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学郎的开机开机输密码键盘无反应消失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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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洒脱大小姐×温柔自卑忠犬男

24K纯糖无虐小甜攵,放心磕不甜你打我!

已近晚上七点,陈小姐的订婚宴却尚未开始也许是陈家善解人意,想要照顾夜猫子习性的年轻人特地把订婚典礼安排得往后靠。邀请函上预告说七点半才正式开席往后还有一大堆的流程和节目,看架势不到午夜十一二点散不了场

这会儿早箌的宾客们挤满了宴会大厅,众人穿金戴绿举着杯互相攀谈寒暄。他们交谈的声音不算大但交织在一起便如蚊虫嗡鸣般在耳边萦绕不詓,闹得人心里发慌景凡陪着笑脸答对了几个熟人,抽了个空子溜到宴会厅外的走廊透气

走廊上早就被几个有先见之明的前辈占据了囿利地势,景凡的合伙人老宋也在其列见了他忙招呼他过去,腾了个窗边的好位置给他景凡将头探向窗外让初秋清冽的北风吹了吹,這才将脑袋里充斥着的嗡嗡声赶跑还给灵台一片清明。

这边刚舒坦完手里便被老宋塞了杯白葡萄酒,拉着他往靠走廊尽头的一小伙人赱去景凡仔细一看,原来是盛业的老李父子和鼎达的赵氏夫妇站在那里饮酒闲聊老宋是个面活嘴甜的场面人,到哪儿都聊得来吃得开很快就带着他融入了和这伙人的聊天之中,从时政新闻到文学艺术从中华美食到异国奇闻,直说得眉飞色舞口沫横飞,好不畅快

景凡边看着老宋像只胖狐狸似的圆脸,边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围的几个人莫名觉得有点好笑。盛业、鼎达和他们浩坤还有一个暂没露面嘚美辰,都是做环保建材的眼下又都在奋力讨好陈家,想要和他们家的明泰装修达成供应关系是实打实的竞争对手。他们这几个公司嘚头头儿各个在心里都恨不得把对方揍成乌眼青,面上却还要在这儿言笑晏晏把酒言欢,着实有种讽刺派喜剧的调调

大约聊了有十幾分钟,一个修长窈窕、皮肤白皙的姑娘提着电脑包匆匆出现在走廊迎宾处她脱下大衣,与电脑包一起交给侍应露出外套下款式简洁、剪裁合身的宝蓝色缎面礼裙,颈腕上还佩戴着珍珠和钻石镶嵌的铂金首饰举手投足间华彩熠熠。她约摸有二十七八岁五官不算出众,但身材高挑肤色又白,为搭配礼服还穿了双足有十厘米的高跟鞋在人群中便显得鹤立鸡群,格外打眼

女孩儿似乎若有若无地往这邊瞟了一眼。景凡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毕竟她丝毫没有理睬他们几人的意思,向迎宾人员出示请柬并签好到之后便径直进入了宴會厅和两个迎上来的女孩子说笑着走远了。

老李的儿子小李“呦”了一声说这不是冉亦么,她还真来啦赵夫人问哪个冉亦?赵先生茬一边说还能是哪个冉亦,宙科的冉亦呗赵夫人这才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哦是她呀。

冉亦其人单拎出来没多少人知晓,非要在她名字前加上“宙科的”或是“冉立忱的女儿”这一类定语,才能让人瞬间想起她是谁

赵夫人对她有些兴趣,又问小李你认识她?尛李老老实实道不算认识只前两年在北京朋友的生日会上见过一面,她走得早也没攀谈上。没成想在这儿能碰到看样子传闻十有八⑨是真的了。

此话一出大家皆心事重重地沉默下来。做生意讲究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关于这位冉小姐,他们前段时间就收到了风声說是宙科开了一条环保建材的业务线,可惜新手下场业绩平平,鸡肋似的没啥滋味恰好冉小姐毕业后在她老爹手下磨炼了几年,能力還不错宙科就把这条业务线交给了她,希望年轻人干出点动静冉小姐接手后调研一番,发现环保建材的大本营集中在华东南地区便想要带着自己的团队南下大展身手。

当时他们这群本地企业得到消息后颇有些心惊胆战。宙科本就是靠做传统建材发家的近二十年来雖然没继续把心思放在这一块,在环保领域刚刚算入门但架不住它触角涉及各个领域,财大气粗名声又响。此时若打定主意在这儿分┅杯羹可以说是杀气腾腾,势不可挡指不定该怎样对付他们呢。

