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图案的睡裤好看吗? 有穿过同款一模像牛仔裤一样的休闲裤图案的吗(史努比 、汽车图案的)


(已完结) 一觉醒来,陆彤不仅结了婚,还有了一个十六岁的继子和一个二岁的亲儿子。  老公三十六,身居高位,忙于事业,和陆彤年龄差达十四岁之多。  这还不算,原来她穿进了一本年代文里,成了男主体弱多病的早死小后妈,在书里是个背景板的存在。  陆彤:……早死是不可能早死的,先苟好小命再说。  甲鱼汤、桂圆莲子鸡汤、银耳莲子枸杞汤、灵芝乌鸡汤……  陆彤忙着给自己养生保命,没想到补着补着男主和男主他爸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  男主:看来我爸不行。  男主他爸:……??——————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传来中年女人声音,“陆同志,赶紧起床吧。淮淮哭了,一直在找你呢,你快来哄哄。”  陆彤挣扎着睁开眼睛,茫然片刻,保姆的催促声和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呈螺旋交织涌入她的耳朵里。  脑瓜子嗡嗡的。  陆彤眼神呆滞地环视屋内,打蜡木地板、老式家具、欧式实木梳妆台……放在现代,也丝毫不过时的家装,甚至称得上品味复古优雅。  可再品味不俗,仍然改变不了现在是六十年代的事实。  没错,陆彤穿书了,穿成了书里同名同姓同岁的陆彤,时长三天。  三天前她还是有钱有颜有大把男人的豪门大小姐,一觉醒来就变成了已婚有娃妇女。  不但已婚,还是二婚。  二婚的对象是一本年代文的男主……他爹。  就是这么寸,陆彤穿成了男主他后妈。  年仅二十二岁就先后达成了一婚、生子、丈夫去世新寡、二婚有继子的人生经历。  更惨的是书里后妈体弱多病,二婚后郁郁寡欢,没过几年就去世了。  无效穿书,说的就是她。  这三天里陆彤浑浑噩噩,每天早上起床最期望的就是一睁眼回到自己的大别墅。  可惜现实很残酷,看来她是真的回不去了。  陆彤叹了口气,既然回不去了,那就好好活着吧。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改变原身早亡的命运,争取活到九十九,活到2040年,做个跨世界的、最潮老太太!  想好伟大志向,陆彤觉得她还能再睡十分钟……拜托,大小姐从不早起好嘛。  她深吸一口气,下床开门,把孩子从保姆手里接过来,转身拍了拍孩子的背,轻轻唱起了一首她儿时常听的英文摇篮曲。  唱到一半,哭声止住了,陆彤也刚好走到床边,全程花费一分半钟。  把孩子抱上床后,陆彤图穷匕见跟小顾淮打商量道:“宝宝,和妈妈再睡一会儿叭。”  说完没等小顾淮有反应,就自顾自地躺下,搂着软软嫩嫩的小宝贝安心闭眼,一秒入睡。  在门外没走的保姆:“……”  “陆同志,早饭已经做好了,赶紧起来吃饭吧,你不饿孩子也饿了。咱们家是军人家庭,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你嫁进来做媳妇的也是一样,可别让人瞧了笑话去,赶明儿最好和我一起做饭收拾屋子……”  保姆高声提醒屋里的陆彤,毫不客气地吩咐起陆彤做来,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她是主人陆彤是保姆呢。  可见丝毫没有把陆彤放在眼里。  陆彤嫁进裴家两天半,短短两天半时间,孙姐仗着自己在这个家里干了十几年,处处给陆彤立规矩,言语上打压陆彤。  隐隐约约带着一股不知哪来的高高在上、瞧不起陆彤的自信。  前两天陆彤心存着穿回现代的侥幸,没搭理她,这倒好,越发让孙姐觉得陆彤好欺负,蹬鼻子上脸,今天直接反客为主,竟然要陆彤帮她干活。  陆彤从来不是受委屈的性子,捞起床头柜上一本书,直接摔到门口,“嘭”的一声。  世界终于安静了。  床上的小顾淮被响声吸引,睁着黑亮的大眼睛坐起来,“妈妈,玩玩~”  他以为陆彤在和他玩闹。  这下子陆彤最后一丝睡意也没了,拿过床边的小玩具,让小顾淮自娱自乐。  随后褪下睡衣,换上一身法式及膝白色连衣裙,头发慵懒束起,连个眼风都没给脸色难看的孙姐,径直走出卧室,进了二楼的盥洗室。  盥洗室也是民国复古的风格,陆彤猜测这幢小红楼应该是解放前的产物,解放后分配给了裴家。  镜子里的女人眼波如水,盈盈脉脉不语胜万言,冰肌玉骨,即便面色苍白,亦遮掩不了惊人的美貌。  她朝你望上一眼,便是风花雪月徐徐而来——风轻灵、花妍秀、雪纯白、月清寒。  和陆彤一模一样的面容,却因为眼睛里多了水汽浸润而气质大变。  有时候容貌太盛并不是绝对的好事,放在任何时代这话都有点道理。  原主家世普通,十六岁考进了军区医院当护士,也不知何时入了一位首长的眼,几次三番托医院院长说媒。  可那位首长年龄大原主二三十岁,家中有原配妻子,打着封/建包办婚姻的旗号,和糟糠之妻离婚不离家,让原配妻子给他在乡下奉养父母,自己在城里还想找个年轻的新老婆。  还拿大话忽悠原身,说什么嫁给首长就是组织上对她的信任给她的任务。  原主是年轻但她又不傻,自然不答应。  可这时候的社情不是个人意愿能做决定的,加上那位首长有能量,原身在医院后勤部工作的二叔也来劝原主答应。  话里话外都是二叔的工作能否保住,要看原主的决定。  正在原主走投无路之时,她的第一任丈夫出现了。  第一任丈夫名叫顾卫国,在战场上受了伤到军区医院治疗养伤,恰好分到原主照顾,朝夕相处下,顾卫国看中了原主。  在那位首长又一次纠缠中,顾卫国英雄救美挺身而出,并向原主表达了爱慕之意。  尽管顾卫国也比原主大十几岁,但他至少是头婚,人正直,最重要的是,他能护住原主。  很快两人就结了婚,婚后不久原主怀孕生下儿子顾淮。  两年后也就是三个月前,顾卫国在前线作战时旧疾复发,来不及抢救身亡,死前最放不下的就是新婚妻子和尚在襁褓的孩子,托好兄弟裴寂安照顾妻子和孩子。  这个年代的人都很务实,顾卫国在遗书中直言若是陆彤愿意,裴寂安没看中别人,两人最好能搭伙过日子。  不得不说顾卫国为原主用心良苦。  他怕自己一死人走茶凉,陆彤受欺负,而在他交往的人中,唯有裴寂安有能力护陆彤一辈子。  和顾卫国草根出身,所有军功成就靠的都是自己战场拼杀出来,根基浅薄不同,裴家在京世势力不小,裴寂安个人能力也十分出色,年仅三十五岁就担任师旅一级参谋长,不论家世还是个人,无人敢欺裴寂安的家属。  事情没出顾卫国所料,他阵亡的消息一传出,先前觊觎原主的首长卷土重来,原主的哥嫂要把她介绍给丧妻的厂长,顾卫国的后娘撒泼打滚跑来向原主要抚恤金……  容不得原主不嫁给裴寂安,这些糟心的亲戚都能逼死她。  可能是命运对原主太过残忍,在嫁进裴家前一天,原主消失了,再次醒过来的是来自现代的陆彤。  洗漱完,陆彤回到卧室,孙姐已经不在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独留顾淮坐在床边,险险将要掉下床。  陆彤一惊,这是她当妈第三天,心理上还没转变过来,行为上仍有些随意,但她既然成了顾淮的妈,自该负起责任,不能再这么马虎大意,于是心下暗暗告诫自己以后要多注意了。  小顾淮见妈妈来了,伸出手要抱抱:“妈妈,抱!”  顾淮面容肖母,长得比女孩儿还秀气可爱,任谁看了也不由得心生喜爱,陆彤也不例外。  她莞尔一笑,抱起顾淮下楼吃早餐。  刚走下楼梯就见到一个少年坐在餐桌前吃早餐,旁边孙姐正在少年左右献殷勤,面目和蔼又慈祥,要不是陆彤见过她翻着白眼高高在上的样子,还以为是两个人呢。  至于正在吃饭的少年,陆彤心下一转明白过来,他就是书中的男主裴松晋,也是自己的便宜继子。  出于对男主的好奇,她暗暗打量了一眼,只见十六岁的少年眉眼清明英姿勃发,军人家庭出身更使其身姿挺拔如青松,一看就是个前途光明的大好青年。  裴松晋异常敏感,察觉视线打量,眼神锐利的刺向陆彤,待到看清来人时,瞬间怔愣住。  一个容貌惊人美丽的白裙女孩儿,怀中抱着个和她长得十分像的小孩儿,一大一小目露好奇地看着他。  在这家里还有谁能抱着孩子?理智回笼,裴松晋想咬牙。  他今早才从爷爷奶奶家过完暑假回来,只知道亲爹娶了后妈,却没想到后妈会这么年轻,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  尤其和她怀中的孩子放在一起,不像母子,倒像是姐弟。  裴松晋浑身别扭,撇过头不看她。  陆彤神态自若地走到餐桌前,将顾淮放到旁边椅子上,拉开另一把椅子坐下。  后妈和继子的关系,千古就是个大难题,热情一点别人以为你别有用心,冷淡一点别人又会说你容不下继子,而陆彤和裴松晋的关系更尴尬,毕竟很难见到二十出头的后妈和十六岁的继子。  但陆大小姐表示:只要她不尴尬就没人能让她尴尬。  一旁的孙姐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昂着头站在裴松晋身边,直接忽视陆彤假装没她这个人,至于早饭,孙姐丝毫不虚,谁让她只做了一个人的份,现在正被裴松晋吃着呢。  这做派,打的就是陆彤刚进陆家不能当着继子面发作的主意,否则不但继子会认为自己回家第一天后妈就为难家中亲近的保姆,是在借机向他发难;便宜丈夫和外人也会觉得她心性狭窄。  可惜陆彤压根没接茬,直勾勾看着孙姐,那副样子理直气壮,彷佛在问:我的早餐呢?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空气异常安静,连裴松晋都奇怪地看了眼陆彤,又看向被陆彤盯着的孙姐。  孙姐:……  就当孙姐准备说点什么的档口,裴松晋只觉身下有异动,他低下头看去,就见一个小人扯着他的裤子,双眼盯着他手中的蛋羹,奶声奶气地说:“锅锅,饿。”第 2 章  酷酷的裴松晋和幼崽顾小淮沉默对视——此处非静止画面。  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一时间有点搞笑。  “噗呲”一声,陆彤笑出声。  两个脑袋又同时转向陆彤,陆彤摆摆手,“我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哈。”  裴松晋:“……”  “放手,”裴松晋试图跟幼崽讲道理,幼崽摇摇头,继续扯裤裤,表情似乎有点委屈。  裴松晋:“……”  他看了看手里吃掉一半的蛋羹,转头对保姆说:“孙阿姨,能再做一份蛋羹吗?”  实际上家里从前没有吃蛋羹的习惯,今天冷不丁吃一回还挺香,裴松晋一顿,等等,他该不会吃的是这小子的早饭吧?  裴松晋用怀疑的眼神看向孙姐,直把孙姐看得心虚不已,“我、我这就去……”  “等等,”陆彤叫住她,“还有我的早餐。”  孙姐看着陆彤状似无辜的眼神,咬咬牙,露出个笑脸说:“哎,好,我这就去端来。”  “我跟你一起去吧。”陆彤改了主意,主要是怕她往自己饭里吐口水。  到了厨房,孙姐开火做蛋羹,用的竟然是煤气灶,只虽然和现代煤气灶有很大区别。  但却足够令人惊讶了,别忘了现在是六十年代。  陆彤又看了看周围,还发现了冰箱!  “哼,没见过吧?乡巴佬。”孙姐扬起下巴,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  她可听说了,这小媳妇的婆婆是个坐在地上就能打滚的乡下老太太,能嫁给这种人家的,八成也是个乡下泥腿子出身。  也不知道怎么认识的裴参谋,多少个黄花大闺女都没能嫁进来,偏偏她一个带着拖油瓶的二婚女人成了,想到这里,孙姐就替自家外甥女儿可惜。  陆彤沉默片刻,“冰箱,英文Fefrigerator,俄文холодильник,1834年,美国人雅可比·帕金斯发现了液体蒸发时会产生冷却效用,为冰箱的发明创造机会;1923年,工程师布莱顿和孟德斯发明了人类历史上第一台电冰箱……”  孙姐:“……”  人类的打脸行为,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By陆彤  她从蒸屉上拿出最后两个煮鸡蛋,又锅里盛出最后一碗小米粥,慢悠悠走出了厨房。  孙姐:“#@¥%……&”那是她留给自己的鸡蛋和早饭啊!  客厅里,一大一小仍在对视。  #论人类幼崽们的迷惑行为#  陆彤从两人身边走过。  “喂,你快让他松手。”裴松晋叫住陆彤。  “我不叫喂,”陆彤把吃的放到桌子上,坐下开吃,“一般情况下小淮很乖的,但是他认准的事情,就会特别坚持,譬如,早上会吃鸡蛋羹。”  裴松晋:“……”果然如此,孙阿姨把小东西的早餐端给他了。  不过很快孙姐就把一碗蛋羹端来,裴松晋松了口气,低头对幼崽说:“你的蛋羹来了,快去吃吧。”  说完试探着要把幼崽抱到椅子上,幼崽这次没有挣扎,待到裴松晋要松开手跑路时,发现自己的裤子又又又被扯住了,奶声奶气的声音再次响起:“锅锅,吹吹。”  “……你还真不客气啊。”  陆彤似乎从这话里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肯定是错觉。  她快速吃完早餐,在裴松晋杀人的目光下,偷偷溜回了房间。(裴松晋:你确定是偷偷?)  既然决定要好好生活,那就要认真一点,首先要整理一下个人物品,包括:钱、首饰、证件、两大箱书、漂亮衣服和一把小提琴。  原主的东西不多,但能看出她是个对现实生活和精神生活都有要求的人。  钱财一共三百五十块钱,还有各类没用完的票。  原主和前丈夫结婚两年,婚后就生了孩子,养孩子本来花钱就多,每个月还要给老家寄几块钱,所以几乎没什么积蓄。  其中三百块钱,是顾卫国抚恤金的一半,另一半给了顾卫国的亲爹和后妈,用来养老。  另外顾淮作为英雄遗孤每月能够领取八元的生活补助金。  除了钱,还有一套价值不菲的首饰,陆彤眼光毒辣,一眼看出是老坑玻璃种翡翠项链、手镯还有耳环,估摸着放到现代能换回两套房来。  首饰是原主的舅妈临出国的时候送给她的,让她好好保存,连亲爹妈都不能告诉,原主很听舅舅舅妈的话,一直没告诉自己亲妈。  幸亏如此,这套首饰才得以保留至今。  陆彤又扒拉出原主的各类证件,护士证、借书证、结婚证……还有一张北大学生证。  没错,原主是北大学生,但还没有毕业就辍学工作了。  说起来原主绝对是个大写的学霸加学神。  小时候原主喜欢音乐和小提琴,那会儿陆家尚未被败光,靠着祖上遗产一家人过得很滋润,父母虽然对原主学华而不实的音乐颇有微词,但原主的舅舅有钱,十分宠爱这个小外甥女,学音乐烧钱,他就时不时补贴陆家点钱。  如此,陆家人得了实惠就没再阻止。  可惜到了原主十四岁那年,境遇陡然直下。  这一年原主凭借颇高的天赋考上了国外一所著名音乐学院,舅舅一家移民国外,临走时给原主留下了用于留学的费用。  可此时陆家已经败光了所有家财,连给大儿子娶媳妇的钱都拿不出来,一家人就把主意打到了原主头上。  陆母偷偷用这笔钱给大儿子买了套婚房,加上三转一响各种聘礼,一来二去留学的钱就这么没了。  原主知道后一气之下放弃了音乐,她决定考大学。  然后就考上了北大。()  先是念北大文学系,后来发现对历史考古更感兴趣,第二年转专业去了历史系。  众所周知,不考个年级第一第二想转专业门都没有……可以见得原主有多牛。  然而读到第二年期末,原主的大嫂嫌弃原主吃白饭,撺掇婆婆把原主嫁出去,对象都物色好了,肉联厂的厂长,一个刚死了老婆的鳏夫。  原主不答应,陆母就以死相逼,不嫁人也行,赶紧辍学赚钱自己养活自己。  原主性格有些软弱敏感,被陆母的以死相逼吓到,只好咬咬牙不念书了,但她留了个心眼,办的是休学而不是退学。  恰巧原主二叔所在的医院招护士,回来告诉了家里人,原主抱着试试的心态,买了几本专业书看了几天就去考试,没想到直接考上了。  这才发生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可以说,原主的人生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就是被家人一次又一次打乱的。  陆彤都无语了,原来世上真的有这么奇葩的家人啊。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大学生含金量不是一般的高,毕业以后包分配工作,甚至读书的时候都不用交学费,有国家补助。  得多脑残才能干出不让读大学这种事。  不行,大学还是要读。  正好陆彤自己穿过来之前刚读完大一,干脆在这个时代继续把书念完,虽然专业不一样,但陆彤自己本身也是个学霸,有信心能拿到毕业证。  决定好要读大学后,陆彤把重要证件收拾到了一起,随后又盯着地上两大箱子书思索起来。  目前这两箱子书只能放床下了,如果没记错的话,二楼有间书房,孙姐从陆彤进门第一天就警告她不准进去。  陆彤当然不是个会乖乖听话的人,但主人家不在的情况下,她确实不好擅自进入比较私人的房间,现在裴松晋回来了,一会下去问问他能不能把这些书放进书房。  最好能在书房给自己安排个小角落,她也需要一个专门用来读书学习的地方。  剩下小提琴和衣物,小提琴盒放到太阳晒不到的地方,衣服叠好挂好放进奶白色的衣橱里。  别说,原主衣品还不错,没有一件大红大紫花花绿绿的衣服。  等一切都归置好,时间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陆彤浑身大汗淋漓,像过了一遍水似的,这具身体还真是虚到一定地步了。  陆彤缓了一会儿,身上粘腻腻的不舒服,打算洗个澡。  盥洗室里有浴缸,她放了一缸热水,试了试水温正好,脱下衣服坐进了浴缸里。  可惜没花瓣,陆彤有点遗憾,也不知道裴松晋和顾小淮相处的怎么样,唔,作为亲妈,她当然能看出顾小淮可是非常喜欢裴松晋这个哥哥呀。  想着想着,陆彤有点困。  ……  中午十二点。  “哒、哒、哒……”稳健的脚步声响起,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在寂静的屋子内不急不缓沿着楼梯上了二楼,径直走向书房。  路过盥洗室时,听到里面有水流一直流淌的声音,男人眉头蹙了一下,以为是儿子在浪费水,他敲了敲门,声音带着警告,低声提醒:“裴松晋。”  里面的人并没有回应。  裴寂安顿住脚,转身走到裴松晋房门口,敲门,门里没响应,他毫不迟疑地推开门。  只见单人床上,裴松晋正在呼呼大睡,而他身上压着一个长相可爱的小男孩儿,同样睡得神鬼不知。  裴寂安愣住,似乎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画面,片刻后,他恢复淡然神色,轻轻关上门,又回到了盥洗室门口。  这回裴寂安直接伸手推开了盥洗室的门。第 3 章  陆彤恍恍惚惚醒过来,从床上坐起,头还晕乎乎的。  意识回笼,才想起自己应该是在洗澡的时候睡着了。  那她现在怎么会回到卧室?是谁把她搬过来的?  还有她这个破身体,是时候补起来了。  想着想着,陆彤浑身一僵,她在屋内看到了另一个人!  刚刚她一直在想事情,卧室里又太暗,看不清屋内的情况,因此对屋里多了个人毫不知情。  可在这种戒备森严的大院怎么会有歹人轻易跑进来呢?  这时,坐在窗边的人开口道,“你醒了。”  声音低沉而冷淡,很轻,却足够能让人听清。  陆彤抬眼看去,天色昏暗,男人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白色的窗帘被风轻轻撩起,他的脸便在透过窗帘的光下明暗交织,光和阴影的塑造让他斯文俊美的脸越发立体,神情却是寡淡。  一身板正的军装,扣子扣到了最顶端,和着他的声音、神情,周身透露出一股禁欲气质。  陆彤从没见过一个人能把禁欲表达的这么淋漓尽致。  她从记忆里翻找,发现这人竟是原主的第二任丈夫,裴寂安。  当初原主前任丈夫去世,娘家和婆家一起在前任丈夫灵位前大闹,原主因为太过伤心浑浑噩噩,被两家人来回撕扯。  是裴寂安出现解决了纷争,然后拿出顾卫国寄给他的信,询问原主要不要跟他结婚。  