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现在没钱,物业公司是怎样赚钱的那边要我们的布果皮箱场地费,怎么找借口能拖就拖。

金萱《亲亲搭错线》
  常看萱写的小说的人都知道,萱是个日夜颠倒的夜猫子,习惯在夜深人静时工作,白天怎么都定不下心写稿,这已成了惯性,成了本性。
  可是怎么办,最近萱的身体状况不妙,日夜颠倒的生活已成了非改不可的事实,真的头很大。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所以,大家就应该知道萱最近为了移本性有多辛苦。
  近来如果有人问萱最近都在干么,萱一定都会回答:睡觉。因为萱真的在睡觉,一天有十二个小时是躺在床上的,只是睡着的时间和失眠的时间各一半。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要调整作息。(哭)
  可是萱真的很想问,每晚从十二点失眠到四、五点,再从四、五点睡到中午十二点,这样算有调到作息吗?(大哭)
  总之,由于睡觉的时间大增,再加上白天无法专心工作,萱写稿子的进度只能用「缓慢」二字来形容,经常一天只写一、两千个字就要上床睡觉——不对,是上床失眠,所以……呜~(号啕大哭)
  好烦,好烦,好烦啊——
  这样一本稿子到底要花多久的时间才写得完啦?
  现在只能祈祷赶快适应新的作息时间,不要再失眠了!老天保佑,阿弥陀佛,拜托,拜托!
  然后,虽然从上本稿子交稿至今已过了三个月,但这三个月真的没啥大事,除了身体拉警报,现在开始每天都要吃药,要调作息,然后经常失眠睡不着之外,真的没啥值得一提的事。
  生活……好像有点无聊……
  但是挺开心的,每天都不知道在做啥,却感觉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心之声道:不用工作当然开心!)
  总而言之呢,今年萱的目标就是努力写稿和努力调作息。
  那咱们下本书再见,掰!
  小女孩一手拿着棒棒糖,一手抱着洋娃娃走到公园溜滑梯旁,正想玩溜滑梯时,却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好像是小狗呜呜叫的声音。她好奇的绕着溜滑梯找寻声音的来处,终于在溜滑梯下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只是她以为的小狗变成了一个小哥哥。
  溜滑梯下的男孩约莫八、九岁,整个人抱膝缩成一团在那边偷偷地啜泣。
  小女孩好奇的走上前唤道:「哥哥?」
  男孩的啜泣声在一瞬间立刻停止,整个人却还是一动也不动的继续缩着。
  「哥哥,你在干么?」小女孩再度出声,奶声奶气的问。
  男孩毫无反应,好像这样小女孩就会遗忘他的存在而转身离开一样,可惜他的算盘打错了。
  「哥哥,哥哥。」见他毫无反应,小女孩终于忍不住走上前,伸手推了推他。
  男孩一点也不想让人看到自己在哭,所以才会躲在这里,对于突然冒出来打扰他宣泄的小女孩,他只希望她能知难而退,快点走开,结果她非但没走,反而愈靠愈近,让他愈来愈生气。
  当她再伸手碰他时,他克制不住的整个爆发,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然后看也不看就用力一推——
  「走开!」他怒吼道。
  被他猛然一推,小女孩整个重摔到地上,大哭出声,男孩顿时不知所措了起来。
  「欣欣!」随着呼唤声,小女孩的母亲迅速跑了过来,蹲下身将跌倒在地上的女儿抱起来。「怎么跌倒了,痛不痛?」母亲柔声问道,同时担心的检查女儿的手脚,查看她有没有哪儿受伤。
  「妈妈。」小女孩扑进母亲怀里,双手紧紧地揽着母亲的脖子,整张脸都埋进她怀中。
  「没事了,乖乖。」她拍拍小女孩的背,又吻了吻她的发梢,在看了男孩一眼后,才温柔的安抚着女儿转身离去。
  男孩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们离开,眼眶再度盈满泪水。
  「妈妈。」他低喃地念着,看着那对母女,直到她们完全走出他的视线后,这才再度蹲回那个角落,环抱着双膝无声哭泣。
  妈妈……妈妈……
  Lounge
Bar的装潢简单雅致,深色的木桌和米白色系的沙发在昏黄的灯光衬托下显得沉稳且时尚。
  谢欣欣平常很喜欢到这儿来小酌一杯,这原本只是她个人的小兴趣与小秘密,但认识蒋东阳之后,这便成了他们俩共同的小兴趣与小秘密。
  两人约会到这里,吵架后到这里,和好也在这里,只因为两人会不约而同的到这儿来借酒浇愁,然后不知不觉就和好了。
  吵架和好这种情形从他们俩交往之后不知道在这里发生了多少次,每次事后回想起来,他们俩都觉得这间「Open
Mind」好像真有让人打开心房的神奇魔力,任何误会、误解到了这里,双方都能敞开心胸尽释前嫌。
  所以,她今天才会到这里来,因为她相信只要到这里,她和蒋东阳之间的误会就一定会冰释,两人也能和好如初,不必分手。
  可是她等了又等,酒都喝了好几杯,等到都望眼欲穿了,他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
  蒋东阳你真的要和我分手吗?她在心里无声的问。
  只因为看见我和一个男人出现在饭店里就将我定罪,连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我?你对我的信任难道就这么薄弱吗?
  不,应该不是信任的问题,而是你根本就是作贼心虚,所以才先下手为强吧?因为当时你也在饭店里,身边同样也有个异性,而且还打扮得花枝招展,一看就知道不是同事之类的人。
  我是为了送和表嫂吵架、喝得醉醺醺又无家可归的表哥才出现在饭店的,你们呢?
  那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她曾经在蒋东阳衣服上闻到过,而且不只一次。他总笑说是某同事,真以为她相信这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混蛋家伙……坏蛋家伙……」她喃喃地骂道,然后突然觉得对自己好生气。
  既然都知道蒋东阳那个混蛋背着她劈腿了,那种用情不专的花心男,她干么还想与他复合啊?
  天涯何处无芳草,她何必要留恋他那根烂草?何必?
  愈想愈气,她心一横就把手机里属于他的电话号码给删了,然后又进相簿功能,把所有有他入镜的相片一张一张的删掉。
  只是删着删着,她的动作愈来愈慢,盯着相片中人的时间愈来愈久,愈来愈舍不得删除,不管是手机里的他,还是心里的他。
  「混蛋,坏蛋,大笨蛋!」她再次骂道,是骂他,也是骂自己。像蒋东阳这种用情不专的劈腿男、花心男,她到底有什么好留恋?有什么好不舍的?
  然而,即使是这样告诉自己,看着相片中有着一脸开朗笑容的男人,那个删除键她怎么也按不下去。
  「Jerry,给我两杯『午夜』。」她抬起头来对吧台里的酒保老板说。
  「午夜」的酒精浓度超过三十度,在店里调酒中算是烈酒,她只尝过一次就敬谢不敏了,不过今天她需要酒精浓度,非常需要。
  「你又和男朋友吵架了?」Jerry问。
  「不是吵架,是分手了,分手!」她纠正他,然后端起刚送到她面前的「午夜」,仰头一口气就把整杯酒都喝掉,伸手要端起第二杯时,却被Jerry制止了。
  「这调酒有点烈,不能灌这么急。」
  「那个混蛋家伙自己劈腿,却还恶人先告状的误会我、指责我、说要和我分手,你说好不好笑?」她自顾自说。
  Jerry没有应声,而她也没想要他回应,只是一口怨气在心底闷得慌,不吐不快。
  「我是那么的相信他,即使他的衣服经常带着其他女人的香水味,他说一声是同事的,我就相信,不曾怀疑过他,结果呢?他和女人去饭店开房间还被我撞见,那个混蛋……」说着,她忍不住又将第二杯「午夜」端过来,一饮而尽。
  「他和那个贱女人不知道暗通款曲多久了,我明明很早以前就闻过他身上有香水味,为什么要相信他的藉口?为什么不怀疑他呢?我是不是很笨,所以活该落到今天的下场?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真的是这样吗,Jerry?」她放下酒杯,看向他。
  「你别这样想,要相信好人有好报。」Jeryy说。
  「那坏人呢?」
  Jerry顿时无言,他不想回答「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因为他相信这并不是她想听到的答案。
  「Jerry,我要走了,这个钱给你。」她从皮包里抽出两千元放在吧台上,然后扶着吧台从高脚椅上跳下来。
  「你有点醉了,要不要我帮你叫辆计程车?」Jerry担心的问。
  她举起手来对他摇了摇,说:「我要叫他来载我。」然后转身步履蹒跚的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走到外头后,她晕晕的坐在路边的花圃旁拿出手机,想打电话给蒋东阳,却在电话簿里滑了半天都找不到他的名字,好半晌后,才反应迟钝的想起不久前她把有关他的纪录全删了。
  「笨蛋。」她伸手打了打自己没用的脑袋瓜,觉得自己真的好笨。
  「他的电话号码是……嗯,0967……嗯……接下来是什么呢?然后738。」她开始用她那晕晕的脑袋回想着他的手机号码。
  「哈哈738,后三码我绝对不会记错,738妻三八,太好记了。可是中间那三个数字到底是什么呢?」她抓了抓头,努力的想。
  「我记得好像有个6,还有个4,然后是3吗?好像是。」她自言自语。「是346吗?还是436?好像是643,又好像是634,到底是哪一个呀?」
  她的头愈来愈晕,「午夜」的后劲开始发作了。
  「634、643,这两个比较像。和,到底是哪一个呢?」她喃喃自语的思索了半天,终于做下决定。
  「都打打看好了。」她说着,然后按下其中一串号码发送出去。
  您拨的电话是空号。
  第一组号码传来如此讯息,顿时让她「哈」了一声,肯定道:「那就是643了。」接着拨打第二组号码。
  嘟……嘟……
  电话果然通了。
  「喂?」
  是那混蛋家伙的声音,因为他的声音很好听,低低沉沉的很性感,她绝对不会认错。
  她是那么的喜欢他、爱他,连他的声音都爱到不行,对他更是没有一丝丝的保留,他到底为什么要变心不爱她呢?