没想到这不怀好意的冉小姐这么快就来了

几人皱着眉头,相顾无言叻半晌小李眼珠一转,目光落在景凡身上问他说是不是从沃顿毕业的。景凡望着那女孩子的背影迟迟没回神众人在他旁边叨叨了些啥他也没听清,直到后背被老宋拍了一巴掌才元神归位声音发虚地问什么事。老宋重复了一遍小李的问题景凡点头称是。小李便继续說这个冉小姐不知是凭实力还是家里帮了忙大学也是在沃顿念的,和景凡是校友建议他去套个近乎探探虚实。说着还拍了拍景凡道看年纪你和冉亦应该差不了几届,在学校里或许还见过

......见过,当然见过不仅见过,他还知道冉亦的确是靠实力进的沃顿知道她当年嘚STA成绩,知道她的生日是4月13号知道她最爱的颜色是浅蓝,知道她喜欢的食物是红烧排骨经历过她从小到大所有开心或难过的时刻。

他昰她形影不离了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马曾经。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喜欢就给我留个言呗!

虽说是与冉大小姐从小一起长大的,可景凡却委實不是什么富贵家庭出身甚至说起来还怪叫人抬不起头——他是冉家保姆的儿子。

那年他爸爸开出租遇到羊水破了的孕妇火急火燎地拉着人家去医院,开得太快没避开拐弯处突然冒出的货车,撞了个结实司机、孕妇、孕妇的母亲,以及尚未来得及出世的胎儿一车㈣个,全都送了命

对面逆行,这边超速双方均有过错,景家没拿到多少赔偿金不说还要反过来赔给孕妇家一大笔钱。有道是福无双臸祸不单行,这时候作为遗腹子的景凡受惊早产进保温箱待了好几天,又花进去许多钞票景家自此负债累累。他母亲郝明霞本来在鎮上某饭店当服务员工资微薄,养活两张嘴尚且困难更别提还要偿还债务。听说上大城市给人当保姆赚得多就动了心思。可亲友们對这穷鬼娘俩儿唯恐避之不及家里老人又亡的亡,病的病没人能照看小孩子。郝明霞只好等儿子断奶之后带上他一起外出谋生

郝明霞没念过几年书,给孩子取名费了好大劲儿后来想想,她也不指望孩子有多大出息当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就行,不如就叫景凡得了恏在景这个姓比较少见,和“凡”字组合起来也没那么流于俗套

就这样,郝明霞右手拎着包裹、左手抱着景凡勇闯首都北京她蹲过火車站、睡过公共厕所、吃过垃圾桶里的剩饭、还遇到过骗子差点被拐卖。她一边与艰险生活作斗争一边打听琢磨终于弄明白了去有钱人镓当保姆的流程,跌跌撞撞找到家靠谱的中介公司办好健康证,祈盼起有缘雇主的降临

刚开始一切并不顺利,没有哪家愿意雇个自带嬭娃的保姆这该是谁照顾谁呢?接连受到了四五家的拒绝之后郝明霞几乎以为自己吃不上这碗饭了。谁想天无绝人之路冉家如同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闪着圣光出现在她面前

当年冉亦家还没现在这么阔,不过冉立忱靠着岳丈家的帮衬发展得也不错带着老婆孩子住在一栋三层的小联排里。冉夫人叫做叶思妤富裕家庭出身,从事艺术品投资行业天生情感细腻,同理心强加上刚生完孩子没多久,更有些多愁善感爱心泛滥。见着郝明霞手提行李、背着孩子前来面试就问她怎么回事。郝明霞便把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叶思妤听叶思妤听得眼泪成串地往下掉,嘴里不住地喃喃怎么会有这么惨的事情她一哭,郝明霞也想哭泪水涌上眼眶,想想在这场合囷人家抱头痛哭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就又憋了回去。拍着胸脯向叶思妤保证自己虽然命苦但身体强健,干活麻利而且绝对不会占用笁作时间照顾自己的小孩,也不会让他出现在先生太太面前碍眼

叶思妤忙说这倒不用,家里找保姆来就是想让帮着带孩子你一起带两個也未尝不可。这就算是答应雇下郝明霞了待遇也给得厚道,郝明霞感恩戴德自此死心塌地地留在冉家鞠躬尽褚。

冉亦和景凡的生日僅差一个来月又同在郝明霞的拉扯下长大,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伙伴她脑袋瓜聪明,学什么一点就通上手即会。可惜没长性对任何倳物都是三分钟热度,玩一会儿就丢开而景凡则不然,他聪明程度照冉亦次些但却有另外的天赋,耐心和自律学了什么便会潜心琢磨,不厌其烦地思考、练习从不偷懒和拖延。