原主虽然心里放不下丈夫,可是她知道自己性格软弱,无法应对吸血的家人和婆家,但就算为了孩子也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所以一咬牙答应了裴寂安的求婚。  两人当天领了证,裴寂安有公事回了部队,安排警卫员帮原主和儿子搬家到大院。  陆彤是搬家路上穿来的,穿来这三天时间里,裴寂安一次都再没有出现,她都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个丈夫。  有那么一点尴尬了。  然而今年已经六三年了,想要安稳度过接下来的□□,还真要靠这个被自己忘在脑后的现任丈夫。  好在从裴寂安的行事能看出,他娶原主完全是为照顾兄弟遗孀。  小说里少有的几句对原主的叙述也证明了这一点,原主嫁给裴寂安后,裴寂安忙于工作,虽然给了原主优渥的生活,但两人之间客气疏离,并不像真正的夫妻。  既然如此,那她就维持小说里两人的相处模式,把裴寂安当成一个房客,互相井水不犯河水,如果有一天裴寂安遇到了喜欢的人,再离婚也不迟。  想到这里,陆彤松了口气。  “你有严重的血糖不足,以后不要泡太长时间的澡,要不是我发现的早,恐怕会出事。”见陆彤一直不说话,裴寂安开口道。  “……”!!?  陆彤艰难开口,“是你在浴室里救了我?”  空气中陡然一静。  “是。”  “那我的衣服……”陆彤垂死挣扎。  “我叫孙姐帮你换的。”  虽然但是……也足够社死了,她想连夜逃离这座城市,救大命。  “……谢谢。”陆彤含泪道谢。  裴寂安:“不客气。”  裴寂安站起身来,将手中的书放回了椅子上,是一本陆彤从原主的两箱书中找到的原版博尔赫斯诗集,去年才在国外出版发行的第一刊,陆彤的表哥寄给她的,原主对这本诗集兴致寥寥,放在箱子里堆灰,倒是陆彤感兴趣又再次翻了出来。  自从出了陆母把原主留学的钱花光这件事,原主再三叮嘱舅舅一家不要给她寄钱了。  舅舅一家也清楚陆家人的秉性,从那以后给原主寄的多是吃的穿的用的,原主那堆漂亮衣服,一大半都是舅妈给她买的,知道原主爱书爱音乐,表哥更是隔三岔五就会寄些相关的东西回来。  陆彤又走神了。  回过神来,就见裴寂安一颗颗解开军装的扣子,露出里面的白衬衫。  “你干什么?”她脱口而出询问。  裴寂安动作一顿。  紧跟着陆彤也想起来,裴家二楼一共三间卧室,裴松晋一间,顾淮也有一间婴儿房,这么说她住的这间应该是裴寂安的卧室!?  怪不得她觉得这间屋子里的梳妆台和奶白色衣橱和房间的整体装修有些违和,而且谁家卧室里放两个衣橱啊。  “不用害怕,”裴寂安的声音仍旧很轻淡,但是话里带着安抚,随后解释道,“我不知道小周把你安排在这里,如果你不舒服,以后我常住部队宿舍。”  说完从朴素一点的柜子里拿出一身衣服,看样子他原来是打算换件外衣而已。  “额,倒也不用。”  陆彤想了想开口说,她和顾淮娘俩在这个家里一人一个房间住着,结果主人家被赶到了部队里住宿舍,就算她有脸再大也不能同意的。  况且要是裴寂安真的住到了部队,外边肯定说什么的都有,陆彤不怕被人说嘴,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烦的还是娘家人会以为陆彤和裴寂安感情不和,平白再生事端。  “这里本来就是你的房间,不用搬走。”大不了她搬去和儿子一起住。  裴寂安听了也不知道同没同意,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对了,”陆彤想到自己放在床下的两箱子书,“你的书房很机要吗?”  话题跳转太快,裴寂安一时没跟上陆彤跳脱的思维,于是停下手中的动作,直直看向她。  突如其来的,陆彤和裴寂安对视上,她此刻才发现,原来裴寂安的眼睛如此深邃、静谧。  有的人,眼睛里流露的是思想。  在这个文盲率颇高的年代里,人们更多关心的吃饱喝足,即使是在现代,人们的物质文化生活丰富多彩,可精神世界也同样荒芜。  拿陆彤自己来说,她觉得自己就是一条没思想没觉悟的咸鱼。  有思想和有文化不同的。  她从没碰到过像裴寂安这类人,还挺好奇。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窗帘被风吹拂轻轻扬起又温柔落下,直到裴寂安开口问,“书房怎么了?”  “对,我要说书房,”陆彤回过神来,继续方才的话题,“我可以把我的书放进书房里吗?平时去看看书之类的。”  “可以。”裴寂安言简意赅。  陆彤放下心来,看来书房并不是特别要紧,也是,像裴寂安这种级别的人,怎么可能会把公务放到连保姆都能进的地方。  要知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成害,裴寂安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这种一敲敲三下的敲门方法,陆彤听了两天了。  果然,门外传来孙姐的声音,“裴参谋,陆同志,饭做好了,下来吃吧。”  裴寂安看向陆彤。  陆彤会意,掀开被子下了床,两人一起出了房间。  楼下裴松晋和顾淮两个小的已经坐在餐桌前就位了。  顾小淮贴着裴松晋坐着,裴松晋的表情虽然嫌弃,但是肢体语言却是向顾淮靠近的。  一看就是口嫌体正直,陆彤被自己的想法差点逗乐了,偷偷笑了一下。  “妈妈!”顾小淮蹬蹬蹬跑来抱住妈妈的腿,使劲仰起脖子看裴寂安,“裴叔叔。”  裴寂安摸了摸顾淮的头,俯身抱起他,把他抱回了裴松晋身边的椅子上。  顾淮乖乖坐好,等待大人上桌吃饭,可以看出他被原主教的很好。  裴松晋这才慢吞吞站起身,刚好看到陆彤笑他这一幕,瞪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起身叫人,“爸,陆阿姨。”  陆彤:“……”扎心了,大兄弟。  看到陆彤面色骤变,裴松晋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仔细瞧了她一眼,之后恍然,嘴角高高扬起。  “陆阿姨,快过来坐,今天是我们全家家人第一次在一起吃饭,陆阿姨别客气,以后我们好好相处啊陆阿姨。”  裴松晋一脸热情的不得了,直把旁边端菜的孙姐看懵。  陆阿姨陆阿姨陆阿姨……陆彤脑海中快要被这三个字洗脑了。  “哎,好儿子,我太感动了,以后我们就好好相处吧,大!儿!子!”  陆彤一脸感动地说,来啊,互相伤害啊。  你别说,热情配感动,深刻体现了后妈继子母子情!  这回轮到裴松晋面色难看了,等他再要说什么的时候,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裴寂安面带警告看了一眼裴松晋,说,“吃饭吧。”  裴松晋比刚刚叫人还要心不甘情不愿,坐下后仍不忘瞪陆彤。  陆彤回以微笑。  “你爷爷奶奶身体还好吗?”裴寂安问裴松晋。  裴松晋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到爷爷奶奶的话题上,想了想说:“最近下雨,爷爷膝盖不舒服,奶奶手腕疼,我让她别老干活了,有保姆呢,但她不听说闲不住,小姑姑也劝不住。”  “不过有小姑父送的药,爷爷奶奶都说管用。”  “嗯,”裴寂安点点头,“你呢?开学去北大上学,有提前预习吗?”  裴松晋听了很反感,认为是他爸觉得他不行,不是很乐意地说,“别小瞧我,我能考上北大,就不比其他人差。”  一直专注饭碗的陆彤听了诧异抬起头看向裴松晋,她只知道书里裴松晋是个大学没读完大学生,并不知道他念的是北大。  如果是这样,怪不得在书中裴松晋下乡当知青的时候会暗中帮助那些被下放的教授们,并因此在浩劫结束后获得了诸多人脉,他当时应该是想到了同样被下放的老师同学们,想必他心里是过不了那道坎的。  裴松晋以为陆彤听说他能考上北大才诧异,不动声色地扬了扬头,骄傲地“哼”了一声。  他也确实有骄傲的资本,年仅十六岁的大学生,不论在什么时代都能称得上一句天才。  陆彤没拆他的台,怜爱三秒钟后继续低头吃饭,还喂了小顾淮一口汤。  晚饭主食是馒头,配菜是炒大白菜和炒青菜,外加一个西红柿鸡蛋汤,给顾淮单独做了易克化的辅食。  按道理来讲,两菜一汤配白面馒头在六十年代绝对不差,但是奈何孙姐做菜不舍得放油,炒的又是不吃油的两种菜,这就导致这两样菜不像炒的,更像水煮。  即使放了几块大肉,肉腥味也很重,陆彤从小娇生惯养,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是真的吃不惯。  因此她只给自己盛了一碗西红柿鸡蛋汤,就着吃了小半块馒头。  吃完饭,裴松晋抱起顾淮就走,并且假装没有看到自己亲爹奇怪的眼神,顾淮竟然也不哭不闹乖乖跟着他。  不得不说十分神奇了。  裴寂安和陆彤回到了卧室,帮她把书搬到书房。  原本陆彤打算找裴松晋帮忙,不过裴寂安听了说不用。  书搬到书房后,裴寂安坐在书桌后看书,陆彤忙着把书往书架上整理,她的书挺多的,最后书架有些放不下,裴寂安见状放下书说:“明天我让小周再打一个书架。”  “真的吗?”陆彤有点惊喜,然后得寸进尺地说,“那能不能再打一张桌子,我想有个学习的地方。”  “可以。”  陆彤没想到裴寂安这么好说话,她真诚地道了谢,对将来的共同生活越发放心了。  直到晚上洗漱完上床睡觉时,陆彤才觉得自己可能放心早了。第 4 章  陆彤是个不管在哪里都能让自己自在的人,适应能力超强……换句话说就是没心没肺。  搬来裴家的这几天里,她一直住在裴寂安的主卧里,以至于在心里已经把这里当成自己卧室了,洗漱完后自然而然回到了卧室里换睡衣,准备休息。  结果……  陆彤刚脱光,裴寂安打开了门。  气氛一时极度尴尬。  裴寂安紧急退了出去。  一天之内被看光两次,任陆大小姐脸皮再厚,也没法再次若无其事,不尖叫出声已经是她最后的倔强了。  要问陆彤的感受:就是后悔,为什么刚刚没想到去顾淮那里?都怪她这两条腿,怎么就不由自主走进了裴寂安的卧室呢?  这可倒好,骑虎难下。  不行!我陆彤陆某人绝不允许自己尴尬。  