,满足人们的期望的同时,维护自己所剩无几的脆弱自尊。为此她与人保持安全的距离,以免人们一眼就看穿她的虚伪和胆怯。虽然她知道自己做得不够好,让身边的不少人都觉得她很假,不好亲近,但她也明白这是个过程,伪装技巧的学习过程。可如今和这么个热情又细心周到的人住一起,确实让她非常不安,毕竟她对自己伪装技术的信心还不足以让她从容的与人近距离交往。紧张感让她的表情不自觉越来越僵硬,差点维持不住一个活泼和气的小女生形象。  也不知道小茜是没发现,还是故意装作没看见,一直我行我素,自说自话。萧笑更愿意相信是后者。毕竟小茜年长自己十岁有余,还在这么一个古怪的机构工作,不可能连小女孩几乎维持不住的面具都看不穿。可是她什么也没表现出来,萧笑心里开始对她生出一丝感激。  两人闲聊间很自然就聊到了工作,小茜大大咧咧地抱怨领导没人性,工作太忙、压力太大、还没有假期,自己要变老处女了,云云。但是抱怨是抱怨,萧笑却没有在小茜脸上看到想要离开这里的意思,不自觉就联想起自己当初也是各种抱怨初中母校和生活的小区不好,可后来换了个环境才明白原来的地方其实并没有那么不堪。相比较之下,萧笑明白了世界上其实没有完美的地方,每个环境都有它的优点和缺点,就像老祖宗说得阴阳平衡一般,关键看个人如何适应其中,让自己活得自在。  “我这次是不是应该先想想这个地方的优点,而不是先想着抱怨?”萧笑被心里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她来这里的目的应该是让自己“能去死”,可现在居然有了要好好适应环境的心思。萧笑开始怀疑是不是新环境的新鲜感让她又有了活下去的念想?没来由的,她突然回忆起凤默冉来,那狡黠的俊脸映入脑海让她不自觉抬起左手看了看没有任何异样的手背。这只鸟究竟会给他传递多少信息?想到自己很可能带着窃听器,甚至偷窥神器,还拿不掉,心里就是一阵发毛。  一只手在萧笑的眼前晃了晃,小茜放大的脸跟着凑了过来,“想什么呢?”  萧笑赶紧后退保持距离。“小茜姐,请问这里有没有擅长把动物放进别人身体里的人?就是那种嗖一下把动物变成烟然后放到别人身体里的法术。”萧笑自从知道小茜比自己大很多之后坚持要叫对方姐,这是她以前打零工时拉近同事关系的小伎俩,但说话间仍旧需要保持谨慎的亲呢。萧笑担心自己表达不清楚,还特动手比划着解释。  “嗖一下变成烟还放到别人身体里?”小茜歪着头想了想,“你说的是幻型术吗?有点像动画片里阴阳师的式神一类,以一些介质幻化出不同外形的生物去办不同事的那种术法?”  萧笑听着也有点不确定,那疯巫师究竟是用介质幻化出了鸟,还是把鸟幻化成了别的什么。她犹豫地回答,“应该就是那种吧。这种法术很常见吗?你是不是也会?”  “我哪会啊,那是三队的人擅长的,不过我们队里的燕琛和叶玄臣倒是也会。你问这个干什么?被会这个术法的人给整了?你告诉我是谁,我教你怎么报仇啊。”小茜露出一脸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打探起萧笑的心思来。  萧笑忍不住又往后挪了挪,转移话题道,“小茜姐,你给我介绍一下这里呗,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你们是不是都有超能力?平时会像电影里的法师那样驱鬼做法吗?”  “驱鬼做法……”小茜嘴角抽了抽,“李队没和你说我们这是干什么的吗?”  “对不起,我没问。他只说这里是警察里的特殊部门。”萧笑有点尴尬。  “不亏是令我佩服的人。不仅什么都不带就来了,还什么都不知道吗?”小茜的嘴张成了O型。“那你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李队看上的吗?”  “我其实是因为自杀失败太多次影响公共安全,加上莫名其妙被人塞了包毒品而被李队逮捕的,如果不来就可能要去坐牢。”萧笑拿出李琦对她说的那一套,没有说出自己其实是想改变生活现状,想找出能死的方法才来的。  小茜感觉自己的下巴掉到了地上,“自杀失败太多次还吸毒?”李队什么时候去管人家自杀和吸毒了,还逮捕,做交易?“我能问一下,你需要去戒赌吗?为什么会自杀失败很多次?”  萧笑意识到小茜误解了一个关键点,赶紧解释,“等一下,我并没有吸毒。小茜姐,你听错了,我是被人硬塞了一小包毒品,可我没用过,我甚至都不知道那是毒品。”  