  「喂?」
  他的声音明明那么近,人却那么远,而且距离她愈来愈远。
  她蓦然抓紧手机,就像想抓紧他一样。
  「为什么?」她冲口问道:「我们不是相爱才在一起的吗?为什么你要变心,为什么你不再爱我?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电话那头沉静了一会儿,才传来他不疾不徐的声音,「小姐,你打错电话了。」
  「哈哈,」她忍不住惨笑出声。「打错电话?这就是你的回答吗?」
  电话那头一片沉静。
  「蒋东阳你这个混蛋,王八蛋,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呀,到底为什么?」
  电话那头依旧沉默。
  「你不喜欢我太胖,我就拚命减肥,什么都不敢吃。你假日喜欢窝在家里当宅男,我就陪你窝在家里当宅女。你说外面卖的东西味精放太多不健康,我就跑去学煮菜。你说什么我听什么,对你百依百顺,结果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说话呀?告诉我为什么!」
  电话那头一片静悄悄地。
  「蒋东阳你这个混蛋说话呀!」
  无声。
  「蒋东阳!你说话呀!」
  无息。
  「蒋东阳!」
  电话那头始终保持最高品质——静悄悄。
  她等了又等,终于后知后觉的将手机拿到眼前低头查看,只见她的手机停在主画面上,根本就没有在通话了。
  「混蛋!王八蛋!」
  她感觉伤心、难过、生气,头晕又头痛,整个人身心俱疲。
  她真的不懂,一个人怎么能够说变就变呢?他不是对她说过,会爱她一生一世,说她是他的宝贝吗?结果到底为什么会变这样?
  她怒不可遏的用力按下重拨键。
  「喂?」
  「你敢再挂我电话试试看,你若再挂,我就去死,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她怒气冲天的对着电话那头的他吼道。
  辜靖玄将手机拿到面前看了下上头的陌生号码,感觉既莫名其妙又麻烦。
  他一听就知道又是刚才那个打错电话的女人,但是这一次他却无法像上回那样,说句「你打错了」就把电话挂掉,因为她说若再挂,她会去死。
  他当然不怕她去死,但是他怕麻烦,怕她若真死了,手机上最后的通话纪录是他,警察不找上他那才奇怪。
  「小姐,你是不是又打错电话了?」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你吗?你……你不要把我当白痴,我、我告诉你!」
  辜靖玄皱紧眉头,突然有种怀疑,这女人该不会有喝酒吧?一整个大舌头的感觉。
  「小姐,你要找谁?我并不是你要找的人,我姓辜。」他说。
  「辜?无辜的辜吗?哈哈哈……无辜?你竟然敢说你无辜?无辜的人是我,是我!呜……你这个混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你……混蛋!你……该死!你……」
  「小姐,我再说一次,你打错电话了,我——」
  他话未说完,电话那头的女人已再次威胁的朝他大声吼道:「你敢挂电话,我立刻就去死!」
  辜靖玄顿时无言以对,只觉得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问道。
  「我要你来接我。」
  「在哪儿?」他直接问,不想再和她废话。反正在电话里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相信她打错电话,在这种情况下,要让对方认错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她眼见为凭。
  他就不相信,当他站在她面前时,她还有本事坚持说自己没打错电话、没找错人!
  「你应该知道。」
  「我不知道。」他沉声道。他会知道才有鬼!
  「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们每次吵架和好的地方,我们共同的小兴趣和小秘密,你不可能会不知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要我过去就清楚的告诉我你在哪。」他打断她鬼打墙般的「不可能」,不耐的问。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在哪呢?我们的兴趣,我们的——」
  「不说,我挂了。」他打断她说。
  「Open
Mind!」她迅速地说道,「别挂,不要挂,我在Open
Mind,在Open
  「Open
Mind?」他对这个名字隐约有点印象,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间市内的Lounge
  「你会来对不对?」没理会他的询问,她迫不及待的说:「我会一直在Open
Mind外面等你,等到你来为止。如果你没来,如果你骗我,我一定会去死,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不会让你好过的,我发誓,你听见没有?」
  辜靖玄撇了撇唇,突然有点同情那个惹到这女人的男人,这女人简直就是个疯子嘛。
  「半个小时。」
  他给她一个时限,免得这个疯女人等了五分钟后就跑去死,到时他就真的麻烦了。
  说完,他直接切断通话,上网查了Open
Mind的地址。幸好真的离这不远,要不然他也不晓得该怎么办了。
  穿起外套,拿起钥匙,他下班离开公司。
  十一点五十分。
  这麻烦事没找上门前,他还真没注意到时间已经这么晚了。
  午夜时分,马路上没什么车,所以他只花了十五分钟就抵达Open
  然后,他记得那女人说她会在Open
Mind外面等他,只是人呢?
  他拿出手机,找到通话纪录上的手机号码,直接回拨出去。
  一阵音乐铃声突然从花圃后方传来,他循声走去,只见一个女人坐在花圃边,头低垂着,一动也不动,音乐铃声正是从她身上传出来的。
  是她吗?
  为了确认,他将拨号中的电话切断,然后那女人身上传出来的音乐声也顿时消失。他再按重拨,一会儿后,那音乐铃声又再响了起来。
  没错,就是她。
  他完全确认了,只是觉得很无言,没想到她竟已醉晕了,连手机在她怀中响了半天,她都能不知不觉。
  她这样还有办法去死吗?
  他突然间有一种被耍了、白跑一趟的感觉。
  不过既然都来了,还是以防万一一下比较好,免得到时麻烦上身想后悔都来不及。
  想罢,他走上前,动手摇了摇那个女人。「喂,醒一醒。」
  「嗯……」女人在他的推摇之下,终于轻吟一声,逐渐苏醒过来。
  她缓慢地抬起头来,遮掩住她整张脸的长发往两侧散去,露出一张长得还算顺眼,但有点小圆,而且很明显带着醉意,眼神涣散的脸。
  「干什么?」她半梦半醒的出声。
  「小姐,你打错电话了。我并不是你要找的人,请你看清楚。」
  女人一动也不动的看了他半晌,才反应迟钝的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走开。」
  辜靖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也不认识你,但你连打两次电话给我,还威胁我若不来,你就会去死,而且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我。你自己说过的话应该不会忘了吧?」
  谢欣欣觉得头好晕,好想睡,总觉得他说的话有种熟悉感,好像这事发生过。
  打电话?对,她有打电话,打给蒋东阳那个混蛋,骗他说他若不来,她会去死。她才不去死呢,只是骗他,想看看他会不会来,是不是还会关心她,结果竟然来了一个陌生人。
  「你是谁?是不是他叫你来骗我,说我打错电话了?他是不是不想来?连我说要去死他都不在乎、不在意是吗?」
  她愈讲愈想愈觉得难过与怨恨,还有一股想要与他玉石俱焚的冲动。
  「他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去死?那我就去死给他看!」
  吞不下那股怨气与恨意,她蓦地起身,摇摇晃晃的就往大马路的方向冲了过去。
  辜靖玄呆愣了一下,赶紧三步并两步的追上她,一把扣住她手臂将她拉住。
  「你这个女人疯了吗?要发酒疯、要自杀也要等正主来,不要拖累我这个无辜的陌生人。」他蹙紧眉头冷声道。
  「你走开,放手,不关你的事,放手!」她挣扎着叫道,整个人因醉晕而东摇西晃的。
  辜靖玄无言以对的看着眼前这个几乎站都站不直的女人,疑惑的想着,他到底为什么会卷入这个麻烦中?真是莫名其妙!
  「快点放开我……放手……」
  「听着,小姐!」他蓦然喝道,让她吓得立刻停止挣扎。「我并不想多管闲事,但是你的手机里有与我的通话纪录,如果你死了,我会很麻烦,所以,你现在是要回家,还是去警察局,你自己选。」
  「我不要去警察局。」她本能的摇头道。
  「不去警察局就回家。」
  「我不要回家。」她继续摇头道。
  「那就去警察局。」
  「我不要去警察局。」
  「那就回家。」
  「我不要回家。」
  辜靖玄揉了揉额头,突然又有了鬼打墙的感觉。在心里不知道第几遍问自己,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给我你家地址。」他命令道。
  「我不要回家。」醉醺醺的她依然坚定的摇头。
  那就是去警察局了。辜靖玄在心里说道,然后直接拉着她往他停车的方向走去。打开车门,将她塞进副驾驶座、系上安全带后,他才走到她刚刚休息的地方,将她的东西带上,从另外一边坐上车。
  他上车时,那女人正推开车门想下车,却让身上安全带束缚着动弹不了。他伸长手,越过她将车门关上,然后按下中控锁,让她再也无法开启车门,免得发生意外。
  她在试了几次始终开不了车门后,终于放弃的闭上眼睛,安分坐在椅子上,只是嘴巴仍不停的呢喃着,「我要下车……让我下车……放我下车……」
  辜靖玄置若罔闻的将车开上马路,边想着这附近哪里有警察局?
  「我不要回家……我要等他……混蛋……为什么……我没有……混蛋……」
  耳边不断传来她断断续续、语焉不详的话语,他完全不为所动,一心只想快点找到一间警察局可以让他甩开这个麻烦。
  突然间,他浑身一僵,不由自主的转头看向身边呓语不断的女人,听她不停地说:「请你爱我……爱我……不行吗……」
  请你爱我。
  多么卑微又熟悉的一句话,令他不自觉的怔忡了一下。
  他将车开向路边停下,心情不受控制地因她这句话而荡漾着,沉寂已久的过往随涟漪一波一波的浮现在脑中。
  请你也给我一点爱不行吗?不然一点关心,一个笑容也行?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爱我?请你爱我好吗?
  请你爱我……请你爱我……
  辜靖玄猛然深吸一口气,用力的甩开脑袋里那些陈年往事。
  过往他太年轻,所以不懂爱是乞求不来的,即使真让你乞求到,那爱也不可能会是真爱。怜悯、同情、虚伪、欺骗、利用,这种虚情假意的爱不如不要,要了只会更受伤。
  过去他太年轻,所以不懂,但这个女人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不懂事的年纪,怎么还会傻得想向自己口中的混蛋乞求爱呢?
  太笨了,简直和他以前一样笨。
  看着身边终于沉睡、不再呓语不断的笨女人,他突然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她得不到爱已经够可怜了,如果再将她送到警察局,让她在警察局里睡一晚的话……
  还是算了,他就当捡只迷路又受伤的猫回家照顾一晚,明天她醒来后应该会自动离开吧?总不会赖在他家里不走才对。
  轻叹一口气,他再度开车上路,这回却是笔直朝他住的地方开去。
  「欣欣,你早上怎么没来上班?咦?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生病了?」
  「嗯,所以早上才会请假去看医生。」
  「还好吗?」
  「嗯。怎么气氛这么奇怪?」谢欣欣转头问道,一方面想转移话题,一方面则是好奇。
  天知道她脸色苍白是因为宿醉,早上没来上班则是因为莫名其妙的在一个陌生人家醒来,几经惊吓后,才回家洗澡换装,弄好一切时都快中午了,她才会想干脆请半天假,下午再来上班。
  只是令她不解的是,公司里的气氛怎么会这么奇怪,难道在她请假这半天中,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吗?
