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被|我|表|姐|给|打|屁|股|,我|该|咋|弄|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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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我的情人,我的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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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本小说曾以小文、一一天的网名在“三十茶居”、“左岸会馆”、“绿色田野”BBS连载,以“何处是前期”的网名在新浪原创工作室连载。经朋友介绍,现以“何处是前期”的网名在华声在线连载。未经本人授权,不得在其他网站和媒体转载,否则,将依法追究法律责任。
  2、本小说尚在创作中,欢迎提出批评意见。
  3、欢迎出版商、报刊杂志联系出版发表事宜。电子邮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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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我靠,还是没能逃出她的手板心
  我正在上大课。腰间,准确地说,是左肾向右5公分处,手机一波一波的震荡开来,像按摩女的手法,轻拢慢捻,真舒坦。
  估计是夏夏打来,暂不睬她,我听课时,手机都会设置成静音状态。我很流连机子这种无声抖动的效果,像不像做爱的节奏?
  讲课的是我的研究生导师夏教授,就是我的前女友夏夏的父亲。我对老头子真是佩服有加,他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民商法专家,今天的讲座却是“中国死刑存置思想根基批判”,这是刑事法的内容。外行可能认为,这都属于法律的范畴,大谬不然,对于政法学院内部越来越细的专业划分,这几乎是跨行,没有通才的本领,是讲不了的。老爷子是废除死刑的坚定支持者,他认为,没有理由证明死刑对于犯罪分子形成有效的震撼。真是敢讲啊,夏教授借机把中国的司法体制抨击的一无是处,听众被蛊惑的不时掌声如潮。
  佩服归佩服,我对夏教授的观点却不敢苟同,真想站起来提几个问题,发难发难。比如说,他提到中国古代“贞观之治”,有一年唐太宗只杀了29个犯罪分子,全国依然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以此佐证,社会风气的好转与重典没有关连。我觉得老爷子有些煮杂烩的味道,他立足于废除死刑是当今世界潮流,说白了,是西化的思想根骨,却用中国历史的个案来实证,不妥吧?再说,剥夺了别人生命的人,难道不该以命抵命,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置换的道理。如果在中国真的废除了死刑,不说别的,那些腐败分子还有什么可怕的?关进去几天,就能捣鼓出个保外就医来。再说,那些赤贫如洗的人,捞个终生监禁,国家岂不是要养活他一辈子?如果自由是一个人排在生存之后的选项,废除死刑就是扯蛋!
  我暗暗自矜,出社会的这四年,尤其是呆在组织部的那些日子,让我的思想不会游离于现实。那些鼓掌的人苍白如纸,猪!
  手机坚定不移的晃荡下去,这不是夏夏的做派,她没有耐性一遍一遍的重拨号码。我的思想从诸多的亢奋点聚焦到了手机上。果然,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谁?
  我溜出通道去外面接听。礼堂里是一个气味的超市,人的体味和女生们廉价香水味混在一起,再由空调的冷气搅拌均匀,形成了一种特殊的群体性味道。看来,只有专一的听讲,听觉的高度敏感才能麻木嗅觉。我刚才就不觉得鼻子像现在一样遭罪无比。
  礼堂门口三三两两站着几个出来透风的人,有一个脸上长满痘痘的高个子男生正对一个瘦矮个儿讲看球的事情,猜测今晚中青队和巴拿马的比分会是三比零。那个瘦矮个用书本在屁股上一下一下的拍着,态度不置可否。刺激得那个痘痘男生用更激昂的手势辅佐自己的观点。有个女孩子在树影下紧盯着我,她的乳房形状很好,是那种竹笋型的,牛仔短裙下两条修长幼滑的大腿诱人极了。我的喉咙咕咚了一下,霎时明白,两个男生的铿锵和冷酷,其实是作秀给那个漂亮的女孩子看的。可惜,他们统统不如我帅。嗬嗬。
  我揿下接听键,对方“喂”了一声,我如同雷击了一般,差点儿就把手机当作手榴弹扔出去。
  生日快乐!她说。
  谢谢。我的声音很僵硬。然后,作贼似的快走几步,逃出了那个漂亮女孩子的视线。
  她说,我在皇子饭店808房间,全天都在。我听的出来,她平静的声音下,有一股渴望的暗潮汹涌澎湃。
  我鼻尖的汗珠淌下来。我说,司马部长,我全天都有课。
  她说,来吧,我想你。
  我来。我说完后,挂了机。其实我是想说,我来不了。可是,可是,我知道我抵抗不了的,居然连作势和揉搓都免掉了,就这样干脆利落地妥协了。
  我靠,还是没能逃出她的手板心。
  这几个月精心筑起的防卫堤坝,被她成熟而媚惑的“我想你”三个字吞噬殆尽,我在理性的沮丧和莫名的快意中跳跃,而后者就像一群酥麻的虫子爬满了我的脑门儿。
  我觉得脑袋有些迷糊,不是脑袋的问题,是心的问题,就像电脑黑屏不是显示器本身的问题,常常是主机的问题。二十秒钟前那种自以为是的澄澈心智,现在被司马瑜一个电话就搅得混沌不清了。
  我从A市考研出来,我从A市委组织部来到省政法学院读研,就是想摆脱这个权力蒸蒸日上的女人。我不想令她有朝一日身败名裂,也不想让自己朝朝暮暮的屈辱感进行下去。这段时间,我努力撇清自己,貌似清水不沾尘的心,又被她滴进了一团墨汁。我自作聪明的认为斩断和她的一切联系,就会把她尘封在心的某个角落里,让心在无她的状态下迎接夏日朗朗的阳光,枉然!
  走回礼堂的那几步,就像踩在失重的梦境中。不意间,撞上了花圃里的一株月季,我笑了,悟了,旋又惑了。
  艳一枝细看取,芳意千重似束。
   情孽又像这倏然间的落英缤纷,抹抹嫣红,瓣瓣是离人泪。
  夏教授中气十足的声音依然在礼堂中嗡嗡作响。
  我把讲义捂在脸上,不得其解。我的手机刚刚换了新卡,连A市某县的父母也没有告诉,与原单位的几次联系也是在公用电话亭打过去的,我不想给司马瑜留下任何印记。这个号码没有给吕媛打过。打给楚红一次,但楚红和司马瑜是永远也不会在同一轨道上相逢的星座。省城这边,卡是夏夏办的,夏夏不认识司马瑜,司马瑜到是从我口中听起过夏夏的,难道?不会,要是这样,夏夏早就告诉我了。我深居简出,闭门只读圣贤书,和原先的同学也没有来往,用手机打给特定对象不超过五个人。我实在想不出来,谁会和司马瑜通气儿呢?
  讲座结束时,夏教授喊住我,把几张纸片交给我,要我帮他整理一下,这是他超出讲义部分发挥的那几段提纲。还要我下午去他家中吃饭。老爷子误以为我和夏夏正在重修旧好呢。我都不明白和夏夏是在重新开始,还是用充裕的时间把以前的匆匆分手复习一遍?
  记不清是怎么和夏教授支应的,推辞是肯定的,但一定是前言不搭后语。我回到第16层楼的研究生公寓,冲了个凉,试图让自己清整一些。
  我一丝不挂地坐在电脑桌前,浴后的皮肤像被剥去一层,胯下之物含蓄慵懒,无所事事地蜷向左大腿。
回复时间: 14:57
  二、渗在骨子里的性感,最危险
  我敢这样肆无忌惮的裸着,是托夏夏的福,住到了最好的房间,傍到了最好的室友。
  四年之后重回政法学院,最大的感受是享福透了。不再住逼仄的六人间,不再爬手淫时会咯吱咯吱响的架子床。我现在住的16楼的双人间,实际是三室一厅,两卫两浴,配置电话、闭路电视网、宽带网、席梦思、衣柜、电脑桌、书桌等。厨房设在阳台上,灶具是室友小孙的,客厅矗立着小孙的冰箱,里面装满了啤酒。每年2500元的收费,相对于我这拿过工资的人,还是能够含笑掏钱的。里面还有个插曲,校方原定的标准是3000元,学生举报到物价局,说是文件上最高限价1200元,物价局也真的来查了,如此这般一番,就掉价成10个250。
  夏夏在告诉我这些内幕时,叹惜少发了一篇稿子。投鼠忌器,不是他家老爷子,而是因为我。
  她说学生不太服气,又去找物价局,物价局解释这是新楼新价,而且只有16到18两层楼是豪华间,其他楼层的普通间仍然是1200元。她和晚报的另一位记者挖出的猛料是,物价局管收费的处长给校方出了主意,要他们在电费、水费、煤气费上多摊一些,不要集中一次收,将来就找回了3000元。表面上看校方是降了500元,多少瓦解了学生的怒气,而大多数学生住在普通间,房间里的设施也要比所谓豪华间差得多,还是架子床,6到8个人睡在一起。一方面是豪华间的变相收费,另一方面是普通间低成本运作,学校还真是不吃亏。
  夏夏说,那位给学校出主意的物价局处长,他的两个乡下亲戚,随后就去学校后勤集团上班了。
  夏夏在说为我投鼠忌器时,我的心湿漉了一下。谢谢两个字在嘴边打转儿,不知为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夏夏为我撮合的室友叫孙鑫,同岁,大我两个月,研究生却读到了第三年,他研究的方向是国际经济法。他一直在帮导师做项目,老师咨询公司的客户大多数是外企,世界500强的也不少,老师付给孙鑫报酬,外带报销公寓费用。孙鑫去年谈了的女朋友,女朋友是一家法国公司的财务主管,有车有房,于是,他和女朋友滚在一起,公寓几乎成了我一个人的天下。孙鑫和我泡了几次吧,狂灌啤酒和威士忌,成了黄话滔滔绵绵不绝的朋友。他平常连自己的房门也不锁,几次告诉我,书桌左边抽屉里的安全套快要过期了。
  我的地盘,我作主!我想到昨天晚上去BBS灌水,那个斑竹删我贴子时,就这样牛皮哄哄的给我留言。对头啊,这已经不是A市了,主动权应该操在我的手上。是的,我尽管答应去皇子饭店,我也可以不去,我会非常绅士的告诉司马瑜N个我去不了的理由,这些理由都与她无关,是我诸事缠身,身不由已,忙。
  皮肤的清爽,使我觉得自己的思维开始活泛了。我有一些清晰的意识,我不去见面的想法还在踉跄中,因为内心的痒,脑门上酥麻的虫子,冷水浴是洗涤不尽的。我仿佛是被司马瑜施过迷魂大法的人,或者说是吸过毒的人,我想戒毒,正在戒毒,有一阵子也无毒可吸。现在,她这个毒来了,我的脑子说不吸,身体的万千毛孔却在无言地祈求着舒适。我现在就是这个样子的,没错。
  4月份,去政法学院复试后,我就入学了。夏教授虽有既知现在,何必当初的表情,依然博大的接纳了我。和夏夏的再见面,也没有想像的那样尴尬。离开A市组织部,我是决绝的。我从省城复试回到A市,正式通知了单位,得知这消息,市委组织部几乎每个人同样的表情,眼睛和嘴巴画成了圆。
  司马瑜那天正好出差去了北京,或者说,是我选择她不在的时候告知单位的。当晚,她打来了电话,有几分气急败坏,问我,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先和她商量,为什么瞒了她那么长时间?
