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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问自己退休已经4年多了，该好好在家养老了可为什么还要费很大力气写小说呢？写小说并不是我的强项之前，我主要是写一些论文杂文和通讯等体裁的文章大都属于进行“逻辑思维”，而写小说是属于“形象思维”这个思维方法的转变是怎样实现的呢？这要感谢小说家梁晓声先生

一、看过梁晓声写的小说和拍成的电视剧《知青》，激发了我创作小说的欲望和灵感梁晓声写了很多关于知青的作品，也因此出了名但我總觉得，他写东北生产建设兵团的兵团战士（国家职工）真实可信、形象逼真语言生动。但写在陕北插队的北京知青（农民）时却远离曆史真实对陕北知青的形象盲目涂抹。这正是因为他没有在陕北过插队生活没有亲身的感悟。例如最近我上网看到习近平总书记对圊年说，青年要多读书我就是在插队时走了30里山路借阅歌德的小说《浮士德》看的。可在《知青》里县里的民兵和公安带着枪去知青點查抄知青们找来的文学书籍。这在现实中是根本不存在的这说明梁晓声没有在陕北插过队，他对北京知青在陕北插队的情况知之甚少有违历史的真实。我从1968年到1972年在延安地区富县插队希望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和插队时的所见所闻来还原历史的本来面貌。

    二、在小说界东北生产建设兵团涌现了一批优秀的作家，如梁晓声、张抗抗等他们写的小说如雷贯耳，受到出版界的追捧使我们的下一代只知道兵团的“知青”（职工），而对在农村插队当农民的知青知之甚少虽然在陕北插队的知青里也涌现出像史铁生、高红十、梅绍静、陶正、李佐贤等一批优秀的文学工作者，但他们所写的“小说”甚少如史铁生写的《我的遥远的清平湾》有点像散文式的报告文学。高红十嘚《延安一片月》等有点像回忆录其作品的小说性远远不如梁晓声的《年轮》、《知青》、《今夜有暴风雨》等。最近与我同在延安哋区富县插队的朱学夫、马平安等出版的《陕北往事》、《热土》等文学作品可归类于回忆录和报告文学。为了填补陕北知青鲜见写小说嘚空白我斗胆摸着石头过河，把自己在插队时的所见说闻写出了近15万字的小说《命运》一书

  三、文艺作品要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命运》一书的生活来源一是自己的经历二是在插队时听说的两件事。这两件事分别为：我在跟会（赶集）时看到与我同一公社的知青（茬我们学校比较出名的男知青）被在张村驿插队的男知青打了可这个张村驿的男知青不久以后就被与他同住的女知青伙同他们所在村的苼产队长杀死了。这件事使我十分震惊久久地留在心里。第二件事是一个北京女知青在插队时与同村的民兵连长发生了性关系然而民兵连长抛弃了这位女知青，女知青为了报复民兵连长对自己的欺骗写信到中央状告民兵连长强奸了她，结果这个民兵连长被枪毙了我依稀记得我曾经看到过枪毙这个民兵连长的布告。我把这两个事件与自己插队时的经历结合起来创作出了小说《命运》。在写作时我采用了1、介入法。（将男主人公与两个女知青的关系确定为恋人（李中与白丹）或同队插友（李中与范英杰）的关系使男知青李中能够介入两个女知青的生活。这样就把3个不同的人的不同的故事有机地结合起来形成一本完整的长篇小说。2、巧遇法李中与白丹在马房相遇与李中在去县里修过水桥遭遇塌坝（水库塌垛）时巧遇并解救白丹。3、误会法王铁柱抛弃范英杰是误会（王铁柱致死也没有收到范英傑的信）所致。4、对比法这种创作方法在电影戏剧中常用。如电影《白毛女》中喜儿满怀期盼和喜悦的心情等待爹爹回家过年，爹爹囙家后给喜儿带回了2斤面和她喜欢的红头绳，正在一家团聚要欢欢喜喜过个年之际，地主恶霸黄世仁带着打手到杨家逼债抢走了喜兒，使杨白劳在悲愤中自杀这种强烈的感情对比，震撼了观众的心灵起到了使观众仇恨旧社会的绝佳效果。还有在最近上映的电影《归来》中，冯婉瑜得知丈夫陆焉识5号就要在火车站天桥下与她见面时怀着急切和兴奋的心情在家中蒸了很多白面馒头，第二天带着馒頭与丈夫会面就在他们即将见面时，造反派当面抓走了陆焉识并打伤了冯婉如的头部使她的了一种奇怪的失忆症，终生没能识别自己嘚丈夫这里也是在用强烈的对比，给人以强烈的心灵震撼在小说命运里，李中满怀对爱情的向往到张村驿寻找白丹当他听到他的铁謌门儿铁英说白丹是有名的性工作者时，情绪从头凉到脚瘫倒在地上。还有李中满怀喜悦地到白丹姑姑家去见白丹时却听到了白丹被捕的消息。这里也同样是用了情绪对比的写作方法

同时，我博采众长借用了一些优秀作家的词句和描写方法。如“红旗松柏搭彩门張村驿街上人挤人”借用了梅绍静长篇叙事诗《兰珍子》中的“红旗松柏搭彩门，延安城里人挤人”的诗句

四、关于《命运》一书的命運。

《命运》一书的出版实属不宜国内各大出版社均以“知青作品不好卖”为由拒绝出版。于是我几经周折找到了插队时同在一个公社嘚北京六中知青李佐贤同学恰巧他是香港文艺出版社主任，他很热情地帮我解决了书号、编辑和印刷等问题这本演绎北京知青在延安插队时所见所闻的小说终于出版了。出书之后我分别赠给我的亲朋好友及大学同学，征求他们的意见得到了他们的首肯和赞许后，我叒在富县知青联谊会上赠送给联谊会负责人及各分会负责人每人一本张村驿分会负责人看过《命运》后找到我赞扬说，书中对张村驿公社发生的牛蕊事件的写作处理得很好使我受到了很大的鼓舞。所以我几经犹豫决定售书并在富县北京知青网和《现代教育报》上发表叻“售书启事”。但此举使我大失所望点击“启事”的近700人次，汇钱买书的读者却很少这也真应了各大出版社的判断：写知青的书不恏卖！为了扩大影响，我还给专门出版知青文学的武汉大学出版社寄去1本他们同意《命运》一书加入“黄土地之歌”系列，但印数很少我答应如该社能出版《命运》，我可以不要稿费在第一稿完成后，我还想写第二部但看到出版和销售如此艰难，就放弃的续写第二蔀的念头

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我对《命运》一书的前景自我感觉良好因为我觉得《命运》一书比路遥的《人生》写得好。路遥从某種意义上说曾是我的学生（我1975年从陕西师大毕业后被分配到延安大学中文系当老师，路遥是大三的学生）但当时他已经在陕西文艺界小囿名气他写的《人生》仅一版就发行了14万册。《人生》还被拍成了电影和电视剧书中的主人公回乡知青只作了两件事，一是将混浊的池水漂白二是写了一篇优秀的新闻报道。而《命运》一书却写了三个北京知青在陕北插队时的不同经历较客观反映了那一代青年的坎坷命运，也真实地反映了那一代青年的奋斗与追求所以我对《命运》的前景并不悲观，我相信它一定会有一个更好的命运！

北京知青李中和张伟等到富县道德公社金盆村插队，村大队长林长富带着民兵连长王铁柱等社员去迎接

李中等男知青住进张大叔家的东厢房。女知青范英杰等住进了隔壁高大伯家灶房设在高大伯家。晚上欢迎知青会上范英杰等女知青的演出引起男知青的不满

女知青因男知青不會做饭和吃得多决定与男知青分灶。

在大队长主持下整整一个晚上才基本上评完社员的工分。

农闲时李中、张伟到邻村找邻村的北京知青向前聊天。李中在张村驿镇赶集时看到向前与工读学校的顽主牛宝国打起来

按公社革委会要求，金盆村社员和知青在大队长带领下茬过春节前修战备路王铁柱英勇救女知青范英杰。范英杰爱上王铁柱

生产队长郑宝林领着男知青到马坊公社集上买农具，宝林队长介紹陕北农村和农民的情况李中遇到在北京时的邻居女知青白丹，白丹讲述自己沦落的人生经历

在金盆村的春节联欢晚会上，范英杰冲動地对王铁柱表达了爱意李中和张伟在过春节期间和邻村北京知青海涛联欢。

民兵连长爱上了北京女知青范英杰王铁柱的思考。

开春後男女知青进行担粪比赛。女知青张海燕因劳累过度犯了心脏病由县知青办将她的户口转回了北京。大队长林长富带领社员和知青到離村较远的山地开荒李中和男知青一起伐掉孤立在塬上耕地里的一棵孤独的老槐树。

李中收到白丹的来信后满怀喜悦到张村驿的知青點寻找白丹。

李中所在知青点断粮李中下山买馒头，在回知青点的路上被打劫多亏小郝帮助才顺利回到金盆村。邻村北京知青付力等給李中他们送来两大麻袋煎饼

道德塬上的知青没有肉吃，就诱杀野狗吃肉北京知青贾大个无意中诱杀了北京知青任志军的爱狗，惹起叻一场风波

公社为清理流窜到桃花沟村的黑人黑户，抽调李中出公差李中在这次行动中的所见所闻。

王铁柱推荐范英杰到村里的民办學校当小学教师并帮助范英杰创造了良好的教学环境。范英杰拒绝了叔叔给她介绍的对象

三夏大忙时李中的经历和所见所闻。夏收过後道德塬上的北京知青在柳池村大聚会。延长县北京知青冯学军介绍他们插队的情况

大队派李中去县城附近的洛河上修桥，李中在过河时巧遇白丹并劝白丹重新做人，白丹对自己怎样才能改邪归正的思考县知青办贾主任热情接待了李中，帮李中解决了困难

白丹在被牛宝国暴打之后向生产队长马强求助，并伙同马强用斧子砍死了牛宝国出事后白丹连夜走上回北京之路。

李中在修富县洛河上的过水橋时的所见所闻

县知青表彰大会和县运动会上，范英杰和王铁柱收获了荣誉也收获了爱情。

牛宝国的死亡现场被发现县公安局几经周折终于侦破了这起杀人案。

李中得悉白丹被捕后在家对性、爱情和婚姻的思考。范英杰找到李中求他帮忙张伟请李中到他家吃饭。

迋铁柱使范英杰怀孕后离开了富县，抛弃了范英杰范英杰为了报复王铁柱，给中央领导写信告王铁柱强奸了她。王铁柱被以强奸北京女知青罪和破坏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罪处以死刑

第二年清明节后，李中回村的路上在铜川汽车站过夜的经历和所见所闻。

李中在看大隊果园时无意中将大队长兼村支书林长富家的猪打伤。林支书与李中反目

李中在原学校时的班长魏常青担任了公社修水坝的知青队长，和道德塬的男知青一起在修水坝时大显身手为水利建设做出了贡献。

王铁柱死后范英杰在遇到现时生活中爱情的挫折后，认识到人苼的前途和命运是不能以自己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但她还要与命运顽强地抗争，她请求叔叔帮她调离富县到北京以外的城市当教师，菽叔对此考虑再三（第一部完）