  「怎么能不奇怪?」同事李碧芬撇了撇唇道。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她不解的问。
  「咱们伟大的老板——不,现在应该说前老板才对,早上突然宣布,他已经把公司卖掉了,包括我们这些人。」
  「什么」谢欣欣瞠目结舌的愕然大叫。
  「你没听错,我们被卖掉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做?连我们的意见都没有问,就这样把公司卖了」
  「谁教他是老板,我们是领他薪水的员工。」李碧芬耸肩。
  谢欣欣眉头紧蹙,感觉只有晴天霹雳四个字。换老板不是重点,重点是新老板会继续任用他们吗?会不会先裁员、后解雇,将他们这些人一个个地踢出公司?
  「我们到底被卖给谁了?新老板是谁知道吗?」她皱眉问道。
  「不知道,只知道对方下个月会派人过来接管。」李碧芬忧心忡忡的摇头。「欣欣,你觉得我们以后会怎么样?会不会被新老板解雇成为失业一族?我有三个孩子要养,不能没有这份薪水呀。」
  「你别想这么多,只要我们乖乖做事,安分守己不犯错,对方就算想解雇我们也找不到理由。」她安慰的对碧芬说,也对自己说。
  「希望如此。」李碧芬叹息道。
  两人各自回座位工作,只是在这种周遭众人都对未来充满不安与担忧的氛围下,要想专心工作真的很难。
  不过让谢欣欣难以定下心来工作的主要原因,还是早上所发生的事——不,或许该说昨晚才对。
  她无力的将额头抵在工作桌面上,无声的呻吟着。
  她昨晚到底发什么酒疯,干了什么傻事呀?真的是太丢人了!重点是,她竟然将自己发酒疯的事记得一清二楚!
  回想她打错电话却不认错,还对着一个陌生人要死要活的,又想冲到马路上去给车撞,她就觉得自己干脆死了算了,怎么会做出这么丢脸的事呀?
  回想起来,这一切全都是蒋东阳害的,若不是他和她分手,她又怎会借酒浇愁,演出这么一出寻死觅活的烂戏,让一个不相关的陌生人从头看笑话到尾,早上还被教训了一顿——
  早上她在陌生人家里的客厅沙发上醒来,由于自己对昨晚醉酒后所发生的事记得一清二楚,太丢脸的关系,她只想偷偷地离开。不料双脚才落地,像小偷般偷偷摸摸的走了两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咳」的声响。
  说真的,那时她真的很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但是相对于陌生人接下来与她说的话,后者更令她想死。
  「小姐几岁?」陌生人先生问她。
  虽然不清楚他怎么一开口就问她年龄的问题,她还是老实的回答:「二十六。」
  陌生人先生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我还以为是六岁,以为哭闹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她顿时囧到不行,知道他指的是昨晚的事,但是她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记得一切。
  「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她摇头装傻道。
  「你不记得了?」
  「不记得。」她坚持的摇头。
  「你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醒来却一点也不惊慌,和一个陌生男人同处一室也不显得紧张,这样你还要说不记得吗?」
  她用力的摇头说:「还是不记得。」
  辜靖玄轻愣了一下,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
  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也会有这么调皮可爱的一面,会想寻死觅活的人不都阴阳怪气、怨天尤人,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他一样吗?怎么她表现出来的却完全不像,偏偏昨晚他又亲眼目睹了那一切……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既然你不记得,那我告诉你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他说,接着便从昨晚他突然接到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说起,一直说到她上车后,拚命扳着车门,差点没把他的车门开关弄掉为止。
  谢欣欣真的快要囧死了,自知自已做了丢脸事是一回事,但听别人将她所做的丢脸事钜细靡遗、从头到尾的讲述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这也就罢了,叙述完经过之后,他竟然紧接着开始训起她来,说什么想自杀也不要连累无辜的人,叫开车撞死她的人情何以堪?又说她这样做根本就是在浪费国家资源,不管死不死,警车和救护车都得跑一趟。还说只有笨蛋、傻瓜、呆子才会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去寻死觅活,弄得亲痛仇快,没想到她外表看起来还挺正常的,原来竟是个傻子。
  傻子?竟然说她是傻子
  「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她一时忍不住就这样脱口骂了出来,结果可想而知,她尴尬得差点死了,最后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是二十二,她迅速逃离现场转身就跑,并且发誓从今以后一定要戒酒,因为这么丢脸的事,她一辈子做一次就够了,真的。
  说来说去还是蒋东阳害的,她对他真的是又怨又恨,但是即使如此,她还是舍不得他,不想和他分手。
  她将手机拿出来,从过去的通话纪录寻找他的手机号码,希望能找到一个漏网之鱼,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看样子她若想找他,只能直接到他上班的公司或家里了。她苦笑的想,决定今天下班后就去找他。
  去公司楼下堵人好像有点丢脸,所以谢欣欣决定到蒋东阳住的地方等他。
  她在路上买了一个面包和一杯咖啡之后,就直接到他家楼下守株待兔。
  她从七点开始等,一直等到快十点,才看见他和一个女人手牵着手、有说有笑的走回来。他没有看见她,因为他的注意力全放在身旁的女人身上。
  「蒋东阳。」她出声唤道,从行道树的阴影下走出来。
  听到她的声音,他停下脚步,转头看见她,露出明显不悦的神情。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他蹙眉道,声音冷冷地。
  她没理他,将目光移到他身边的女人身上,一眼就认出对方是那天与蒋东阳一起出入饭店的女人,他果然在很早以前就背着她搞劈腿了。
  「我问你到这里来做什么?」见她没回答,蒋东阳再度问道,语气充满了不悦与不耐。
  她怒极后反而冷静下来,淡然的开口,「我来找我的男朋友。」
  「谁是你男朋友?」他蹙眉道:「我和你已经分手了。」
  「那是你个人的决定,我并没有答应。」
  「你说这是什么话?」
  「人话,难道你听不懂吗?」她平静地说。
  「谢欣欣,不要让自己变得这么难看,我们好聚好散不好吗?」他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地看着她说。
  「不好。」她直接回答。
  蒋东阳脸色一变,隐忍着怒气沉声问:「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你和那个女人分手回到我身边。」
  「不可能。」他毫不犹豫的拒绝。
  谢欣欣感觉心像是突然被捅了一刀一样的痛。
  「你就这么喜欢她?」她问他,声音中满是痛楚。
  「我爱她。」他坚定的说,让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你爱她?那么我呢?以前你也说过你爱我,而且会爱我一生一世,你忘了吗?」她像垂死前的挣扎般,声嘶力竭的质问他。
  蒋东阳紧皱眉头,只觉得烦,但也知道这件事不解决不行。他转头柔声的对身边的女友说:「亲爱的,你先上楼去,我待会儿就上去。」他将大门钥匙交给她。
  「你不要走,留在这里!」谢欣欣倏地大声对那女人叫道,「因为我将是你未来的借镜,你要看清楚!」
  「你这个女人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他怒瞪着她,又迅速转头对女友说:「你不要听那个疯女人说的话,我对你的心意你应该了解对不对,亲爱的?」
  「他以前也叫我亲爱的,叫我宝贝,结果现在却说我是疯女人。」她对那女人惨笑,「你等着看吧,不久以后你也会变成他口中的疯女人的。」
  「你闭嘴!」蒋东阳怒不可遏的朝她吼道。
  「你是我的谁,凭什么要我闭嘴我就闭嘴?我偏要说!」她与他针锋相对的吼着,又对那女人说:「他会对我用情不专搞劈腿,对你也会!他的山盟海誓、甜言蜜语全都是屁话,你最好别当真,否则以后——」
  「我叫你闭嘴听到没有?!」他怒气冲冲的走向她低吼,恐吓意味极浓,但谢欣欣根本不怕他。
  「你想怎样?想打我吗?」她抬起下巴挑衅的看着他。「会动手打女人的男人是全世界最烂的男人!我倒要看哪个不怕死的女人敢和你交往。」说着,她意有所指的将目光投向那位「小三」小姐。
  蒋东阳握紧拳头,真的很想给她一巴掌,但现任女友还在一旁看着,他若真动手,就坐实了「全世界最烂的男人」的位置,肯定会让女友心底产生阴影,他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绝不。
  「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了,我什么时候动手打过你,你说啊?」他冷静地质问她。
  「那是因为我始终对你百依百顺,让你没有动手打我的藉口。刚才我一不顺你意,你不就想动手打我了吗?」她撇唇冷笑。
  「你不要胡说八道!」他怒声道。
  「我是不是在胡说八道,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说着再度看向「小三」小姐,嘲讽的对她说:「希望你最后别偷鸡不着蚀把米了,再见。」
  说完,她不再留恋,转身就走,只是眼眶里的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整整三年的感情付出,她作梦都想不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她真的以为他们会白头偕老,以为他会离不开她,因为所有认识他们俩的人都觉得他好幸福,她好委屈,他能找到这样一个女朋友,完全是三生有幸、祖上积德,而他当时也是满脸得意的模样,结果呢?
  人贱就是矫情,果然是真的。
  不知不觉又来到Open
Mind,她抹去脸上的泪水,走到吧台边坐下。
  「你还好吗?」看见她凄惨的模样,Jerry问她。
  「不好。」她摇头。
  Jerry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下只能问:「跟平常一样,还是要喝『午夜』?」
  听到「午夜」这调酒名,谢欣欣霎时想起昨晚的惨事,急忙摇头,「不要『午夜』,给我平常喝的就好。」
  「发生了什么事?」大概是她的反应太激烈,Jerry好奇的问着,边动手为她调酒。
  她只是摇了摇头,这么丢脸的事她才说不出口。
  心情好糟,好想找人诉苦,但她能找谁?
  家人?她不想让家人担心。
  朋友?她的朋友都以为她很幸福,不久后就会步入礼堂,她根本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可怜、多凄惨。
  Jerry将调好的酒送到她面前,她想也不想就端起酒杯咕噜咕噜的一饮而尽,然后重重放下酒杯说:「再来一杯。」
  Jerry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的转身去帮她调第二杯酒。
  谢欣欣将手机从皮包里拿出来,看着电话簿里的联络人,一个跳过一个,一页滑过一页,还是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让她安心诉苦的人选。但是她真的好想找个人发泄一下内心的苦楚,再不发泄,她可能会发疯。
  电话簿里找不到人选,她改找通话纪录,一眼看见昨晚拨错的手机号码,她手就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犹豫着要不要干脆打给这个人诉苦?
  从他昨晚的表现看来,他心地算好,没将醉酒的她丢在马路边置之不理,还带她回家让她借住一宿,这样的他应该会听她诉苦吧?虽然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厚脸皮也很丢脸,但是反正昨晚她都在他面前丢过一次脸了,今晚在电话里再丢一次也没差,而且重点是——他们俩不会再见面。
  犹豫不决间,Jerry为她调的第二杯酒送来了,她同第一杯一样,豪迈的端起来喝尽,深吸一口气后,借酒壮胆的按下拨通键。
  她的心跳得好快,不确定是不是酒精作祟,还是紧张。但话说回来,她有什么好紧张的?