小茜还没用完全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哦,那就不管毒品了……那么你究竟是为什么会自杀失败了很多次?很想去死吗?”  萧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不该说明,其实她现在也有点理不清自己坚持自杀的行为究竟是为什么了。想死,肯定曾经是非常想的,可是经过这么多次失败之后,究竟自己为什么坚持自杀,其实萧笑都有点不确定答案了。尤其在经过这几天的事情之后,迷茫,几乎是她现在唯一能感受到的东西。  萧笑这么一犹豫没回答,立刻被小茜理解成了不想说。于是她善解人意地摆了摆手,“不想说就不用说,在这里最多的就是秘密。不过,我说小妹妹,既然你的名字是“笑笑”,那你就应该多笑笑嘛,有什么事想不开寻短见呢?”小茜故意念错萧笑的名字,故作大姐姐状开始劝说,“告诉你啊,警察通常都是最惜命的,我们这里最不缺的就是让人魂飞魄散的术法了,你要是敢在这自杀,搞不好谁一看你不顺眼就让你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很亏的。以后有什么烦恼要第一时间来找我倾诉,既然你叫我姐,我就一定会照看好你的,知道吗?”边说还边一手搂过萧笑的肩膀,一手像个男人一样拍拍胸脯,摆出大气豪迈的样子。只是这些话在萧笑听起来却有些滑稽,这究竟是劝解呢,还是威胁呢,或者两者兼有?  这么一搅和,小茜顺势介绍起13组的情况来。至于13组是什么时候成立的,小茜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其中牵扯太多很复杂。因为觉得这种历史没什么用,她也没用心去了解。萧笑如果想知道更多,还得自己去找资料。  对于组里的4个小队,小茜倒是比较熟悉,各队常在A市人数并不多,说起来也不复杂。一队是副组长带的,主要是负责处理对外的媒体公关类工作,这一组的人最擅长处理人的精神和记忆,也最喜欢绕弯子说话。小茜通常不愿和他们打交道,总觉得跟他们交流半天也抓不到对方说话的重点,还容易把自己给绕丢了,和那些人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  二队也就是李琦的队伍,加上萧笑只有6个人,除去队长、小茜和穆伟,就是叶玄臣和燕琛,主要负责警方那边异常案件的处理,所以人才组成比较复杂,小茜是负责器械的,她能够让报废的机器在得不到维修的情况下继续运作,还能够延长正常机器的寿命,同时也很擅长修理。然后小茜对她眨眨眼,“跟着我你就不用担心手机没电、没信号,或是汽车抛锚哦。方便吧。”  当萧笑告诉她自己没有手机的时候,小茜难以置信地又把嘴张成了O型。萧笑只能解释道,“现在高中生有手机的并不多,而且我也不喜欢用手机。”  这时小茜才恍然大悟,一拍脑门说道,“对哦,我都忘了你还是高中生,瞧我这脑袋。”说到这她不禁瞄了一眼萧笑的光头,嘴里那句“你这光头的高中生也未免太个性”愣是没说出口。想到在车站时萧笑似乎不乐意别人触碰她的头,小茜又不得不压下想试试光头的手感的好奇和冲动,一本正经地说,“不过,你今后工作还是有手机比较好,万一有事可以及时联系或是呼救。”  萧笑不置可否,只等着小茜继续说下去。  穆伟是复制高手,只要是他见过的东西都能够里里外外复制得一模一样,还能在一定时间内改变物质的年代,就连探测器也检测不出来,使看到的人觉得复制品比真品还真。他还擅长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可以当移动图书馆用。  叶玄臣则是潜入和逃脱的高手,他看起来有点恐怖,全身好像没骨头似的。说着小茜打了个寒颤?萧笑则想象出一个像面条一样扭来扭去走路的怪人,又觉得不可能,这样的人太显眼根本无法隐蔽。  最后一位燕琛则是痕迹和追踪的高手,只要确定目标,逃到异次元也能把你找出来,和叶玄臣的能力正好相反。“原本我以为他们两会经常比试比试,斗得不可开交,可两人却投缘得很,哥两好得就像连体婴一般。”小茜如是说。末了还补充道,“对了,你之前问的幻型术他们两个都会,不过最擅长的人还是在三队。”这两位同事最近正出任务暂时不在A市。  至于李队的能力,小茜神秘一笑,“自己猜才有趣。”