  我说,你能和我结婚吗?我不是你养的小白脸,我有权开始新的生活。
  能想像出电话那边花容失色,她说,我是你的领导,你违反了纪律。
  纪律?这个女人显然是气坏了脑子,把工作和生活的角色搞岔了,一下子就从情人的嗔怒变成了组织部副部长的发号施令。
  我调侃她,您没有学文件吧?一字一顿的背书给她:教育部新规定-硕士生考生报考时不再出示所在单位同意报考的证明-报名登记表中不再要求考生所在单位签署意见并加盖公章-考生与所在单位因报考产生问题由其双方依法自行处理。
  她是多么冰雪聪明的人,从失态的边缘找回了女人的温婉,她的多变,就像夏季的风,冬日的暖,总能恰如其分。
  她承认自己乱了方寸,说那也是爱我。要我冷静下来,她可以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但是,要我为自己的前途着想,研究生哪里不能上?非要上全日制的,她马上可以给我办一个只在周六周日上的MBA名额。
  她说的前途,是指我半个月前被提拨到组织部办公室当副主任的事情,不仅是她,很多人的眼里,我已经踏上了仕途的快车道,一个参加工作三年多的人,一个不到二十五岁的小年轻,前程似锦,无限风光尽在眼前。
  她抽泣似的鼻息,几乎让我心碎,我快要动摇了。
  她说她刚刚失去了生命中一个最重要的男人,另一个也要抛弃她吗?我知道,司马书记的去世对她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可是,她很快又犯了一个错误,她不该提到了吕媛。她说我上三年学,吕媛就快三十岁的人,要我再为吕媛着想一下。
  我快要失去的坚定,倏地死灰复燃了。吕媛本来就是她塞给我的,是她用来拴住我的一步棋。再说,这是我和吕媛之间的事情,与她何干?
  这个女人的心计实在太厉害了,她能够把想到的说服我的理由全部组合出来,我相信她对我有情,很深。但是,我最无法忍受的是,她把官场上本领使出来,鬼知道她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她长我十二岁的年龄,并不是情无所归的鸿沟。我希望,即使是我们永远没有结局,她能够告诉我,哪些是玩弄,哪些是利用?
  我把这些话讲给了她,我怕再中蛊,没有等她解释,挂线,抽去了手机的卡,冲进了抽水马桶。
  来到学校,和原单位的联系转户口组织关系等事宜,我没有用公寓的电话,他们问过我的联系方式,我推辞要办个省城的新卡,没有告诉他们。
  司马瑜还是出现在我的梦中,梦醒来后,我抑制不住,明明白白的要去想她,包括想如何不去想她。
  抽刀断水水更流似的想她的时候,我在脑海中把她的称谓改成了司马瑜。之前,我喊过司马部长和瑜姐,司马部长是官方场合下,而瑜姐属于我和她两人世界。
  有一回,我躺在她绸缎般光滑的小腹上,她抚摸着我鬣鬃一样水油的头发,说我喊瑜姐把她喊老了。
  我问她,现在还有谁喊她瑜姐?
  她认真地想了想,说,以前有,现在没有了。
  你知道为什么?
  她轻摇螓首,说,没想过,不知道。
  我说,太简单,你当官了呀。以前喊你瑜姐的弟弟妹妹们都成了你的下级了,告诉我,他们谁不想混了,现在你的职务就是你的称呼,知道吧,悲哀吧?所以,从今以后,瑜姐是我的专有名词,记住了没有?
  她把我的那个地方掐了一把,说,哪有弟弟对姐姐这样的,就当是我认你做弟弟,以后不许这样无礼了。
  咋个无礼了?我翻身把她压倒,上下其手,剑及履及。
  她娇喘,说,变态。
  也许我真的是变态,在进入她的一刻,我觉得她说的准确,我肯定有喜欢成熟的比我大的女人的情结。
  我理想的认为,无法不想她,就把她想成司马瑜,这是个能划清界线,完整而又有距离的名字。
  我杂七杂八的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定下见还是不见,我不能肯定理性上的不见她,会不会被对她肉体的渴望和准肉体的什么什么下意识的打倒。她渗在骨子里的性感,最危险。那种性感超出了肉体,而又能燎原我的肉体征服她的肉体。
  看命吧,我一声叹息,给自己找了台阶。思忖,就是见了她,凭这两个月的修行,我也许会自持的。再说,就当是我与她正而八经的一次道别,以全我在A市不辞而别的礼数。我想像这样的场景:见了她,握个正规的手,说:再见。然后,转身,排闼而出,任凭她千呼万唤,不回首。
  我起身去找一枚硬币,寻思,正面是见还是反面是见她呢?取了冲凉时放在床上的手机看时间,已经中午一点半,想起来我还没吃中午饭,省一顿吧,懒得做也懒得出去买。
  我忽然有了新主意,如果和夏夏见不着面,我去,如果夏夏电话约我,我自然不用去见司马瑜了。
  三、天王盖地虎!我的胸腔一阵悲鸣
  你想信命吗?我相信,因为手机响了,是夏夏打来的。
  夏夏说,明天不能给你过生日了。邻县县委书记杀死了情妇,去派出所自首了,总编要我赶过去抢新闻。
  我痛恨自己如释重负的感觉,而且,还假装不胜依依地对夏夏说,工作为重吧。可惜了,下回给我补。
  她说,明天打给你电话,乖,要守身如玉噢。她那边声音很噪杂,可能已经在采访的路上了,果真今天和夏夏见不了面。
  今天是星期五,下午的课本来就是可去可不去,且不说天气闷热,讲者发酸,听者出汗。势利一点啦,不是导师的课我可以不光顾。不要说我们这些研究生吊尔郎当,就是学院里的大四学生,找工作的找工作,实习的实习,课堂形同虚设,老师们也是哑巴吃饺子心中有数。
  不伤公不损贤,缺课只为挣点钱。你说这样太不对,谁来替我交学费?这首打油诗,可谓话丑理端。和大四学生不同的是,研究生兼职的多,受导师们盘剥的更多,是学术腐败的最大受害者。他们打工的老板往往就是导师,许多人常年都替导师干与自己研究方向无关的私活,廉价劳动力,有苦难诉。这个,就不必饶舌了。夏教授还算导师中的例外,尤其是对我,否则,夏夏会砸老爷子的电饭锅。
  而我对司马瑜说的全天有课,那也是本能的防御,属于边缘化的慌话。用边缘化这个词,是夏教授评价我的,这次入学后,他说我写的东西日益边缘化了,观点模棱两可,文风庄谐之间。听着后半句像是夸我,我赶快让夏夏去问个清楚。夏夏反馈,老爷子损我损得厉害,庄是指我写的论文有的地方像领导讲话,死板;谐是指有的地方文学色彩太浓,欠严谨。还说我这四年江湖混得如同电脑程序紊乱,这次开恩让我回学院返修,就是要认认真真给我的系统磁盘碎片整理一下。惨!
  究竟这个边缘化是什么东西?我还是不明了,大概类似某个小品中,冯巩作贱郭冬林,小品界歌唱得好,歌唱界小品演得好。而谎话的边缘化还不能这么理解,我来自定义一下,就是先说一句和行动有关的话,按自己的话做了,不是谎话,压根儿不想去做,谎话无疑。
  初步决定去见司马瑜。这样决定了,心里又不轻松。当初摆脱她是为什么?这两三个月清修是为什么?我去了,她会不会嘲弄我孩子气?楚红的那一番话快要冒出来了,我揉着太阳穴,拚命的卡断脑袋里的磁带,不想听见楚红的话。
  要去也不能这么快,司马瑜不是说她一整天都有时间,让她等吧。
  我打开电脑,穿上短裤,整理夏教授的提纲。乱痪洌缒允窍南慕韪业模氩模19液晶台式电脑。夏夏那天送电脑过来,说,记得深圳吧?她的俏脸微红了一霎。
  我庄重的点了头,随即岔开了话茬。
  深圳打工时,我和夏夏用一台二手的破旧电脑在出租屋内疯看A片儿,我曾对她憧憬道:弄一台液晶的多好,那效果,啧,啧!纤毫毕现,边学边练!