  「喂?」
  天啊,通了!她现在该说什么?她的脑袋突然间莫名其妙的一片空白。
  「哪位?」
  「是……是我。」她有些心虚的回答。
  「你是哪位?」
  「我……」她咽了一口气,然后一鼓作气的说:「我就是昨晚打错电话,今早在你家醒来的那一位。」
  手机那头突然一片静默,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吓得赶紧叫道:「别挂电话,拜托!」说完,她立刻将手机拿到眼前看了一下,还好,仍在通话中没有挂断。
  若被他挂断,她应该没有勇气再拨一次了。
  手机那头仍是一片静默,让她不禁又把手机拿到面前看了一下,确定仍在通话中后,才又将手机拿回耳边。
  「有什么事?」那头终于传来声音,让她顿时有种要喜极而泣的感觉。
  「我想找人说话,拜托你听我说话好不好?」她要求道。
  手机那头又沉静了一会儿,才传来他怀疑的声音,「你又喝酒了?」
  「我没有醉。」她赶紧澄清。
  「你知道喝醉的人最喜欢说的一句话是什么话吗?」他问她,然后没等她回答便直接说:「我没有醉。」
  「我真的没有醉。」她再度保证。
  手机那头的他缓慢地说:「第二句喜欢说的话就是,我真的没有醉。」
  谢欣欣突然觉得好委屈,眼泪咱嗒一声就从眼眶里掉了下来,一滴接着一滴。
  「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相信我说的话?」她哽咽的说,有些抽噎。「蒋东阳那混蛋不相信我没劈腿,还拿这当藉口要和我分手,就连你也不相信我说的话,我这个人真的有那么糟,做人真的有那么失败吗?为什么大家都不肯相信我?
  「那个混蛋前几天才单方面和我分手,今天就带新欢回家,还在我面前口口声声的叫那女的『亲爱的』,说我是疯女人。他说的没错,我是疯了当初才会喜欢他、爱上他;我是疯了才会迎合他所有的喜好,对他百依百顺、逆来顺受;我是疯了才会为他学做菜,为他下厨,为他整理家务任劳任怨!
  「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他不感动、不感谢就算了,竟然还背着我劈腿,带着小三进出饭店,甚至最后还为了小三和我分手,说我是疯女人……」
  「他有叫你为他做那些事吗?」
  手机那头冷不防传来这么一句话,让她滔滔不绝的抱怨停了下来,田一考他的问题:蒋东阳有叫她做那些事吗?
  「没有。」想了下后,她老实回答,紧接着说:「但是这就是他想要的,如果他不想要,我又何必多此一举,自找罪受?」
  「的确是多此一举,自找罪受。」他冷淡的评论道。
  「什么?连你这个陌生人也要对我落井下石,说我疯了,说我活该吗?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她既生气又难过的抓紧手机,开始对他说起过去和蒋东阳交往的事,说那时的他对她有多好、多浪漫。她又哭又笑、断断续绩的说着,也不知道说了多久,手机那头他的声音又突然传来,「你醉了。」
  「我没有醉。」她生气的反驳,「刚才我说到哪儿了?」
  他沉默了一下,不答反问:「你明天不用上班吗?」
  「明天?上班?一她愣了一下,脑袋好像忽地被浇了一桶水,令她清醒了一些。「要上班。对了,明天还要上班……」她喃喃地说。
  「既然要上班还不早点回家休息,已经快要十二点了。」
  「十二点?」她惊了一下,瞬间变得更加清醒。「这么晚了?」
  「没错。」
  「那我要挂电话了,不说了。」她赶紧说道,正想切断通话时又突然想到一件事,把手机拿回耳边,对着电话那头耐心陪她到现在的他说:「谢谢你,陌生人先生。」说完,她切断电话,然后招来Jerry结帐,回家。
  ★★★
  放下因通话过久而有些发热的手机,辜靖玄一动也不动的恍神了许久。
  他低头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又看了看手中的手机,这才失笑的摇了摇头,感觉有些自嘲又有些不可思议。
  他竟然陪一个只见过一次,毫无利害关系,而且还连两晚都喝得醉醺醺的酒鬼女人讲电话讲了一个多小时,他是怎么了?这实在一点也不像他的作风。
  回想昨晚那女人寻死觅活的模样,他便有一种「这种疯女人少惹为妙」的感受,因为太恐怖了。
  可是想到她在车里呓语的那句话,再加上她刚才吐的那堆苦水,他又觉得她笨得让人心疼。
  也因此,他刚才才会没直接挂断她的电话,还耐心听她诉苦吧?
  为了迎合那男人的喜好,她对他百依百顺、逆来顺受,还为他学做菜、下厨,整理家务,任劳任怨。这样一个宜室宜家的女人,竟然还会被男朋友抛弃,她那个男朋友是不是最近发生过车祸,脑袋被撞坏了?
  她的长相虽算不上美女,但也算是个清秀佳人,只是有点矮而已,到他肩膀的高度,大概不足一百六吧。不过俗话也说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总之,条件放宽些,这个女人也算是内外兼具,真不知道她的男朋友对她有哪点不满?若是他的话
  思绪猛然一顿,他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假设吓了一跳。
  若是他的话……他怎么会这样想呢?难道他对那女人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不成?
  辜靖玄摇了摇头,觉得不可能。他和那女人只见过一次,而且那唯一的一次她还丑态百出,毫无形象可言,他又怎么会对她有感觉?若真有感觉,那就叫做「一见钟情」了。
  对一个喝得醉醺醺,为感情寻死觅活,丑态百出的女人一见钟情?
  抱歉,他的脑袋没问题好吗!
  如果真要说,他对她只有一点同情、一点好奇,还有就是一种深入他骨髓中同病相怜的感觉,如此而已。
  陌生人先生?
  她说的没错,他们俩的确是陌生人,就像不经意交叉的两条直线,在不经意的交会过后只会愈离愈远,从此再无交集的可能。
  轻吐一口气,他摇了摇头,不再费神想这些无聊事,将心思投入工作中。
  刚才浪费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看样子他今晚不工作到两点,事情根本就做不完。
  工作吧,专心工作。
  加油!
  谢欣欣上班的公司被旧老板卖给新老板,不知不觉已过了一个多月。
  这段期间里,她因为沉浸在失恋的痛苦中,每天都浑浑噩噩的上下班,所以对此事的感受度极淡。但公司里的同事们可就不一样了,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来上班,就怕工作朝不保夕,明天就会变成失业一族。
  一天度过一天,转眼间已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大伙从一开始的忐忑不安、兢兢业业,到逐渐麻木、放松了紧张与忧心,开始觉得新老板绝对是个好人,不会拿他们这些无辜的小员工们开刀,赶尽杀绝。
  为此,大家还一起买了珍珠奶茶来庆祝,结果珍奶才刚喝完,总公司就派人来找他们一个个约谈,说是为了将他们并入总公司职务的分派所需,但实际上,谁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这下,大伙顿时全都再度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谢欣欣直到此时此刻才真正感受到有可能会失业的危机感,并且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祸不单行」。
  新的一年才过几个月而已,她就先失恋,而后跟着极可能失业。她今年难道是犯太岁了不成,要不然怎么会这么衰,诸事不顺?
  「碧芬,总公司来了什么人?来了几个?看起来怎么样?好不好相处,凶不凶?」她将坐隔壁的李碧芬拉过来问,因为方才她刚好去了趟厕所,所以没看见来人。
  「不凶,但一副刽子手的脸。」李碧芬一脸欲哭无泪的看着她说。
  「什么意思?」她愣了一下。
  「冷漠无情,杀人不眨眼的意思。」
  谢欣欣顿时无言以对,半晌后才呐呐地说:「意思就是我们凶多吉少了?」
  「嗯。」李碧芬沉重的点头。
  「怎么会?一谢欣欣万分郁闷。
  「所以我当初才说为了以防万一,最好还是先找工作,你没找吗?」
  她摇摇头。
  「后悔莫及了吧?」
  她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便听见后方传来这么一句——「谢欣欣,轮你了。」
  「轮我去送死了。」她对李碧芬说,接着要死不活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朝暂时成为面谈室的会议室走了过去。
  她站在会议室门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挺直腰杆,然后才伸手敲门,推门而入。
  走进会议室后,她反手将门关上,转身便看见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背对着入口的方向,站在窗户前一动也不动的,而另一个男人则坐在会议桌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说:「请坐。」
  虽然她有点好奇站在窗户前的男人在看什么——因为据她所知,那片窗户外除了一片丑陋的屋顶,什么也没有,不知道是什么能让这位男士看得如此专心。
  不过现在她面临的可是攸关生死的事,根本不容她分心,所以只一秒,她立刻将注意力给收了回来,眼观鼻、鼻观心的端坐在椅子上,显得乖巧不已。
  「谢欣欣小姐吗?」
  「是。」她立刻应道。
  「你看起来还很年轻,但在资料上显示,你已经在这间公司待了四年了?」椅上的男人说。
  「是。我从大学毕业后就进入公司上班,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我很喜欢这份工作。」她凛然的答道,然后在心里偷偷地加了一句:所以别找我麻烦、别开除我,拜托。
  「也就是说你做这份工作是因为喜欢,为了兴趣,而不是为了野心?」椅上的男人挑眉。
  「我当然有野心!」她迅速的说道,感觉对方开始找她麻烦了。
  「是吗?但我在你的履历上看不出来。你四年都在同一个职位做同样的工作,连职等都没有变,五等事务员。」椅上的男人缓慢地说道。
  谢欣欣差点脱口而出这关她什么事,但她及时忍住,冷静地开口回应,「据我所知,『擎达』只是一间员工总数不到二十人的小公司,职等分级并没有这么细。」她一顿后又道:「当然,如果这是过去老板对我有什么不满,私底下给了我一个五等事务员的职称,那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至少我能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我在公事上从未出过问题,所以就算以前的老板不喜欢我,他也找不到一个正当的理由可以将我解雇。」
  「你很会说话。」
  「我只是实话实说。」
  「所以你对自己的工作能力很有自信?」
  「自信不敢说,但我会全力以赴,做什么事都一样。」
  「包括恋爱吗?」
  「啊?」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谢欣欣呆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因为坐在她面前的男人嘴巴好像没有动,那声音……好像也和刚刚的嗓音不同,那——
  她突然想到会议室里还有一个人,迅速转头看去,只见那个原本站在窗户前背对她的男人缓慢地转过身来,露出那张她以为这辈子应该不会再遇见的脸。
  她瞬间瞠大双眼,脱口叫道:「陌生人?!」
  辜靖玄挑了挑眉头。
  「谢欣欣小姐,这位是公司的协理辜靖玄先生。」椅上的男人开口为她介绍。
  「协理?」她张口结舌,难以置信。
  公司的协理?