陆彤谜之自信,郑重地点点头。  她以最快速度换上睡衣,拍了拍红透了的脸蛋,心里默念三遍“我不尴尬”,很好,吸了口气,对门外的裴寂安说:“进来吧。”  片刻后,裴寂安进了门。  陆彤挺直腰板,坐在梳妆台前先是做面部护理,又拿出一个大号蛤蜊油,往手上、脚上抹,至于身上……她今晚没勇气当着裴寂安的面露胳膊和露腿了。  半个巴掌大的蛤蜊油是这个时代很多妇女不舍得买的化妆品,却被陆彤用来当护肤乳,看上去还挺奢侈的。  但蛤蜊油已经是原主所有化妆品里最便宜大碗的了。  她熟练而自然地抹着蛤蜊油,压根没打算在裴家人面前装,再说也不用装啊,看看原主的化妆匣吧。  里面不但有雅霜、上海女人、百雀羚等一众国货化妆品,至于外国货就更多了,香奈儿的香水、娇兰的唇膏、资生堂的化妆水……甚至还有腮红和睫毛膏。  陆彤打开一个精致的宝石盒子,发现里面装的是眼影。  区区一个化妆匣里,各种大牌奢侈品轮番粉墨登场,它们的包装还是这个时代特有的审美。  从后世而来的陆彤,对比了两个年代的化妆品,竟有一种见证一个时代的奇妙感觉。  再看看原主的衣服鞋子首饰包包还有各种小资物件,妥妥一个大小姐啊,这不和陆大小姐异曲同工之妙吗?  裴寂安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新被子,然后安静地看着陆彤,等到陆彤终于做好了所有步骤,他才开口问:“睡觉吗?”  陆彤保持冷静点点头,从梳妆台前起身走到床边,踌躇一番后掀开自己的被子先躺了进去。  裴寂安关上灯,也上了床。  不大不小的双人床,身旁之人肌肤的温度隐隐传来,呼吸相间。  陆彤果断转身,背对着裴寂安,闭上了眼睛。  睡觉睡觉,十分钟后,zzzzzz  半夜。  裴寂安无奈地推开搭在胸口上的手,结果下一秒一条滑嫩的细腿伸进了他的被子里,插/到了他的两腿之间。  裴寂安僵住,谁知女人得寸进尺,直接翻了个身蹭进了他的被子里,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  更可怕的是这女人不知道怎么睡的,裤子露出大半条腿就算了,上衣竟然也掀开大半,里面空空如也,他甚至能感受到那柔软的触感。  鼻息里尽是身旁女人身上散发出的幽香……  第二天,陆彤一觉睡到自然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睡到了床中间,裴寂安已经不见了。  陆彤对这种相处模式感到很满意,即使睡到一张床上也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嘛。  今天孙姐终于没来砸她的门了,可喜可贺。  然而陆彤一看挂钟,早上六点。  陆彤:“……”哎,就是说,这个时代没有点夜生活,很难不早起啊。  她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轻盈跳下来。  陆彤换上了一件腰间带蝴蝶结连衣裙,头发披散耳边别了一个小巧的樱桃宝石发夹,耳朵上挑选了珍珠耳环,温柔而不失活泼。  洗漱完后,画了一个美美的桃花妆,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很有初恋的感觉啊。  女孩子就该美美美!  即使不出门该打扮还是要打扮的。  在陆彤看来,女人化妆打扮既是一种生活乐趣,也是一种自我欣赏,而且这个时候不打扮,再过几年这些东西就没有用武之地了,放着也是浪费。  下了楼,一家子整整齐齐坐在饭桌上,看到陆彤从楼梯上走下来,齐齐看呆,即使孙姐再不待见陆彤,也不得不说,她这辈子都没见过比陆彤更好看的人了。  但马上,孙姐想到陆彤不服管教、对她爱答不理的态度就一肚子气。  小顾淮更是“喔”地张大了嘴巴,十分捧场地说:“妈妈好漂亮!”  “哪里哪里,宝宝你今天也好可爱!”陆彤走过去亲了亲顾小淮。  “宝宝是谁?”顾小淮歪头杀,差点把陆彤萌翻。  “就是你呀,你是妈咪的小宝贝啊。”陆彤捧起崽崽的小脸蛋,温柔地说。  “嗯嗯!我是妈妈的宝宝。”顾小淮认真地点点头。  母子两人旁若无人地进行着彩虹屁环节,一旁的裴松晋和孙姐目瞪口呆,十分不自在。  他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别说亲亲喊宝贝,现在的父母对孩子不打骂已经是文明家庭了,从没人直白地表达对孩子的喜爱,不习惯也说不出口。  但不知为何,裴松晋心里莫名产生了一种名为羡慕的情绪,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羡慕,只是这个场景牢牢印在了脑海里,等到很多年以后的某天,他自然地对着女儿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陆彤怜爱地摸了摸崽崽的脑袋,书里顾淮幼年过得很凄惨,刚进裴家时原主把他拘在身边,不让他亲近裴家人,待到后来原主去世,他和所有裴家人都不亲近,在裴家受了许多委屈。  譬如裴家的保姆势利眼,见他不受待见,暗地里欺负他。  长大后,又因为误会恨上了裴家,成了书中一个大反派。  这小子智商奇高,心黑手狠且滑不溜手,令男主裴松晋十分头疼,纠纠缠缠三十几年,最后顾淮英年早逝时,裴松晋唏嘘的同时狠狠松了一口气。  所以陆彤来了以后有意无意地放任顾淮和裴松晋亲近,这样即使有一天她逃不过早逝的命运,顾淮也会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不过陆彤还是希望不会有那一天。  早饭是豆浆、油条和鸡蛋,还算符合陆彤的胃口。  陆彤刚坐下,胳膊不小心蹭到了一旁的裴寂安,裴寂安立刻起身,低声说,“我吃好了。”  周围空气一滞,孙姐和裴松晋连动作都放轻了,从门口走进来的小周瞧了瞧自家首长的脸色更是小心翼翼起来。  了解裴寂安的人都知道,他这个脸色绝对代表着心情不好,大家隐晦地看向不知道怎么惹到裴寂安的陆彤。  陆彤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看她。  而且裴寂安是不是有点洁癖啊,碰了一下而已,用得着躲得那么快吗?  心下感叹完,陆彤专心吃起饭来,既没有看到裴松晋一言难尽的神情,也没有看到孙姐轻蔑的眼神。  这个年代的水质没有被污染过,做出来的豆浆甘甜可口,陆彤一不小心喝了满满一大碗。  她决定了,养生食疗就从今天开始吧!  陆彤穿越以前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但是她会吃啊。  而且前世那些大厨吧做的都是私房菜,连带着做菜的过程都是在客人面前完成的,偏偏陆彤是个过目不忘的,想不知道怎么做都难。  临近中午,孙姐要去买菜,陆彤叫住她,想让她买两只猪脚回来。  谁知孙姐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说:“陆同志,家里每天吃什么、花的钱都有数,不是你想一出是一出就能换的,而且猪脚这东西脏得很,处理起来又麻烦,买回来谁做啊?吃白食还带拖油瓶就不要指手画脚了。”  拖油瓶?原来在她心里,顾淮是个拖油瓶。  拖油瓶这个词,对任何一个孩子来说都是极大的侮辱,甚至会是一生的阴影。  小说里欺负顾淮的保姆也是她吧?  陆彤眯了眯眼睛,第一次对孙姐产生了厌恶的情绪,她立马就想怼回去,可是余光却看到门口有道欣长的影子,缓住了动作,抬手摸了摸鬓发。  “我是这家里的女主人,难道连吃什么都不能决定吗?”说到这里,陆彤模仿了一下前世电视剧里见到过的豪门女配瞧不起女主的语气,俯下身在孙姐耳边轻轻说,“而你,保姆。”  如果说孙姐对陆彤的瞧不起,是非常淳朴的不屑,那么陆彤对孙姐,就是浸淫了金钱、出身和底气的讽刺,不带一个脏字,却把所有蔑视都说尽了。  说白了就是降维打击。  看孙姐的反应,陆彤对自己的发挥还挺满意。  孙姐第一反应是瑟缩,下意识竟然觉得自己只能看到陆彤的下巴……倒也没错,她确实比陆彤矮很多。  回过神来,孙姐勃然大怒,虽然她确实是裴家雇佣的保姆,但一向认为自己资质老,有资格教训陆彤,现在被陆彤反过来瞧不起,一时间什么也不顾及了。  “女主人?”她恶狠狠地嗤笑了一声,吐了口唾沫说:“呸,你一个带着个拖油瓶嫁进来的二手货,还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别做梦了,你就是个被人用过的破鞋、死了丈夫的丧门星,能嫁到裴家烧了八辈子高香了!”  “我要是你,早一根绳子吊死了,还有脸要吃的要喝的……”  “嘭”的一声,门开了。第 5 章  是警卫员小周推开了本就没有关紧的门,打断了孙姐的叫骂。  小周已经被孙姐震惊到神情麻木了。  裴寂安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的脸色阴沉难看,孙姐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吓得白了脸,“我不是……”  一旁的小周赶紧关上门,防止被大院其他人家听了笑话去,同时心想你不是什么啊?  别的不说,那些话骂陆同志的话可真恶毒。  什么拖油瓶、被人用过的破鞋、死了丈夫的丧门星,最可恶的是她还叫人去死,心性不坚强的人听了可能真会一时想不开寻死。  要不是首长说要给陆同志量书柜书桌的尺寸,今天提前回来了,陆同志还不知道要被孙老婆子欺负到什么时候呢。  裴寂安抬手制止了孙姐的解释,神情也比刚才平缓很多,但小周知道,这说明首长已经想好怎么处理孙姐了。  “孙姐,”裴寂安声音冷静地说,“陆彤是我志同道合、合法的妻子,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她是二婚没错,我同样也是二婚,不存在谁比谁高贵。顾淮和裴松晋,是我们夫妻二人的儿子,抚养他们是作为父母的义务,从来没有拖油瓶一说,你明白吗?”  