  尽管从那以后的我,渐渐蜕变成了滥情的人。这一次和夏夏的重逢,该怎样重新定位我们的新关系,我惑乎,她恐怕也是边走边看,我相信经历过风雨她,不会因为再度和我做爱要我负责什么,一次欲望快餐而已。我不能,因为我明白,时光如水,将我们从恋人的盛装打回了朋友的原形。现在,她不是鸡,不是炮友,不适合做情人。于性,我不清晰她是什么。
  做爱简单,失心,简单;做爱最难,用心,蜀道之难。
  我这样不停地走神着,可想而知,夏老爷子的提纲始终进入不了我的大脑最深处,指头犹如口吃,键盘敲得磕磕绊绊,全然没有我和美眉聊天时的行云流水。
  人生真是奇妙,四年前,夏教授就要我攻读研究生,谁知,我从政法学院一毕业,就拐带他的女儿径直去了深圳,然后,又在黯然神伤中独自回到了A市,成了组织部的一位公务员。现在,为了躲避司马瑜,又重回母校读研。而夏夏从深圳回来后,则在省城的一家晚报当记者,他们一家子不记前嫌,非常大度地向我再摇橄榄枝,一切似乎像在画一个圆,唯有我,知道此圆非彼圆。
  很简单,因为我就要去见司马瑜了,我把头脑弄得像魔方,却也无法遏制见她的冲动,这圆又如何是那圆呢?我不贴切地联想到了司马书记爱读的那首唐诗中的句子:
  西楼望月几回圆?
  就是不说迷失的情感和泛滥的情欲,我对研究的专业也有了和四年前不同的想法。我现在研究的专业是民商法学,大学时念的是经济法专业,也就是法学二系。在条条款款之外,我看见那些讲法理的教材就想发笑,我以为那些定论本不该那么断然,世事本来就在亦可亦不可之间,现实中的人心教化如此乏术乏味乏力,写在纸上的终究是纸罢了,有法不依,谁之过?执法不严,过在谁?也许就是这四年社会上的历练,这四年目睹之怪现状,使我对夏教授的学识不再像四年前那样顶礼膜拜,我甚至觉得他的思维也罢实证也罢,太多的脱离了实际,本来民商法学在经济社会中以实用和操作为主,夏教授却偏偏要做思想上的引路人,如果严厉地评价他,老爷子也算不务正业吧,我心里的这些想法潜意识地落在笔端,大概就构成了他数落我边缘化的根子吧。
  写不好,想不透。我一点一点毫无生趣的捱着时间。等到四点钟,我在客厅的练功沙袋上擂了几十拳,最后一次努力掌控自己的心,不成。
  我又一次冲完凉,一边刮胡须,一边骂镜子里的那个男人,没救了,小人,无耻,色狼,淫棍,臭狗屎。又说,干嘛小看自己,是很君子的见她一回,又不是去干她。
  我穿上了T恤,牛仔裤。对着镜子,感觉风尘味儿扑面而来,重新换上淡青色的短袖上衣和一条白色休闲裤。出门前,梳了第八次头发。
  太阳锐气不褪,稍稍抬头,连树叶都玻璃般的晃眼。阳光下并不都是真实,照射折射反射还有什么射,反正所有的景致都被镀上了灰白,无边的灰白漫上肌肤,面颊如同被砂纸打磨一般。我想,如果能把酷暑切割成无数小块儿分给人们,就能辨别良心,那些扔进河流的,良心大大的坏,放回自家冰箱不怕耗电的,良心尚好。揣在自己口袋,怕热了别人的算是什么,笨蛋一个吧。
  在校门口招了出租,对司机说去皇子饭店时,才想到司马瑜的心机。皇子饭店离学校只有两站路,虽称是饭店,实际上是一家五星级涉外宾馆,我没有进去过,只在外面领略过它的富丽堂皇,知道它在省城名气很大,据说是某个政要的公子开的,吃住玩一体的那种,还听说里面的小姐档次很高,不少都是女大学生。司马瑜选择这地方,实在是方便我少跑路,也就是说她对学校周遭的环境考察过,她需要安全,在这里被熟人碰上的概率极小。而且她只打一个电话过来,并不催我,深谙物极必反的情战原理。对于司马瑜的心机,我十分头疼,也谈不上讨厌,有时候玩味起来,是那种令我痴迷的成熟女人的风情。但是,我不喜欢被她操纵的感觉,完美女人的心机应该是葡萄酒中的蒙汗药,让你不知不觉的醉也好睡也好。
  走到808房间前,我的心扑腾开了,揿下门铃时,做了个深呼吸,一呼一吸,脑子里设计的台词却记不起来了。
  门开了,她闪在门后,没有露脸出来。我进去,适应了一下房间里的光线。她关好门过来,几乎脸对脸的站在我面前。
  天王盖地虎!我的胸腔一阵悲鸣。
  我完了,她这样一身打扮,教我如何抵御得了,我悲哀着我这些日子里好不容易累积的道行,仿佛雪糕一样稀里哗拉化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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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瑜姐说,偷情比爱情更需要经营
   我说,不,不,不。双手不知是推还是在搂,但是,什么也没碰着。
  不什么呀?她的声音幽然入耳。原来,司马瑜乘我恍惚的一刻,坐回了沙发,她的双腿优雅交叠,白而略呈珍珠灰的高跟鞋微微晃动,如同弹拨我心房的泠泠七弦,双手抱在胸前,双峰涨潮似的在我迷离的眼珠中惊涛汹涌。
  她穿一袭白色连衣裙。
  省城是美女荟萃之地,养眼的事情并不犯法。这个季节,满目都是吊带、露脐和短小轻薄的迷你裙,香肩、裸背、蕾丝花边底裤,走光和故意走光,我看到的这些妖娆,都与连衣裙无关,有过心旌摇动,没有刻骨铭心。
  司马瑜是一个会修饰自己的女人,非常会。我接触过的女人,只有吕媛可以和她匹敌,但吕媛敌不过她密不透风的女人味儿。如果吕媛是水仙,司马瑜就是摇曳多汁的葡萄。
  连衣裙在一般人的眼里是保守的,但不是任何女人都能穿出效果。我有这样的欣赏眼光,是和吕媛无话可说的时候,翻过吕媛的各种时装杂志。
  首先穿连衣裙的女人要身材顶好,她不像分身裙那样容易遮掩身材缺陷,穿这种裙子女人最好是线条柔美修长。其次她要有见诸于内发诸于外的气质,这样才会和裙裾浑然一体,外表娴雅和骨子里的性感撩人,才会在反差中恣肆地显现出来。综合以上因素,尽管是年轻一点穿着好看些,但是,我相信,此时的司马瑜会让任何穿连衣裙的小女孩儿青涩不堪。
  而穿白色的衣服是要有好的皮肤和静如伊人的内在才能无医可治地击倒男人。这些,司马瑜统统做到了,她敛起了锋芒,像一只美丽的母猫用女人味酥翻一只爱大米的阳刚老鼠。
  她说,坐呀,袁主任。这是报复我电话中称她为司马部长,以前,她对我的昵称是远远,有时故意发成圆圆的音调。
  我稍稍清醒了一些,完全不知她招发何处,莫非我误解了,她并不是来修补关系的,不是来和我幽会的?
  她住得是商务套房,我和她在的外间是用来会客和谈判的,里间才是休息的地方。房间的摆设古朴圆润,充满了人性化。浅绿色的纱窗,透出了外间的清爽,犹如绿叶般把司马瑜幽幽的体香衬成了绽放的无色花。
  好大谱呀!她毫不放松,还学着我平常的口气,啧啧了两声。
  她翻了手腕儿看表,说,我是早晨9点半打给你的电话,现在是北京时间五点半,你要我一分一秒朝如青丝暮成雪的等待。离开了我这么天不说,我涎着厚脸来省城见你,你还要拿五做六,要我等,等。如果下辈子我能惩罚,就罚你等待。
   她的声音猛然哽咽了。我看见她的泪珠在亮,一粒一粒舐进了珠唇内。
   我投降。
   我扑了过去,把她紧紧地紧紧地拥进了怀里。
   别,别,瑜姐,不哭了。我哭着对她说。
   嗯。她应允,依然大河奔流般的淌泪,粉拳在我背上擂了几下,然后,无力地环住了我的腰。
   我说,我不是要气你,我也没有办法呀,瑜姐,我们该怎么办,怎么办?
   她呢喃道,我知道,我知道。怎么办,怎么办?小冤家,小冤家。
  我把她扛进了内室的大床上,撕扯她的衣裙,如同稚气的猎人不是对皮毛而是对肉香感兴趣,我执著于剥开她的华丽,那华丽灼伤过我也灼伤了她,我需要在冷气下寻找温暖,一如炎炎盛夏下却有多少颗永远也煨不热的严冬心。闻香识女人,我捏她、吮她、咬她、碾她,榨干她那纯女人味的馨香和放浪。我挞伐,施展柳下惠不屑的武功下,且听她风吟一般的婉转逢迎,一次又一次地攀上灵与肉的巅峰。
  说实话,和别的女人做爱,总觉得有一个我之外的我,浮在天花板上讥诮地看着床上那个气喘咻咻的我。唯有和瑜姐,在大多数时刻,我的某一器官就是我身体的全部,我几乎全无意识,如果有的话,它只会气若游丝地提醒一句:你会不会死去?
  云收雨散,我如同婴儿般地偎在瑜姐的双乳前,手指余韵未消地捻动着娇艳的花蕾。
  她拨开我不安分的手,娇嗔,到底是年轻,吃不饱啊。
  我说,永远也吃不饱。
  她不让我起身张罗,我看着她光着身子走来走去,37岁的女人了,身材还是那样玲珑浮凸,宛如妖精一般,那紧绷绷的乳臀,透出了一种超越年龄的青春气息,仿佛她是武侠小说中练了采补之术的姹女丽姝。
  我懒懒地抬起身,猛然想起来,问,不会怀孕吧?