  他吗?
  她最近的生活也太刺激了吧!
  「你刚才说做什么事都会全力以赴是真的吗?」陌生人——不是,辜协理问她。
  她目不转睛的瞪着他,不断地想着这个世界怎么会这么小?怎么会?
  当初为了防止自己哪天又喝酒发疯乱打电话给这个陌生人三度丢脸,她把手机里所有的通话纪录都删得一干二净,连Open
Mind都不敢再去了,想喝酒就到便利商店买几罐啤酒回家喝。
  她真的有收敛、有反省,有努力想把那一切忘记,反正这么丢脸的事只有她自己和那个陌生人知道,只要她忘了,只要那个陌生人永远是陌生人,那么那件事完全就可以当作从没发生过。
  但是,谁可以告诉她,为什么那个陌生人会变成公司的协理出现在她面前啊?到底为什么?她真的要疯了啦!
  「谢欣欣小姐,协理在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椅上的男人皱眉朝她低声喝道。
  她迅速回神,但却依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突然变成她公司协理的「陌生人先生」,只能目不斜视的不去看他,假装从未见过这位协理。
  「是的,我会全力以赴。」
  「很好,我喜欢做事会全力以赴的人。我正好缺一名助理,你来做我的助理好了。」
  谢欣欣倏地抬起头来,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脱口道:「什么?」
  「你来做我的助理。」辜靖玄定定的看着她复述。
  她继续呆愣地瞪着他,压根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应该没有得罪他才对,还是或许有?
  「协理……」她犹豫的开口。
  「怎么?不愿意?」他微眯双眼。
  不知为何,她忽然有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遍体生寒。她迅速摇头,改口道:「不是,我没有不愿意。」
  「那好,下星期一到总公司来找我报到。」
  一阵无言,她还能说什么呢?「……好。」
  「你可以出去了。」
  她犹如斗败的公鸡般起身,转身往会议室出口的方向走去,然后听到身后传来椅上男人变得客气许多的声音。
  「谢小姐,麻烦你帮我请下一位李碧芬小姐进来,谢谢你。」
  告知李碧芬轮到她之后,谢欣欣回到座位上呆坐了好久,还是没能想通那位协理大人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她去当他的助理。
  于公,她不认为自己有那个资格,因为她只是一所普通大学的毕业生,英日韩语也只会基本的那几句,根本就端不上台面,能有啥用?
  于私,她也只能往自己是否有得罪他、他想藉机报复这方面去想,根本不敢往好的方面想。可是她想来想去,还是没能想出自己到底对他做了什么错事,让他不惜公私不分的将她调派到他身边来恶整。
  不对,虽然她和他不熟,只接触过两次而已,但是从那两次的情况看来,他一点也不像是个小心眼的坏人呀,所以他突然钦点她做他的助理,难道根本就不是为了报复她那两次的发酒疯,而是为了要帮她吗?
  因为协理都开口钦点她为助理了,总公司即使想将擎达所有员工资遣解雇,也没人敢动她。
  会是这样吗?
  她的心突然一阵狂跳,似感谢、似激动,又似……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只想到「天无绝人之路」,当初拨错手机号码拨得实在是太好了!
  不过这一切全是她自己想的,真实情况到底为何也不知道,如果他真是居心不良的话,那……不会,应该不会……
  就在她的心情忽喜忽悲、反反覆覆、忐忑难安之际,前去面谈的李碧芬回来了。
  「碧芬,怎么样?」她迫不及待的抓着她问道。
  「紧张死了。」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说结果。」
  「什么结果?面谈后的结果?」
  她用力的点头。
  「结果不是要等公司公告吗?难道你已经知道自己会被转调到哪个部门了?」李碧芬好奇的看着她问。
  她一僵,立刻用力的摇头。她不是笨蛋,怎么可能在明知大家都不知道结果的情况下,突显自己的不同,况且她还不确定那个结果是真是假——因为还没看到公告,也不确定那个结果的结局是悲是喜,所以暂时还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
  「不管被调到哪个部门都比被解雇失业的好。」李碧芬叹息的说。「比较难过的是,大家在一间办公室里工作了这么久,现在却得分开,让人有点舍不得。」
  「至少还在同一间公司上班,中午还能一起吃饭。」谢欣欣安慰着。
  「这样说也对。没鱼虾也好,聊胜于无。」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过了三天。
  在这三天里,总公司派了一个团队过来接收、交接他们手上的工作。在星期五下班前一个小时,一张公告出现在大家的E-mail中,然后被人印出贴到公布栏上。
  大伙被调派到哪个单位、哪个职位全都一目了然,有人欢喜有人忧,还有一堆人充满了怀疑与好奇,针对的是谢欣欣名字下她所调派的那个单位——协理室?!
  「欣欣,你怎么会被调到协理室?」李碧芬双眼圆瞠的看着她。
  她露出一脸自己也不清楚又莫名其妙的表情,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协理耶,总裁、总经理、协理……天啊,谢欣欣,你升官了,要请客!」有人大叫道。
  「请客,请客,请客……」四周顿时响起一片起哄声。
  谢欣欣满脸黑线。
  「拜托,你们谁知道协理长得是圆是扁、好不好相处?说不定我之所以会被调到那里去,是去当炮灰的,否则这种差事哪轮得到我们这些被并购公司的附带职员?」她苦着脸,环视着眼前的每一位同事说:「如果我只待了三天就被公司Fire掉的话,你们要不要轮流资助我餐费,免得我在找到新工作之前饿死?」
  「你干么讲得这么可怜?」有同事说。
  「我说的是真的,到时候愿意资助我的人,我今天请他吃饭。」她说,结果大伙一片沉静之后,纷纷将注意力转回公告上,研究其他同事们的去向。
  谢欣欣露出失望烦恼的表情,心里却得意得不得了。
  哼,想白吃我一顿?门儿都没有!
  如果她是真的升官发财了,请大伙吃一顿OK,问题是她此去是生是死都不确定,为何要在临行之前还被大伙宰一顿?没道理。
  「欣欣,你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调到协理室吗?」李碧芬悄悄问她。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调到总务部吗?」她不答反问。
  李碧芬摇头,她原来是做采购的。
  「所以呀,我又怎么会知道上面的人脑袋在想什么呢?」她叹息道,真的不知道那位陌生人——不是,应该叫协理才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竟然真的将她调到他那儿去。到底想做什么呀?
  「你也不必太担心,有道是船到桥头自然直。」看她眉头深锁的模样,李碧芬忍不住柔声安慰她。「如果那个协理真那么难相处,让你失业的话,那……好吧,在你找到新的工作之前就到我家吃饭吧,我想家里多一个人吃饭我还负担得起。」
  「碧芬!」谢欣欣激动的扑向她,给了她一个大熊抱,因为她压根没想过碧芬会这样说,她真的好感动。「碧芬,我爱你!我好爱你喔!」
  「好了,你少恶心了,快点放开我。」李碧芬挣扎道。
  「如果我能在那里平安无事的落脚,我一定会请你吃大餐。」她发誓道。
  「你说的喔?」
  「嗯,我说的。」她用力的点头。「所以,帮我祈祷吧。」
  「为了大餐,我会的。」
  ★★★
  周末一晃眼就过,来到了星期一。
  谢欣欣比往常还要早起床,早出门,然后提早了二十分钟到达总公司。
  她原以为自己会是最早到的一个,没想到却在一楼大厅中看到好几个比她还要早到的同事,看样子和她一样为了新工作、新职务忐忑不安的人真的不少。
  八点半整,他们一群人被带进了会议室,不一会儿,各部门便派人前来认领。
  前来认领她的是一个冰山美人,不苟言笑型的套装美女,从头到尾就说了一句「跟我来」,然后把她带到协理室里的一个办公座位上,再拿了一本公司规章给她,说句「你先看这个」之后就不见踪影。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了,总觉得那个套装美女对她好像有点敌意,又有些瞧不起、鄙视她的感觉……很矛盾吧?但偏偏那个女人就是给她这种矛盾的感觉。
  偌大的协理室里只有她一个人,谢欣欣带着「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的心态起身离开座位,在办公室里兜了一圈,然后发现一件事,那就是她的办公桌与这间协理室格格不入,一整个很突兀又破坏美观。
  所以,她这张座位是临时添加的?她这个「协理助理」一职也是无中生有,突然冒出来的?这下她完全懂了,难怪那个套装美女会不屑她了,八成以为她是走后门、搞特权进来的。这真是天大的误会啊!
  但回头想想,如果她当初没有打错电话,没有和协理大人有那一面之缘的话,她现在还会站在这里吗?一个字,难。
  想到这,她不由自主的又开始胡乱猜测协理到底在想什么或计划什么?
  喀。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把她吓了一大跳,赶紧从还没坐热的椅子上站起来。她好庆幸自己已经回到座位上了,不然被撞见她一个人不规矩的在办公室里乱逛乱看那就惨了。
  辜靖玄随手关上办公室的门,然后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才开口对她说:「坐下来吧。」
  「为什么?」谢欣欣直觉的脱口问道,没有坐下。
  「坐下再说。」
  她皱了皱眉才坐下来,随即迫不及待的催促他说:「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你想知道什么?」他问。
  「为什么你要我做你的助理?这个职位是不是新增加的,以前根本就没有协理助理这个职缺?」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问道。
  「对。」
  「为什么是我?」
  「公司原本的确没有协理助理这个职位,但我的工作太多,需要一位助理是事实,公司也同意了。」他从容解释,然后目光有些深不可测的看着她说:「至于为什么选你,于公于私都有,你想知道哪一个?」
  「我两个都想知道。」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好,不过你若知道于私的理由后,就得成为我的人。」
  「啊?」她一呆,整张脸无法克制的涨红了起来,又羞又怒的对着他吼道:「你这个人……你、你怎么可以……我……我真的看不出来,你……你……」
  「你是不是想歪了?」看她结巴了一阵子,他才突然开口,「我说的『成为我的人』,指的是在公司里成为我的人。」
  「啊?」她呆愕的看着他,一张脸顿时涨成猪肝色,红到快滴血了。「在、在公司里?」她呐呐的问。
  「对,在公司里。」辜靖玄点头道,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哈、哈哈。」她只能干笑两声,糗到都快要死掉了。呜~是她思想不正、脑袋不洁,太丢脸了啦!
