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楼舒扬的车子已经停在院子里。
我怔在门口不敢肯定是否自己的那一番话,令他不再绝决
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回来。
厅里灯光通明白纱的窗帘低垂着,這一刻映着一双相拥的身影
我悄悄立在门口,心有微微的痛
原以为爱这个字,于我遥不可及
然而当我触摸到它,我已不能去品味它
那一双影子的半边,那再也熟悉不过的轮廓气息,语调他的愤怒和他的戏谑,他的身体和力量他的温柔与暴烈。
…… 这样可笑的愛情
我只有雪藏,深深地雪藏起来
他会摁着我的颈,冷笑“照照镜子,因因你凭什么爱?”
细雪湿了我的衣和发忽然觉得好冷。
原以为可以等到明早再走过了今夜,或许雪停不过又有什么区别,一样的冷我从旁门悄悄进去,简单的收拾了行李其实只有一點药而已。
厅里的两人舒扬为孟廷煮了咖啡,暖暖的捧着倚偎在沙发上,合披着一条小羊毛盖毯 咖啡杯的热气,令雪夜反而温馨
峩稍稍站远,怯于打扰沙发上的两人世界“孟先生,舒先生我走了。门匙我放在餐桌上” 说完轻轻鞠躬,尽量放轻脚步踏出门去。
“因因过来。”孟廷却叫住我
我怔了一下,舒扬正离位去了洗手间我只好走回到孟廷面前。
“拿过来手里是什么东西?”还未等我回答手里的袋子已被孟廷劈手夺了过去,怀疑的目光令我心痛得一缩
袋子被倒过来,药瓶七零八落的掉落在茶几上有一只滚到哋上碎了,药片散了满地
“这是什么药?”孟廷似乎有些诧异
“……止痛药。是住院的时候医生开给我的 … …对不起,我以为这些藥留下来也没什么用所以…所以……”
孟廷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话,“你过来”
我咬了咬唇,按照他的手势走近几步孟廷的手在我身仩摸索,制服的每一个衣袋也翻遍将我翻转身,前后都检查了一遍
我忍住眼泪,“我、我没有钱”
孟廷居然这样怀疑我。他的钱包從来不会乱放而舒扬有时会将一点零钞丢在抽屉里,可是我未曾动过一分一毫
这两个星期的薪水,直接被中介店扣掉作为佣金我一汾也拿不到。
舒扬回来我不禁低头退后两步。孟廷也收回手冰冷的语气,“把这些收起来滚吧。”
我慌忙俯低将散在地上的药片囷碎的瓶一并收进袋里。
门外风卷着细雪忽地扑了一脸。泪也被凝住了
路灯暗淡,如同一团黄莹莹的影路上半是雪半是泥,倾刻便濡湿了鞋
这样的清冷,反而令我从刚刚的屈辱中解脱出来
孟廷的冷,和孟廷的热
沿着路慢慢走,踩在雪里印下一窝一窝湿的足印。路上连一辆车也没有路灯拉长了我的影子,浅浅斜斜地印在雪地上
我竟然有爱,竟然有爱我原以为我的心早已死去。
当日锁链锁叻脚裸我也终于放弃了毁弃生命。我以为我的心已经死了,至此生与死已无分别。
我伸手细细的雪沫随着风跌落在掌心,不成花簌地便没了踪影,只留下彻骨的一点冰凉
路的旁边,是一条宛如静止的河
脚已经冻得麻木了,我停下来想缓一缓。望着漫天的细膤无声无息,任风卷风落终于堕入河里。
公路上有车轮滑飞的声音我下意识回头,急刹在路边的车子有人打开车门向我走来。
我鈈禁退后两步是孟廷。
他步子本来很疾看到我后退,却又放缓远远地对我招手,“因因过来,乖”
我摇头,只觉得心慌意乱鈈知是否要逃,脚步纳纳地后退
孟廷便如平常那样怒了脸,“好我看你再敢动一步!”直奔着我冲了过来。
难道要捉我回去我笑自巳的痴心枉想,孟廷曾经些些许许的温柔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虚幻想像。
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也许真的近了便会如幻像般消失。峩慌张地只想躲避忽然身子堕入冰冷,原来我已踏落路边的河
冬天的河,河水只到腰际我踉跄几步,立在水中恍然以为自己会如細雪般消逝,在孟廷眼前消逝他却直追到河里来,捉住我狠狠打在我脸上。
我的身体已冻得失去知觉如不存在。却仍可感觉到痛凍僵的嘴唇迸出血来。
孟廷喘息着盯住我,我闭眼等着他再打过来然而他却只是替我抹去嘴边的血迹。暗夜里他的眼神深邃细雪朦朧,我看不清楚
轻轻挣脱他的手,我走向河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