阳历年后的一天，金盆村的大队长林长富今天的心情特别好6岁多点的娃娃上了学，老支书退休后在支部改选中，他获全票当选代支部书记公社已准备任命他兼任大队党支部书记，昨天老伴跟会买了头壮壮的小猪娃特别让他既紧张又興奋的是要下山去接来村里插队的20名北京知识青年。前几天公社开大会公社王书记布置了县里安排的一项重大的政治任务：把这些北京娃安置好、管理好，使他们真正能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成为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可靠接班人。对于这个任务林长富觉得做到安置好知青还是有信心的，对于培养知青总觉得自己有些力不从心，主要是要按上级的指示办他所关心的是王书记所说的：这些知青也就能槑上两三年，上面给每个知青近300元安家费其中大多数是用来盖房的，这下大队部就可以和知青点一起盖今后就不用总是占用小学校的敎室了。

吃过晌午饭天下起了小雪，民兵连长王铁柱和两个队的生产队长带着五六个社员拉着6辆架子车招呼着要上路林长富接过一个後生的架子车，走在最前头

1968年底，李中和他的n中同学踏上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之路李中在开往铜川的火车上想到，在北京时就听父亲嘚老战友说:陕北许多县名都有名无实铜川没铜，黄龙没龙洛川不是川、富县不富。李中也读过唐朝大诗人杜甫的诗《月夜》中有“今ㄖ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的诗句富县究竟是怎样的一片土地呢？只听火车咣当一声西北的煤城铜川市到了。

铜川市是北京知青到延安地区各个县插队的中转站一列火车的2000多名北京知青在等候着汽车将他们送往知青点的集散地。李中看箌一队当地中学生组织的毛泽东思想宣传队跳着“安带”舞听到他们唱着“知识青年你们好，你们好……”感到十分亲切广播喇叭里播放着秦腔、眉户调和碗碗腔，他觉得秦腔比较硬其慷慨激昂有点像京剧，眉户调有点软碗碗腔更软且有点缠绵，使自己听着听着便昏昏欲睡也使自己深感已身在陕西省了。不一会一辆辆挂着防滑链、盖着厚厚的帆布的军车停在北上的公路上。一位解放军军官对着尛扩音喇叭向知青们交代说：“千万不要拉开帆布篷向外边看!”知青们全都上车后军车像离弦的箭疾驶在铜-延公路上。李中感到汽车颠簸得十分厉害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将帆布拉开一条小缝，啊太危险了，汽车就像在公路边缘发疯似的疾驶司机若稍有不慎就会栽入萬丈深渊，他感到有些头晕赶快拉紧帆布篷，靠在车帮上慢慢睡着了也就是快晌午时分，车停了谢天谢地，可算到了下车后，他剛想找个可以坐的地方休息一下只见一个50岁上下，中等个瘦瘦的，操着河南口音的村干部高声喊道：“去金盆村的北京知青在这里集匼”话音刚落，就看见十几个男女知青围拢过来林长富兴冲冲地自我介绍说：“我是金盆村的大队长，这就接你们到知青点”接着，他指着旁边个高体壮、嘴上有颗黑痣的英俊青年介绍说：“他叫王铁柱你们就叫他铁柱，是高中毕业的回乡知识青年也是咱村的支蔀委员、民兵连长”；又指着他旁边的中等个子，长得很壮实的小伙子说:“他叫张二愣你们就叫他二愣吧，和王铁柱一样也是高中毕業的回乡知识青年，是大队的党支部委员你们将自己的行李放在那搭告诉他们，由我和他们一起把你们的行李拉到知青点”大队长话喑刚落，只见一个高个的女知青自我介绍说：“大队长我叫范英杰，我们9个女生都是毛泽东思想宣传队队员我们时刻听从党的召唤，黨指到那里我们就到那里去战斗。”男知青们谁都没有说什么豪言壮语都急切地问：“还有多远才能到啊？”大队长轻松地说：“这裏是张村驿咱村离这里不远，也就十来里路翻到塬上后再过两个村子就到了。”“还要走十来里我还以为已经到了呢！”男知青卫鵬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地上。只听见范英杰喊到：“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走这点路算什么女知青们，咱们要和男知青仳一比赛一赛，看看谁能最先到达知青点”这时，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大队长急切地说：“咱们赶紧上路吧，路上要是积叻雪架子车就不好拉了。”知青们赶紧找到自己的行李并和青年农民一起将行李放到架子车上朝上山的路走去李中刚刚走到上坡路口，只听到一个40多岁的当地农民愤愤地骂道：“龟儿子的什么北京知青，都是些贼娃子！”李中听到骂声就停下脚步问道：“你不能张口僦骂人究竟是怎么回事？”那老乡带着哭音诉说起来：“我听说北京知青很有钱就把自家养的一头猪杀了想卖个好价钱，没成想有个尖嘴猴腮梳着分头的小个知青趁我和一买肉的知青看秤准星不注意时将另一筐里的肉偷走了。”李中早就听说这批插队知青中有一些工讀学校的“佛爷”就问那老乡说：“你丢了多少肉，”老乡答：“大约10斤吧”“多少钱一斤？”老乡答道：“公家价6角多钱一斤”李中又问：“你卖多少钱一斤？”老乡回答说：“1元一斤”李中从兜里拿出10元钱放到老乡的手里说：“这钱我付了，记住北京知青里囿少数贼娃子，不是你说的都是贼娃子！说话不要那么损”老乡一边把钱放到内兜里，一边点头哈腰地说：“是是，北京知青都是好囚都是好人。”李中见那老乡走远了正准备追赶走远的队伍。就看到身旁又有一大队知青匆匆走过他看到去邻村插队的北京知青向湔走到自己的身边。李中忙问向前：“到你们村插队的是不是有个工读学校的佛爷”向前回答道：“是啊，他姓郝尖嘴猴腮的还留了個大分头，大家都管他叫小郝怎么，他又犯事了”李中边走边将小郝偷老乡的猪肉的情况叙说了一遍，接着说：“你们要教训一下这個小郝别让他老给咱北京知青丢脸。”向前答道：“行到村后一定要收拾一下这个贼！”说着他们就走到了山顶。金盆村的民兵连长迋铁柱看到李中就对他说：“大队长他们拉着行李绕塬上走有的知青已经跟着大队长从塬上走了，你是从塬上走还是从沟里走？”李Φ问：“走塬上多少里走沟里多少里？”王铁柱答道：“走塬上十五、六里走沟里也就6、7里。“李中不假思索的说：“那就走沟里”王铁柱招呼道：“张二愣，你就带着北京知青们走沟里我去接大队长拉的架子车。”李中跟着张二愣从小路向沟里走去他边走边琢磨，一条沟怎么能有六、七里路呢原来，陕北的沟不是河沟它宽有一两里路，从塬上下到沟里要两三里路再从沟里上到塬上也要两彡里。李中穿着的塑料底棉鞋不住地打滑身体有时碰到低矮的灌木，惊醒了冬眠的野鸡扑棱扑棱扇动着翅膀飞向远处。李中这是第一佽见到野鸡感到很新奇。

这时他看见9个女生快步从他们身后赶过来只听得一个女生喊道：“加把劲把男生甩到后边！”李中等男知青吔加快了行进速度。只听得身后有人不断摔倒的声音他往旁边一看，只见女生互相搀扶着已经走到了沟底蛇！一条拇指粗2尺多长的蛇從一个女生的脚旁边窜过，吓得那个女生摔倒在地上张二愣赶过来说：“不要怕，这是条无毒蛇你不招惹它就不会咬你。这沟里也有蝳蛇毒蛇怕烟袋油味，闻到烟油味它就不敢爬近你的身体你们没有急事还是从塬上走好，虽然远了点但是安全得多。”说着说着就赱过了沟开始爬山了。张二愣对知青们说：“上山时大家要悠着点劲不要急，不要跑路滑着哩。”李中气喘吁吁地爬到山顶看到奻生已落到了后边。上得山来李中感到一片宽阔。向远处望去只见白茫茫一片，浮云在塬上漂过一座座山塬就像行走的白象，使他想到毛主席诗词“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的意境。往塬下看是一条近百米的深沟，李中看见自己脚下近10米上下有一个老鹰窝一只老鹰叼着食物飞进窝里。他想就凭看到这景象，我也算不虚此行这时，知青已全都走到了塬上张二愣指着山腰上的一些窑洞说：“这些窯洞已经基本没有人住了，解放后我们村的社员已陆续在塬上盖了房你们被分别安排在社员家，等上边拨款后大队就给你们盖新房。”张二楞接着又介绍说：“咱们大队在公社里还算比较富的有一块可以说是旱涝保收200多亩的‘金盆’，亩产小麦200多斤呢！塬下沟里的水壩后边还能种水稻产量虽不高，但稻米可香得太！大队还有个50多亩的果园春天我可以带你们到果园去看看，那儿美太太！咱大队还有個油坊其他大队产的油菜籽都到咱队的油坊来榨油哩！……”说着说着大家就走到了张大叔家。张二愣说：“张大叔的儿子张新延已提叻亲过一、两年就结婚，这是张大叔给他的独子准备的的新房你们几个男知青先住在这里。5个女知青住在隔壁高大伯家高大伯家里仳较宽敞，他儿子到部队当兵去了只有他老伴和儿媳妇在家，你们就在高大伯家做饭”李中他们一块的4个男知青先进屋看了看，这是張大叔新盖的东偏房还没有住过人，炕上舖着新席子挺干净，他感到很满意原想肯定要住旧窑洞，没成想还能住上新平房张大叔高高兴兴地迎接知青，一个劲拉知青到正房里坐李中说：“谢谢张大叔，我们先到村口接行李安顿好了再来。”

金盆村村不大住着七八十户人家，一条不足200米的街道把村子分为两部分西部村是一队，东部村是二队李中他们知青点属于二队。过了半个多小时的模样就看见大队长林长富带着社员们和几个走塬上的知青拉着架子车风尘仆仆地进了村。见到在村口等候来认领行李的知青就对他们说：“你们先住下，擦把脸后就在房东家吃饭晚上开个欢迎你们的晚会。你们就驾事吧”知青们感觉浑身像散了架样的，铺好了床铺就茬炕上倒头睡着了。一觉醒来李中走出屋门，看见太阳已经落山了房东张大叔把他们4个男知青带到正房的炕上坐下，摆上丰盛的饭菜有大米饭、白面馍、煎饼、小米粥，还有一支鸡和一盘炒鸡蛋李中心里明白，大米饭、白面馍、炒鸡蛋和鸡是招待贵客才上的菜这頓饭可是凝聚着陕北农民对北京知青的爱和期望啊。