萧笑倒觉得无趣,原本以为李琦故弄玄虚就算了,小茜都说了其他人的特点了,却唯独不说李琦,偏还用一样的话堵她。似乎是看出了萧笑的情绪,小茜又像对待哥们一样一胳膊搭在萧笑肩头笑着说,“你别不高兴,猜上级的能力是我们这里新人入门的必做考题。不过猜不出来也没关系,猜出多少更没关系,就当熟悉工作啦。”  萧笑没再说什么,客气的又问了其他队的情况。对三队和四队,小茜和介绍一队一样简单带过。三队负责民俗事务,说白了就是和国内各教派斗法,然后就是你说的驱鬼、做法事,偶尔还和“洋鬼子”玩玩。他们队的成员是最复杂的,除了少数固定在职人员,还有各种各样的外挂和不确定的外援等等,估计除了三队队长和组长大人,没人知道他们能拿出什么人来。  小茜特意强调:“我这里说的洋鬼子是真的从国外来的鬼怪、异物,不是外国人。”  第四队是组里最神秘的、最强的,组里的各种机要信息都他们管,重大任务都他们负责,其他队有难的时候也都是他们派人增援。小茜说着凑到萧笑耳边,虽然是两人单独在屋里,小茜却还是像怕被人听见似的压低声音说,“那一队的人个个都便秘脸,要不是李队说危机时刻就得靠他们,我一定见一次揍他们一次。不过我不希望会有需要他们的时候,那可意味着我是遇到了真危险啊。”  萧笑在心里默默想着,“你说打就打?赢得了吗?”不过她对小茜的后半句话是非常认同的,还是不要遇到必须由四队的人出面的情况比较好。  另一头,李琦在抵达A市后的一大早就到组里汇报工作。  在烟雾缭绕的办公室里,对着大办公桌另一侧已然发福的组长,李琦看似漫不经心,却语气严肃地开口,“凤家人出现了,这次应该没有找错。”  组长弹了弹烟灰问道,“你确定是凤家的人?”  “我没见到。”李琦回答,“萧笑说对方自我介绍姓凤,叫凤默冉。而且往她左手封入鸟的手法相当古老,和那《凤凰古卷》残本里的某些记载颇为相似。”  “那鸟回头让向卓扬那小子看看,能解尽量解开,我们的人不能让别人给抓住了手脚。”组长毫不客气的下令。  “好。”李琦也没多说,垂眼抽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组长见对方沉默,似乎有些不满。换了一种同事间聊天的轻松语气问道,“喂,说说你觉得那小女孩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离婚家庭,父母都不爱,迷途的小羊羔,伸着爪子的小猫……大概这样吧。”李琦也没看组长,只喃喃的回答,“我把她丢给小茜了,她一向会照顾人。”  组长看他心不在焉,又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李琦深吸了一口气烟,“我让穆伟查了萧笑父母近十代祖先都没发现他们和凤家有什么瓜葛,为什么那东西会出现在萧笑的身上?如果萧笑是凤家的,那东西又确实是真的,为何对方只是简单接触,而没有直接认亲?”  组长拧灭了手里的烟,用力靠到椅背上吐了口气,“我说你啊,那么着急干什么?事情总是要一件件做,一点点查,这些年少了你嬉皮笑脸的打趣,办公室都少了些颜色。你也该让自己放松一些了。”  李琦也拧灭了烟头,“你知道我不会再允许自己放松下来了。”说完摆摆手道别,就离开了组长办公室。  组长没再说话,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按照组长的指示,李琦为了弄清萧笑手里的鸟究竟能做什么,当天下午就把她带到了一间奇怪的办公室。说奇怪主要是因为它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脏和乱,地上、天花板上和墙上都或画,或钉的布满了各种古典图纹、饰品,地上还堆着数量众多的大小杂物和纸张,能看到有生活用品还有古怪的工具和雕塑等等,完全没有办公室的样子,说是废品收购站都不为过。但是在明显拥挤的房间门口,又故意空出了一个足够两三人站立的小空间,使进门的人能够立刻清晰地看到正对门口的一块画满符文的破布帘。按直觉推断,萧笑相信在那破布的后面才是这间办公室真正的空间。  看到李琦虽然推开了门,却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萧笑也就跟着站在门口,闻着办公室隐约散发的异味皱眉等着。只见李琦捏着鼻子叫喊“阿扬,给你送来了只鸟,你要不要看看。”  “鸟……”萧笑这才知道自己被带到这里的原因。从宿舍一路走来,李琦除了关心两句她的生活安排并没说其他,而萧笑则是一如既往的既来之则安之,没有提问。可现在听李琦的语气她怎么觉得自己被当成了一份礼物?  随着一阵断续的物品撞击声响,一个胡子拉碴,穿着灰色长袍的男人掀开布帘走了出来。萧笑看到布帘后面堆满杂乱物品的密集货架,立刻感觉自己太天真了。本以为这里是办公室,怎么也该有办公桌,电脑,采光良好的窗户一类常见的景象,可看着从货架间出现的,带着黑框眼镜,双眼布满血红,眼神迷离的邋遢男人……白领高端文明的工作画面顿时碎了一地。  乱糟糟的胡子遮盖了那人三分之一的脸面,让萧笑难以猜测他的年龄。来到两人的面前,那位叫阿扬的男人也不看李琦,直接用不知道是脏的还是染了颜色的黑手拉起萧笑的左手看了一眼,随即立刻嫌弃地把手甩向一边,那力道带动萧笑的身体差点也转动开去。萧笑还没嫌弃对方的手黑就被这样对待,一股火气就窜了上来,刚想大声说几句就被李琦按住了肩膀。  那人也不理萧笑,一边试图钻回货架的缝隙间,一边用沙哑且不悦的声音说,“什么送,那种东西就算放出来也不会是我的,别指望我干这么累人的事。”  “这是组长的命令。”李琦语气中有点幸灾乐祸,嘴角还噙着点笑意。  “窝靠,还有没有人性,一个两个仗着年龄大些欺负人啊。”沙哑的声音突然爆发。萧笑听到耳里感觉像进了一堆沙子不断摩擦,忍不住就揉了两下缓解不适。  阿扬抱怨归抱怨,还是转过身又抓起萧笑的左手仔细研究起来。萧笑还没消火,不等阿扬看清楚她就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可是火气大的就怕碰上火气更大的,萧笑刚张开嘴准备骂人,就被阿扬的破锣声抢了先:“你什么意思,不想让我看就赶紧混。”  这回萧笑不再理会李琦的阻拦,“你丫的谁啊,我招惹你了吗?你凭什么对我大呼小叫,没人教过你礼貌吗?我今天就不稀罕你了,垃圾男。”  李琦扶额,用一只手推阻着想要上前动手的向卓扬,同时用身体挡住不明白自己可能要大祸临头的萧笑。“阿扬,冷静,冷静。新来的不懂事,你也别太大火气,伤身呢伤身。我办公室里刚收到一坛古酿,回头我送过来给你。你就看在组长的份上检查一下那只鸟究竟会不会造成伤害或威胁吧。”李琦的语气带上了些许恳求。向卓扬看萧笑一脸倔强又稚气未脱的脸,似乎也觉得和小姑娘计较太多没面子,而且还有一坛酒,但是心里的一口气仍然需要順一顺。  “她不是不稀罕吗?不安全的人就不应该被带到这里来,万一泄密谁来负责。”  李琦能听出向卓扬其实已经同意查看了,只是还有一点情绪罢了。萧笑还想说什么,但接收到李琦的眼神后,终于还是咽下了已到嘴边的话。随即李琦给萧笑解释道,“这位是向卓扬,你中的这类术法他是最擅长的。”  李琦示意萧笑把手交给阿扬,她在和阿扬经过一场瞪眼睛大战后终究还是抬起了各自的手。  阿扬摘下眼镜凑近萧笑的手闻了闻,不顾萧笑在那瞬间要缩回手的举动,继续紧抓着她抬起头来说,“手法很老了,应该是某种失传已久的封印术,而且施术者非常高明,我解不了。你们是遇到谁了?”  听到对方说解不了,萧笑又使劲想把手抽回来,可抓住她的那只黑手却纹丝不动,意外的有力气。  李琦没说话,片刻后说道,“那你能看出这东西都能干些什么吗?”  即使没有把话完全说清楚,阿扬也明白李琦真正担心的是什么,“主要还是防御和定位,功能不是很强,除此之外应该就没有别的作用了。”然后又看了一眼萧笑的左手说,“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在外面再加一层禁制。但是要解开的话难度太大,我没有把握,对这种古老的术法我还需要查些资料才行。”  “多快能查到资料?”李琦继续和阿扬沟通,两人完全没把萧笑放在眼里,但萧笑这次没有恼怒。出于谨慎,她决定认真听,她需要学习。  “那取决于你能提供多少线索,还有……运气。”阿扬撇撇嘴。其实那动作只是胡子动了动,不知多久没打理的胡子已几乎完全盖住了阿扬的嘴,说话间还有些飞扬的感觉。  “再加一层禁制呢?”李琦又问。  “现在,马上。你一会儿就能去和申老大吹嘘我的办事效率了。”阿扬特意把“我的”说的很重,生怕李琦把功劳揽到自己身上似的。  “那就加吧。”李琦毫不犹豫的决定。  萧笑终于不悦地提出抗议,一边还继续尝试收回自己的手,“你们说半天能不能先征求一下我的意见,这是我的手,我的身体。”  