  「考虑得如何,愿意成为我的人吗?」
  「我愿意。」她立刻答道。都在他手下工作了,不成为他的人不是找死吗?她还不想死。
  「既然愿意,那么我现在说的话你要听仔细。」
  「是。」她连忙摆出一脸听话的认真表情。
  「你是我的助理,主要的工作就是协助我,自然会对我所做的事以及决定了若指掌。我要你发誓不许对任何人提及工作上的任何事,即使是公司的总经理,甚至是总裁问起,你都只能选择性的回答,不能据实以报。你做得到吗?」他严肃的问。
  「我要怎么知道可以说的是什么,不可以说的又是什么?」
  「我会告诉你。」
  「如果被总裁或总经理知道我不诚实的话,那我该怎么办?」
  「你只需要坚持,坚决说不知道,不承认就行了。」
  「如果有一天我被他们人赃俱获、罪证确凿抓到的话,那该怎么办?是不是就会失去这一份工作了?」她看着他,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横竖都得死,只是早死晚死的差别而已。
  「若是真让他们人赃俱获,脱不了身的话,就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说是我的主意,与你无关。」他直视着她说,一顿后,又向她发誓般的保证道:「只要我仍坐在这个位置上,对公司的决策还有一点影响力,你就永远不会失去这份工作。」
  「你保证?」她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说。
  「我保证。」他斩钉截铁的回答。
  她眉头紧蹙的沉默了一下,开口对他说:「即使如此我还是无法做决定。」
  「为什么?」他问她。
  「因为听起来,你好像想背着公司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否则又怎么需要瞒骗高层?」她微顿了一下,然后眯眼问道:「你是别间公司派来的间谍吗?」
  「不是。」他回答。
  她露出一副极度怀疑与不信的样子。
  「这间公司的创办人是我父亲。」他平静的说。
  她倏然瞠大双眼,露出一脸意想不到的表情脱口问道:「真的吗?」
  「我没必要骗你,就算要骗也不可能会用这种随时都可能被人揭穿的谎话。」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为什么——」
  「现在的总裁是我继母,总经理是她的情夫。」他突然又做了爆炸性发言。
  「啊?!」她一整个傻眼,张口结舌的看着他,没想到他竟会把这种私密的事告诉她。
  「我的父亲非常信任我继母,但她却背叛了他。如果只是变心我可以理解,毕竟她还年轻,要她待在一个长年卧病在床的老人身边,对她是不公平的。但是她真的不应该让野心扩及到公司,企图霸占它,这点我无法原谅。」辜靖玄说着,不自觉的握紧拳头。
  「所以你要与他们对抗?」
  「不是对抗,而是要拿回属于辜家、属于我的一切,让一切回归正轨。」他告诉她。「公司有一半以上的人是支持我的,只要我能拿出一个让人心服口服,证明我有能力经营这间公司的成绩,他们便会全力助我登上总经理,甚至总裁的位置,掌握公司实权。这才是我要的。」
  说完,他没再开口,办公室也因此而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谢欣欣有些震惊,没想到这些像是连续剧里发生的事,也会在现实中发生,而且还莫名其妙的想把她也扯进剧中,这感觉真是太奇怪了。
  「为什么你要跟我说这些事?为什么是我?如果你想要的话,能帮你、愿意帮你的人应该有很多不是吗?为什么你要选我当你的助理,还跟我说了这么多?」她忍不住开口问他,只觉得愈想愈奇怪,愈想愈迷惑不解。
  「因为我无法确认谁可以信任,谁又是我继母他们派来监视我的人。」他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才缓缓的回答。
  谢欣欣突然有点同情他。不知道谁可信、谁不可信,这种猜疑的生活很辛苦、很痛苦吧?不过——
  「那你又为何觉得我可以信任,不是他们派来监视你的人?」
  「我想,他们应该不会派一个会酗酒,酒后还会乱打电话吐真言的人来监视我。」他微笑道。
  谢欣欣顿时无言以对,只想揍人。这家伙实在是太欠揍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呀!而且还敢笑,他是纯粹把她当笑话看吧?太可恶了!
  「怎么样,决定了吗?」
  「我——」她毫不迟疑的想开口拒绝,却让他打断。
  「等一下,薪水还没告诉你。」他的笑意加深,「协理助理月薪三万五,还可报加班费。因为我经常加班的关系,身为助理的你自然也得跟着,所以每月你基本都可以领到四万二、四万三,甚至更多。」
  谢欣欣的口水差点没流下来,四万二、四万三……甚至更多?!天啊!比她之前的薪水多了将近一万五耶……
  「怎么样,决定好了吗?」
  「好,我接受。」她深吸一口气,毅然答道。为了那四万多的薪水,她决定拚了!
  成了协理助理后,谢欣欣这才发现辜靖玄说他常加班是骗人的,他根本就不是常加班,而是每天加班,连星期六、星期日都没有放过。
  第一个月的薪水,她足足领了四万七千元,高兴之余也觉得好累,因为连续一个月没有休假的上班真的会让人神经紧绷到一个不行,即使身体不累,精神也累毙?」。
  也因此,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她的协理上司,想他到底连续工作了多久,有多久没有放自己一天假,好好休息了?
  连续一个月,每天超过十二个小时的相处,她对他愈来愈了解,对他家的事也知道了不少。
  公司创办人,也就是他的父亲,在妻子意外过世之后,因工作繁忙、儿子年纪又小的关系,便续弦娶了自己的秘书,在他看来,新妻子年纪虽然小了自己近二十岁,但成熟、能干又温柔,一定会替他照顾好儿子。
  事实上也是。刚开始的两年,他继母的确是对他照顾有加,每天对他嘘寒问暖,不过当她怀孕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便逐渐对他不理不睬,有时还会在父亲耳边编派他的不是,让父亲对他的态度也愈来愈冷淡。
  等他稍微长大些,生活能自理之后,他便被「放逐」到国外一个人生活,一直到弟弟意外身亡,他才被召唤回国,这也才知道父亲因病已在床上躺了好几年,公司的事全都交给了继母来打理,而且公司就快要落到继母和其情夫的手中。
  他主动开口要进公司,父亲很欣慰,继母却脸色丕变,但也无法阻止。
  他从普通业务做起,从基层方面开始熟悉公司,然后升到经理再到协理,总共历时七年的时间。他的身分在公司里从来就不是秘密,所以对于他跳级般的高升,没有人有异议。相反的,在得知他的身分又见他在工作上如此努力,大有乃父之风后,许多的公司元老都偏向他,支持起他来。
  这也是为什么公司现在会分成两派,一派支持现任总裁,也就是他继母,另一派支持他。
  总而言之,这全是有钱人家才会发生的事,她这个小康家庭长大的小孩遇见这种事,也算是长见识了。
  只是累啊,自己累,看见他更累,偏偏她每天都得面对他十几个小时,所以更累,真的好累、好累啊,
  「谢助理——」他的声音如导火线般,瞬间将她引爆。
  她突然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我受够了!」
  正低头专心工作的辜靖玄被她突如其来的发难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眉头轻蹙的看向她。
  「什么事?」他问。
  「我受够了。」她看着他再次说道。
  「所以我才问什么事?」辜靖玄耐心的再问一遍。
  对于她这个助理,他相当的满意,当初原本是带着试试看、没鱼虾也好的心态找她做助理的,毕竟她学历不算太高,在原工作上的评语也不突出,结果没想到她真如她所说的,做什么都全力以赴,而且很聪慧,学习能力又强,整个就是做助理的料。
  有了她这个助理之后,他的工作效率提高了一倍不止,工作不必再带回家做到三更半夜,最重要的是她就像个闹钟一样,不仅会提醒他吃饭,还会提醒他该下班了。
  对他而言,她是一个很令人满意的助理,所以不管她有什么要求,他都会尽量满足她。
  「你知道今天是星期几吗?」她瞪着他。
  「今天吗?」他将手机拿到眼前看了一下,说:「星期日。」
  「你知道星期日是什么日子吗?」她又问他。
  他顿了一下,问:「什么日子?」
  「休息的日子!」她大声说。
  他沉默了一下,缓慢地开口,「公司应该有给你加班费,没有吗?」
  「有,但是你有给我时间花吗?」她白了他一眼。「每天都要到公司加班,我哪有时间去花钱?难道真要等到我累倒病倒了,躺在医院花吗?」
  「好吧,那你先下班去花钱吧。」他无言以对了半晌才说,然后低头打算继续工作,却听到她不可置信的声音。
  「就我自己?」
  他再度抬起头来,疑惑的看向她。
  「你也一起下班吧,或者你真的想将赚的钱用在医院里?」她挑眉道。
  「你这是在诅咒我吗?」他哭笑不得。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还有,我都这样任劳任怨做了你一个月的助理了,你这个上司是不是应该要有点表示,至少要请我吃顿饭吧?你也太不会做人了!」她哼声抱怨道。
  「总之你就是要我请你吃饭就是了?你直说就好。」他恍然大悟。
  她顿时无言,却也懒得解释了,耸了耸肩说:「算了,你要这样想也行。快点把东西收拾一下,我肚子好饿。」
  「现在才下午三点而已。」辜靖玄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
  「中午的便当难吃死了,我只吃了一点点而已。」
  他忍不住露出一脸奇怪的表情,说:「中午的便当是你自己叫的吧?」
  「咳、咳咳……」谢欣欣冷不防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一下。「我根本就不想吃便当,是你要吃,我没办法只能跟着订好不好!」她狠狠地瞪他一眼。
  「以后你想吃什么就订什么,只要记得也帮我订一份就行了,我不一定要吃便当。」他看了她一眼说。
  「那我想吃臭臭锅,你吃不吃?」
  他沉默。
  「麻辣臭豆腐、鸭血煲呢?」
  他皱起眉头。
  「皮蛋瘦肉粥?猪脚饭?」
  他无言的看着她。
  「现在你还敢说我想吃什么都好,只要也帮你订一份就行了吗?」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脸苦瓜表情的他问道。
  「你就不能吃点正常的东西吗?」他苦着脸问。
  「这些东西都很正常好吗?你别自己不吃就说别人不正常。」她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还有,你别光和我抬杠,手也要动呀。快点把东西收一收,我快饿死了啦。」她催促他。
  他轻摇了下头,动手将重要的文件以及未完成的工作全收进公事包里,打算带回家完成。
  谢欣欣在一旁看了直皱眉头,心想这家伙要不是工作狂,要不就是想把自己累死好一了百了,不必再心烦继母与公司的事情。
  「好了,走吧。你想好要吃什么了吗?」他起身提起公事包。
  「当然想好了,先来去吃一顿下午茶垫垫胃,然后晚餐我要吃牛排,顶级牛排。」她兴奋的说。
  他轻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胃口那么大,竟然想连吃两餐,而且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还指定要顶级牛排。他嘴角忍不住微扬了一下,开口打趣的问:「我请下午茶,你请晚餐吗?」
  「什么?!」她顿时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激动的朝他叫道:「哪有这样的?你是协理耶,我只是个小助理,哪有上司要下属请客的,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
  「原来你还记得我是协理,是你的上司啊?我还以为你是上司,我才是下属。」他一脸平静,让谢欣欣分不清他现在是在警告她,还是只是在开玩笑?