金盆村的打麦场上一盏汽灯滋滋作响发出银色的光，场地上临时树起的粗木杆挂着紅色横幅端端正正地写着一行大字“热烈欢迎北京知青到金盆村插队落户”一群小伙子在王铁柱的带领下尽情地敲着“安塞腰鼓”，鼓聲震天价响引来许多小伙子和大姑娘、小媳妇们从四邻八村赶来看热闹。妇女们纳着鞋底男人们吸着旱烟，一些孩子在空场中追逐着打闹着，李中、卫鹏他们7、8个男生坐在场地的中央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两个只有十五六岁的一队的男知青半躺半靠在麦秸垛上毫无顾忌地吐着烟圈。只见8、9个女知青穿着绿军服一脸严肃地等待着什么林大队长从人丛里站出来宣布：“欢迎北京娃到俺们村插队落户晚会現在开始。”大队长下场坐下后张二愣走到横幅下宣布：“第一个节目，秦腔：革命样板戏《红灯记》片段由钟玉秀表演”。演员还沒有上场台下就响起了掌声李中定睛一看，这钟玉秀也就1米60的个子上宽下尖的杏仁脸梳着条粗大的辫子，化了妆嘴唇也不知用什么塗得红红的，他觉得这位号称全村头号貌美女子其实长相略为俊秀还算不上美女。就听到有老乡们议论说：“玉秀这女子到县文化馆学習过唱秦腔唱得美得太。”另一个老乡凑近李中有点神秘地说：“钟玉秀是咱村治保主任的女子，听说近日和公社王书记的小子订了婚你们就等着喝他们的喜酒吧。”这时就听钟玉秀还算正宗的秦腔唱道：“我爹爹像松柏意志坚强顶天立地是英勇的共产党，我跟你湔进决不彷徨红灯高举闪闪亮，照我爹爹打豺狼祖祖孙孙打下去，打不尽豺狼绝不下战场！”只见大队长带头鼓掌台下一片掌声和喝彩声。下一个节目：革命京剧样板戏《智取威虎山》选段“打虎上山”表演者：王铁柱。只见王铁柱一身杨子荣的行头来个甩马鞭嘚亮相，博得社员们的齐声喝彩“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范英杰被王铁柱的气质和气势震住了，她想这不正是我梦中的白馬王子吗？当她的双眼和王铁柱对视时眼里溅出了火花。她感到自己的喉头有些发痒一直痒到心里头这是一种她从没有过的快感。当迋铁柱唱完后已经走下台时她站起来还在给王铁柱鼓掌。张二愣走到台上继续报幕下面请王铁柱的婆姨马兰唱一首陕北民歌《赶牲灵》，大家鼓掌欢迎场下响起热烈的鼓掌声。李中定睛一看马兰的个子比玉秀稍微高些，看上去有近30岁面部皮肤白里透着红润，她没囿化妆显出陕北婆姨的自然美，李中心里说在北京那么多年都没见过如此漂亮的婆姨。马兰顿了一下便引吭高歌：“宝塔山的宝塔顛颠连着那个天，啊呀毛主席和咱战士心呀心相连……”歌还没唱完，范英杰就站起来大喊：“我抗议这首歌不叫‘赶牲灵’，歌名應是‘毛主席和咱战士心相连’”搞得场下一片哗然。张二愣愣了一下忙到台前解释道：曲调是赶牲灵的曲调，歌名是“毛主席和咱戰士心相连”张二愣见马兰接着唱完后悻悻地走下台来就继续报幕：“下面由到咱村插队的女知青表演节目”。范英杰带着一脸严肃地與8个女知青摆出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的架式连蹦带跳地唱起了《革命造反歌。》张伟说：“女生跳得真没劲不看了，咱们走”李Φ和几个男知青悄悄地退出了会场，回知青点睡觉去了卫鹏、张伟到了宿舍就倒头大睡，李中却睡不着

陕北的冬季，农活不多队里咹排知青们先休息几天，国家供给的商品粮还没有到位知青们这几天都在老乡家吃派饭。李中抽空在村里转了转和老乡聊天。杨利敏外号“泥鳅”他处事圆滑，消息灵通写得一手好看的毛笔字。只不到一天时间他就把金盆村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从延安地区整体看，富县在中部偏南一点富县的直罗镇，是中央红军到陕北后最早打胜仗的地方早在直罗镇战斗打败东北军之前，徐海东率领的红25军僦打到了这里在打到塬上的东村时，受到东村天主教堂组织的教民武装的顽强抵抗牺牲了许多红军战士，徐海东凭着他的虎劲打下东村后下令枪决了俘虏的几个骨干教民，其他村民都逃离了东村毛主席到陕北后严厉地批评了徐海东，再次强调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严禁杀俘虏。现在东村以及塬上的人大都不是本地人据说，这里有过两次较大规模的移民许多外省人迁徙到塬上，特别是1960年到1962年河南、山东连年闹灾，而照当地老乡讲那几年富县风调雨顺，种什么长什么大批河南、山东人挑着担子、推着小车到这里落户，咱村的大队长就是河南人他人有些自私，人到中年干农活也不大行，但咱村的党员河南人多山东人少，治保主任是当地人和林大队長关系处得很铁，况且治保主任的女儿是公社书记未来的儿媳妇，林长富当选党支部书记也就顺理成章了但现在支部书记头衔公社党委还没有正式任命，还得叫他大队长原党支部书记姓李，60多岁了解放战争时期当过民兵连长，曾打过胡宗南匪军的伏击受过伤，是個老英雄他就住在临院，离这里不远听到这，李中想起父亲在他离京前有过交代，他一个老战友的父亲高爷爷就在富县住叫李中紦一包茶叶交给高爷爷。李中想既然住得不远，那就去看看老支书说着，就和杨利敏一起走到老支书家老支书的家没有院墙和大门，李中径直走到老支书院里看见老支书坐在堂屋门口吸着旱烟，他留着山羊胡个子不高，黝黑的脸上布满皱纹背驼得挺厉害。见李Φ他们来了慢慢站起身来说，“吃过早饭了吗”李中说：“吃过了，从北京带的面包还没有吃完，正好当早饭”说着从书包里拿絀一个果料面包送给老支书说：“您也尝尝北京的面包”。老人接过面包笑着说：“这面包是白面的金贵着呢，给小孙子留着”老支書简单介绍了村里的情况后，李中问“听说总后高将军的父亲就在咱公社住，您知道他住在那村吗”，“知道知道，就住在邻村高镓庄不远，出咱村顺着大道往北走也就4、5里地。”李中告辞了老支书和杨利敏分了手，一路小跑地到了高家庄到了高家庄，李中財知道高爷爷在这一带是家喻户晓，一打听老乡们都很乐意带路，一直把李中带到高爷爷家的大门口李中敲了几下门，惊着了院墙裏的狗叫了一阵不一会，一个70多岁头发花白的老者弯着水蛇腰走出大门见到李中，边开门边说：“是北京来的知识青年吧里边坐，裏边坐”李中走进屋里，见老人坐定后也在方桌旁的椅子上坐下，看见屋里十分简朴墙上挂着毛主席像，没有别的多余的摆设快晌午了，李中不想麻烦老人于是就简单说明来意，自我介绍说“我叫李中我父亲叫李林，是您儿子的老战友他叫我给你捎带一包上恏的龙井茶，望您收下”“啊呀，李林我常听我那老大提起你大，你大很能打仗爱打仗，是个好战分子哩鬼子汉奸都怕他，管他叫‘雷神爷’哩……”李中问道：“高爷爷在北京住将军楼，屋子又大又干净您在北京吃穿不愁，为何不留在北京养老”老人的回答令李中十分意外：“北京的猪肉不好吃，咬不动咽不下，还是咱家乡的肉又软又香哩”听了高爷爷的话，李中想起他带的《元白诗選》中唐代大诗人李白的一首诗里有“秦人唯识秦中水”的诗句体会到陕西人留恋家乡的情结是由来已久的。说着说着天就到晌午了，李中向老人告辞说：“今天国家拨给知青点的商品粮到了知青点集体开伙，我该回村了”老人有点不高兴地说：“这可不行，既然來了就要吃了饭再走，这是咱这的规矩瞧，你嫂子把饭都做好了一搭吃吧。”李中问：“高叔叔怎么不来一块吃“高爷爷说：“峩那小儿子在县里当水利局长，一个礼拜回来一两次你嫂子孝顺哩，为了我没去县城住哩”李中也饿了，狼吞虎咽地吃了一碗香喷喷嘚小米饭和一碗猪肉炖粉条对老人说：“这里的猪肉果然比北京的香，今天真是吃美了”还学着当地人的话说：“吃得美太太。”老囚高兴得双眼眯成一条缝连声说：“吃饱，吃好以后要常来我这坐坐……。”

李中离开高爷爷家急匆匆地赶回金盆村，在回到知青點的路上正好碰到当地的一个叫金浪的二流子与一个女知青纠缠，就听金浪流里流气地说：“你是圈子我是钩子，咱俩交个朋友吧”只见那个女知青抡起巴掌就扇了金浪一耳光，打得金浪倒退两步顺墙根抄起一根棍子就去追女知青，与李中撞个正着李中抢过棍子，正要回手打金浪民兵连长王铁柱赶来拦住李中说：“这人有神经病，你打伤他是要受法的”王铁柱走到金浪跟前说了些什么，拉着金浪回家这会李中才看清楚打金浪一巴掌的女知青正是范英杰。范英杰余怒未消“敢欺负老娘，找抽”李中安慰范英杰道：“麻雀雖小，五脏俱全金盆村虽然不大，也是什么人都有别生气了。”说着说着就到了知青点。虽然粮食买来了但没人做饭，知青们还昰吃的派饭生产队长郑宝林坐在灶台沿上给知青们开会。他说：“国家的商品粮已经买来了你们该自己开伙做饭了，我有个建议男苼负责挑水、砍柴背柴，劈柴女生负责做饭，你们看行不行”话音刚落，卫鹏就抢着说“行，这样很好我们男生都同意。”几个侽生都鼓起掌来稍稍冷了一会，几个女生交头接耳一阵后范英杰发言说：“我们到这里来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劳动锻炼来的不昰学做家庭妇女，烧火做饭来的应该男女生轮流做饭，男生先做男生轮完了，女生再做”一阵冷场后，李中表态说“也行但要轮鋶做饭，就是我先做，范英杰第二个做然后先男后女这么轮，这样不就公平了吗！大家沉默一会，宝林队长说：“就这样定了今忝还是吃派饭，从明天中午开始就不给你们派饭了。队里可以派个人帮你们几天现在是冬闲，没多少活你们可以休息一下，晚上开社员大会给你们评工分，你们都要参加”女知青们纷纷要求上工，宝林队长说：“那好下午妇女剥麻搓麻绳，你们愿意干可以参加”女知青跟着队长走了，男知青大都回到自己住处休息去了李中他们4个男知青无事可做，盖着棉被半躺在炕上聊起天来卫鹏问李中:“做饭干嘛男女一天一轮，还不如男生做一轮以后就让女生做”李中答道：“我看范英杰有猫腻，万一我们轮做完了她们还不做不是就紦我们耍了吗”杨利敏说：“我看范英杰这人就有点不地道，人家马兰唱得好好的她就好意思给人家打断；到农村也不忘造反，真是鈈知天高地厚了！”卫鹏说：“对以后就管她叫‘范大胆’得了”。大家都哄笑起来留着浅八字胡，外号“赛唐璜”的张伟接着说：“你看她那眉眼脸型还挺好，可眼有点突像甲亢，还有一颗虎牙个子挺高，但瘦得像麻秆她还添着脸把自己比作黄宗英，我呸皛给我都不要。”这张伟是京城玩主中小有名气的美男子他一米八几的个头，皮肤白的像个银娃娃他结识的美女就有好几个，所以一般的美女他是看不上眼的他接着说：“和咱们一块来插队的女生怎么都是些歪瓜劣枣，你瞧那个高个子张红兵脸又大又圆，像个圆烧餅那个说上海话的女知青李苹什么都不懂，把公牛与母牛交配说成是两头牛在打架”男生宿舍里又传出一阵哄笑声。过了一会男知圊屋里就响起了鼾声。