阿扬没说话,看向李琦。李琦扬了扬眉,勾着嘴角问萧笑,“那你是希望那个叫什么的男人把你的所有举动都掌握在手里,甚至连洗澡上厕所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萧笑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家伙在唬人,刚才那个阿扬不是说了这只鸟只能防御和定位吗?”但萧笑毕竟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还是犹豫的问,“这只鸟还能知道我在上厕所吗?”  李琦有点夸张的回答,“谁知道呢,就连我们组里最擅长这类术法的阿扬都弄不清它到底是什么,又还有谁能保证它做不到什么呢?”  萧笑越发觉得他是在吓唬自己,她看了一眼向卓扬,这人和他的名字真不搭,完全没有阳光或张扬性格,阴沉一词倒是更符合他的形象。此刻,阴沉的人正一手拨弄着头顶的乱发,顺势用道袍宽大的袖子遮住脸,另一只手安静的抱胸,看不见表情。犹豫了一会儿,萧笑虽然不确定李琦说的有几分真实,还是决定屈服,同意了李琦的意见。  很快,阿扬从袖子里拿出一支小毛笔,在萧笑的手背上画了些符号,然后单手结印就朝刚才画符的地方抓去。  不曾想,就在这一瞬间,萧笑的身体里升腾起一股暖流,迅速汇聚到左手手背,然后就看到一只愤怒的灰色小鸟窜出啄向抓来的那只手。幸好阿扬反应灵敏,千钧一发之际三指成抓发力,堪堪抓住鸟嘴顺势把它甩向一边。被甩开的鸟尖叫一声又立刻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小角度转身冲了回来,可这次它没能接近阿扬就被李琦一刀砍成了两节。断开的鸟身并没有落到地面,而是化作两缕青烟快速缩回了萧笑的手背。  全程被吓傻的萧笑呆呆看着自己的手背好一会儿才抬起僵硬的脖子,“刚才……那只鸟……出来了……又……回去了?”  李琦把小匕首收进腰间,笑着揉了揉萧笑的头,“这就吓傻了?以后比这刺激的场面还多着呢。”说完回头看向一旁沉默的阿扬。  阿扬接受到李琦的视线询问,抬起头平静地说,“这回不是我不想帮你了,刚才那股力量不是幻型鸟或封印术的威力,而是小丫头自身的力量。施术者把封印防御和她的力量连起来了,只要试图对封印动手脚,那只鸟就能借力出击,强行对抗只怕会伤到小丫头。”  萧笑是听明白了,但是她的大脑运转速度却没能完全跟上。只听李琦叹了口气,又揉了揉她的头。“看来只能暂时这样了。”  和阿扬道别后,李琦问萧笑对这里的第一印象如何。萧笑勉强从刚才的事件中回过神,低声回答:“我什么也不知道。那个,我手上的这只鸟没有其他办法解开了吗?我是说,它和我的力量联系在一起是不是意味着我活着就解不开?”  “不用担心,目前看来那鸟并没有什么坏处,而且并不是解不开,只是有难度。估计姓凤的只是不想被其他人把鸟抓走而已。”其实也证明了你的力量来源确实与凤家有关,否则外加的术法是极难和被施术者自身的力量相连的。这一点李琦并没有告诉萧笑,现在她知道得太多不见得是好事。  “对了,这个给你。”李琦递给萧笑一张电磁卡,“这是这栋楼里的通行证,大门、食堂、资料室和二队的办公室。目前你只能去这几个地方,你在高考前可以在宿舍复习,也可以去资料室看看组里一些开放的资料,能够帮助你了解未来的工作。”  看到萧笑皱着眉头接过磁卡,李琦又补充道,“不用担心,工作会有人带你,你只要了解些基本信息,很快就会上手的。”  “万一我做不来呢?”萧笑第一次认真考虑起自己究竟是否胜任接下来的工作,当初一心想逃离家庭而作出的决定真的正确吗?  “没有万一。”李琦语气轻松的回答。“二队的办公室在1楼东侧,西侧是我们的仓库,休息室和卫生间浴室,加班累了可以直接在这里休息。2楼和3楼属于一队,4楼以上是三队的,资料室在负一、二层,四队在负三层以下,你最好不要去。小茜这个人是比较直的,但人很好,你和她住一起不用想太多,有什么问题直接找她就行。”说道后面,李琦突然就转换话题说起生活来。  萧笑把玩着手里的磁卡,淡淡地回答,“房间都收拾好了,小茜姐带我买了些东西,衣服也从网上订了。对了,听说我会有生活补助?”说起买东西,萧笑才想起来那些都是小茜付的钱,她要赶紧还钱才行。  “对,实习员工我们会有最低生活保障,过几天人事会和你联系,不用着急。