  「你是要我注意态度吗,协理?」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唯唯诺诺问道。
  他看了她一眼后,摇头说:「算了,这样就不像你了。」
  「就是,我也这样觉得。」她松了一口气。
  「想去哪里吃下午茶?带路吧。」
  「先说好,下午茶我请,晚餐你请喔。」她赶紧抢先道。
  他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失笑的摇了摇头说:「两餐都我请,可以了吗?」
  「协理万岁!」
  她立刻大声欢呼,手舞足蹈的,逗得他忍不住笑了出来,觉得她和他第一次见到时的模样还真是判若两人,一个苦情,一个欢乐。他当然比较喜欢后者,相信她自己也一样,所以这阵子才不见她露出失恋伤心的模样。
  他希望她不仅只是外表表现出没事的样子,内心的伤痛也已痊愈,因为那个男人不值得她这样,因为她值得更好的。
  他真心这么认为。
  ★★★
  谢欣欣找了一间在网路上风评不错的咖啡店,坐下来就点了一份下午茶餐,餐点一送上桌便大快朵颐起来,好像饿了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一样。
  辜靖玄只点了一杯咖啡,很讶异她竟然是真的肚子饿,不是骗人的。眼睁睁的看她一个人将一整盘的巧克力冰淇淋松饼吃光后,他终于克制不住的开口问她。
  「中午的便当真的有那么难吃吗?我不觉得呀。」
  「那是因为你没味觉好不好!」她从咖啡杯上抬起头,白了他一眼。
  「一会要吃臭臭锅,一会又要吃臭豆腐的人还敢说我没味觉?」他反击道。
  「这两样都是美味的食物,是你自己不懂得享受。」她哼声道,一顿后又说:
  「如果你真的有味觉的话,就去吃一次这两样食物,包管你一次成瘾。」她一脸信誓旦旦的表情。
  「敬谢不敏。」他毫不犹豫的摇头。
  「太浪费了。」她也跟着摇头晃脑。
  「接下来要去哪儿?」他问她。
  「你可不可以让我消化一下?」她露出一脸受不了的表情瞪着他。
  「我以为你很饿。」他意有所指的瞄了一眼桌上原本盛松饼的空盘子。
  「我知道你在讽刺我很会吃。」她哼了哼。「你不知道女生都有两个胃吗?一个装正餐,一个装下午茶和零食点心。」
  「我还真的不知道,第一次听说。」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总之,能吃就是福。这种福气可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你不要羡慕我。」谢欣欣说着,脸色微微地泛红。
  「嗯,说得有道理。」他一本正经的点头道。
  看着他,谢欣欣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自己被他嘲笑了,但是想了一想,她醉酒寻死觅活的丑态都被他看光了,与那件事一比,眼前这事根本就是小Case。
  「算了,反正在你面前我早就没有形象了,你要笑就笑,我就是很会吃啦,怎样?!」她哼声道,一脸豁出去的神情。
  辜靖玄愣了一下,顿时轻笑起来。
  「的确,你在我面前早就没形象了。」他想起他们第一次接触的经过,笑道:「一个酗酒后会发酒疯的女人。」
  「谁酗酒了?我才没有酗酒!只是偶尔会去小酌一下而已。」她抗议。
  「告诉我上回喝酒是什么时候?」他看了她一眼,突然问道。
  「干么?」她防备的问。
  「回答我就是了。」
  「昨天晚上。」
  他轻挑了下眉头又问:「上上回呢?」
  「前天晚上。」
  「上上上回呢?」
  她无言的看着他,大概知道他想干么了。
  「怎么不回答?」他催促的问。
  「大前天晚上啦。」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回答,然后紧接着说:「我只喝了一瓶啤酒而已,量又不多,酒精浓度也不高,根本就不叫酗酒好不好!」
  「一天不喝就觉得难受、想戒又戎不掉?明知道喝酒对身体健康有害,还是想喝?难道你没有这些徵兆吗?这些全是酗酒的特征。」他看着她,「喝酒对身体不好,能戒掉还是把它戒掉比较好,如果戒不掉就改喝红酒,每天喝一小杯至少还有补血、抗氧化和防止心血管疾病与降低胆固醇的功效。」
  「你真的很让我傻眼你知道吗?」她无言地看了他半晌才开口,「我以为这些话只会从老人家口中说出来。还有,你知道一瓶啤酒只要几十元,一瓶红酒却要几百元,甚至几千元吗?麻烦你替我的荷包想一想。」
  「身体重要还是钱重要?」他问她。
  「都重要。」她毫不犹豫的回答,「我干么一定要二选一呀?这样很白痴耶。」
  「你应该知道喝酒很容易造成胎儿畸型,或罹患『酒精症候群』,使胎儿受到身体发育缓慢、脸部扭曲、脑部受损等伤害。」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说。
  「拜托,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又没有怀孕!」她忍不住怒吼道。
  「现在没有,以后结婚后也会有,到时候你真的确定自己能说戒就戒吗?」他问她。
  她顿时哑口无言,但是……
  「我为什么要跟你讨论这种事情呀?而且我现在连男朋友都没有,讨论这种事会不会太可笑了?」她撇了撇唇。
  「没男朋友不代表不会怀孕。」
  「喂!」她怒吼一声。「我不是这么随便的女人好吗?!」
  「我并没有说你随便,只是你爱喝酒,再加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酒后乱性……」他面不改色的继续危言耸听。
  「喂!」她不禁又再度怒吼出声,「你不要诅咒我好不好?而且我都说我不是这么随便的女人了,即使喝了酒,也不会酒后乱性好吗!」
  「就怕你喝到不省人事,身不由己。」他说。
  「我才不会让自己陷入那种困境。」她迅速的回道。
  「是吗?」他挑高眉头,「但我记得不久之前,你才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醉到不省人事,还被人带回家睡了一晚都不知不觉。」
  「哪有?」她叫道,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口中的陌生男人是他。
  「在我这个人证面前你还不承认?」
  「你?人证?」她终于后知后觉的瞠大双眼,马上辩解道:「那次是因为我心情不好的关系,平常我才不会喝这么多酒。」
  「意思是你心情不好就会借酒浇愁?那更危险。」他蹙眉道。
  「天啊,我不要跟你说了,再说下去我一定会被你逼疯。」她夸张的说,然后狠狠地瞪着他,「我只不过有小酌的兴趣,却被你说成好像整天泡在酒缸里的酒鬼一样。Stop!这个话题就此结束,不准再说一个酒字,再说的人就要接受惩罚。」
  「什么惩罚?」他好奇的问。
  「由对方决定。如果你说的话,我要你……」她停下来想了一下。「我要你下个星期一整星期都不准加班,我要休息。」
  「好。」他略微思考了一下后,点头道。反正工作他可以带回家做,只是少了她的协助,效率会变比较低而已。「我的要求是要你一个月不准喝酒。」
  「什么?!」她愕然叫道,大声抗议,「为什么我只罚你一个星期的时间,你却要罚我一个月?这样不公平,不行!」
  「喝酒对身体不好,我这可是为你好。」他说。
  「长期加班也对身体不好,我这也是为你好呀。」她反击道。
  辜靖玄倏然一呆,一颗心重重地跳了一下,猛击着他胸口,让他有点晕眩恍惚。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为他好?他有多久没听到类似的话,没感受到类似的关心?这种心暖、鼻酸的感觉,他真的好喜欢。
  「你怎么了?」他目不转睛凝望着她出神的模样,让她不由自主的柔下声问,因为他的模样看起来有点恍惚又有些哀伤。
  「你是在关心我吗?」他怔怔的问道。
  「不然呢?」她反问他。
  「为什么?」他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什么为什么?」她不解的问。
  「为什么要关心我?」
  她愣了一下,道:「这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人之常情?」他喃喃地重复,好像不懂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关心我,希望我戒酒?」她拿此做例子反问他,想让他明白这就是所谓的「人之常情」,不料他却露出一脸错愕的表情,好像突然被雷打到了一样。
  「你干么?」她疑惑。
  辜靖玄怔愣的看着她,半晌之后才收回视线,对她摇了摇头。
  他的外表看似平静,但内心的冲击其实很大。
  他为什么要关心她?若不是她问他,他真的不会去思考这个问题。他为什么要关心她,为什么?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多情的人,事实上因为生活经历与生长环境的造就,他早已习惯冷漠寡情,习惯自扫门前雪,就连与她相识的那一次,若不是她的手机里留有与他的通话纪录,说真的,即使她真的在他面前冲到马路上给车撞,他也不会上前去阻拦。
  他就是这种人,所以他到底为什么会关心她,希望她戒酒呢?
  人之常情?那对他来说是个屁,他绝对不会为了什么见鬼的人之常情去关心一个人,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关心她?会是因为……喜欢吗?
  他,喜欢她?