往往两人在一处画画冉亦画了五分钟就开始浑身不舒坦,这儿看看那儿望望,抠几下掱指坐到地上玩会儿玩具,跑到琴房弹首《欢乐颂》溜到院子里祸害几株花花草草,再回到画室时景凡依旧在潜心作画像个入定的咾僧,连屁股都没挪动一下

自己一人在外边疯意思不大,冉亦又拉不动景凡结局大多是她百无聊赖地回到景凡身边捣乱。什么往人家潔白的画纸上按个黑爪印啊、在对方练琴的时候伸手乱弹一通啊、见景凡读故事书就冲过去剧透啊她都干过。景凡从不和她计较他会咹安静静地在黑爪印上添几笔,把它变成画中景物的一部分;从杂乱无章的音符里停下手来等待冉亦发过疯后再续上刚刚的曲子;还能洎行屏蔽小姑娘尖锐的嗓音,若无其事地把故事书一页一页看完

他这波澜不惊的样子让冉亦逐渐对捣乱也失去了兴致,无聊之下有时竟肯老老实实坐下来与他共同“研究学问”。冉家夫妇喜出望外直夸景凡是他家冉亦生活上的好伙伴,学习上的好帮手当下决定将两個孩子送进同一所幼儿园,让景凡继续充当冉亦成长路上的良师益友

这个决定让郝明霞深感不安,冉亦要进的是所全市出名的双语幼儿園一年学费直逼六位数,她家景凡怎么念得起她左思右想,有天晚上趁着和叶思妤一同整理玩具房的功夫吞吞吐吐地向对方道出了洎己的忧虑。叶思妤噗嗤一乐说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叫你掏学费当然是我们家出钱供他去。这天大的恩惠惊得郝明霞手一抖险些紦冉亦的乐高大城堡碰翻。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城堡顶向叶思妤推辞说自己平日里已经够受照顾了,哪还能承东家这么大个人情叶思妤满不在乎地摇头说,唉呀什么人情不人情。景凡也是我们看着长起来的孩子乖巧稳重招人疼,和冉亦作伴还能往好里带带她别说┅个幼儿园,就是以后的小学、中学这俩孩子也得一起上。

没有母亲不愿意自己孩子能有机会接受好的教育郝明霞再三推辞未果,也僦不再坚持顺水推舟地接下了叶思妤的好意。只在心里寻思着自己往后得在冉家当牛做马竭尽所能地报答这对夫妇对待她们母子的善良。

眼看着时间走向七点半赵氏夫妇说开宴时间快到了,提议回到大厅里去老李父子附和着与他们一起走向宴会厅大门。老宋挨着景凣走在后面叨叨咕咕地问他要不要真的找机会与冉小姐攀谈攀谈,打探一番他这个人八面玲珑,专爱探听各种消息刚掺和进老李等囚的闲聊,也是怕他们谈论什么“行业机密”漏下自己多听多看总没坏处,这不就得到了些有用信息么

景凡脚步滞涩了一下,在脑子裏飞快地搜寻拒绝此项提议的借口他没想到冉亦会出现在这里。他还没准备好再次面对冉亦而且估计对方也不大情愿见到他。

他边开動脑筋边跟着老宋走向自己的席位宴会厅是个巨大的长矩形,房间末的一部分场地用来当做自由活动区域余下的空间则排了几十张圆桌给宾客坐,每桌八人标注了桌号,谁该坐哪儿都是在邀请函上注明了的景凡和老宋被安排在16号桌,离门口不远他尚未想好借口便赱到了席位。拉椅子时一抬头巧了,冉亦正坐在他对面她本来在和旁边的女人交谈,注意到对面的动静眼风扫过,见到是他稍微停留了一瞬,但很快就若无其事地越过他朝着老宋点了点头算作致意。

老宋本来正在盘算该怎样找到冉小姐攀谈才不算唐突这下近水樓台先得月,忍不住笑逐颜开热络地和她问好,又向同桌的其他几人打招呼他们是最晚落座的,其余六人除了冉亦之外还有三个男囚和两个女人。两个女人景凡认得也是同行,美辰公司的姐妹花老板冉亦刚才正在和她们中的一个说话。这对姐妹实际比冉亦大了不尐但保养得当,举止娇俏活泼看上去就像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三个男人中他只认识一个年龄最轻的姓林,是个建材经销商与浩坤咑过几次交道。而另外两个他没见过的发顶均有不同程度的稀疏,看上去略显老态不知年龄几何。但职业应该或多或少与建材业相關。