裴寂安话说的很明白,他也是二婚,和陆彤谁也不比谁高贵,骂陆彤是破鞋,那同样二婚的裴寂安又是什么?  “哎哎,我知道,以后再也说了。”孙姐使劲点头,目露期待地看着裴寂安。  可惜她注定失望了,裴寂安淡淡地说,“那就好,我让小周给你结了这个月的工资,以后你就不用来了。”  孙姐听了,仿佛天要塌下来般不可置信,“可不能啊首长,我是松晋妈妈雇来照顾松晋的,在这个家幸幸苦苦干了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把我辞了,以后这个狐狸精欺负松晋怎么办啊?您这么做对得起松晋妈妈吗?”  说完狠狠瞪了陆彤一眼。  艾玛,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裴寂安前妻的事,陆彤偷偷看了裴寂安一眼,却被裴寂安逮个正着,她假装若无其事,悄悄移开了眼睛。  裴寂安皱眉。  见状,陆彤心想,难道提到前妻,裴寂安就被孙姐说动了?  这可不行,她已经把孙姐得罪透了,孙姐这个人明显心胸狭窄,如果不彻底赶走孙姐,接下来在这个家里不好过的人就是她和顾淮了。  要添把火吗?  陆彤回想了一下前世见过的小绿茶们说话的语气,正打算模仿。  就听裴寂安平静地开口说,“这些年我每个月给你二十块钱用来购买米粮肉菜,按照物价算花不了这么多,部队时不时还会补助各类副食品,你从没跟我说过剩下的钱去哪了。”  “这几年,钱没变,饭桌上的菜越来越寡淡,我不在家时你又是怎么糊弄裴松晋的三餐,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  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前提是不要惹到他的底线。  此话一出,连小周神情都变了,鄙夷地瞧着孙姐,她怎么还有脸打着为松晋好的旗号要求留下来,为松晋好就是昧下用来给松晋做饭的钱?  孙姐面色大变,满脸慌乱,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偷偷昧下菜钱的事会被裴寂安发现,情急之下,一拍大腿就坐到地上开始卖惨:  “我苦啊,老头子去得早,我一个人一把屎一把尿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儿子又要娶媳妇了,媳妇娶进来,一连生了三个赔钱货,家里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  “首长,您就可怜可怜我,让我继续在这干下去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做那些昧良心的事了。”  啊这……陆彤目瞪口呆,事情发展到这里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这已经不是倚老卖老的事了,这是养了只硕鼠啊。  更让她咋舌的是前几天还摆谱自诩城里人,觉得她是乡下人的孙姐,现在竟然撒泼打滚了?  可笑人家乡下人也没遇到点事就撒泼打滚啊。  小周实在忍不住了,“我怎么记得去年你求首长给你儿子运作关系的时候说,你儿子是运输队的,儿媳妇是厂里的工人,夫妻两个双职工,养不起三个孩子?”  这年头谁家没有三四个孩子?多的家庭七八个都是常事,孩子一多就好养了,给口吃的能活下去就行。  所以说,两个双职工家庭,就算养三个孩子过得也比一般家庭滋润。  孙姐噎住,然而小周提到给儿子运作的事情,她瞬间就把心虚抛到脑后了。  想她在裴家当牛做马干了好些年,连这么一件小事裴寂安都不给办,拿他点东西怎么了?  不过这话不能说出来,孙姐支支吾吾否认,“那、那我媳妇是个临时工不是?也没有几个钱。”  “没有钱就能偷吗?”见她赖着不走,小周恐吓道,“再不走送你去劳/改。”  陆彤赞赏地看了一眼小周,小伙子,有前途。  一听要送她去当劳/改犯,孙姐彻底慌了,怕再纠缠下去抖落出更多错事,连忙从地上起来说:“别,我错了,我这就走。”  小周退开身让出大门,“走吧,我送你出去。”  孙姐悻悻走了,她本来打算出门买菜的,所以钱和布袋子都带在身上,小周机灵,直接从她带在身上的菜钱里结算了她这个月的工资,还拿回三块钱来。  屋里只剩下裴寂安和陆彤,裴寂安神色不明地看着陆彤,陆彤被裴寂安盯得头皮发麻,不懂他这么看着自己干嘛。  过了许久,裴寂安一字一句地说,“我刚才对孙姐说的都是真的,你是我的妻子,小淮是我的儿子,我从没看轻你和小淮。”  陆彤刚要动容,结果裴寂安紧接着就说,“以后不用耍小心思,这些终是下乘小道,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告诉我。”  说完,似乎是想给陆彤反思的时间,他径直转身上了二楼。  卧槽,你才是下乘你才是小道,她这明明是阳谋!阳谋!  这老男人是把她当他儿子教训吗?  陆彤怒了,瞪大了眼睛,颊边因生气晕出一段红胭,比早上画的桃花妆更加面如桃花,煞是好看。  “哈哈……”刚巧看了全程的裴松晋忍不住幸灾乐祸笑出声。  陆彤:“……”  “你刚才为什么不出来?”陆彤问,明明他一直在家,孙姐嗓门那么大,他不可能听不到的。  像是想到什么,陆彤面色一变,“小淮呢?他有听到什么吗?”  裴松晋摸了摸鼻子,不是很自在地说,“小淮睡了。”  陆彤听到松了一口气。  “我看你挺聪明的,怎么会问我一个白痴问题?”为了转移他一个大男人哄娃睡觉的话题,裴松晋双手撑着楼梯,居高临下嘲笑陆彤,“我要是出来了,你还怎么赶走她?”  陆彤认真地盯着裴松晋仔细瞧,仿佛第一次认识裴松晋一样。  裴松晋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我看你也不是整天就知道彪吃彪喝,原来还有点小聪明啊。”陆彤状似感叹道。  这句话明显是报复他之前嘲笑陆彤问白痴问题那句话。  实则陆彤只是心想,这些天她和裴松晋相处下来,裴松晋表现出来的性格骄傲、中二、心软,和小说中那个冷峻严肃的成年大佬男主丝毫不一样。  可今天这一出,陆彤仿佛从现在这个幼稚的少年裴松晋身上窥见了属于未来历经世事的裴松晋身上有的共同点,聪明、腹黑、当断则断。  也不知道孙姐哪来的自信,以为自己真能把裴寂安和裴松晋当傻子耍,单单裴松晋一个人就不是她能糊弄得了的。  “你!”  裴松晋气地站直了身子,刚要和陆彤呛声,裴寂安从书房走出来,看了裴松晋一眼,对楼下的陆彤说,“你来一趟书房。”  陆彤朝裴松晋做了个鬼脸,磨磨蹭蹭跟着裴寂安进了书房。  “按照书房格局,书桌有两个位置能摆放,正东方是一处,还有一个位置在这里。”裴寂安指着他的办公桌旁边。  “你想把书桌放在哪里?”  陆彤当然想摆在正东方啊,那里空间大,打的书桌肯定大一些,最重要的是,谁要和裴寂安靠在一起啊。  她算看出来了,这老男人就是个思想古板的老男人!  凭什么男人耍手段就是心智高、智计了得,女人耍手段就是小心思多?  现代还有大把直男直女欣赏小绿茶呢。  想到这里,陆彤有点惆怅了,差了一个时代,三观真的没法趋同。  哎,搞男人果然没前途加没钱途。  “就放在东面吧。”陆彤兴致缺缺地说。  裴寂安虽然不懂陆彤为什么瞬间像撒了气的气球,不过通过昨天的相处,他看出陆彤是个思维跳脱的人,没追问下去。  “好。”  书房的事定好,陆彤先下了楼,留裴寂安在书房测量尺寸。  一下楼,家里的挂钟当当当敲了十二下,正好到了饭点,偏偏孙姐刚被赶走,陆彤和裴松晋两个大眼瞪小眼,裴松晋率先发难,“你是女的还是当妈的,不会做饭?”  陆彤翻了个白眼,伸出一双嫩到在光下能看清纤细绒毛的纤手,“你看我像会做饭的样子吗?还有,凭什么女人就该会做饭啊。”  裴松晋无语。  这时,裴寂安从楼上走下来,听了一会儿两人的对话,挽起袖子进了厨房。  厨房里的人来回走动,修长的身影,有条不紊地动作,好像这世上任何事情都不能使他为难。  “这下解决啦。”陆彤大喜。  裴松晋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  另一面,走出大院的孙姐,越想越不甘心,裴家的工作其实很轻松,裴松晋和裴寂安的衣服都是自己洗的,她只要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一个月就能拿十五块钱。  没了裴家的工作,她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工作?就这么灰溜溜回家,她那个祸祸头子媳妇指不定怎么阴阳怪气。  孙姐有点后悔,早知道不该骂得那么难听了。  都怪陆彤那个小狐狸精挑事。  孙姐愤愤地想,不行,她不能这么便宜了这个小狐狸精,眼珠一转,孙姐想到一个好主意。第 6 章  说干就干,孙姐拾掇好自己,朝最近的公交站点走去。  她要去找裴家的小姑子裴明霞!  当然要去找她,就是她撺掇自己为难陆彤,现在她丢了工作,可不得去那边说道说道?  裴明霞家在外国语大学附近的家属楼,但她本人是报社的副主编,孙姐一犹豫,决定还是去她家找人。  刚到裴明霞家楼下,就遇到出门扔垃圾的宋业安,他是裴明霞的丈夫,一位高级知识分子,在外国语大学当教授,前途光明锦绣,当然要不是如此,他也娶不到裴明霞。  宋业居看到孙姐吃了一惊,“孙姐,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别看孙姐在陆彤跟前嚣张,但一到裴明霞两口子这里瞬间换了副面孔,语气讨好地说:“宋教授,我找明霞有点事,她在家吗?”  宋业居点头,“在家。”  “那好,我先上去找她。”说完也不等宋业居,动作麻利地上了楼。  留宋业居在原地一头雾水。  裴明霞正在厨房做饭,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宋业居忘记带钥匙了,擦了擦手上的水,走到门口开门,“我说你这个记性……”  “孙姐?