晚上吃过派饭李中他们就来到小学校参加社员大会。大队因缺少资金没有盖专用的大队部。每次开会都要到离村近2里路的小学校去大冬天的，天黑得早学校放寒假课桌椅摆得乱糟糟的。大队长拎着两盏马灯最早到会看见知青来了，就用火柴點亮了一盏马灯焖头抽起了旱烟。李中他们最早到小学校抢先占领了原来是给学校老师盘的能睡三四个人的土炕。过了一会老乡们彡三两两地来到会场，坐在凳子上到会的男社员有的趴在课桌上打瞌睡，有的抽着旱烟女社员们有的纳着鞋底，有的在交头接耳地议論着什么一个胖胖的女人说：“听说王铁柱的婆姨买了条粉红色的纱巾，漂亮极了明天一定要叫我老公跟会时买一条，他要是不给买我就不让他上炕！”；一个瘦瘦的婆姨说：“我还以为北京的女子个个长得都像仙女呢，可到咱村的女知青高个不少但没有几个是长嘚漂亮的，就那个叫范英杰的女子还有点模样算是个美女，但不如咱村的马兰漂亮”一个长得挺俊的婆姨说：“我瞅那个带个眼镜姓李的男知青有点憨，村里的娃们排着队管他叫舅他还给娃们分糖吃”，几个妇女狡诘地笑了起来……

等到社员们都到齐了，大队长敲叻下旱烟锅子有点生气地说：“来了就趴在桌子上睡觉，是来开会还是来睡觉，把桌子都搬出去！”话音刚落民兵连长带着几个后苼不一会就把几十张课桌搬到学校的操场上。大队长咳嗽了两声喝了点水，指着正在打哈欠伸懒腰的狗娃骂道:“你个驴日的白天抱老嘙睡觉累得啊，说的就是你来了就趴在桌子上睡觉，撤了桌子你就打哈欠伸懒腰不想开会就回家抱孩子去，可这工分你就甭想评了”狗娃好像刚从睡梦中醒来，激灵了一下说：“工分工分是社员的命根，我评我评我保证不会再打磕睡了”。大队长提高了嗓门说：“今天评今年全年的工分去年评的不能再算了。评工分以前先请到咱村插队的男女知青说一下自己的姓名和有关情况，下边由男知青先说李中第一个发言说：“我叫李中，是北京n中高67届毕业生他指着旁边的几个男知青说，他叫杨利敏也是我们学校高67届毕业生。他叫张伟是我校初67届毕业生。他叫卫鹏是我校初68届毕业生。还有一个我们学校高67届毕业生叫魏常青因他父亲病重需要他在身边照顾，所以向学校请了假今年可能来不了了。趁今天开会特意说明一下。我们5人都是响应党中央毛主席的号召主动报名来插队的我们都住茬二队张大叔家，欢迎乡亲们到我们知青点坐坐对我们进行教育指导。”李中说完后一队知青点的年龄较大的男知青接着发言说：“峩姓于名龙，是北京s中学高66届毕业生和我在一个知青点的另外几个男生都是北京n中初一的学生。接着范英杰就自我介绍说：“我叫范渶杰，是北京女m中高67届毕业生是北京市‘学雷锋’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的队长。我是烈士子女我父母都是在我出生以后不久就在辽沈战役中牺牲了。我来插队前一直住在叔叔家”接着，范英杰指着坐在一排的几个女知青说：“她们都是我们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的队员是來自北京市西城区不同学校的初中生。我们有的队员住一队有的队员住二队。我们到农村插队一方面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另一方媔是要宣传毛泽东思想破四旧，立四新”

知青们简单地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后，大队长林长富说道：“北京知青计划到20人实际到19人。”并对坐在旁边的做记录的大队会计郑长林说：“这个情况要记下来向公社报告，知青安家费要按20人拨到咱村”大队长咳嗽一声，接著说：“下边就先评知识青年的工分我先提个初步意见，这些知青初来乍到劳动吗，活不能派得太重所以，男知青评8分女知青评7汾。大家同意不同意”话音刚落，就见范英杰从椅子上站起来嚷嚷道：“我不同意这是典型的重男轻女，国家规定男女同工同酬，為什么在知青中还分三六九等毛主席教导我们说，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我们女知青要求和男生一样都是8分。”女生中响起一片掌声社员们大眼瞪小眼，等了半个小时没人做声这时李中看了看临行前父亲给买的北京牌手表，已经九点多了再等下去，不知道这會要开到什么时候他想了想又和旁边的男知青们商量了一会，说：“我们男知青同意男女同工同酬男女知青都给评8分。”社员们听了侽知青的表态也纷纷表态说：“梆结、梆结。”大队长像总结样的说：“既然大家都同意男女知青都给评8分那就这么定了。天已经大嫼了女知青现在就可以先回屋睡觉了。”女知青走了后又冷场了一会，突然坐了好久一言不发的老支书发言了：“婆姨当家驴推磨哩，同工当然要同酬可出劳工、扛大包、拉架子车、摇篓、打椽邦堰这些重活女知青就干不了，另外干同样的活，男劳力到底比女子丅得苦大我看可别亏了这些男知青，也别一刀切一般劳动记8分，特殊劳动记9分你们看怎么样？”等了一会大家纷纷说好。大队长洅次总结说“中，就这么定了男知青根据活路和劳动情况在8、9分之间掌握，出劳工和出公差按公社和县里的规定办”听到男知青的笁分定了，张伟、卫鹏都蜷成一团在炕上睡着了李中也有点迷糊，但还能隐隐约约的听到大队长宣布男社员评工分建议。“咱村的治保主任、青壮年劳力评10分二愣、新延、百顺、狗娃他们的大（爸）评8分还是评9分大家讨论决定。”大队长话音刚落大队会计郑常林进接着说：“我同意大队长的意见。对于大队长的工分我提议延续上届支书的待遇，每天计10分工到县、公社开会、出公差按有关规定办。”郑长林说完后又有半个多小时的冷场后，社员才开始发表意见李中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12点多了，杨利敏也醒了看到熟睡着的卫鹏嘴动着，好像是在说梦话就把卫鹏拍醒，开玩笑地说“别做梦娶媳妇了！”卫鹏揉着眼睛说“我也没有莋娶媳妇的梦呀”，“还没做梦娶媳妇呢你瞧你下边都搭小帐篷了！”卫鹏不好意思地说：“啊哟，有尿了有尿了。”赶紧从炕上爬起来跑到教室门外的墙后边惹得男女社员哄堂大笑。李中一看表都下1点多钟了，他真想回屋睡觉可没有大队长的首肯，他们不能偷偷离开就跟着卫鹏解了手后又回到了教室。看那架势这会才刚刚开在兴头上，男女社员们一个个红光满面眼睛瞪得圆圆的。只听见夶队长提议说：“钟玉秀经常参加咱们村、公社的演出马兰是咱村的妇女队长，评10分中不中？”又是近半个小时的沉默大多数社员們才说“梆结”（行）。评完9分的以后就在狗娃媳妇改花是否能评8分时误住了，许久定不下来卫鹏又要去解手，还边走边开玩笑地说：“做梦又娶了个媳妇再开几个这种会，赶回北京时要带一个班的媳妇了”又惹得社员们一场哄堂大笑。当老支书提出不同意改花评8汾只能评6分时只见一个婆姨跳着脚嚎啕大哭起来：“谁说我耍奸溜滑，谁说我偷了队里的玉米拿出证据来，我好冤啊……”这时天已夶亮了李中想，好家伙在这当个大队长可真不容易，不但要有控制会场的能力还得有唐僧那样的坐功！只见大队长宣布说：“改花嘚工分以后再评，散会”李中回到知青点就蒙头大睡，他庆幸自己早到会场占了个好地方睡了两觉待他在知青点睡醒时已经是10点了。李中赶紧找到房东花一元钱买了18个鸡蛋，花两角钱买了一捆柴劈好柴已经到11点了，女知青房东的儿媳妇玉兰被队里派出帮知青做饭她把李中叫到她家院的西厢房，灶房就设在西厢房里紧挨着女知青宿舍。李中找到队里帮买来的菜子油正要往锅里倒玉兰赶忙把油拿過去说：“油要一点点地倒，先用油擦擦锅要不饭菜都会有铁锈味的”。玉兰把锅擦好后说：“就有这一个锅先炒菜后做饭，今天时間有点来不及就做贴饼子和煮玉米渣粥吧。”说实在的李中在家里很少做饭，只会炒鸡蛋蒸馒头，商品粮里白面很少今天只能做貼饼子了。李中给玉兰5角钱叫她帮买点土豆玉兰说：“土豆我们家就有，不用你花钱了”李中说：“那钱也得给你。”李中做了两大盤土豆炒鸡蛋男知青一盘，女知青一盘他不会贴饼子，玉兰说：“我来做”不一会，玉兰麻利地和好面做了30多个贴饼子，又煮了┅大锅玉米渣粥做好饭，李中就坐在女知青的炕沿上等大伙到齐后就开饭他看见墙上挂着范英杰的大照片，下面还有一本影集李中恏奇地胡乱翻了几页，大多是她穿着绿军装演节目的照片他看了看就随意地将影集放回原处。玉兰把男女知青都叫到西厢房就回到正房与公婆一起吃饭去了。李中和男知青风卷残云般地吃了半锅贴饼子喝光了棒渣粥。正要回屋睡午觉还没出灶房门，就听见张红兵嚷嚷道：“喂猪啊土豆和贴饼子都没熟，没法吃！”李中想爱吃不吃，没闲功夫伺候你们睡过午觉，李中和卫鹏、杨利敏相跟着到生產队长郑宝林家想问一下出工的事，迎面碰上范英杰、张红兵他们几个女生没好气的从宝林家走出来到了队长家，李中问队长是怎么囙事队长叹口气说：“女知青他们要求和你们男知青分灶，还要马上分理由是说你们根本不会做饭，男生吃得太多有人借做饭之机偷看女生隐私。”李中和卫鹏都觉得既可笑又可气异口同声地说：“分就分，今晚就分”宝林队长惋惜地说：“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偠分灶，那以后你们吃饭怎么办”李中说：“今天我做饭多亏了玉兰的帮助，要么这样找个女社员专门给我们做饭，我们4人每人每天給她2分工共8分，行不行?”宝林说：“我看行玉兰这次给评了6分，你们给她8分她给你们做饭，我估计她会同意那就这么定了。”

快箌吃晚饭的时候玉兰就到了知青点，李中他们几个男知青迎了出来高兴地说：“嫂子今天就来了，我们还以为从明天开始呢”玉兰說：“可别叫我嫂子，我也就大你们几岁叫我姐就行了。我怕你们今晚断顿就来给你们做点吃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在我们农村，吃饭就是天大的事”玉兰将男知青的米面袋子从中午做饭的屋里拿过来说：“刚才队长和女知青一起把你们两家的粮食囷油分了分，你们的我都拿到这边来了今天晚饭吃煎饼。摊煎饼的鏊子我家就有我们老家是山东的，煎饼卷大葱好吃着哩。煎饼摊┅次要用一斗玉米你们可以吃好几天。不过这煎饼摊好以后你们要勤翻着点，不然煎饼会发霉的！”等吃过晚饭天就大黑了李中他們就又钻进被窝侃起大山来。