  「喂,你怎么了?真的没事吗?怎么突然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谢欣欣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脸上有着担心。
  「我没事。」他深吸一口气,摇头说。
  「真的吗?我看看。」她伸手越过桌面贴在他额头上,探试他的体温,却不知这开玩笑的举动对他造成多巨大的影响力。
  他的心瞬间跳得好快,快到好似要爆炸一样,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从来没有。
  「谢欣欣。」他突然开口道。
  「嗯?」她看向他。
  「你……」他欲言又止。
  「什么?」她疑惑的看着他。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怕若真把话说出来会把她吓跑,又或者自己可能会再次受到伤害。
  请你爱我好吗?你可以试着爱我吗?这种话他不只说过一次,也不只对一个人说过,结果得到的都是伤害。他真的不想再开口向人乞求爱了,真的不想。
  「没什么。」深吸一口气后,他对她摇头说,然后转移她注意力的问:「我们是不是该走了,换下一站?」
  「你到底想说什么,不要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好吗?」谢欣欣皱眉,并没有被他转移注意力。
  「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他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蹙眉道。
  「什么问题?」
  「长岛冰茶算是什么饮料?」他一脸迷惑的问她。
  「长岛冰茶?不是酒吗?」她心直口快的答道,下一秒看见他咧嘴笑了才心觉不妙。
  「你说出酒字了,接下来一个月都不准喝酒。」他得意的对她说。
  「可恶,你竟然要诈骗我?!太过分了!」她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叫道。
  「愿赌服输。」他笑得一脸灿烂。
  「奸诈、狡滑、卑鄙、无耻!」
  「愿赌服输。」他笑咪咪的看着她,仍是这句话。「还是你想食言而肥,做个不守信用的小人?」
  「哼,你不用激我,我会愿赌服输,说到做到的。」她狠狠地瞪他一眼,然后像要泄愤般霍然起身,「走,我要去茹丝葵吃最顶级、最贵的牛排餐,你等着付钱吧,哼!」
  「如果你肯戒酒的话,不管何时你想去茹丝葵用餐,我都可以请你。」他自言自语般的低声说。
  「你说什么?」她没听清楚。
  「没事。」他摇头起身道:「走吧,就如你所愿去茹丝葵,别忘了之后一个月不准喝酒。」
  「知道了啦。讨厌!」
  以泄愤之名,谢欣欣毫不犹豫的点了Menu中最贵的套餐来大快朵颐。
  那套餐的价位实在是太令人心惊了,如果要她自己付钱,说真的她大概一辈子也不敢来这儿吃一餐,所以点完餐之后,她也没再敢摆臭脸给辜靖玄看,反而一副讨好的狗腿表情。
  「你的表情是怎么一回事?」辜靖玄问。
  「没有呀,我只是很开心,谢谢协理大人给我这个机会,让我也可以来这里享受。」她笑咪咪的说,眼睛都快眯不见了。
  听到前半段时,他还挺高兴的,但那句称呼却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开口道:一不要叫我协理大人。」
  「那叫协理先生?协理老大?辜先生?还是辜老大?」她依旧笑咪咪的。
  「现在不是在上班,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了。」他说。
  「辜靖玄?」她试探的叫道。
  「靖玄。」他纠正她。
  「呃……」她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怪异的表情。
  「怎么了?」他问。
  「这样会不会有点奇怪?」她认真的看着他说。
  「哪里奇怪?」他反问她。
  「就是……嗯,好像有些亲密了点?」她小心翼翼的说。
  「会吗?我不觉得。」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以后在公司外面,非上班时间,你就直接叫我的名字,我也会叫你欣欣,就这么决定。」他独裁地道。
  「啊?」她下巴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
  「怎么,你有意见?」他挑眉道,一脸威逼的神情。
  「没有。」她立刻摇头,生怕惹他不快,他起身甩头就走,那么她的美国顶级菲力牛排配龙虾尾也会跟着飞了。
  想到自己那价值四千多的顶级套餐,她的笑容不自觉的又回到脸上,眼睛再度笑眯了起来。
  「协理——不对,靖玄,」她迅速改口道,然后笑咪咪的对他说:「谢谢你请我吃茹丝葵。如果不是你,我这辈子可能真的没机会吃到它。」
  「有这么夸张吗?你被他们列为奥客,成为拒绝往来户了?」他开玩笑道。
  「是太贵!」她白他一眼,加重语气道:「我又不是有钱人,也不是败家女,怎么可能会花这么多钱只为了吃一餐?除非我疯了。」
  「你只要把喝酒的钱省下来就够了。」他说。
  「你真以为我是酒鬼呀,一个月花四、五千块喝酒?我顶多花一、两千块而已好吗?」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啤酒一瓶多少?」他问她。
  「干么?」她瞪眼问道。
  「回答我就是了。」
  「要看牌子,台啤三十五,海尼根要四十。大多在五十以下。」
  「算五十好了。也就是你一个月至少喝三、四十瓶的酒,这样还说你不是酒鬼?」
  她狂翻白眼。「啤酒算什么酒呀?而且它的酒精浓度又不高。」
  「酒精就是酒精,进入身体之后,高低有差吗?」他一脸严肃的说。
  「我——算了,Stop!」她伸手做了一个停的动作,然后说:「从现在开始不准再提到酒,谁提就罚谁,赌注和之前的一样。听清楚了,我说的是『提到』喔,长岛冰茶虽然名称里没有酒字,但是它就是一种调酒,你若再说它就输了。」她狠狠地瞪着他。
  「你真记仇。」
  「哼!这回我看你还有什么贱招可以耍。」她哼声道。
  他嘴角微扬,开口问她:「你平常去Lounge
Bar都在做什么?」
  「吃东西,喝饮料。」她得意的斜睨他一眼,似乎在说:想让我上当?作梦!
  「你最爱喝的饮料是什么?」他再问。
  「珍珠奶茶。」她笑咪咪的回答。
  「你说谎!」
  「刚才又没有规定不能说谎。」她挑高眉头,洋洋得意的对他说。
  「要不要叫Waiter过来,加点一瓶……一瓶什么呢?」他挑逗的看着她,始终没将那最后一个字说出口,让她恨得牙痒痒的。
  「你要不要说说看?只要你说出来,我就点。」他诱惑的对她说。
  她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茹丝葵的酒啊……好想喝,好想喝,好想喝。
  「反正未来一个月我都不能喝了,今晚就让我喝好不好?」她一脸觊觎的看着他乞求道。
  「你想喝什么?说出来我就让你喝,绝对有求必应。」他笑咪咪的对她说,换他得意。
  「你好卑鄙。」她恨声道。
  「茹丝葵喔,也不知道你下次还有没有机会来这里、有没有人替你买单。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喔。」
  「你这个人实在是太过分、太邪恶、太可恶了!」她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所以到底要不要喝呢?不喝也挺好的,我可以省下一笔钱,至少一两千块,多的话四五千块。不知道这家店最高档的价位是多少,外头买不买得到?」他看着她微笑的说:「过了这个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店喔?」
  「可恶!你真的是太可恶了!」
  「不喝吗?最后机会喔,倒数五秒钟,五、四、三、二——」
  「要!我要喝啦!」她急忙叫道,既不甘心却又抵挡不了诱惑。
  茹丝葵的酒呀,坐在高级餐厅里,吃着顶级牛排配着顶级红酒,这种奢侈的享受一生至少也要有过一次经验。她自己既然舍不得花这种钱,难得有人愿意请客,若错过这次机会,就是真的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要喝什么?」他微笑的看着她问,丝毫不肯放松,非要她开口说出那个酒字。
  「我真是个笨蛋才会跟你赌。」她自我厌恶的说,一想到接下来有两个月不能喝酒,她就一整个痛不欲生。「打个对折好不好?这次只要半个月就好?」她求道。
  「不行。」他毫不犹豫的直接摇头道。
  「那少十天?」她双手合十,以一脸恳求的表情凝望着他。
  他无情的摇头。
  「少五天?」
  他再摇头。
  「少一天?」
  他翻了一个白眼,无言的问:「少一天你也甘愿?」
  「甘愿,甘愿。」她立刻用力的点头。
  「好吧,给你少一天。」
  他终于松口点头,可是她却发现自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只有少一天而已,呜……
  算了,不管了,俗话说得好,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酒!给我酒,我要最顶级的酒。」既然都主动认输了,她大方的将心声喊了出来。
  辜靖玄失笑的摇了摇头,伸手招来服务生加点了一瓶红酒。
  谢欣欣一边笑咪咪的听他和服务生交谈,确定红酒的品名、年份和出产地,一边好奇的偷看着四周,想知道会到这种店消费的客人都是些什么人。
  只是这么一看才发现大家全都是平凡人,就像走在路上随时会与你擦肩而过的路人一样,一点大富大贵、与众不同的感觉都没有。
  她失望的将目光收回来,视线从一个方向一划而过的瞬间,心脏突然不受控制的猛然一跳。她心喊着「不可能」,然后慢慢地将视线往回移,停在那张她绝对不可能会认错的脸上。
  蒋东阳?怎么会是他,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一向最不屑这种高级餐厅,说浪费钱吗?
  她与他交往的三年中,他从未带她去过任何需要花费超过五百元的餐厅用餐,总是说不值得、没价值、全是噱头、没必要浪费这种钱,结果呢?
  她将视线转向与他同桌的女人,只一眼便认出是那个与他一起出入饭店、跟他回家的女人。
  哈!她现在终于懂了、明白了,原来他的「不值得」指的不是食物的价格,而是让她吃不值得。别的女人没关系,只有她不值得他花那些钱。原来这才是事实!
  辜靖玄向服务生确定红酒后,微笑的转头看向她,却被她苍白的脸色吓了一大跳。
  「欣欣,你怎么了?」他蹙眉道,神情严肃的顺着她目不转睛的方向看去,却看不出个所以然,不知道她到底在看什么,为什么脸色会变得如此难看。
  「谢欣欣!」他略微提高音量再次唤她,直到她将目光转向他之后,才又问道:「你怎么了?在看什么看得这么专心,脸色还这么难看?」
  「脸色?」她喃喃地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
  「面无血色。」他用四个字形容。
  她怔了一下,然后露出一抹自嘲的惨笑。
  「怎么一回事?」他问她,「你看到什么人了吗?」他心里隐约有个猜测。
  「他总是说这种地方太贵,说不值得,所以一次也不曾带我到好一点的餐厅吃饭。我一直以为这是他的个性,一辈子都不可能改变,结果他只是不愿为我改变而已。」她喃喃自语般的对他说。
  「他?你的前男友?」
  她扯唇,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也在这里?你看到他了?」
  她点头。
  「那好,你现在正好可以看清楚,比较一下。我会长得比他丑吗?」
  他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她呆愣了一下才傻傻的问:「什么?」
  「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他长得比我帅、比我高吗?」他问她。
  辜靖玄对自己的外貌还挺有信心的,一八二、六七的身高体重,再加上一张有七成像韩国明星玄彬的明星脸,要找到比他帅的人虽然不是没有,但是真的不多。
  她看着他,又转头看向某个角落,然后缓慢地摇头道:「没有,他长得没有你帅也没有你高。」
  「那么事业成就和收入呢?比我好吗?」他又问。
  「没有。」她再度摇头。
  「他到这儿来会点最贵的套餐吃?」他继续问。
  「不可能。」她肯定的摇头道,蒋东阳吝啬小气的个性她很明白,只是以前她却把它当成节俭,真是大错特错。
  「会加点一瓶红酒?」他再问。
  「不可能。」她一样毫不犹豫的摇头。
  「所以,」他加重语气,定定的看着她说,「你有什么理由哭丧着脸?你现在可是和一个内外兼具的帅哥一起用餐,而且享用的是最顶级的美食和美酒,重点是还不必花你半毛钱,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值得你愁眉苦脸的?」他问她,「不要告诉我,你对他还念念不忘,希望他能够回到你身边。你应该没这么呆,这么傻吧?」
  「我不会这么傻。」她沉默了一会儿才深呼吸一口气,以坚定的语气摇头道:「就算他现在回过头来求我原谅,我也不会原谅他,不会回到他身边的。」
  「很好,说到就要做到。」他看着她赞许道。
  「我一定会做到。」她发誓般的对他说。
  「你对他应该有所怨恨吧?」他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她说。「最好的报复是什么你知道吗?那就是在离开他之后过得比他好,比他幸福,然后有一天能够当面谢谢他,告诉他没有他当年的抛弃,你不会拥有现在的幸福。」
  「会有那一天吗?」她自言自语般的问道。
  「当然,难道你没有自信自己能够拥有幸福吗?」
  「以前有,但是现在……我不知道……」她摇了摇头,以不确定的语气说。
  过去她付出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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