  她沐浴过来,端了满满一盆水,细细地给我揩擦,说,你才想起来呀,会的。
  那怎么办?
  生下来呗。她还煞有其事地说,可怜我这高龄产妇了。
  我说,好啊,好啊,最好是双胞胎,私生子智商最高。
  她的神色刷地变了,却还是爬上床来,像以前那样把我的头挪到她盘起的双腿上,默默地打坐。这是她的绝技,双腿能像僧人那样盘得老高,听她说,这个习惯从少体校保持到大学蓝球队,一直保持到了现在。
  我一觉醒来后,她还是那样坐着,嘴里念念有词。
  我很奇怪,用头搡她没有半寸多余脂肪的小腹,说,念叨啥?我饿了。
  她吓了一跳,作势要逃跑。
  我说,不是那个地方。是肚子饿了,我还没有吃早饭呐。 
  她幽叹了一气,这是我最不放心你的地方,饮食不规律会搞跨身体的。别闲我拢纠淳褪堑饶闼蚜嗽俪缘摹
  她忽然像一个狡黠的少女,说,猜猜,我今天给你准备了什么节目?
  我是最擅长破坏气氛的,说,我要是不来呢?
  她动了真气,喂狗,扔进江里。这个宾馆有鸭,比你帅,我见一个送一个。
  我眼冒凶光,你不怕身败名裂,那我就杀了你!
  瑜姐说,杀吧,杀吧,我的心早给你切成了滚刀肉。我听得出来,她努力降低了音调,像是急刹车声下轮胎擦出的火花。
  然后,沉默。
  大概过了几十秒钟,可能更长些,几十秒又几十分之几十秒吧。我伸出的手和她的手攥在了一起。没等我启齿,她用手指粘住了我的唇,说,让姐姐先说。
   手机铃响了,是她的彩铃声。我跳下床,从她的包中掏出来手机给她。
   薄暮的云霓洇湿了纱窗,透了进来的还有初上华灯无序多棱的偷窥眼睛。我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在这套房间里,曾经有多少人像我和瑜姐这样颠鸾倒凤,假若房间亿万斯年的长存,枯骨如山,层层叠叠,男男女女的骷髅摞满房间后码向无际天边。人类应该感恩毁灭,包括对死亡尸体的湮灭,否则,后人会在海拔几万米高的骨骸堆上做爱,躺在前辈的骨床,后辈焉有快感?苟且罢了。
  瑜姐嗯啊哈啊了一阵,挂线前,她有意给我亮耳朵,大声说,看看事情顺利吧,最早也在星期一以后回来,再联系吧。
  她接电话时并不是全裸着身子,在我醒来的时候,她已经穿上了白色的乳罩白色内裤,乳罩是通花蕾丝软型的。
  瑜姐有一对豪乳,这是我学着情色小说上的用词告诉她的。
  以前,欢娱过后,她会迅速地穿上衣服。我不解,问过她。她伤感地说,还是保持一点神秘感好,男人都喜新厌旧,何况我这把年纪了,你很快会腻味的。
  哪能呢?我说,你有气质,有内涵啊,再说,你的身材还是一级棒。
  她更凄楚了,说,身材还能保持几天呢?谁也抗拒不了时光。我真害怕,眼角的皱纹、脖胫的褶痕、腰间的赘肉,生怕哪一天像连环雷一样接二连三的爆炸开来,也许就炸在明天。硝烟过后,再也见不着你了,你比兔子还跑得快。
  我纠正她,是比猴子跑得快。我们都属猴,我80年猴,她68年猴。
  也就是那一次后,如果有机会过夜,我拥着她时,执拗地要她全部的肉质,裸体相裎,我才像摇进了港湾的小船那般安谧无伤。往往我醒来时,她或者穿着睡衣,或者梳装整齐,如若母亲在长大了的儿子面前那样尊严和典雅。我索取无度,再次剥下她的衣服,陶醉于她从贵妇演绎成荡妇的全过程,把她从文静娴淑改造成欲焰焚身,看她娇吟连连,风骚蚀骨,看着她那样一种反差,刺激无比啊。也不知道她是否有意配合,慢慢地,她每一次重新穿上的衣服,比第一次欢好时,质的更华贵,包裹得更严实,我脱起来更费劲,更想入非非,更抽丝剥茧般抵死缠绵。就是这样一种床弟之欢,是我最终无法彻底割舍她的原因之一。就像今天,几个月的断然,不意间成了发酵,成了揉搓,成了前戏,成了小别胜新婚,理性就那么微乎其微地呜呼了一下,灰飞烟灭。
  此时,瑜姐若有若无地遮盖了三点,比以前的沐猴而冠大胆多了,究竟是对自己的身体更自信,还是狙击我梅开二度?
   我精赤着身子坐在床沿。瑜姐爬过来,左手拈起我的右手,右手拈起我的左手,合榫合缝地卡在一起。我的手型在男孩子当中属于秀气、纤长的一类,尽管因为常年运动起过老茧蜕过老茧。瑜姐的手指嵌进来,我的就如同钉耙里镶入了羊脂白玉一般粗敝难耐。
  瑜姐相信手型代表命运,她告诉过我,当年曾国藩的用人之术就是相面之书《冰鉴》,其中有“主意看指爪,风波看脚筋”一说。
   她的手左右移动,我的两手也被她手到擒来的跟着飞舞,俨然流行的街舞。她说,圆圆,看我的眼睛。
  她说,我们畅所欲言地谈一次,沟通理解,然后向好的方向发展。我说的好的方向是指对你好,有利于你的方向就是好的方向。这样,无论你怎么做,我都能承受。只是,不要不辞而别,不要争吵,给我一点时间,心平气和地谈;给我一点时间,自然结尾;这点时间,就是租用你明天的生日,我之所以先打电话给你,就是预约,怕明天给了别的什么人去了,我也许是拿这辈子所有的时间预约你的明天。好吗?
  我大惊失色,说,这辈子所有时间?别吓我,你该不是想觅短见,不至于吧?
  她破涕而笑,说,我哪有那么高尚的勇气?傻孩子,要我把话说明么,这么早啊,哄我一天可以吧,如果我们就此分手,我的余生该如何表述?和和美美的分手,我余生的主题就是回味。你要摔袖而去,我的余生纯粹是每隔一段时间放一次水笼头。
  放水笼头?我诧异。
  瑜姐放下了和我联结手。我的双手没有力量的牵引,忽闪了一下,右手本能地去护那羞人的物件。
  瑜姐咯咯地笑,说,就是每隔一段时间放一次怨妇的泪,哗哗地淌啊。
  她说,你再去冲个凉,我换衣服,补妆。然后,吃饭,边吃边谈。你看看,八点多钟了。
  今天真神经,半天功夫就洗了三次澡,可能还有第四回。我一边揉搓,一边摇头叹气,悚身摇摆,想把一些东西卸掉,那些沉重还是块垒般的压在心上。干嘛,干嘛,既然已经这样,焉管今宵酒醒何处?最后的时刻再说最后的话吧,我又有一些可怜瑜姐了。
  我出来时,瑜姐已经换上了一身“X型”的浅蓝套裙,端端正正,成熟干练。
  说起来,女公务员们的着装真是可怜。我在网上看见,连浙江省这么个开放的地方,连浙江省档案局这么个少与外界交流的单位,出台了什么《女公务员办公礼仪规范》,规定吊带衫、露背装、紧身裤这类性感的衣服,浙江档案系统的女公务员在上班时不允许再穿了。因此,如果一个女人一年有N种色彩适合自己,女公务员恐怕只能选择N中色彩中最灰暗的了。瑜姐的那种身份更是无法例外,穿西装、套裙时居多,不过,她的气度和外形,穿起来还是显得优雅风韵,一副优美的灰冷情调。虽然摆脱不了灰色黑色米色的基调,但瑜姐总是在领口、丝巾、胸花方面求变化,那么点缀一下,整个人就临风飘举了。所以,我在机关时,不光是组织部,就是整个市委大院都说瑜姐会穿,她的衣着也成了黑乎乎一片的女干部们效仿的对象。
  我把她绾起的头发放下来,在她高洁的额头上崩了一个栗子,我打趣,哎呀,印堂发亮,官运昌旺了?
  她说,是啊,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什么什么场得意,什么什么场失意。官儿再升有什么意思,我还不是让人家甩了,又厚着老脸求人家可怜兮兮地见上一面。
  这时,门铃响了。
  她告诉我在宾馆要了饭,这里24小时都能送饭到房间的。她让我先穿衣服,说是吃罢饭,侃也好,乘夜色出去兜风也好,全听我的。
  听见外间一阵响动后,瑜姐进来催我吃饭,看我磨磨叽叽,就一边帮我穿衣服,一边说将来早一些退休,来给我来当老妈子当保姆,要个柴房睡就行了。
  我给她那些经意和貌似不经意的话弄得怪怪的,费力斟酌她用过的字眼,总像隔着一层薄膜,互相透明,却还有间隔。知道这膜一定有开口的地方可以找到实质,在A市时,我总算还能找见开口,现在,绕来绕去,不得其法。只觉得层次纷繁,幽深晦暗。头脑想得发胀,只好赞叹,好一层博大精深的薄膜呀。
  菜放在外间的茶几上,都是我爱吃的川菜,还有几听易拉罐蓝带啤酒。几口啤酒下肚,大脑也就释然了,没心没肺的尽管吃。
   瑜姐要了瓶干红,不怎么吃饭菜,或者说与其是在吃饭菜,不如说是对测试饭菜的软硬更感兴趣。
   我告诉她不出去了,吃完饭,这个那个,说上一通话,二点半看国青队对巴拿马的比赛。
   她问,明天呢?