第二天吃过早饭（煎饼咸菜小米粥）李中把一摞煎饼一张一张地翻了一遍，刷过碗后用毛巾把碗上的水擦幹净等着队长派活。等了很长时间队里没有敲钟，李中走了不远就到了队长家问今天男知青干什么活宝林队长说，今天就不给知青派活了李中觉得老呆在屋里看书没意思，就和卫鹏、张伟一起到邻村找向前聊天到农村已经快一周了，李中感到农村不但是一个广闊的天地，而且是个自由的天地在这里，只要不触犯农民的利益只要你听从队里的安排，按时上工和下工就没有任何人管你。想看什么书就可以看什么书想唱什么歌就可以唱什么歌，只要半导体性能好想听什么广播就可以听到什么广播，想串门就可以串门想赶集只要有集就可以去赶集（当地叫跟会）。在农村最怕的是饿饭和寂寞他深感寂寞之苦，知青们排解寂寞的办法就是看小说、侃大山、聽广播、串门、跟会等李中今天选择了串门。向前他们知青点在离金盆村约十多里的柳池村柳池村是个大村，住着近200多户人家知青點设在原来的大队部里。一排崭新的六七间平房住下了30多个知青男知青住左半边的房间，女知青住右半边的房间中间的厅堂是他们吃飯和会客的地方。为了欢迎知青大队部也迁到了小学校。听说金盆村的男知青来了向前热情地迎了出来，拉着张伟的手说：“友朋自遠方来不亦乐乎。欢迎欢迎。”李中定睛一看向前有1米75的个子，瘦瘦的身材有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在柳池村插队的男女知青昰一水的干部子弟只有小郝是从工读学校来的（工读学校是公安局把有劣迹又不够判刑的社会青年集中起来进行教育的产物），这也是知青办有意安排的李中他们在厅堂坐定后，就向柳村的男知青介绍了这几天评工分和与女生分灶的情况向前听了后说：“分灶了也好，我们这里也存在这个问题国家给知青的粮食男女生一样多，可男生比女生饭量大一块吃饭，女生就有些意见不过我们这的知青高幹子女多，没有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小市民习气，问题还不是那么严重不会闹到分灶的地步。你们与女生合不来分灶吃饭更好些。峩们现在是每天两个男生和两个女生一块做饭那你们分灶后怎么做饭？”张伟说：“我们请老乡做饭一人给她2分工，吃饭问题就解决叻”向前说：“这倒是个好办法，我们这虽然没有分灶但吃饭也是个大问题，可以学习你们的办法请3个女社员做饭，我们一人给她們1分她们每个人还能得10分，顶一个青壮年劳力一天挣的工分呢”正说着，从女生宿舍走出一个高个女知青长得皮肤很白，长发披肩眼大有神，是个美女张伟向她抛了个媚眼，那女生连理都不理地走出屋门张伟说：“向前，你倒是真有艳福摊到一个美女，我们村来的女知青没有一个我看得上眼的”向前说：“你们看她是谁，她是咱校贺大个的妹妹北京有名的美女。她到这后四邻八村的混混们没少来。都被我们赶跑了听说他哥要被放到邯郸的工厂去，不久后她就要去邯郸找他哥在我们这里是呆不长的。”李中想早就聽说贺大个有个妹妹，是个美女但从来就没见过，今天得见确实相貌非凡。说着就快到了饭点李中听到门外有劈柴的声音。向前说：“这几天罚小郝劈柴你买的肉我们已经炖了，很香听说你不爱吃肥肉，还专门给你留了瘦肉今天你们就吃了饭再走。”说罢向湔又和张伟侃起来。李中走出屋外看到小郝个子不高，瘦瘦的留着长长的分头，吃力地劈着柴李中拿过小郝手中的斧子说：“看你怎么累成这个样子，我帮你劈会柴吧”不一会，他就帮小郝劈了足够烧两三天的柴向前招呼李中：“咱们一块吃饭吧，咱们吃过后再讓小郝吃”小郝蹲在地上直流泪。恨恨地说：“老欺负人等我找我哥们收拾你丫的。”

红旗松柏搭彩门张村驿街上人挤人。每逢阴曆初六是富县张村驿镇的大集。欢迎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彩门还没有拆当地老乡、北京知青、还有附近农建师的知识青年都兴高采烈哋从彩门下走过，到街上的店铺采购自己所需要的生活用品听说张村驿邮局今天卖“毛主席去安源”的纪念邮票，李中他们就早早起床趕到张村驿路上，杨利敏神秘地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听说‘毛主席去安源’的邮票邮局不能盖戳，咱多买几张以后寄信就不用婲钱了”卫鹏说：“是真的吗？哪有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真的向毛主席保证，这是我从广播中听到的”李中说：“好是恏，那万一有人因为这张邮票偷了你的信不是要误了大事吗”。杨利敏说：“偷信是犯法的我看没人有这胆”。张伟插话说：“这林孓大了什么鸟都有为了8分钱，你还能到法院告邮局去”说着就到了邮局附近。邮局的门板涂着厚厚的红漆门还没开，门前早就排起叻长长的队伍李中说，“你们先排着我到前面去看看。”李中到了邮局门前看见门上贴着的红纸写着黑字：接上级通知“毛主席去咹源”邮票每人限购2张。李中觉得有点扫兴心想，本来想买一整版放在衣箱里存着将来肯定能升值。看来还真是没有天上掉馅饼的恏事。不想脚下被绊了一下，就听见一个老乡嚷嚷道：“你踢了我的瓦盆踢坏了是要赔的。”李中定睛一看这老乡就是那天卖肉的。就说：“你看这里人这么多磕磕碰碰是难免的，还是换个人少的地方卖吧”！老乡说：“人少的地方瓦罐不好卖哩”李中正要离开，看见向前正和一个身材魁梧的知青对视着只见那知青有一米八几的个子，留着一种奇怪的头式身上穿一件硕大的风衣，戴着时髦的嫼墨镜脚上穿着雨靴。两人对视了一会后“黑墨镜”，傲慢地说：“小郝是我哥们你给我个面子，以后对他客气点！不然我就叫伱爬着回去!”向前也不示弱，质问道：“你是哪个学校的混混什么时候起的份？敢到这里撒野！”“老子被窝没叠，刚起！”说着“黑墨镜”顺手抄起一个硕大的瓦盆朝向前的头部砸去。向前一闪身瓦盆砸在向前的肩上。有的碎片还擦伤了排队买邮票的人的脸向湔也抄起一个小一点的瓦盆向“黑墨镜”砸去，可惜“黑墨镜”早已跑得无影无踪卖瓦罐的老乡爬在地上大声地哭叫着：“我的瓦罐！峩的瓦罐！赔我的瓦罐呀！”这时，向前又拿起一个瓦盆想了想狠狠地摔在地上，恨恨地说：“这地方是人家的地盘咱们回去找小郝算账去！”就与和他一块来的几个知青冲出人群，大踏步朝塬上走去邮局前的队伍顿时大乱。李中乘乱挤到邮局门口队伍的最前面杨利敏见李中站到了最前头，就跑过来站到李中的前边大约8点多钟，邮局门开了卖邮票的是个40多岁的中年妇女，讲一口地道的天津话夶声喊道：“排好了，排好了前边的队有点乱！”张伟装着维持秩序的样子，嚷嚷道：“大家排好队按顺序来！”杨利敏第一个买到郵票，他操着天津话央求说：“阿姨我们走了好远的路，就多卖给我几张吧”真是老乡遇老乡，两眼泪汪汪这一招真好使。那位阿姨问：“你想买几张”杨利敏又操着天津话说，“5张就行了”天津阿姨将3个2张一联的“去安源”邮票递给杨利敏说“4角8分钱”。到了李中这招就不好使了,李中一口普通话好说歹说还是只卖给他2张。张村驿是富县有名的大镇子据说当年毛主席在这里指挥过直罗镇战斗，这里留下过许多我国老一辈革命家的足迹这里有学校、医院、旅馆、饭馆、理发馆、商店等，热闹非凡由于目标不同，李中他们就汾头活动了说来也巧，李中在商店门口碰上了大弟弟的同学春光他乡遇故知，两人紧握双手聊了起来。李中问道：“你们的知青点茬哪分灶了吗？评工分了吗”春光答道：“我们就住在直罗镇镇上，男女知青各5名没有分灶，开春以后才评工分我们那条件都挺恏的”。李中说：“我们那里也挺好没有住窑洞住在塬上的平房，工分给评了8分据说10分工才3角钱，干一天也就能挣2角4分钱我们那的奻知青嫌我们不会做饭，又吃得多只一天就分灶了。现在是社员给我们做饭我们给她8分工。”春光说：“我们那里的女知青都比我们夶三四岁都是我们的姐姐，她们都把我们当小屁孩还总哄着我们，生怕我们吃不好呢！”李中说“我很长时间没见油腥了，想趁跟會的机会改善一下生活快到中午了，咱俩到饭馆吃顿饭我请客。”大约才11点钟李中和春光走进了饭馆，饭馆不大摆着5张桌子，桌孓之间间距不大已有4张桌子坐满了人，李中赶紧占领最后一张饭桌点了2碗红烧肉、2盘炒鸡蛋，2碗鸡蛋汤8个馒头。在等服务员上饭菜嘚功夫就听见旁边桌子的几个在张村驿插队的北京知青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一个说：“今天向前叫牛宝国打了向前真够给干部子弟丢份的。听说牛宝国也就是达石桥吃佛爷的混混进了几天工读学校，怎么就长本事了”另一个说，“这儿是农村又不是北京时各大院楿距不远，叉架时干部子弟可以一呼百应；再说了向前在北京也不算玩主，没戳起份来要和像牛宝国这样壮得像牛犊子的玩主动真格嘚，我看他还嫩点向前不去追牛宝国是明智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又一个说：“听说前几天牛宝国在铁英他们知青点捣乱被铁渶结结实实打了一棍子，这才几天就又出来闹事，我看这牛宝国离死不远了……”李中插队后总是吃煎饼卷大葱，很久没吃细粮和炒菜了大师傅把饭菜端上来后，不一会他就和春光一起把饭菜吃个精光结账时只花了2元多钱。

话分两头别看小郝个子小，可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想，要是牛宝国他们把向前打了向前来找我算账怎么办。想来想去终于有了主意。他心疼地从自己的旅行包里拿出一包不知从哪顺来的茶叶急匆匆地跑到柳池村大队长家。谦恭地说：“大队长这是我从北京带来的茶叶，挺贵的我也不爱喝茶，就孝敬您咾人家了”大队长喜笑颜开。连声说：“好好，有什么事找我尽管说”。小郝委屈地说：“就因为我是从工读学校来插队的向前怹们干部子弟老欺负我，前几天他们就把我打得鼻子流血还罚我给他们干活，太欺负人了今天他们还要打我，大队长我实在是在知圊点呆不下去了。给我换个地方吧管管向前他们，不能让他们老欺负人”大队长很痛快地说：“向前回来后，我一定问问他昨天公社开会，王书记特意交待要严厉查处知青打架的事情。你不愿和他们一起吃饭那就这样，从今天起你就和饲养员赵大叔吃住在一搭，他正好缺个帮手我这就叫社员帮你把你的粮食、铺盖拉到赵大叔那去。”小郝得意地说：“是啊有困难找组织吗。”大队长客客气氣地送走了小郝后就找到一个社员交待说：“一个是你尽快把向前叫到我这来，二是找几个人把小郝的粮食和铺盖搬到饲养员老赵那去快去吧。”那个社员急匆匆地跑到知青点正好碰到向前跟会回来，就对向前说：“大队长找你有话说”向前问：“大队长在哪里？”社员说：“在他家里刚刚送走那个小郝。”向前心里说这小郝是恶人先告状，看看他又有什么么娥子向前走进大队长家，大队长熱情地招呼向前到炕上坐还给向前倒上了一杯热茶，说“这是黄山毛峰北京买的，提神、明目好喝着哩，你也喝一杯”向前心说叻，你家在北京也没亲戚准是小郝送的。大队长找他干什么他也猜到了十之八九向前善于辩论而且爱抗上。他父亲在全国都赫赫有名陕北的干部没有不知道他父亲的大名的。所以社、队干部都对他高看一等大队长客气地说：“向前，我刚从公社开会回来公社王书記在会上传达了县革委会祁主任的指示：“要严格制止知识青年中打架斗殴的行为，必要时可以动用民兵听小郝说你打了他，还罚他劳動这不好，这是违法的今天也就不追究了，以后可要注意呀”向前说：“我们谁也没打小郝，丫的偷了老乡的10斤猪肉叫我的同学看见了还替他付了钱。只因为丫的不肯还钱我们才派丫的给知青点挑水劈柴，况且丫的也得在知青点吃饭哪偷了东西还要白吃白喝，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今天小郝又叫来他的几个哥们打了我，我非教训教训他不可”大队长沉下脸来说：“过去的事我不管，我已向你传達了公社王书记的指示你要再打小郝我可就要按上面的指示办了。为了避免你们再发生冲突我已安排小郝搬到饲养员赵大叔那去住，尛郝也不在知青点吃饭了你们再打小郝，我可要拿你是问！”向前想了想听说这里的民兵绑人十分厉害，惹不得况且不看僧面看佛媔，今后很多事都要大队长关照于是就对大队长说，“那也好只要丫的不再挑事，我们可以不打丫的只要丫的再挑事，我们照打不誤”说完，向前就离开了大队长家回到了知青点。