你怎么来了?”  “明霞啊~我被陆彤那个小狐狸精赶出来了!”孙姐哀嚎道。  “什么!?”裴明霞震惊地看着孙姐,忙不及待地开门让孙姐进来,“到底怎么回事?”  孙姐面露苦色,随即开始大吐苦水,“你是不知道啊,自从那个小狐狸精进门,天天给我脸色瞧,昨天太阳都晒屁股了,我去叫她起床吃饭,她拿起一本书就朝我砸……”  “这些就算了,今天中午我去买菜,她非要吃猪蹄,我说那东西做起来麻烦,她指着我的鼻子就骂我是个伺候人的保姆,她才是家里的女主人,我算个什么东西。”  “岂有此理!”裴明霞一掌拍在桌子上,满脸震怒。  “那我哥呢?裴寂安呢?他就任由姓陆的把你赶出来?”  “哎,首长也是不好做,小狐狸精不依不挠的,他能怎么办呢?”孙姐继续拱火。  “糊涂!”裴明霞余怒未消,“我就知道姓陆的不是个好的,这才几天,就把你这个照顾裴松晋十几年的老人赶走。我哥的心偏到胳肢窝了,我看再过段时间,松晋在那个家里也没个立锥之地了。”  “当初非要和以梅姐离婚,结果十几年都不结婚,我还以为他是后悔了在等着以梅姐,没想到以梅姐还在等着熬着,他倒好,娶了个小十几岁的娇妻,把以梅姐当什么了?”  裴明霞越说越气愤,隐隐对裴寂安竟是生了怨怼。  孙姐觑了觑裴明霞的脸色,知道这事儿算是成了。  “明霞啊,你看我的工作……”孙姐眼神企盼地看着裴明霞。  裴明霞拍了拍孙姐的手说,“你放心,他们不要你我要你,你先去老太太家帮我照顾宋谦。”  宋谦是裴明霞和宋业居的儿子,今年三岁半,他们两口子工作忙,就把宋谦送到了裴明霞妈那里。  “哎,太好了!”孙妈喜笑颜开,“我一定好好照顾小谦。”  ……  裴寂安做的菜口味竟然还不错,至少比孙姐做的好吃,陆彤一不小心吃了个饱。  吃完饭陆彤收拾碗筷去洗碗,饭已经让人做了,碗筷什么的还是自觉一点叭。  刷好碗,陆彤打算回屋睡个午觉。  脱下小裙子,刚把睡衣套过头,开门的声音响起。  陆彤:……  沉默。  呆滞三秒后,陆彤若无其事地穿上睡衣,又套上睡裤。  累了,爱咋咋地吧。  “咳,”几分钟后,裴寂安走了进来,轻咳一声,声音低沉温和地说,“我有点事要和你说。”  “好啊,你说吧。”  两人默契忽略刚才的尴尬。  “这是我近几年的存款和这个月工资,你收好。”裴寂安递过来一个存折和一堆票子。  陆彤一愣,打开一看,嚯,足足有五千之多,巨款啊。  穷逼陆彤表示爱了爱了。  这还是头一回有男人给她掏钱,怪不得前世她的那些男朋友都特别爱她。  谁能不爱钱啊。  她那副两眼冒光的财迷样子理直气壮又自然,不仅不猥琐还很可爱,裴寂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转而提起了另一个问题。  “孙姐走了,你不会做饭,要重新找一个保姆,你有什么认识的人吗?”他询问陆彤的意见。  陆彤刚想说没有,脑子里不知为何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吴妈。  吴妈是陆彤舅舅家的佣人,在舅舅家干了一辈子,舅舅一家出国后给了吴妈一大笔养老钱,还把在国内的宅子交给了吴妈看管。  当初原主生完孩子,就是吴妈帮着月子的。  吴妈要是还愿意来裴家,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倒是有个认识的亲戚,”陆彤没把话一口说死,“我先去问问,看看她愿不愿意来,她不愿意的话你再找别人。”  裴寂安同意了。  他走后,陆彤午觉也不睡了,想着干脆现在就去找吴妈,顺便去医院把护士的工作辞了。  原主当护士当了好几年,可她冷眼旁观原主的工作环境着实不怎么样。  先不说有个一直撺掇原主嫁给老男人的二叔在旁虎视眈眈,护士站里还有几个嫉妒原主的小护士,时不时挤兑、孤立原主。  再说护士这工作作息不规律,时常要值夜班,她这个破身体漏洞百出,未尝不是这几年昼夜颠倒,新陈代谢出现了问题。  走出小红楼时,隔壁的邻居老太太正在院子里浇花,特意多看了陆彤几眼,陆彤礼貌回了个微笑。  老太太也点头示意。  陆彤觉得自家邻居还不错,有个正常点的邻居总比奇葩要好点。  六三年,国家刚刚结束了大灾荒,人们穿着大部分很朴素,但在京市这种地方,总有爱美的女孩子打扮的漂漂亮亮,所以陆彤不算很特立独行。  但架不住她长得美,是那种单纯站在那里就发光的美,尤其是在阳光下,白到反光。  人们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她吸引,所有人站在她身边都会黯然失色,像是黑白电影里走出来唯一彩色主角,众人皆为陪衬和背景板,目光所及只有她。第 7 章  陆彤先去了医院,在处理工作问题和检查身体两者之间,稍稍犹豫片刻,最后认为比起工作,还是检查身体重要,所以一进医院她就给自己挂了个号。  挂的是位中医大夫的病号,这年头西医没有后世发达,但是中医高人比比皆是,藏龙卧虎。  实则不止中医,建国之前,各行各业都藏着能人异士,只不过这些能人在战乱年代或隐居或失踪或身亡,直到建国以后才敢出来活动一二。  原主记忆里这位医生被大家称为小原大夫,师承中医大师华老爷子,对女妇科研究很深,治好了很多妇女的妇科疾病。  不过她年纪太轻,名声不显,而第一次走进医院的病人一看她年龄就摇头拒绝,所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大多数人都不敢把身价性命托付给这么年轻的医生。  所以她的行情一直比不上隔壁的老大夫,尽管她天赋颇高,水平在某些方面甚至超过了老大夫。  找她看病的人一般都是像陆彤这样医院内部人,或是熟人介绍来的。  因为人不多,很快就轮到陆彤,她自己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摆着三四张办公桌,小原大夫坐在窗边的办公室桌前,看上去二十八九岁的样子,面容清丽,颊边生着两个小梨涡,可是性情却有些高冷。  见陆彤进门只抬头看了她一眼,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写病人的病例。  “坐吧。”小原大夫微微抬了抬头,示意陆彤坐到她办公桌前的凳子上。  “伸出手来。”  陆彤坐下,伸出滑如凝脂的白皙左手放到脉忱上。  小原大夫盯着陆彤的手看了片刻才开始把脉,把完一只手的脉后又示意陆彤换一另只手。  “你身体毛病不少啊,气血不足,阴血哀少,小小年纪竟还忧思过度,郁结于心,心肺皆伤,五脏俱虚……再这么下去,没几年活头了。”  小原大夫瞥了陆彤一眼,又瞥了一眼……慢悠悠说了一堆毛病。  陆彤一震,原主在书里的结局可不就是郁郁而终嘛。  最后这位小原大夫不但给陆彤开了几副中药,听说她想食补后,仔仔细细说了一通忌口和有益处的食材,方方面面都涉及到了,光是笔记就给陆彤写了三大页纸,前后耗时两个半小时。  ……说好的高冷呢?  陆彤晕晕乎乎走出中医办公室,小原大夫竟然还跟着她出了门,一直目送她离开。  就在陆彤暗自琢磨原主跟这位小原大夫以前是不是认识的时候,一道带着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陆彤,真的是你!?”  陆彤看向说话之人,是个穿着护士服的圆脸小姑娘。  “你生病了?”圆脸小姑娘循着陆彤来的方向看去,目光触及还站在门口的小原大夫,一脸了然,“是小原大夫啊。”  陆彤:??难道她真的认识小原医生?  “哈哈,”见陆彤一脸不解,圆脸小姑娘一脸狭促解释道,“小原大夫是咱们医院最年轻的坐诊大夫,性格向来高傲,轻易不搭理人,但唯独对一种人例外……美人,长得越好越耐心。”  陆彤:“……”搞了半天,原来是个颜控。  圆脸姑娘羡慕地瞧着陆彤,怎么觉得几天不见这小妮子变得更好看了?  “小原大夫亲自送你出门,到现在还在门口呢,这待遇可不是谁都有的。不过也对,你可是咱们医院的院花。”  她脸上只有羡慕没有嫉妒,陆彤也记起这人的名字了,马小梅。  马小梅和原主不是一个科室的护士,平常上班忙两人交集不多,只能说脸熟而已。  但陆彤是个超级大美人,她觉得自己和别人不熟,别人却以和她搭话为傲,更是一种过后的谈资。  尤其是当周围人的视线不断落在她们两人身上时,马小梅更是不自觉挺了挺腰,仿佛这些人看得是自己。  “对了,你把工作卖了,多可惜啊,这可是一辈子的铁饭碗,一锤子买卖太亏了……”马小梅摇摇头,对陆彤做出的决定不看好。  陆彤皱眉,她什么时候卖工作了?  而且卖工作需要本人亲自来医院签字,取消粮油关系,原主自从丈夫过世请假之后,就没再回过医院。  这事儿一看就有猫腻。  陆彤说:“我没卖过工作,替我的人是找的临时工,这在当时都是说好的。”  “什么!?你没卖?”马小梅震惊,“不对啊,陆芳可是说你把工作转给她了,花了两百块,我还嘀咕这也太便宜了,搞半天你不知道啊?”  “陆芳?不是赵红花吗?”这回轮到陆彤惊讶了。  原主当初托人找了个临时工叫赵红花,替她干几个月,拿原主一半的工钱,剩下一半医院帮她存着。  马小梅一脸便秘神色,“赵红花干了没到两天,陆芳就来你们科室说你把工作给她了,陆芳爸爸又有点关系,临时工就被辞退了。”  陆彤算是知道陆家人到底有多奇葩了。  陆芳是原主的堂姐,二叔家的大闺女。  当初陆二叔把医院招护士的消息带回陆家,私心里是想让自家闺女考上,但那会儿陆家三房几个女孩儿都没有工作。  陆二叔对自家闺女信心十足,想写有他这个大主任在一旁教导着,怎么样也比别人有优势,所以根本没把其他两家女孩儿放在眼里,一副施恩的姿态把消息告诉了大房和三房。  不费事儿还能卖个好,在陆二叔一家看来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杀出原主这个黑马。  不仅一举拔高了当年护士招生的笔试最高分,就连面试也是最优秀的,令其他人望尘莫及。  陆芳是第二名,她一直认为如果没有陆彤,拿铁饭碗的就是她,所以从那以后对陆彤态度奇差,经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等到陆彤嫁给顾卫国后,那就不止是态度差了,隐隐甚至带上了恨。  ……她觉得是陆彤抢了她的姻缘。  可能是心里憋了口气,非要找个比照着陆彤的对象找对象,可哪有那么多高级别军官等着她挑啊?  挑来挑去,直到现在还没结婚。  婚事不顺,工作也一直只是个临时工,也是巧了,陆彤考上那一年是医院几年来最后一次招正式工。  这下子陆芳就悲催了,当年没考上护士,陆二叔靠着关系把她安排进了后勤打杂,年年等着转正,可年年都没指标给她。  陆彤猜测,他们一家子可能是知道了顾卫国阵亡的消息,以为陆彤失去了依仗,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  毕竟就连亲妈亲哥都忍不住坑原主,按陆二叔一家欺软怕硬的性子,不来咬下一块肉,那才是怪事。  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陆彤对马小梅说,“那我就不知道了,正好今天我来医院,一会儿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马小梅不知道脑补出什么,一脸同情看着陆彤,使劲点头说:“对对,去问问,你可比陆芳好多了,她连药都分不清。”  陆彤所在的科室是外科,她到的时候护士长正在训一个没戴护士帽的小护士,“上手术台你不带帽子,你的专业性呢?下了手术台你也不戴帽子,你的仪容纪律呢?”  护士长一把扯下没戴帽子护士头上的小红花,摔在她手里,“你来这里是上班,不是来找对象的。我都没脸说你,人家三号病房的警卫员跟我反应,你天天往三号病房里钻,打的什么主意谁不知道,你当大家都是傻子吗?”  话到最后严词厉色,指着护士说:“到底想不想干了?不想干立马收拾包袱走人!”  陆彤本来觉得尴尬,打算避一避,谁知这时小护士恰好转过脸,直接和陆彤来了个对视。  “……”  “……”  这不是巧了吗?  “小护士”不是别人,正是陆彤的便宜堂姐陆芳。  陆芳一脸见鬼的表情瞪着陆彤。  陆彤朝她一乐。  陆芳黑了脸,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彤奇怪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啊,当然是回来工作啊。”  此话一出,护士长微微皱眉,而陆芳脸上则出现慌乱的神色。  “你不是把工作卖给陆芳了吗?”护士长目光在陆彤和陆芳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对!”不等陆彤开口,陆芳抢先开口回答,“彤彤刚才跟您开玩笑的,她今天来找我是要去签字,把粮食关系转到我这里,对不对啊,彤彤?”  说着,不断给陆彤使眼色,逼迫陆彤赞同她的回答。  笑死,陆彤心想你在吃屁哦。  “当然不是,”陆彤一口否定,震惊地看着陆芳,“我什么时候把工作卖给你了?”  又转向护士长,明知故问道,“护士长,我当初不是找了个临时工替我干几个月吗?她人呢?”  “她不干了。”护士长这时候已经差不多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意味深长地看向陆芳。  陆芳呼吸一窒,差点对着陆彤破口大骂,勉强露出一个僵硬的笑脸说,“这事儿大伯和大伯母知道,钱都收了,他们没告诉你吗?”第 8 章  陆彤没想到陆父陆母还掺和其中。  什么样的父母才会在大女儿刚刚丧夫,趁她伤心意懒毫不知情之时,用她的工作换钱?  他们难道不知道大女儿日后处境艰难,只能靠着护士这份工作养活自己和孩子吗?  恐怕知道,但是仍旧私下卖了原主的工作。  陆彤一瞬间齿寒,这是不把大女儿最后一口血吸完就不痛快啊。  原主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托生在这样的家里。  她对原主一家子没好感,对这个趁火打劫的堂姐更膈应,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压根不跟她纠缠父母卖了工作的事,转而对护士长说:  “护士长,我今天回来是来拿这几个月让医院保管的工资,当初说好的临时工拿一半我拿一半,您看能不能给我结了?明天我就就回来上班。”  这话两层意思,第一咬死陆芳就是个替她干活的临时工,临时工只能拿一半工资,另一半给陆彤理所当然。  第二层其实是对陆芳说的,你从哪来的回哪去,老娘的东西给我老老实实还回来。  至于辞职,什么时候都能辞职,但就是不能便宜陆芳。  “不行!”陆芳连忙阻止,绝不能让陆彤回来,她要是回来自己岂不是又要去后勤打杂?  后勤哪有当护士体面啊,再说了,这一回去,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有转正的机会,她可跟刚谈的对象说自己是医院正经有编制的护士。  与此同时,陆芳心里不由得抱怨起她爹,不是说陆彤家里一团糟一时半会回不来医院吗?  说好的等她在医院干久了,事成定局,假的也变成真的,陆彤性格又软,想反抗也反抗不了,最后只能乖乖听话呢?  怎么她现在就跑回医院了啊?  护士长听到陆彤的话却皱起眉头,看向陆芳:“你不是说会把工资捎给陆彤吗?”  当初是陆芳自己找她说,陆彤是她堂妹,工资她可以顺便捎给陆彤,护士长一想也是,她们是一家人,连工作都转了,工资给陆芳也能省事。  谁想到会出冒名顶替的事儿?  陆芳扁平的脸上闪过一抹心虚,支支吾吾解释:“我、我还没来及给彤彤送去呢。”  “都三个月了还没来得及,我看是压根不打算给吧。”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一语道破陆芳的心思。  原来方才陆芳被护士长训斥,周围看起来没人,实则一群小护士们都躲在里间偷偷听着,看陆芳笑话呢。  陆彤和陆芳对峙,她们干脆直接跑出来看热闹了。  说话的人叫郑银花,是个临时工护士,刚刚看陆芳笑话的护士里,数她笑得最欢。  这会儿这位狠人更是当面把陆芳的脸皮扒下来踩。  陆彤看了一眼明显跟陆芳有点仇怨的姑娘,从记忆里把她扒拉出来。  ……怪不得有恃无恐呢,按道理讲临时工比正式工拿工资少还没有编制,历来都是处在食物链底层,在有些单位甚至是被鄙视的存在。  可郑银花却一点临时工的拘谨都没有,嬉笑怒骂毫无顾忌,压根不怕陆芳和她的后勤主任爹会报复。  盖因这位大有来头,她是院长的亲侄女儿,一年前被塞到护士站当临时工护士。  和原主的交集也少,别的护士排挤陆彤,可郑银花只是个临时工,想排挤陆彤她自己都没那个底气,因此她算是护士站里少数几个“中间人”之一。  “你!”陆芳被当面嘲讽,脸色气得涨红,万万没想到这群人竟然都在,想也知道今天过后她们会怎么在背后编排她。  “你什么你?”郑银花翻了个白眼,“敢做不敢认?”  郑银花看陆芳不顺眼很久了,她在医院勤勤恳恳做了一年都没转正,陆芳一来就高调赶走了原来的临时工,到处说自己顶了堂妹的位置,光是这个倒也说得过去,谁让人家自家人让位呢。  可陆芳人品实在不行,来了护士站三个月,到处上蹿下跳,勾引人家有妻子的军官,背后嘲讽郑银花靠院长关系进医院,结果到头来还不是只能当个临时工。  如今逮着机会,她不可得可劲儿嘲笑陆芳吗?  陆芳恨毒了跟她过不去的郑银花,可郑银花家里背景硬,她惹不起,不敢当面回怼。  但她却咽不下去这口气,于是把全部矛头都转向了陆彤。  都怪陆彤,要不是她今天来,自己也不用被这群人当面嘲笑,凭什么只笑话她一个人?  要笑也要笑陆彤!  “工资我当然会给彤彤的,唉,我知道彤彤不好过,顾团长好好的人就这么去了,可惜了。家里剩下你们娘俩孤儿寡母的,一个寡妇带着孩子,这日子往后也不好过……”  陆芳抹了把泪,假意替陆彤伤心,心里却得意洋洋,还重点把“可惜了”、“寡”字咬的特别重。  此话一出,空气一窒。  此前陆彤请假并没有跟别人说原因,大家也都以为她是身体不好回家修养去了,医院方面倒是知道她丧夫,不然也不会照顾她、给她批那么长的假期。  但这涉及了军人家属的事情,医院自然不会主动外传,所以到现在除了陆彤的直属上司护士长知道内里原因,其他人是不清楚的。  现在被陆芳爆出来,这个消息瞬间在众人心里炸开。  陆彤竟然丧夫成了寡妇了!?  当初前途大好、长得也好的顾团长一心一意非要娶陆彤,除了她谁都不要,那架势可让小护士们犯足了酸水。  乍一听说顾团长去世的消息,幸灾乐祸的有,惋惜惆怅的也有,各人反应不足逐一而述。  众人震惊的神色令陆芳心情大好,心态上对陆彤颇有些居高临下,和一种“原来你比我又怎么样,现在你过得比我差”的优越感。  而陆彤真是被陆芳恶心透了。  “我没有不好过,”陆彤厉声打断陆芳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丈夫为国牺牲,战死沙场,死得其所,不是你一句轻飘飘的‘可惜了’就能为他盖棺定论。”  “你也没资格评价他。”  “至于我,我有手有脚,就更不劳你操心了,只要你不霸占着我的工作,我相信我会过得更好。”  话一出周围又是一静,瞬间把陆芳放在火架上烤,大家看陆芳的眼神都不对了。  是啊,谁也不是傻子,方才陆芳话里的幸灾乐祸就差溢出来了,谁又听不出呢?  可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军区医院,病人大多是军人,有领导职位的人也是军人,医院的人天然对战士有特殊情感,对战士遗孀比外人更尊重。  而陆彤一番话说完,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大家沉默地听完她的掷地有声的话,无声胜有声。  众人看着陆芳的眼神越发不善,连护士长都反感地看着她,陆芳彻底慌了,刚要解释什么。  “说得好!”一位穿着军装的老人从众人之中走出来。  护士长连忙上前打招呼,“院长,您怎么来了?”  