我还有事要外出,你现在是回宿舍还是去资料室?”  萧笑还想问问有关手上那只鸟和自己的力量的事,但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是立在原地沉默着。  李琦看着她说,“你的事我还没弄清楚,我们晚些时候再谈,你也别担心,在这里你不会有危险的。我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说完不再理睬萧笑转身离开了。  萧笑抬眼向四周看去,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陌生的景,陌生的工作,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只有自己一个人。心里的悲凉感突然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冒了出来,想要逃避,想一死了之不必再感受这种孤寂与不安的冲动又一次占据了她的大脑。死不了!冰冷的窒息感抓住了萧笑,不断告诉她,放弃吧,就这样放弃呼吸吧,让头脑变得迟钝,不要思考,不去感受,就这样忘了自己吧。  “不能逃避,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心里的另一个声音仿佛突然给她的干瘪的肺部灌进了空气,那一瞬间她竟觉得呼吸是件陌生的事情,不停的剧烈咳嗽起来。  她仍然想逃,她想逃回学校,逃回那只有她一个人的屋里,逃回她熟悉的世界,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没有回头路可走。当初如果说选择离家有意气用事的成分,那么如今父母都已经签了字,她人也到这来了,也就没有了退路。  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会怎么选?萧笑心里没有答案,但她知道自己如果回去,类似的意气用事还会一再重演,现在她必须硬着头皮往前走,这是眼前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她看了眼宿舍的方向,转身回到楼里往资料室走去。
  直到资料室的管理员提醒时间不早了,萧笑才昏昏沉沉的离开往宿舍走。宿舍就是办公大院后面的一栋小楼,隔开一条马路,上下班非常方便。只是由于办公地点远离居民区,到了夜晚几乎看不到行人和车辆,寥寥几盏路灯还算尽责的照亮四周,却也让道路更显寂静。  就在萧笑要穿过马路的时候,前方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车闪起了车灯。萧笑本能的抬眼看去,只见一个身材很好的高个男人走出车门缓步朝她靠近,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萧笑警惕地站在原地放低重心,准备看情况不妙就拔腿开跑。这时男人走到几步开外的路灯下站定,棱角分明的俊美脸庞上露出一个傲慢又玩味的浅笑,晃晃手里的文件袋算是与萧笑打招呼。  凤默冉。  萧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不对,应该是他故意找上门的,否则深夜到这种罕有人烟的地方他能干什么?  “我能再靠近你些吗?萧笑。有件礼物想送给你。”凤默冉摊开双手,表示自己并没有敌意。  萧笑警惕地后退了一步,有了上次的经验她不敢再轻易让这个男人靠近自己,尽可能镇定的说,“不敢,你的礼物我怕了,你赶紧收回那只怪鸟行吗?”  凤默冉又笑了,“如果我要害你,你以为这样的距离能有什么作用?”说罢往前走了几步,萧笑也不开玩笑,立刻快步向后倒退了一大截。  “噗……”凤默冉是真的被萧笑逗乐了,捂着嘴轻笑出声。萧笑有点气恼,可也不敢对他生气,天知道他要干什么。这时萧笑开始理解出门带上小茜的必要性了,在这种人影不见一个的地方万一发生什么事还真就只能指望手机电量足、信号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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