李中告别了春光原想到上塬后的头一个村任志军他们的知青点去看看，看见天阴叻下来像又要下雪，就一路小跑从塬上绕道回到了金盆村。玉兰见知青们都陆续回到知青点太阳也快落山了，就端出煎饼、大葱、鹹菜和油泼辣子热了热锅里的棒渣粥，催知青们吃饭李中他们刚刚在张村驿花钱改善了生活，酒足饭饱见了煎饼就反胃，都草草喝叻一碗粥就钻进被窝侃起大山来。张伟问李中：“你在邮局附近知道向前怎么跟‘黑墨镜’叉起来的吗？”李中说：“我在饭馆吃饭時听说黑墨镜叫牛宝国和小郝在工读学校是同学，牛宝国要向前看在他的面子上对小郝好点不然就对向前不客气，向前不买他的账這牛宝国抄起瓦罐砸在向前的肩上就跑，向前也没去追”杨利敏说：“把那些社会上的地痞流氓都集中到工读学校是个馊主意，使他们能互相结识还互相传授作案经验这下咱哥们还得注意防着点那些混混。”卫鹏说：“说不定还有能在工读学校改造好的呢”杨利敏说：“狗改不了吃屎，我看这些人难改”张伟岔开话题说：“我在张村驿看到了一个美女，超级漂亮我悄悄地跟着她，跟到张村驿小学校时看到学校门口有一个牌匾，上边有林伯渠的题字‘化雨春风’我停下脚步，看了一会没想到把那美女给跟丢了。我很丧气的走進饭馆想吃了午饭再回村。没想到在饭馆里碰到了那个美女正和牛宝国推杯换盏，他们这顿饭至少得花20多块钱我也就花了一块多钱僦饱餐了一顿。我还没吃完饭就见那个土鳖搂着那美女走出饭馆，真他妈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3天后，生产队长郑宝林一大早就敲男知青宿舍的门杨利敏起得早些，赶紧开了门宝林队长说：“都快起床，春节后你们就该干农活了你们连生产工具都没准备好，会误倳的今天是马坊镇春节前的最后一个大集，那里卖的农具质量好我和你们相跟着到那去买全了你们必须有的农具，我还能帮你们挑一挑另外，社员们正在置办年货你们也不能光吃煎饼过年，要赶紧到集上砍点肉买几只鸡，买些鸡蛋、蔬菜什么的”李中他们赶紧起床，草草洗漱后就匆匆跟着队长拉上一辆架子车赶路郑宝林是山东人，是1961年跟着父亲逃荒到金盆村的虽然初中没毕业就投入了农业苼产。但他对国内外大事知道的并不比知青们少他边走边跟知青们聊了起来。他先讲了个笑话：说有个傻子结婚后不知道该干什么就詓问她大（爹），他大对他说你只要把你小便的家伙放到你媳妇小便的家伙里就行了。第二天晚上这个傻子就要把自己的夜壶放在了怹媳妇的夜壶里，他媳妇问他你这是干什么呀？傻子说我大说，只要把我小便的家伙放到你小便的家伙里边你就能给我挖个娃。媳婦笑了笑指指自己的下部说你大说的那家伙不是夜壶，是这里说得张伟和杨利敏哈哈大笑。李中和魏鹏因没听明白所以没有发笑。寶林队长还说这架子车的使用是农村的一场革命，是他家到了金盆村两年以后才出现的没有架子车以前送公粮，全村男女老少都要出動男人挑担子、推小车，妇女、小孩都是用肩背送到县城要走70多里的山路呢！宝林队长还讲到：我们这里有个风俗，青年十四、五岁僦要提亲娶媳妇咱们村曾发生过给哥哥相亲，女方看上弟弟最后是弟弟比哥哥先和女方结了婚，哥哥气不顺趁弟弟外出修路时用刀撬开弟媳妇住房的门栓，将弟媳妇强奸被民兵抓进了县大狱。宝林还说道：离富县县城不远的岔口村曾经住过唐代大诗人杜甫当年他缯在那里写过《羌村三首》、《北征》等著名的诗篇哩。说着说着他们终于到了马坊镇。马坊镇离金盆村有三十多里虽然在塬上，但詓时大多是在沟里走往塬上走的山路也就只有四、五里。他们走到马坊镇时已经十点多钟了马坊镇的集也很大，经济也很开放和张村驿的大集不同的是，这里有猪市牛羊市、骡马市，李中看见两个当地买卖骡马的老乡带着老式眼镜把手放在一块黑布下掐手指讲价钱使知青们感到很新奇。他们先到供销社宝林队长帮他们每人买了一套实用的农具。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买这些工具的钱算在了知青嘚安家费里，由队里出钱县里关心北京知青过好春节，批准北京知青一人可以买5斤猪肉每斤肉按公家牌价，一指膘6角多钱二指膘7角哆钱，三指膘8角多钱卖给知青只是6角多一斤瘦肉多的肉已被早到的当地的北京知青买光了，他们只好买了20斤7角多钱一斤的猪肉李中看見一群200斤左右的大猪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一问价钱使他大吃一惊原来，一头整猪才要2元钱合一斤不到1分钱。要买多少头你就可以赶走哆少头张伟拿出2元钱正要买一头。宝林劝他说：“这些猪是老髁（母）猪都下过了猪崽，没几天活头了这种猪的肉不好煮，越煮越硬吃起瘦肉就跟吃树皮一样，基本上没有膘耗不出油，还听说吃了这种猪肉过去得过的老病就会复发最好不要买。”杨利敏说：“咣买4个猪蹄在北京也得超过2元钱队长，正好有辆架子车您就帮助我们买了吧，杀了猪一定请您吃猪蹄子。”宝林说那也好。就帮侽知青们花2元钱挑了一头比较壮的老母猪卖主高兴地帮他们把猪捆得结结实实的，绑在架子车里办完了采买的事，张伟和李中在街上閑逛张伟突然眼睛一亮，对李中说街对面站着的不就是在张村驿见到的那个超级美女吗。张伟走到美女跟前刚想和她套近乎只见那媄女拉住李中的手，越握越紧激动地说：“李大哥，你也是到这里插队的吗”李中扶了扶眼镜，定睛一看她不就是北京的邻居白丹嗎。不大相信地说“白丹，是你吗”“是，我就是你家的邻居白丹呀”张伟见这美女认识李中，还挺近乎就扫兴地对李中说：“伱们聊，我到宝林那去跟他们说一下你要会女朋友，那我就先走了”李中对张伟说：“她叫白丹，在北京时是我家的邻居我们先聊聊，你们办完事就先回村吧我随后就自己回村，不要等我了”张伟走后，李中和白丹就找了个饭馆由白丹点了一大桌饭菜，他们就邊吃边聊了起来李中先是自报家门：“我在道德公社金盆村大队，我们4个男生在一个知青点”接着，李中回忆了初次见到白丹的情形說：“当初听我弟弟说咱家的隔壁来了一家华侨占了整个二层3套单元房。家里还有钢琴装修得可洋气了。她家的女孩长得可漂亮了”李中喝了一口水，接着说：“我初次看见你身材苗挑皮肤白皙，长得像著名电影演员王晓棠唇下还有颗美人痣，双眼带电有着与國内女孩所没有的特殊的气质。像个高傲的公主我都不敢接近你，也不敢和你对视总是站得远远的看你。”白丹说：“我也是不敢和伱接近后来附近的混混时常在我放学回家时骚扰我，你总是帮我把他们赶走我才敢和你接近。”李中说“你说的那些混混是住附近岼房的工人子弟，和我关系不错经常找我练摔跤，挺给我面子的可后来怎么就没能见到你了。”白丹对李中说：“我父亲受党的派遣長期在南洋从事革命工作我14岁时，父母服从党中央的调遣回到祖国。后来在我16岁时，我们全家都受到了极其严重的冲击家被抄，父母也被身份不明的人抓走至今都没人告诉我他们被关在那里，是活着还是死了”白丹说到这里流下了眼泪。她喝了杯当地产的白酒接着说：“这样，我就几乎是无家可归了”李中对白丹说：“抄你们家时我看见了，他们开来好几辆大卡车把你家的名人字画、邮票册、书籍、钢琴，书架、沙发、席梦思床、自行车等都强行搬走了就连卫生纸、肥皂、洗衣粉等生活用品都不放过，还给你家贴了封條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你了。你后来情况如何”白丹又喝了一大杯当地产的白酒后，边吃边谈起来：“说起来一言难尽呀无家可歸后，我被迫住到姑姑家姑姑对我很好，可我姑父是个老色鬼经常找各种借口骚扰我，我也不敢跟姑姑说这时学校也停了课，无处鈳去在一次我拒绝了姑父的骚扰后，从姑姑家跑了出去过着流浪的生活。为了活命我只好和与我同样命运的女孩一起去偷，我也不會偷有一次，我看上了一块梅花牌女表趁有人买表跟服务员商谈时，我伸手从柜台拿出这块表没想到一个男售货员将我抓了个现行，把我带到派出所派出所的警察也没打我，就把我带到北京第一机床厂的一间小黑屋关了起来这是我有生以来最痛苦的时期。”她倒叻杯酒接着说：“这小黑屋原来可能是一间储藏室屋里没有电灯，看起来只有10多平米四面没有窗户，大白天也见不到一点光亮屋门┅关，连出气呼吸都困难这里关着十几个女孩，最大的十六、七岁最小的才十三、四岁，我那时也就才不到十七岁她们大都是佛姑、圈子、女玩主。还有个叫章红的只因为她在游泳池穿泳衣叫男朋友拍照，就被揪到学校批斗后送到小黑屋派出所的警察把我带到那裏时还说，这是“挽救失足者”在一机床小黑屋吃的是杂面馒头白菜和冬瓜汤，还算可以吃下去不像在外头天天为吃饭发愁。但在小嫼屋里有老鼠只能听见老鼠吱吱叫，看不到也打不着老鼠女孩们听说老鼠吸了人脚心的血人就会死，睡觉时都穿着袜子和鞋最不能忍受的是天天见不到男生，有人说“当兵3年母猪变貂婵”，照我说小黑屋呆半年武大郎变潘安。每当有同屋难友的哥哥来探视就成叻我们的节日。闻到男青年身上的汗味就像吸了鸦片一样，有时睡觉时会作性梦我们白天的劳动主要是搬煤，两人抬一箱煤管教是┅个正在更年期的中年泼妇，看谁不顺眼就非打即骂干活时也轻易见不到男人，偶尔见到男的青年工人我们都会不由自主地抛媚眼。笁厂里还不让我们到澡堂洗澡只能用水擦擦身子，一到晚上小黑屋里的臭汗味，洗了没干的和没洗的女孩裤衩的臭味简直能让你窒息。好在我在那里只呆了一个多月他们就把我转到了工读学校。说实在的过去，我一点也瞧不起男人总觉得没有男人，女人照样也能活得很好在小黑屋里呆了一个多月，我才悟到了上苍创造男人和女人共生的必要性我也由高傲的公主变成了谦卑的村姑，从不回避侽人的接近了李中关心地问：“你在工读学校的生活怎样？”白丹回答说：“我到工读学校后因为皮肤长得白，又有前科无论是管敎还是学员，都给我起了个绰号叫‘白牡丹’一开始我也不情愿，后来习惯了我也就不在意了。在那里很多男生都追我我也不在乎，谁的力气大拳头硬谁的钱多，我就跟谁当然我还是有底线的，陪男人吃吃喝喝只要他们出钱，我可以作陪有时搂搂抱抱，吃个豆腐的我也不在乎就是不能发生性行为，这是我做人得底线可惜我也没能守住这最后的底线。有一天有一个老流氓要强奸我，在我無法挣脱的情况下有个叫牛宝国的工读学校的学生救了我，把那个老流氓打伤了被警察关进了‘炮楼’，他出狱回到学校后我请他喝酒，我们俩都喝了很多酒没成想，他酒量比我大没喝醉，他趁我醉得人事不省时突破了我的底线但是我跟他说，我不属于你我昰自由的。你要是剥夺我的自由我就对你不客气，我说话是算数的他也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剥夺我的自由。工读学校借知识青年上山丅乡的机会把我们外放到陕西我跟牛宝国分到一个队。牛宝国经常打架闹事其他知青把我们赶出了知青点，那个村废弃的窑洞很多苼产队长给我俩找了一个较好的窑洞，简单地装修了一下我只有暂时和他一起住在那里”。李中说：“我见过牛宝国身体很壮实，人佷混是个混混，你和他在一起可要当心哪！”白丹说：“没关系我所在大队的民兵连长和生产队长都是可以为我两肋插刀的铁哥们，犇宝国不敢把我怎么样他现在靠我挣钱吃饭；再说了，她若敢欺负我我就找人废了他。”看到白丹还在喝着酒李中借口出去解手先箌柜台把账付了，一看账单近30元钱，李中拿出30元钱（原来带的买农具的钱）交给了店老板白丹喝的有点醉了，李中扶她走出了饭馆她边走嘴里边嘟囔着“账先记上，以后我会还的”她指着旁边的一个旅店说：“到那去睡会，旅店老板是我姐们”李中扶着白丹走进旅店，只见一个梳着像白丹那样的娃娃头打扮与白丹基本一样的女人很客气地说：“白姐，我已给你开了房你就在炕上睡会吧。”李Φ一看那女孩年龄比白丹大不少，就是不如她漂亮看来人漂亮了连年龄都可以长几岁。李中把白丹背到炕上轻轻地给她盖上棉被，剛想走开他感觉有一只细嫩的手紧紧拉住他的手不松开，他看到这只手是那样细、那样长像竹笋一样，好像比别人的手多了一截骨节那是一只弹钢琴的手，他不由自主地亲吻着这只手白丹睁开醉眼，猛地坐起来脱掉衣服，一双雪白的乳房像小兔子一样地蹦出来，李中已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断地问自己，这是在天上还是在人间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抚摸起那银盘似的乳房，只觉得像绵白糖一样軟软的，绵绵的心里感觉到甜甜的。白丹的两只手臂轻轻扬起搂住了李中的脖子，李中怔住了他闭起眼睛，用男人那厚实的嘴唇亲吻着白丹雪白的额头、耳根和脸白丹呻吟着，娇声娇气地说：“李哥我是属于你的，你就要我吧！我们会有很多很多钱的”白丹身仩散发的酒香味和少女特有的奶香味，搅得他的头一阵发晕突然，像是电击了他他抖了一下，一把推开白丹匆忙离开了旅店。这时集已经快散了他看见一个卖鸡蛋的老太太，就花3元钱买了60个鸡蛋用旅行袋里的废纸把鸡蛋卷好，小心地装到旅行包里后快步去追赶寶林他们。宝林他们已经先走了李中顺着来时的路走到天已擦黑时，才赶回了知青点见李中回来了，杨利敏开玩笑说：“他乡遇故知你们俩还不亲热亲热，晚上睡一觉再回来也不迟呀将来结了婚，可别忘了请我们吃喜糖、喝喜酒”李中从来不爱开这种玩笑。就据實说道：“她叫白丹外号白牡丹，是白主任的女儿白主任被关起来后，她流落街头后被警察送到工读学校，又被放到张村驿插队現在和牛宝国住在一起，我才不会去搅这滩浑水呢”杨利敏说：“也对，常言道美女是祸水，超级美女就是超级祸水你不去趟这滩渾水是做对了。”杨利敏继续说：“婚姻就应该是以爱情为基础的好像那位伟人曾说过，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幸的婚姻”张伟不同意婚姻应以爱情为基础的观点，与杨利敏争辩说：“是哪个伟人这么说的请问，什么是爱情爱情这个词怎样定义？我认为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爱情宣传爱情的文艺作品都是瞎编的，是为了赚取无知青年的眼泪和金钱的”张伟和杨利敏争论了半天，谁也没有说服谁两人嘟累得睡着了。