   我想起来,问她,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好像是用了租用这个词,为什么是租用我明天的生日?这么商业化,是要给我付费吗?
   她晃了一下高角杯,朦胧的房灯下,神情闲适写意,脸上漾溢了潮红,头发长长披落下来,妩媚极了。平常她的酒量大翻了天,眼神很少有现在这么飘忽。
   她说,你没有反对,就是答应了我刚才的请求,什么都可以谈,我重申,说出来不要翻脸比脱裤子还快哟。我这样说,不倒胃口吧?
   我默然点头,又赶快摇头,说,不会,说不定,我连盘子都要舔一遍。
   她轻啜了一口酒,那酒一定像是珍珠,一串一串地泻下去,浇灌她身上的胭脂树,催开脸上的嫣然花。
   她的话石破天惊,她说,我们算是爱情,还是偷情?
   她说,我是有夫之妇,虽说婚姻名存实亡,从法理上说,我们是偷情无疑了。我的研究生?
   我给她唬得迷迷瞪瞪,就像一些潜规则,小心翼翼,心知肚明,说出来,则举座失色。况且这些话,如果一定要有人讲出来,就算是让小说家来设计情节,开口的也一定是我。
  她说,有多少偷情的人都会给自己找爱情的理由来安慰自己,但偷情就是偷情,自己骗自己,偷得安然罢了。
  她见我噤声,把酒杯递过来,说,来一口我的,吃吃我的口红吧。
  她说,瑜姐心里明着呢,成天骗人,自己说假话都当成真的。可是,我就想和你这么拉一回话,把心里的微妙都摆出来,这样,不枉此生。
  瑜姐说,偷情比爱情更需要经营 。诸如,我和你。既然是这样,我说租用你的生日,而不是占用你的生日,能理解?
   我把酒杯还给她,又加上一些汁液,满室醇香,判若别境。          
   然后,我用啤酒罐和她的杯子叮咣一下,告诉她,这种说话方式挺对我的脾胃。但是,所谓的租用和占用,听起来像是成系统的理论,我都是一种被置换被从属的地位,不怎么公正。也许偷情本身就无公正可言,何况生日呢?就我而言,明天是生日,难道就是哲学上的量变到质变吗?生日这种时间的计量单位常让我惊恐,再过几小时,一秒种前和一秒钟后就有了变化,所以退休也好,干部的梯队层次也好,都是用生日等量齐观,身体和智慧却不能如同生日这般方便的计量,生日般的荒谬就难以替代的成了津津乐道的话题。你说呢?
   她说,小情人,有进步,可以往蓝颜面知己方面发展。就这样想那儿说那儿,杂七杂八,过瘾。
   我说,赵本山把这叫话疗,比之做爱,各有滋味。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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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断送一生憔悴,只消几个黄昏
  瑜姐说,抽象的要说,鸡零狗碎的也可以讲,比如,你想知道我些什么?挑平常不好意思问却多少想了解的来。要说真话,这个,最关键。
  我“砰”的拉开了一罐啤酒,房间的消音效果很好,好像一个人刚刚开始发育就已经长成了,也好似给人捂着麻袋打了一闷棍。总之,声音不够清越,没有回荡。
  我承认,以前和瑜姐呆在一堆,不管是喁喁私语,还是声嘶力竭,主旨都是奔做爱去的。偶尔的无性,也是彼此或一方有心无力,聊起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而且更谨慎的回避敏感话题 。谁都知晓伤心的话说了,下一次就从伤心的话开端,语言的禁区愈来愈广,于是,无言的时候多了,每每见面就大干特干,仿佛要找回失语而丢掉的便宜。
 瑜姐现在这么爽,我揣测不是她失态,她化解酒精的酶的含量应该很高,如同我最高纪录喝过12瓶冰啤,我和她,此时,还不至于到酒壮英雄胆的胡言乱语地步,不至于给人打骗八,撒一点雾水什么的。也许,她需要这般交谈的就像某个程序隐在电脑C盘的最深处,不经意间,彻底打开了。
  瑜姐一下子把腿盘上了沙发,我能感受到她武林高手般的内力,原因是我的衣襟作了N毫米的斜移,她双掌合什,鬼怪精灵地吧嗒吧嗒什么咒符一类,然后,她说,好了。
  我和她坐在一张长沙发上吃喝,虽然吃饭时间没有往常骚情般的亲呢,这也不容易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独占的空间,据专家说,人和人接触,保持自己心理安全的空间当在方圆50厘米左右,这样坐在一起,意味着彼此容忍彼此随时可能侵占彼此心理的空间。想想,放弃面对面的沙发不坐,肯定是暧昧啦,可以拿这个判断任何男女关系的程度,不信?试一试就知道了。
  瑜姐恢复了坐姿,长舒一气,吹气如兰,她说,我用意念把假话那个层面沉淀到大肠以下了,不这样,对不起弟弟,你很讨厌我玩心计,平常,不由自主,收发自如,自己编造的谎话,连自己都信以为真,那真的不是我的本色,角色使然。现在,好了,我已经真空般的把心灵裸在你面前,你发问吧。觉得满意,别忘了对我说,回答正确,加十分儿。当然,别顺嘴溜,我是佳明,我是小丫。
  我没法不笑,问,你又在念叨什么?两回了,就是你盘腿时的辞藻。
  她神情黯然下来,说,实话实说,我在忏悔,对父亲忏悔,他才走了四个月,本来想好,我们再见最后一面,道个别,最多是吻别。唉,我太不孝了,请他原谅你和我,父亲是那样器重你。
  瑜姐的父亲,司马书记走在阴历2月16日农历正月初八,是瑜姐37岁生日后仅仅过了两天就溘然长逝。我曾经被组织部派给他整理过回忆录,那是一段终生受益的记忆。
  瑜姐问我,和我那个,嗯,那个以后,你睡着了,神情并不愉悦,你是做梦了,还是想过什么?
  我说,我也后悔,怎么又给你装进去了,从生理上讲男人在那事儿之后都有拔出悔的感觉。虽然我有预感,还是跟自己说过和你一样的理由,道个别,别干,结果,又干了,干完就有下油锅的怅惘。我的确还没来得及想司马书记,我只是觉得对不起自己几个月痛下的决心。
  她说,理解,理解。若我是个男的,在古代,要出丁忧的,情不自禁后,不定要抹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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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捋了一下头发,说,父亲说你在年轻人中少有,总有诗性的心绪,古人有没有写这样的?
  司马书记从政之余,有上古官宦遗风,古诗词功夫罕有,他的回忆录每一段开头就是一句唐诗宋词。
  我沉吟了片刻,说,有,宋代赵令zhi的清平乐下阙-
    去年紫陌青门,
    今宵雨魄云魂。
    断送一生憔悴,
    只消几个黄昏?
  咦,菜完了,还要不?瑜姐眼楮红红,见我停箸,问。
  吃,不成问题,酒欠一些。我说。头脑热烘烘的,一束一束的暖流在里面爬来蹿去,如果处理成视角画面,宛如几组流星互相拖着长长的尾巴相向划过脑海。微醺的酒意仿佛把失语的那部分中枢神经处理短路故障般的连接了起来。屋子里的温度本来就调得很低,我却渗出了汗。看来,再冰的酒,心也能给它焐热。
 瑜姐让我先进内室,她打电话喊人来收拾残局。菜点得并不多,六个小盘,除了剩下红辣椒、葱头,基本上打扫干净。
 她打开电视,锁定中央5台,静音。这套房间有两台电视,外间是34寸纯平大彩电,内室的小电视对着床,电视下面的电视柜里放着碟机。她把托盘放在硕大的双人床一边,里面有新要的啤酒、开心果、牛肉干、口香糖、餐巾纸,她的干红、高角杯和一排士兵似憨厚的罐装蓝带啤酒放在床头柜上。
 瑜姐说要做彻夜之谈,把心里那些小人儿似的隐秘咕嘟咕嘟倒出来,腾空了,再装新的进去,然后,余生只进不出,彻底封存,直到鸡皮鹤发的岁月再看有没有缘分给谁倒腾出来一回。
 瑜姐长长的伸展秀长的玉腿,摆布呆子似的给我摁在她的大腿上,我侧耳体会她的圆润和丰腴,享受她用发光的耳勺给我掏耳朵,轻若羽毛般的撩拨,令我浑如乘风归去,或如一潭碧水。
 不要睡着了,说话!瑜姐把我拽起来。
 我的双手无耻地扰攘了一番,给她正颜厉色的擒了,她从后面把我环在怀中,小口小口的喂酒给我,要我老老实实陪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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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恋母情结吧?在介绍吕媛给你,说她比你大,你才勉强支应了。
 我说,你当我是李隆基,先让太真含笑入帘来,再让虢国夫人承主恩。我那时心里只有你,谁知道你干这混帐事情的用意,我是伤心欲绝,痛不欲生。
 呸,呸。说假话要扣分儿的,你是韦小宝还差不多,巴不得美女多多益善呢。她的发梢墨研似的一下一下痒着我的脸宠,说,唉,我那时脑子都要斗争坏了,想用吕媛来脱身,拔足出来,不要自己再沉溺了。我不是答应过只要你和她正而八经的恋爱,我们就断了。枉费吕媛一番痴情,是我害了表妹。
瑜姐提了吕媛,我还是来气儿,半挣半扎地给她箍住。也罢,话已经说到这步天地,吕媛有什么不能讲的,讲出来比沤成恶臭要强。
我说,呛酒了!