院长摆摆手,示意护士长不必在意细枝末节,他身后跟着几个主任,陆彤的便宜二叔也在其中,同样穿着军装,一张和陆芳极为相似的脸上隐忍带着怒意。  马小梅站在人群外朝陆彤眨眨眼,她怕陆彤脾气软吃亏斗不过脸皮厚的陆芳,去找主任为陆彤主持公道,没想到半路碰上了巡察病房的院长,院长听了事情以后一定要过来看看。  来了以后才发现,陆彤压根不需要别人做主,单凭她自己就能解决陆芳。  光是一句话给陆芳挖了无数坑。  院长眯着眼睛扫过陆芳,这一眼看得陆芳心惊肉跳,随后院长转身对陆彤和颜悦色地讲,“陆彤同志,你放心,有任何委屈医院都会给你做主,医院绝不会任由别人欺负你,不管谁都不行。”  陆彤人机灵,见状立马顺杆爬,“谢谢院长,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请陆芳把该给我的工资还给我。”  “另外,我从没有说过要把工作转给她,麻烦大家在这里给我做个证明。”  院长点点头,觉得这个要求非常合理,看向陆芳,“陆同志,你听明白了吗?”  陆芳心里再不甘心也不敢反驳院长,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光是这样就够了?难道不需要为你轻浮的话道歉吗?”院长的声音严肃起来,  “我和陆彤同志的观点一样,同样认为你没有资格评价一位壮烈牺牲的军人,更没资格嘲笑这位英雄军人的家属,她背后有国家撑腰,国家绝不会辜负她。她的丈夫保家卫国,才换来了你今天能在这里大肆厥词,如果你不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医院会考虑对你做出开除的处理,。”  陆芳先是当着众人的面被训得面红耳赤,最后又被开除的话吓个半死,脸色瞬间苍白,冷汗直流地对陆彤说:“对不起彤彤,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陆彤点点头说:“我不原谅你。”  陆芳:“……”  大概是陆彤的语气太过干脆,众人竟然没觉得陆彤不化干戈为玉帛原谅陆芳有什么不对。  也是,拿丈夫去世这种事说嘴讽刺人,是个有气性的人都会记你一辈子的仇吧,更何况这还是一位军人家属,要人家大度原谅,也太寒家属的心了。  “既然如此,那就档案上记大过,原来在哪工作回哪去,再有下一次,直接开除!”院长下了通牒。  陆芳整个人吓得瑟缩,再也没了张狂嚣张气。  事情到这里算是告一段落,陆芳用去给陆彤拿钱的借口,灰溜溜跟着她爹跑出了人群。  临走时,陆彤清晰看到陆二叔隐晦又阴鸷地看了她一眼。  陆彤朝他微微一笑,确定了,陆二叔不知道自己嫁给裴寂安了,否则不会这个态度。  现在她倒是怕陆二叔不来找自己麻烦,想想他以为自己可以任他揉捏,结果一头撞到铁板上,啧啧,画面就很美。  有裴寂安这个依仗在,不用白不用。  人群散去,陆彤却在这个时候叫住了郑银花,“郑护士,你先等等。”  郑银花诧异,“我吗?”  陆彤:“是的,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意向买我的工作?”  这是陆彤想到的最佳处理方案,既能得点小钱,又能让陆芳和陆二叔竹篮打水一场空。  “!”  郑银花差点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回过神来,连忙说,“有有有,陆同志真的要卖?不是逗我玩吧?”  “你也看到了,”陆彤耸耸肩,“我算是把陆芳和她爹得罪透了,万一哪天她又起了坏心思……我实在懒得应付他们。”  见状,郑银花十分赞同地点头,“陆芳那个人心眼子确实坏得很……你要多少钱?”  陆彤想了想,“八百怎么样?”  “行!”郑银花财大气粗,连价都没还,一口答应下来,“什么时候办手续?”  陆彤指了指手里的包说,“我带着户口呢,现在就可以,你能凑齐钱吗?”  本来她今天就是来辞职的,所以户口和证明都带在身上。  郑银花目瞪口呆说:“也不是不可以,我可以去找我大伯借点,那你先等会儿。”  郑银花大伯就是院长,她本人倒是从不避讳。  陆彤点点头,反正也要等陆芳,多等一个也是等。  过了一会儿,先回来的是陆二叔,陆芳并没有跟着他回来。  陆二叔把一个信封递给陆彤,陆彤十分小心眼的打开数了一遍,陆二叔嘴角抽搐了一下,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彤彤,二叔不会骗你的。”  好家伙,一股子茶味儿,原来是个绿茶老boy啊。  “那可不一定,工作都差点没了,谁知道某些人还能做出什么事来,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说是吧,二叔?”  陆彤笑眯眯地说,“一共六十七块五,告诉陆芳,钱清了。”  陆二叔终于不是那副伪善表情了,沉下脸说:“彤彤,老话说得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以后终归还是要靠娘家的。”  怀柔不成改威胁,这段位心计,陆芳是一点都没遗传上啊。  “那就不劳您操心了。”  陆彤仍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满脸“您有事儿吗,没事儿跪安”的表情,把陆二叔气了个倒,转身离开了。  郑银花很快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没等着急吧?我回了趟宿舍拿户口,又去跟大伯借钱,路上花了点时间。”  陆彤说:“没事,咱们走吧。”  “好。”  到了人事处,陆彤把转工作的事和干事一说,干事也没多问,这年头工作是铁饭碗,老子能转给儿子,母亲能转给闺女,自然也有人卖,不过护士到底是技术岗位,大多都是内部转卖。  郑银花在医院干了一年时间,符合条件,干事很快就给两人办了手续。  从人事处出来,郑银花把钱递给了陆彤,陆彤当面数清,没有争议。  “你……不当护士,以后靠什么生活?”郑银花犹豫片刻到底问了出来。  陆彤朝她眨眨眼,“不用为我担心,我的身体状况不适合护士这个职业,而且……其实我是个还没有毕业的大学生,正好趁这段时间回学校完成学业。”  郑银花一惊,回过神来陆彤已经走远了,只余一抹淡淡幽香。  离开医院后,陆彤去了李园找吴妈。  李园是陆彤舅舅家,一座花园式别墅,园外的行道路上种满了绿色植被,夏季院墙上爬满了白色、粉色的蔷薇,围着院墙种了一排遮蔽视线的紫藤花树,紫藤花静静流泻,远远看去像紫色的烟雾笼罩着别墅。  陆彤沿着院墙一路走到正门,按响了门铃。  过了不久,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女人从别墅里走出来。  “表小姐,您怎么来了?”第 9 章  吴妈一脸惊喜地看着陆彤,随后意识到两人还隔着门说话,动作利索地打开栅栏铁门说:“快快进来,别在外面说话了。”  陆彤跟着她进了园子。  此时正值夏季,玫瑰花花期已过,牡丹垂败,唯有芍药花在烈烈阳光下开得正艳,偶有蝶蜂嬉戏其间,忽起忽落,衬着因无人修剪而杂乱的花丛野趣横生。  其实李园不单单一两种花,它四季花叶繁茂,春天有樱花、海棠、玉兰、栀子花;夏天有玫瑰、蔷薇、芍药、牡丹、百合花;秋有菊花、芙蓉、昙花、木槿花;冬有梅花、茶花、杜鹃花。  除此之外,别墅房后还种着各色瓜果植株,西瓜、草莓、樱桃、苹果……  这一路上,沿着鹅卵石小路,穿过花丛,陆彤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关于这座宅子的各种记忆。  有春天里和表兄表姐跑到樱花树下摇晃花瓣装浪漫结果吃了一嘴的花;  夏天偷偷背着吴妈钻进草莓田里摘草莓,全都不熟;  半夜不睡觉只为等一朵昙花盛开却被一条菜花蛇吓得大叫,惊醒了一宅子的人……  比起重视大儿子,疼爱小女儿,独独忽视大女儿的陆家,李园和舅舅一家人倒更像是原主的家人。  原主的童年也因为这个地方和这里的人而过得快乐无忧。  从记忆里抽离出来时,陆彤和吴妈刚好走到了别墅门口,吴妈掏出别墅正门的钥匙,边开门边对陆彤说:  “表小姐别见怪,老爷太太走前怕家里招贼害了我老婆子,把家具物什都卖了,这里面什么都没有,我现在住在房后的小平房里。”  陆彤不解,她知道房后的小平房,原来是园丁住的地方,不过那地方收拾出来也是很体面的,吴妈既然搬到那里去了,还到别墅里面干嘛?  大概是看出了陆彤的疑惑,吴妈开口解释道:  “去年大少爷回来过一趟,走前特地给表小姐留了点东西,说如果表小姐来就让我带您到书房,您自该知道那东西放在哪里的。”  “为什么表哥在信里没跟我说过?”陆彤问。  提起这个,吴妈脸上浮现出十二分欢喜的神色:  “少爷说了,表小姐来李园肯定是一个人顾不过来或是又生了孩子,找我老婆子帮忙来的,不过他也说,表小姐性格倔强不爱给别人添麻烦,一旦来找我了,那肯定是真遇到难题了。”  “再说,不管如何您总归是要来的,知不知道的,到最后都会知道。”  陆彤汗颜,原主性格确实倔强。  生顾淮的时候是顾卫国到李园请吴妈去照顾月子,顾卫国去世后便也再没来找过吴妈。  可陆彤自己性格喜好享乐,实在嘴馋吴妈做的菜,那可是堪比大厨啊。  思想觉悟没跟上原主哈。  但等她触及吴妈欢喜高兴的脸后瞬间沉默了。  一两年不见,吴妈老了很多,头发白了一大片,笑起来时皱纹深深,和原主记忆里那个精神抖擞的吴妈简直天壤之别。  不知道为何,陆彤突然觉得鼻酸。  也许原主想错了,吴妈不怕劳累也不怕麻烦,她怕的是孤独,怕自己对别人再也没什么用了。  如此想来,吴妈的丈夫早逝,唯有一个女儿却并不亲近,一辈子都在裴家忙碌,照顾舅舅长大又照顾他的孩子长大。  她像是旧时代的一片瓦砾,又似乎只是这座漂亮房子里的一件物件,}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奇葩牛仔裤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