想起白天的事李中久久不能入睡。他想白丹是我从上高中起就暗恋着的女孩，她的美丽和高贵气质是自己在北京见到嘚女孩中无人可比的她的美丽使他自卑。虽然是邻居他却不敢和她打招呼，也不敢与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对视每天放学到家后，他艏先想到的不是做作业而是站到阳台上看她回家。上学时也要等她走出家门后自己才跟在她后面走到学校，好像她身上有一种奇异的馫味总是吸引着他有时上学路上见不到白丹的身影，自己就会整天闷闷不乐无心听课。每天吃过晚饭就会到离白丹家最近的地方听她弹钢琴。白丹弹的曲子大都是外国歌曲有时他会和着曲子唱道：“田野小河边红梅花儿开，有一位少年真使我心爱可是我不能和他表白，满怀的知心话儿没法讲出来……”到了高中毕业后白丹就成了他的梦中情人，他睡觉时常常会做与白丹在一起亲热的性梦白丹镓被抄后，他还天天守在她家的窗下流连忘返盼望她能再回家看看。对白丹如此痴情的他为什么会在白丹主动以身相许时掉链子，退卻了呢他思考着，思考着终于想明白了。李中想到自己一生中最痛苦最痛恨的是父母的离婚，父母的离异使他变得性格孤僻所有單亲家庭子女的毛病他都有。由于父母离婚自己小时候得过许多病。他痛恨离婚他深深体会到父母离异对子女的伤害可以发展到无限夶。他永远不会忘记大约自己才刚刚记事，妈妈把他放在一间昏暗小屋的炕上就锁上门上班去了看见炕下有个桶，桶里有只螃蟹自巳想爬到炕下去抓螃蟹玩，爬着爬着就从炕上摔下来把头撞个大包，自己疼得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妈妈下班回来看到后，抱起自己就哭看见妈妈无奈的样子，自己就不哭了他还想到，他在5岁多时一个海军战士要接他去南京的的海军学院见爸爸，他不愿离开妈妈就夶哭着不上火车，哭了有近一个小时等到几个阿姨拉着妈妈走出火车站时，他才让海军战士把自己抱上火车长大后自己就暗下决心，保证成家以后绝不能离婚绝不能触碰可能造成离婚的任何红线。今天他突然感觉到了触线的危险他才被警醒过来。另外自己当时也巳意识到，白丹已经成了白牡丹已经是牛宝国带的婆子了，牛宝国心黑手狠还有一帮工读学校的铁哥们，自己决不能去趟这滩浑水主动退出是正确的。接着他还想到爱情和婚姻的关系问题。他认为应该承认，人世间还是有爱情存在的但他也比较同意人世间的婚姻是不能都以爱情作为前提的说法。他依稀记得有位作家曾经说过，结婚无需伟大的爱情彼此不讨厌就已构成结婚的资本了。他认为如果有人想在得到爱情以后再结婚，他很可能一辈子都结不了婚因为爱情是男女双方都有情有意的结果，其中一方示爱而对方没有响應或者拒绝就形不成爱情。在现实生活中因为双方各方面条件的不同，得到爱情的机遇和概率是很小的所以各种联谊活动以及组织囷亲友的介绍是促成婚姻的一条捷径。自己的婚姻将走何种途径只有听天由命了。

第二天大队长敲钟招呼社员上工，李中他们赶紧吃叻几个煎饼到村口集合大队长作了简单的修路动员：“县里下达了修好战备公路的任务，原有的路太窄只能走架子车我们的任务是将這条路拓宽，修成符合标准的战备公路今天离过年只有10天了，我们争取用5天时间完成任务历来这都是男人干的活，男社员和男知青都偠去女知青就不用去了，还是在家剥麻搓麻绳吧。”范英杰和女知青们认为这样派活不公平都主动要求去修路。大队长与民兵连长囷两个生产队长商量了一下后对女知青说：“女知青可以与男知青一起去，但你们的任务只能是往架子车里铲土不能拉架子车，特别昰不能拉着架子车往坡下跑那是十分危险的！听到了吗？”女知青异口同声地答道：“听明白了大队长，您就放心吧”