我说,啧,啧!官场的虚伪病,拜托你以后在更高的层次为人民服务时,不要像处理情夫那样拍脑袋决策。后来,你还是改口了,说等我和吕媛结婚了就断绝来往。
  她呓语道,染皂了,真的不能返白。
  她说,我不能瞒你了,我去了你的老家某县,见到袁,袁,就是你的父亲。
  我不由自主地撑起身来,双肘撞了她的乳房,她尖叫了一声。
  瑜姐手中的酒扬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我翻身过来,几乎是半骑在她的身上,我狞笑,盯着她的眼睛看,看见她的眼神依然清澈透明,便觉得这话可以继续说下去。
   我和瑜姐就像偶然放逐在无人荒岛上的死敌,望着浩淼无垠的海水,求生不可知,顿生彻心彻肺倾谈一场的想法,刚刚开头,却看见海上挂着各自大旗的艨艟大船,于是,这话就掐了。
   我明白影响我们谈话的艨艟大船就是我舒坦的懒在她的怀中,那更像是依附,而不是坦言所需要的对等。
   她去见了我的父亲,我则有些愤怒,本来已经够复杂的了,我和她这种畸恋,每一个行动,都有比行动更多的念头在脑子里回旋,尽管有时候行动偏离我们的念头自行其是,但是,那是另外一码事情。所以,林林总总的状况下,我的情绪可想而知了。
   她按我的话做了,我们面对面盘腿在床上,挪到我和她中间的托盘像楚汉河界。我们终于有了促膝长谈的正经样子。
她说,我必须要告诉你,我已经调离了组织部,去A区当了区委书记。你知道的,离开组织部,人事上就不方便了。不管伤筋动骨也好,香消玉殒也好,我们毕竟好过一场,我想解决你的后顾之忧。在我确切自己要离开组织部之前,我去某县打招呼,把你的父亲调到了县水利局当主任科员;你的母亲执意留在碣古崖,谁也说服不了她,我给县城关小学增加的指标,只好让别人顶替了。
   她停顿了一下,又给我打开一罐啤酒,这是我今晚的第四罐。
   她说,你的父母离婚了,你的父亲再婚了。本来,你过生日前不该告诉你这个,我们说过了,要畅所欲言的。
   我的脑子“嗡”了一下,准确地说,是对信息的突发性比较吃惊,而不是因情绪方面悲愤呀有什么的不可控。我问,你几时去的?
   她告诉我是上个月去的某县。
   两个多月前,我刚来省城时,分别给父母报过一次平安,他们没有多说什么,和以前同样,那是一种血缘上的礼仪,一种程式化的东西。我和父母从小关系淡漠,这不是几句话能讲清楚的,参加工作以后也没能改善,我,父亲,母亲,经年累月,像林子里各自乱飞的鸟,没有一个类似于巢一样的东西来共栖息共亲疏。
   我说,谢谢你。恭喜你。
  这并不是不搭边儿的话。父亲在乡镇干了近三十年,以他的情况,能进水利局这样的好单位,呆在繁华的县城,晚年工资无虞,职级从副科到了正科,哪里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至于母亲,那更是一个如她所在的碣古崖那般沉重的话题,瑜姐尽心了,我唯有感谢而已。
   恭喜她,是瑜姐又从正县升到了副厅。她原来任A市组织部副部长兼老干局局长,现在去了A市所在的A区当区委书记,按照通行惯例,一定是兼市委常委,以她的年龄和女干部的优势,前途不可限量。不知怎么的,我对她的恭喜显得有些晦涩,不可名状的晦涩。
   我问她,父亲重找的那个女的是否姓孟?
   瑜姐说,是的。
   瑜姐说,不要怪我多事儿,我其实是可以不去某县的,但对你的父母好奇心重了,想找一点类似你的影子看看。不过,我和你的父亲私下谈话,告诉他调动工作的理由,是因为你在部里很受器重。
   偷情就妙在一个偷字,神不知鬼不觉。瑜姐的举动于自身无疑是拙劣的,身高位重的一方最怕泄露出去,她这样一去,不管绕了多少圈子,如果被好事儿的人联系起来,几乎就冒了奸情大白于天下的风险了。怪不得比比皆是的那些因情妇而利令智昏的高官们会东窗事发,在外人眼里,他们不值,但个中昏昏昭昭的滋味,又有几人得知?我虽然没有因为和瑜姐的暧昧而要挟过她什么,但这个女人啊,又要我说些什么呢?
   我喝了一大口啤酒下去,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成熟的女人?这个,我思考过,说不上是准确答案。还有家里发生的那些事情,追溯起来,根根绊绊,你可有耐心听下去?
  瑜姐点下头,头发像雨伞那样开开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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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以我的理解,在时光中慢慢点染
我问瑜姐,我出生的那一天,你在干什么?
她说,没有人通知我去看一个大胖小子啊,要不,把我卖到你家去当童养媳也行。
她微微举杯,像是飘着麦克风,说,嗯,80年,我上小学五年级,细节模糊不清,记得偷看过伤痕文学中知青们的爱情故事,崇拜对越自卫反击战的英雄。对了,有一天,我正穿着漂亮的花裙子,我的第一次月经来了。
以前认为瑜姐酷肖她的母亲林姨,刚才颔首的神情,像极了她的父亲司马书记。
记得听司马书记口述时,有一个年代我没有弄清楚,就直接敲在电脑上了。司马书记也是这样晃了脑袋,意味深长地说,善于倾听是征服别人的锐利武器。
夏夏总是风风火火,没有机会和她痛说家史;楚红凄苦的身世,不忍心勾起她的过去;和吕媛在一起,常常心不在焉,遑论谈这样厚重的积淀了。今夜,不无荒唐的见面貌似怪异的畅谈却有了簌簌清香细般的回忆话题,一个年轻的男人向一个比他不年轻的女人回忆过去。
我搔了一下眼眶,说,我的父亲母亲相识在一次教育系统的表彰大会上,父亲当时是区属中学的语文老师,那时所谓的区,就是现在的乡镇,母亲已经是闻名全省的碣古奎精神的传承人了。然后,父亲追了母亲,不久就结婚了,生下我之后,他们开始有分歧,重大的分歧。这些情节,听当事人一鳞半爪地讲过,有我的推测,只好以我的理解,在时光中慢慢点染吧。
首先是父亲调到了区委当文书,父亲夸耀过,是因为他的一手好文笔,虽然还在区上,却和他当教师有了天翻地覆的不同,在书记区长面前殷勤些,把母亲从碣古崖调到区属小学不成问题,父亲也是这么做的。但是,母亲没有同意。父亲很怵母亲,他的身份有些变化,也就开始敢向母亲抱怨了,无论他软也好硬也好,母亲就像一个修行人,碣古崖就是她的寺庙,就是她佛光万丈的地方,母亲又怎么能离开她的圣地呢?碣古崖是区最远的一个乡最穷的一个乡,离区政府还有30多公里,记得表彰母亲先进事迹的报纸上说碣古崖小学座落在海拔1536米的高山上。前年,你带我去芙蓉村扶贫时,我满脑袋就是和碣古崖联系在一起,就像回到了母亲的身旁。
瑜姐霞烧双颊,浸上了比酒后脸红更深的酡红。芙蓉村,是我和她滋生孽缘的地方。
我说,从一个正常男人的生理和心理需求,我能够理解父亲后来的所作所为,当然,我并不是接受他的全部。不要用这样的目光看我,我们这代人不会用忤逆这样的词来束缚对父辈们的评判,以后的孩子会比我们加三等的。还有,父亲长得风流俊俏,这使他容易引诱别人也容易被别人引诱,如果所有的传闻都属实的话,他的动物性就不是引诱所能概括的了。
瑜姐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句,你长得很像你的父亲,眼神儿-忧郁,邪性。
我在A市组织部工作不久,去某县出差,酒桌上,某县组织部的几个有过乡镇工作阅历的副部长们相互作贱,说到乡镇干部的作风问题时,先是讲段子:10个乡镇领导9个嫖,还有一个乡长在给书记拉皮调。不知怎么,他们忽然扯到了父亲,说他有一回干了一个年轻的村姑,村姑是处女,说痛。父亲就掏出一张假钞,说,痛,加50。因为他们不知道我和父亲的关系,不知道我是某县人,从他们的嘴里,父亲俨然就是色情狂,性交简直就是乡镇干部打发贫乏精神生活的主题曲。
我呷了一口酒,继续向瑜姐讲述,母亲不去区小学工作,起初,父亲只好每周去碣古崖小学,因为到碣古崖小学有很长一段路程不通公路,山道弯弯,父亲逶迤而行。他们的见面从抱怨开始到了争吵,关系就是这么渐渐冷漠的。说不准从冷漠到了恶化经历多少年,但绝对不会像水滴穿石那么漫长。
生活中许多现象的出现都会有一种契机,使之把潜滋暗长的东西摆到了桌面上来。父亲背叛母亲的契机是,他被调到了这个区辖的一个乡当副乡长,尽管撤区并乡建镇前的乡是股级乡,这也算是对父亲的提拔。此后的若干年间,他划拳打通关一般,从这个乡到那个乡,在有限的空间内,一点一点擢升,先后当过乡党委副书记、乡长、乡党委书记。父亲上任伊始的那个乡比碣古崖条件要好得多,这一次,父亲没有提出来要母亲调过去,不是关系的问题,而是父亲踌躇满志,憧憬着凭自己的能力和政绩,杀回区上甚至到县上升迁任职,所谓的乡,在他的概念里只是阶梯或者驿站而已。可惜,10年后他才从底下回到了区上,区已经变成了镇建制,父亲任机构改革后的副镇长,总算从股级升到了副科级,他40岁了。
这以后的不久,爆发了一件沸反盈天的事件,使我无法置身事外,我那时已经在县城孟姐家寄宿了6年。父亲和镇上的计生专干鬼混,被人家的丈夫捉奸在床,这个专干也姓孟,就是我寄宿的房东孟姐的堂妹,我知道她们那层关系,也是数年之后的事情。父亲的通奸事件会闹得那么大,是因为险些酿成了命案,计生专干的丈夫是个武装干事,用手枪逼住赤身裸体的他们,武装干事本来只是作势,自己也不知道往什么方向发展。谁知她的妻子,那位姓孟的,用袒露的身体护住了父亲,这么一个下意识的动作,让她的丈夫万念俱灰,一扣扳机,子弹洞穿了天花板。父亲在镇上人缘很好,本来他的领导想把这件事情捂住,可是,开了枪,就非同寻常了。县纪检委插手,给了父亲一个处分,没有撤职,算是轻的了。如果各方面就此偃旗息鼓,就不会很深地牵扯到12岁的我,我不过像拍电影用的道具,假如没有需用道具的故事情节往下发展,这个道具连个特写也不会给的。
  这个姓孟的女人,噢,从法律角度讲,她现在已经成为我的继母,和父亲同时向各自的配偶提出了离婚申请,并且,她去县城找到了寄宿的我,告诉我,她会给我母爱,会让我和父亲住在一起,会天天煮饭给我吃,会给我辅导作业,会带我去很多我没有去过的地方。她还摩娑了我的头发。记得我当时没有拒绝,只是退了一小步,告诉她,要父亲来给我讲话。
  瑜姐问,她当时漂亮吗?
我说,没有仔细看她。只有对她手指的感觉,还有我对母亲本能的维护,是对母亲这个名词的维护。  
  母亲,名词,有什么分别吗?瑜姐问,她已经停止了喝酒,两只手支起了下颏。
  我说,分别很大。母亲有我后,父亲竭力反对我留在碣古崖,那里的条件太恶劣了。父亲自然不可能带我,就送我去了外婆家,外婆离区政府不远,买奶粉也方便些,对了,母亲没有奶。我就是在外婆家吃米糊糊、吃人家的奶、喝奶粉度过了婴儿期。到了6岁,母亲才从外婆家把我接我到碣古崖,7岁时,父亲强行送我到了县城孟姐家,直接在城关小学上了二年级,一直到我考大学前,就居住在孟姐家。说实在话,更多类似母爱的东西是孟姐给我的,当母亲的不一定都付出了母爱。这就是我想表达的分别。
  瑜姐说,我不太明白你的母亲,我在某县的时候,听人说起她,人们对她非常敬仰,她难道为了这些敬仰而活着?小晔不在我身边,如果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我绝对不会因为事业或者什么,放弃母爱的权利。
  小晔是瑜姐的女儿,和瑜姐的丈夫在东莞。
  我说,我也不太懂母亲,可又好像体会一点什么,似是而非。总之,她不是我们这种价值观能评判得了的,如同我们在道德的这个星球,她在那一边。
  瑜姐吁了一气,说,我的提问可能对她不敬,你单独为她喝一杯吧,算是替我补偿,我不配,真的不配为她祝酒。儿的生日是娘的难日,你,为她干一杯吧。
  我的眼泪忽然涌了出来,突如其来,没有任何征兆,身体也抽搐起来,像一只琴弓,在浑身上下无数的弦上扯动悲鸣。
  瑜姐吓坏了,把我的头抱在她胸前,说,乖,是我不好,不说这个了,换个话题,好吧?
  好一会儿,我猛然推开她,低眉敛容,坐姿恭敬,说,我已经好了,继续。
  不管我对瑜姐曾经有过多少怨艾,她能这样投入地听我说话,我感激。满世界的一夕之欢,寻找一夕之谈,却何其难哉!
  可能是瑜姐怕我的情绪再度失控,后面不再插话,如一炉静香,袅袅地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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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啧,啧!她们像是刚从湖边给谁采回来似的
  喝空的啤酒罐立刻被我握瘪,里面上甘岭似的不剩一滴,我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像一条光滑的抛物线那样娓娓道来:
  在我的记忆中,母亲只流过一次眼泪。
  外婆过世时母亲并没有流泪,她在灵堂中拄着外婆安眠的棺材如同棺材的翘角一样静穆。舅娘们的哭声更动听了,争先恐后地拖着长长的腔调,时而高亢锐利,时而婉转迂回,哭词合撤押韵,诉说外婆如何仁义道德,体恤晚辈之类。也不能说舅娘们虚情假意,至少像扮演和自己性情相仿的演员那样入戏。舅舅们把母亲拉走了,仿佛母亲无声的悲哀令所有的悲哀黯然失色,他们担忧她的悲哀像一个孩子吞了异物般的无法吞吐。母亲在娘家有很高的威望,她十八岁就去了碣古崖,娘家人许多次从广播中甚至是电视里重温了母亲的名字,他们以她为荣,农村人把名声看得比水泥柜里的谷子还要金贵。母亲很少回娘家,反而是舅舅们隔三间五就要上碣古崖,拎着新米和新磨出的面,帮母亲用石头断砖砌课桌凳,给母亲的学生们填柴做饭,领孩子们在山后的泉边濯洗泥猴似的脸蛋。
  母亲哭在去年。
  为了促使父母的关系寒冬回暖,去年五一,我费尽心机地把他们接到A市我临时居住的政府二招的房间。父亲晚饭后去独自去城堤散步,我陪母亲看电视,电视里演得是老谋子的电影旧作“一个都不能少”。
  母亲的眼睛从发红到发亮,我递给她一杯水时,她终于抑制不住了,亮闪闪的东西淌下来,跌落杯子里,游进了如若清泉一捧的凉白开中。魏雅芝每一步寻找张慧科的路程,仿佛都是母亲用目光丈量出来的,仿佛量出了母亲泪水汇集成的心河那般漫长的距离。一个本该流泪的女人在已知天命的年岁流过罕有的一次泪,这对我是何等震撼,我一下子理解了母亲,母亲的泪水涤尽了我曾经对母亲的怨艾。我那时多想父亲推门进来,看见会哭的母亲,父亲不是说过母亲没有女人味儿吗?甚至无耻地评价过母亲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吗?
  可惜,父亲回来时,母亲已经平静如常,片子早已演完。
  可能是我学法律的缘故,我总是习惯把所有问题理性说。古罗马五大法学家之一的盖尤斯说过:在所有的人中确立的、并得到全人类平等遵守的自然理性,就是万国适用的法。尽管我的情欲情绪情感不时背叛我的理性,我也试图用理性分析它们的背叛,不得其法,不得其解,苦不堪言,疲不能兴。瑜姐,你何尝不相似呢?任何一件事情,都要找到自我理论的皈依,找到遮羞布,不断的推翻,不断的寻找,不断的收束,不断的恶性迸发。自以为是标准答案,一种自我的标准答案而已,对了,这或许叫口实。
  老实说,我分析过母亲,母亲和她同时代的人也格格不入,她是53年生人,父亲长她一岁,母亲的思维成型于那个年代,她是把那个年代秉持的精神,拿到了业已市场化的现在,他们那代人对那个年代的认识,现在更多的认为自己已经远离了那个年代临空蹈虚的乌托邦境界,认清了虚伪和欺骗,我不完全同意,尽管我对那个年代只是从书本上了解,但是我们,我们当中也包括他们那代人,我们的现在的近视就值得自矜吗?就说我吧,这种自矜让我眼前一片茫然,说我信仰缺失而耽于感官也行,那么,我为我的缺失而赧然,更多的人呢?这几年我在组织部看到的一幕一幕吧,说的堂丽堂皇,干着龌龊勾当,其人其事,车载斗量!
  嗯,扯远了,再给我来一罐,别担心,我喝今晚最后一罐啤酒,不大紧,只是有点上头。
  母亲在碣古崖与其说是坚守毋宁说是回避,回避着现实中纷繁的一切。而那些新闻记者们对她的讴歌,更让母亲把她的母爱紧紧的包裹起来,记者说她连自己的孩子都顾不上看管,把博大的爱全部献给了山里的孩子,特别是那些濒于失学边缘的孩子。这话对。可是我们为什么老把那些失去人性的背景用来作为母亲非凡事迹的注角呢?这样的事情,何其多!几十年了,为什么不把目光聚焦在彻底改善碣古崖的办学条件上?那样一条下雨天泥泞难行,摔死过两名不到10岁孩子的山路,为什么不能变成油路呢?因为这样的讴歌,母亲可能觉得不苦一下都对不起人了,她就从苦的泥淖中走不出来了。母亲为什么不把爱给予我和父亲呢?如果她是从受虐中找到自己的价值,母亲何其可怜!我和父亲何其可怜!