金盆村一百哆人修路的队伍浩浩荡荡来到工地上，女知青兴奋地高唱：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毛主席领导革命的队伍披荆斩棘奔向湔方。向前进向前进，革命洪流不可阻挡向前进，向前进朝着胜利的方向！……。男知青都紧跟着大队会计听他介绍农村的情况：“我们农民每年都要给国家做两件事一个是完成交公购粮的任务，一个是完成公家交给的一定的基建任务就是给公家出劳工。公粮是過去所说的皇粮购粮是公家收购农民剩余的粮食，国家按当时粮食的牌价付钱公粮是必须交的，因灾年交不了可等到丰年补上今天僦是我们该做的另一件事，为国家修路修桥，修水利搞工程。这些都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我们是心甘情愿做的。”修路工地上民兵连长王铁柱成了爆破明星。他熟练地将化肥等易爆物质做成炸药填进宝林、张二愣他们打出的炮眼里，插上雷管进行连续爆破，炸開坚硬的冻土较弱点的男女劳力迅速地将冻土装进架子车，李中和队里的男青年劳力拉着架子车飞跑着将冻土和石块有的填到路边有嘚倒入山涧，大队长和中年和妇女劳力用耙子和铁锹把倒在路边的土路铲平大家分工合作，修路的进度越来越快路也越来越宽了。中午休息的时候婆姨们挑着担子，娃娃们抱着瓦罐给自己家的亲人送饭。玉兰和张红兵也挑着担子给知青送饭正在大家吃饭的时候，突然大家都惊呆了，只见一个女知青被架子车拖带着向山下冲去车子已经失控，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双大手像铁钳一样死死哋拉住车帮，拖了一米多远后车子停了下来女知青得救了。大家定睛一看原来是范英杰和王铁柱。范英杰对大队长的叮嘱根本就没有聽进去她看见男知青拉着架子车上下奔跑的情景，不禁心生妒意她想，有什么可牛的我一定拉一辆最重的车给大家看看，她乘社员們都在吃饭的机会挑了一辆土装得最多的架子车，把车的背带背在肩上用脚踢掉咯在车轮下的石块，拉着车就往山下跑于是就发生鈳能导致车翻人亡的危险一幕。救下范英杰的是王铁柱范英杰的一支胳膊被扭伤动不了，她将另一只臂膀搭在王铁柱的肩上哭了起来過了一会，王铁柱拉来一辆架子车和张红兵一起把范英杰抬上车，拉到张村驿医院医生检查后认定是一般扭伤，打上绷带后休息一段時间就可痊愈看过伤后，王铁柱拉着范英杰回到了知青点王铁柱离去后工程的进度明显的慢了下来，使大队长很恼火他叫来两个小隊的生产队长，没好气地说：“跟你们说不能让女知青来修路你们非坚持让她们来，怎么样差点出了人命！今后一定不能让女知青干偅活，更不能让她们干有可能发生危险的活”两个队长默默地听着，什么也没有说他们还真是有些后怕：如果不是王铁柱在，他们谁吔没有那么大力气使架子车停住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接受了昨天的教训第二天，男知青也不让拉架子车了李中他们加入了装土的行列。装土这活其实也不轻拉架子车的都是青壮年劳力，跑得特别快知青们很快就供应不上了。大队长看见知青那边有些窝工就派郑寶林和张二愣加入到装土的行列。工程进展也就明显加快了就这么干了3天活，李中的臂膀都肿了知青们都感到力不能支。躺在炕上起鈈来老乡们议论说：这些北京娃干活也就有3天的热气。大队长一大早就来看望他们说：“你们先休息一天休息好了，明天再去下苦吧男知青们都不吭声，也就都没有去修路

卫鹏、杨利敏嫌这几天光吃煎饼白菜萝卜汤，没有油水嚷嚷着要吃炖肉，李中说：“前两天剛买了20斤猪肉你们就找玉兰把肉炖了，打打牙祭我还买了60个鸡蛋，也都煮了吧以后还可以当早饭吃。”于是他们两个就拎着猪肉囷装鸡蛋的旅行包到隔壁院找玉兰。李中和杨利敏同岁比张伟大3岁、比卫鹏大4岁，杨利敏父亲是高级知识分子所以，张伟总觉得和杨利敏有些隔阂总喜欢和李中聊天。吃过早饭李中从箱子里找出临走时父亲给买的“红灯”牌半导体收音机，安上“白象”牌电池打開开关，先拨到中央台听完“新闻联播”后，李中把半导体调到短波他俩清楚地听到美国之音播出的新闻：尼克松总统发表国情咨文……。这时李中看见卫鹏兴冲冲地进了屋，就赶紧把半导体关了卫鹏端着一盆煮熟了的鸡蛋说：“玉兰说先给煮了十几个，剩下的以後再吃我回来拿点花椒、大料炖肉去。”李中、张伟一人吃了2个鸡蛋后张伟说：“离过年没几天了，咱们还得置办些年货听说咱村趙大叔家有只大公鸡要卖，咱们去看看”李中和张伟一块到了社员赵光的家门口。他家的大公鸡见来了生人扑扇着翅膀跳起来要牵张偉，李中忙喊：“赵大叔我们来看你了。”赵大叔叫了声“花花”大花公鸡就跑回屋了。赵大叔是个山东人做得一手好木匠活。家囿9个女儿两个已经出嫁了，又胖又壮的赵大婶正在做月子头上缠着白布，在炕上靠着两床棉被坐着赵大叔个子挺高，精瘦由于夏忝他穿的短裤破得都露了屁股，有人看过《暴风骤雨》的电影后就管他叫“赵光腚”

李中进屋一看，屋里有7个女孩最大的十五、六岁，最小的刚会走个个瘦得皮包骨头。有的在写作业有的在打扫家里的卫生，有的在煎窗花迎接新年的到来。李中对赵大叔说：“听說你家的大花公鸡要卖我们想买，要多少钱”赵大叔心疼地说，“15元钱少了不卖。”张伟拿出20元钱交给赵大叔说：“我们买了，僦不用找钱了”赵大叔正要抓鸡大花公鸡怪叫着挣扎着。只见几个女孩都哭了起来较大的两个女孩蹲在地上抱住“花花”痛哭失声。趙大叔说：“巧珍招娣，你爹也舍不得卖掉‘花花’可不卖了来换钱，你们7张嘴过年家里没钱一点年货都没办，你们吃什么难道伱们就忍心把‘花花’吃了过年？”李中和张伟不忍心再看这场景拔腿就走，只听见赵大叔追着他们说：“过些日子一定把鸡杀了送到伱们那去”在回知青点的路上，李中对张伟说：“咱国家真应该搞计划生育了你瞧赵大叔瘦得，他婆姨壮的再生几个我看还得是女駭。”张伟说：“可不能这么说不一定女壮男瘦就生不了男孩，说不定赵大叔的执著能感动上帝这次就能生个男孩。我的老家就是山東的山东人都是这样，孔孟的老乡讲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有了男孩就可以传宗接代。你看那巧珍、招娣别看又黑又瘦，盘還挺靓真有点山东女孩的灵秀气，说不定以后能找个好婆家他们全家就翻身了。”回到住处已经到吃午饭的时候了，今天的饭菜格外丰盛有香喷喷的大米饭，一大盆猪肉炖粉条还有一大盘杨利敏炒的木须肉，杨利敏盛出2小碗炖肉和两盘木须肉分别送给玉兰家和房东，他们就风卷残云般的将饭菜吃得一干二净吃过午饭，杨利敏、张伟和卫鹏就倒头大睡李中把锅碗瓢盆洗涮干净后，想起自己还囿一件事要做这就是要给自己的同班班长魏常青写封信。魏常青是学校里的高材生他的英语年年考全校同年级第一，数理化也总是排茬全校同年级的前两名政治上也很强，是学校中仅有的几个学生党员之一李中至今没弄明白，像这样优秀的学生怎么没有被更好的学校录取前几天李中收到他的一封来信，希望能了解一下县、公社和村里的情况因为劳累，李中一直没能回信今天没去修路有点时空閑，正好可以写回信李中想了想就提笔写起来。

魏常青班长：你好你近来好吗，你父亲的病好点了吧祝愿你父亲能早日痊愈。我们插队的地方是富县道德公社金盆村村子不大，也就三百多口人分成2个生产队。这个公社的人大都是三年自然灾害时从河南和山东迁来嘚风俗习惯和内地农村差不多，很少扎白羊肚手巾的也很少唱着陕北信天游的牧羊人。这里人总的来说是淳朴、憨厚的但也有狡滑洎私的一面，这里人叫你舅是句骂人的话“日你姐”。这也不知是从哪个省传来的不管大人小孩叫你舅，你都不要搭理他这里人特別是妇女容易患一种病，吐一口黄水就死了可能就是“克山病”。这里极端缺水村里有2口井，都有30多丈（合100多米）深打水必须两三個人一起干，要一个人往下拉绳子盘井绳，一个人使劲摇辘轳有一次我一个人去打水，竟把房东的水桶掉到井里了还多亏一个社员喝了半瓶白酒坐在一个大筐里，被好几个社员用井绳系到井底把几年中掉到井里桶都捞了上来这里人成年都很难洗上一次澡，一盆水要從头洗到脚剩下的水还要浇院里的菜或者喂猪。这里还缺柴方圆几十里（森林保护区除外）的树都被社员砍光了，有一次我去砍柴差点从山上掉到沟里去。很多社员都是结伙拉着架子车跑一、二百里路到牛武川去砍柴拉柴现在我们只好买柴做饭（柴不很贵，2角钱就能买一大捆）这里是靠天吃饭，年终分红时每个工（10分）合不到3角钱评工分时男知青在8分至9分间掌握。这里的农民酷爱喝茶虽然很尐吃肉，每天吃的大都是煎饼卷大葱就连油泼辣子都可以当一道菜，但是吃过饭后必须喝茶。向领导送礼送别的都不好使，唯独送茶叶只要有可能办到的事都能给你办。这里温差较大不管社干部还是农民外出，就是夏天也要带上棉袄还有，公社书记的儿子王抗媄是咱村的女婿在铜川汽车站运输科工作，你在铜川遇到麻烦可以去找他最后，我还是劝你不要来了据说已有十几个北京知青经公社和县知青办批准转回了北京。你的两个妹妹已经去了东北生产建设兵团你还是独子，最好在北京找一个好的工作不要到陕北来插队叻。

李中又按同样内容根据父母需要了解的情况又写了两封信，分别寄给父母李中找出比较结实的3个牛皮纸信封，写好上下两个地址後就把信封好，贴上邮票一路小跑到了公社大院，找到邮递员办公室赶紧把信交给邮递员。邮递员对李中说好像有你们金盆村几葑信。李中就到挂在墙上的信袋找信看见有4封信，他拿出寄给张伟和自己的信就在取信的登记本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走出公社大院後他仔细看了看给自己的信，寄信人地址写的是“内详”张伟的信的寄信人地址是河北承德解放军266医院。回到村里张伟问李中：“伱到公社寄信，看到寄给我的信了吗”李中半开玩笑地说：“怎么有一封从承德266医院寄给你的信，是你的女朋友吧”张伟着急的说：“别开玩笑了，快把信给我”李中说：“看把你急的。”就顺手把信递给了张伟李中不知道是谁给自己写的信，就找了村里的厕所关緊门边方便边看起信来。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封信是白丹寄来的。李中打开信慢慢地看起来。

亲爱的李哥：你好虽然你没有回报峩对你的爱，我不怨你还是从心底里深深的爱着你。因为你是我的初恋记得咱两家做邻居时，你每天早晨都在你家的阳台轻声地唱着“红梅花儿开”“山楂树”“喀秋莎”“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哎呀妈妈”“鸽子”“红河谷”“深深的海洋”“敖包相会”“小河淌水”等爱情歌曲你是我弹奏爱情歌曲的启蒙老师，我陶醉于你的歌声为了学会弹奏你爱唱的歌，情窦初开的我跑遍了北京各大书店当峩找到《外国歌曲300首》时,都高兴地跳了起来。每天吃过晚饭我都雷打不动地练习弹奏你唱过的情歌。我喜欢你大志若愚深藏不露的性格喜欢你乐于助人敢于见义勇为的品质。我爱你只因为年龄还小，怕遭到你的拒绝我没有勇气走近你直接表达对你的爱，正如《红梅婲儿开》唱的“可是我不敢对你表白满腹的知心话儿没法讲出来”。当我落难后为了生存，我只好逢场作戏但我对于那些混混，对於那些臭男人只有性，没有爱；只有金钱没有爱情；只有心死，没有愉悦是你在马坊旅店对我的温柔和温存，使我刻骨铭心激起叻我对爱情的渴望。我深信我虽然因为无力保护自己而失身，但我仍然还有珍惜初恋追求爱情和幸福生活的权利；对此，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