  父亲告诉过我,母亲年轻时的偶像是大寨的铁姑娘郭凤莲,我从网上才知道郭凤莲是干什么的,今天的郭凤莲已经不是昨天的郭凤莲,可是,母亲的年历还停留在什么时光,我不得而知啊。当然,我并不是说那些山里的孩子就不重要,我也不是否定母亲的伟大,但是,母亲要对我这种畸形的心态负责,我和那些山里的孩子同样是需要爱的孩子啊!离婚对于母亲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她对山里孩子的爱可以更纯粹了。我?当然还是她永远的儿子,也是一个敬仰她的观众吧。尽管她已经以苦为乐了,如果要我选择,我还是要祝愿她离苦得乐。
  我不是为父亲找理由,那位姓孟的女人是他去的第一个乡当副乡长时就认识的,又是父亲把她调到镇上的。父亲送我去孟姐家寄宿,已经包含了阴谋,父亲为什么不告诉我,她们是亲戚呢?因为孟姐填补了母爱的真空,我对她的堂妹怎么也产生不了怨怼之心。只能说明,父亲这个伏笔埋得如此之早,那个女人用了二十多年的时光才登堂入室,也使我觉得父亲并没有那么委琐,他年轻时到处留情,如今总算知晓了情归何处,父亲那样绵密的心计,不告诉我他的再婚,却使我从远观中多少清晰了人世间的些些风景,从某个角度来看,母亲理性,父亲更理性吧。
  想听我在孟姐家的故事吧,为什么喜欢姐弟恋?或者是你说的那种情结,如果再把理性拿出来舞弄一把,分析起来,的确,我生长的环境,多多少少影响了我对异性的看法。
  我先去上个厕所吧。
  父亲蓄谋已久地接我离开碣古崖,那是1987年的秋天。
  在外婆那里呆到六岁,外婆说,你妈让你去她那儿,你该上学了。
  没有儿子不想娘的,但我对母亲的想念像是插入了一层别样的东西,于是,去母亲那边的念头多少有些黯然。这层东西就是外婆家带给我的所有童趣,我怕在母亲那里失去了。大黄牛、小花狗,俗称“铁铁”的灰色蜻蜓,用油菜杆和蝴蝶作亲密接触,小舅舅给田鼠浇上汽油,田坎边的青蛙“扑通”一声跳进秧田内……
  还有夏夜,外婆用大蒲扇扇去花脚蚊子,我躺在竹床上看星星,天空寥廓,群星闪烁。以至于成年之后,我总是怀疑那些星星被谁偷去打磨过的,既不朗润,也不光芒。
  最主要的是我对母亲的那种别样的感觉,与母亲有限地几次来外婆家看我有关,她老是问我的加法减法口诀,要我写“大小上下人”,那顶顶是毫无生趣的游戏。
  不管怎么样,大舅舅用箩筐一头挑粮一头挑我,把我送上了碣古崖。我就在母亲那里呆了一年多。
  碣古崖也是农村,我当时并不清晰。后来去了,也感觉到和外婆家的环境有很大的不同,学校是以前土匪居住过小寨子,有几间石头垒成的房子,坚固的石墙上弹洞依稀,可以想象出当年那场激战是何等惨烈。学校和石房子坐落在半山腰,能看见的天空远不如外婆家所在的场坝那么宽敞,树枝把蓝天搅得破碎,人的心情也有些逼仄。
  碣古崖小学虽然年级齐全,但各年级的人数却参差不齐,老师也少得可怜,母亲这个校长,领着几个民办教师,上面曾经分来过师范毕业的学生,没几天就跑了。母亲她们经常是两个年级混上,给这个年级讲课时,那个年级就做作业。
  父亲坚定不移地把我送到县城寄宿,起源于二年级开学不久,我在又惊又吓中大病了一场。
  那天,我刚睡下,母亲还在昏黄的灯光下批改作业。有家长“咚咚咚”敲门,说是学生自放学后就没有回家,学生家长连同亲戚来了一群,举着明晃晃的火把。母亲把住校老师喊起来,和学生家长分头去找。这不是一件开玩笑的事情,虽说已经是秋天,但虫蛇依旧活跃,不时能碰见把碗口粗小树啃断的野猪,这个学生的家离校有二十多里山路,平常住校,周末回家拿口粮,那天偏偏就是周末。
  母亲她们走后,我再也睡不着了。秋风时时漫起,山谷中回荡着尖利的哨音。窗棂上的树影如同披头散发的魔鬼,仿佛把我脑子里的那些鬼怪的故事现场直播一遍。我吓得用被子捂住头,但又听见脚步声在屋子里跺响,夹杂着咳嗽声和拉枪栓的声音,听同学说,我和母亲住的这间房子就是当年土匪头子的寝室,给解放军堵在屋子里,就开枪自杀了,脑浆涂得满地都是。
  母亲是天亮回来的,那个学生跑到另一个学生家玩儿去了,天黑了,就宿在同学家了。
  我先是发烧,后来说起胡话,人进入谵妄的状态。母亲备得那些常用药无济于事,托人捎信给父亲,父亲把我送到县城医院打了几天吊针,我退了烧,人却蔫了。再回到学校,父亲就跟母亲摊牌了,打定主意要我去县城读书,一方面怕再出现类似情况,另一方面,父亲把我上大学的轨迹都设计好了,前提是将来必须在县城重点中学就读。母亲当然不同意,如果我都走了,会给乡亲们留下不好的印象,他们会认为碣古崖小学的教学质量保不齐了。
  父亲动怒了,说,什么小学,破庙不像破庙,地堡不像地堡,你想在这里奉献,我无所谓,但不能拿孩子的性命做赌注啊。
  母亲用征寻的目光看着我,我的头软向了一边,那天晚上实在太恐怖了,想起来就觉得贯穿全身的筋骨被抽走了,身体随时可以掉成几个大块。加之父亲在我初愈而尚未出院的时候,带着我领略了县城的繁华,单是那些让人垂涎三尺的小吃和书店里的卡通就让人无法抵御。我的不置可否,坚定了父亲带我走的信念。与其说父亲强行带我走,不如说是我背叛了母亲。
  我和父亲下山的时候,母亲散乱的头发如同那夜的树影。
  我之所以现在说父亲是蓄谋已久,因为我们到了县城,他就带我直接去了孟姐家,而且父亲把我在城关小学的入学手续早就办好了。父亲似乎一直在等待时机,而我的那场大病,使坚毅的母亲在父亲面前无力招架,那是父亲要我离开母亲的最好借口。
  那时候,县城和农村的差距远没有现在这么大,但也足以让我产生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看见周围的人衣着光彩,我好像置身于电影之中,惴惴不安地注意起自己的细节。下了公共汽车,我磨蹭在父亲的后面,做些磕掉运动鞋上泥巴的动作,对着商店橱窗的玻璃捋头发。父亲委实不耐烦起来。
  父亲肯定希望我跳起来,蹦起来,有那种翻身农奴把家当的狂欢,或者至少好奇地问这问那。我依旧是恹恹的,不搭理他,不想搭理他。不是只有大人才知道失去了才珍贵的道理,我觉得把母亲一个人丢在碣古崖很残酷。父亲路上告诉我,是母亲不想和他在一起的,这已经有些戳是弄非的意味,我讨厌。我固然习惯了父亲不和母亲在一起的日子,但是,我知道,离开了母亲,无论如何我也不该幸灾乐祸。
  母亲给我收拾衣物时,我偷偷地把那把黄泥巴作的手枪压在母亲枕头下面,希望我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它能给母亲壮胆。那夜,我一直攥着枪,我高烧时,母亲也没有掰开我的手指。那是同学妞妞给我刻的,妞妞是个褐红脸蛋的女孩子,比所有男孩都会盘泥巴枪。别的男孩儿,要摘刺槐花或者那种能吃的叫“救兵粮”的山果给她,她才会要理不理地答应刻一把枪给他。我,她是主动刻的,还在枪柄上系了一小块红布。
  父亲领我上楼梯,这是了一幢楼房的二楼。一楼有两间房子开着商店,还有两间房子里摆着台球桌,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名称,看见有人用杆子捣来挑去,五颜六色的球倏合乍分,如同一群打情骂俏的山狗,有趣极了。
  二楼有一间房门在开着,有一对和父亲年龄相仿的男女在看电视,男的戴着眼镜,斯文儒雅。女的长得很好看,微胖。一张嘴,就有感染力,仿佛别人身上那些欢势的细胞,会按着她的口型操练起来。
  女的说,哎呀,这么漂亮,女娃娃似的。长大不知道要害多少女孩子!
  男的用眼睛棱她。她意识到什么,捂住嘴巴。
  父亲说,哪里,哪里,离城一丈,就是乡棒。都让他妈倒腾成个乡下野孩子了。
  男的不悦了,说,当了几天官儿,就瞧不起农民。等你进了中南海,怕只能当官倒了。
  没想到他的面善,嘴却挺溜,父亲有些挂不住了,说,我的命苦哇,只能让孩子投奔你了。(待续)
[此贴子已经被阿年于 20:10:09编辑过]
回复时间: 15:22
沙发,先坐了~~~
回复时间: 15:41
呵呵,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希望大家多多给予支持和鼓励!
回复时间: 16:37
  欢迎新朋友在光阴发连载!
  小说有意思,是个好作品.等待继续!
  另外,楼主是否怕剽窃,而少发了第三节?
----------------------------------------------人生能有几回博?此时不博何时博!
回复时间: 17:11
  不错不错,支持,期待下文快点发!!
----------------------------------------------有作无时无还有,无为有处有还无!
回复时间: 17:49
又有新朋友加入到光阴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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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时间: 17:51
回复时间: 17:58
  真是抱谦,由于我的粗心,少发了第三节,下面补发.请版主帮我移到正确的地方吧,我先作揖致谢了!
  不客气了.现在已经把贴在这里的第三节删掉,移到第二节后了.
[此贴子已经被阿年于 20:08:07编辑过]
回复时间: 20:15
  前边加上了第三节,就更耐读了.
  楼主在发帖子一定注意用自动排版.你的小说编辑了几次,是没有动一个字的.
  等待继续!
----------------------------------------------人生能有几回博?此时不博何时博!
回复时间: 21:36
  好文章!精彩――――――――
  难得的好文章啊!学习学习再学习!
----------------------------------------------花一二时间,
赚三五酒钱。
借七八故事,
讲十分人生。
回复时间: 21:37
  欢迎新朋友加入华声光阴大家庭,第一次在这里发贴就能够遵守发贴规则,真是难得呢。
回复时间: 22:21
瑜姐,好优雅的女人!
我喜欢瑜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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