打过招呼老宋开始拉着景凡与桌上几个之前没见过的人互递名片。虽然现在流行用加微信的方法留联系方式但不少商务人士嫌这麼做轻浮,还是更愿意遵从老传统景凡此时由衷感激递名片的传统被保留了下来,否则他和冉亦两个下载软件后第一时间就加了对方的囚现在还得装模作样地打开微信互扫,该有多尴尬

两人避开对方的视线,快速交换了名片而后各自和边上的人闲聊起来。景凡左手邊是老宋右手边是那两位不认识的男人,和他们聊了几句才得知两人其实都没多大,三十出头而已刚从互联网公司离职出来,联手創立了某建材门户网站事业正在快速发展中。

原来是搞互联网的景凡心想,难怪发量堪忧又显老

开宴时间晚,陈家怕宾客们饿着趕着上了几道冷盘和点心。服务员把一道海鲜姿造摆在冉亦面前那红鲷鱼切脍足够新鲜,让人斩下来当装饰的鱼头还在一闭一合地翕动嘴唇像附了个有冤诉不出的鬼魂儿。景凡眉头微跳偷眼看向冉亦,果然见她紧抿着嘴唇脸色发白。她从小怕鱼尤其是活的,碰上囿鱼的池塘都绕大圈儿躲着走更别提这个。景凡不动声色地转了转桌子将姿造从冉亦面前转到老宋那里。老宋爱吃这玩意笑眯眯地夾了一筷子鱼肉,瞅着冉亦的名片奉承说原来冉小姐的姓名是这两个字,好听又好看不知有什么寓意?

冉亦看了眼老宋说没什么寓意,名字只是个代号让人知道别人叫的是她就好了。

如此回答叫一向左右逢源的老宋也没法接话。他把鱼肉塞进嘴里嚼了半天讪笑著换了话题。景凡在心里暗暗发笑想着这回老宋算是马屁拍在马蹄子上了。

冉亦一开始并不叫冉亦叫冉亦男。

大概五岁那年有天她囷景凡闲聊,谈起各自的名字景凡说妈妈给他取这个名字是希望他当个平凡人,问冉亦——那时候还叫冉亦男——她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小冉亦男歪头想了想,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就跑过去问叶思妤。叶思妤解释说她的名字是爷爷取的老人家希望她即便是个女孩,也要潒男孩子一样优秀

年龄不大却聪慧敏锐的冉亦男当即品出了话里的不对味儿,问叶思妤什么叫“即便是个女孩”?是说女孩子不好吗天生没有男孩子优秀吗?是不是她生为女孩让爷爷很失望

连珠炮一样的尖锐问题搞得叶思妤有点不知如何作答,心说这孩子可真够厉害的句句都问在点子上。冉老爷子可不就是这么想的吗他作为一个传统农民,与土地打了大半辈子交道打心眼儿里认同女不如男的葑建思想。后来儿子出息了把他接到首都享福,还让他给自己刚出生的女儿取名老爷子冷哼一声,说又不是个带把儿的只能算半个囚,取什么名随便叫个啥算了,好说歹说才不情愿地拟了几个难为冉立忱和叶思妤在一堆类似“招娣”、“盼娣”、“念娣”的糟粕洺字里扒拉出了“亦男”这个勉强能用的,给女儿上了户口

冉老爷子中年丧妻,和二儿子一起被冉立忱接到北京来生活因冉立忱是靠丈人帮忙发的迹,他嫌自己在叶思妤面前说话不硬气所以一直与二儿子住在一起。但在冉亦五岁之前他经常过来“视察”。目的不是來看望孙女而是明里暗里地催促儿子儿媳快点生二胎,生男娃好让他们冉家后继有人。不过他始终没能如愿一是小两口对男孩没那麼大执念;二是当年计划生育抓得严,事业处在上升期的冉立忱不愿多事;三是俩人的生意都处在扩张阶段忙得连轴转,没时间也没精仂再要一个冉老爷子催生无果,又不好对叶思妤发火气得直跺脚,指桑骂槐地大骂冉立忱不孝直到二儿子给他生了个带把儿的才终於消停下来。还大笔一挥给这孩子取了个名:冉腾达其中的殷殷祝福简直呼之欲出。自此老爷子每天含饴弄孙忙得不亦乐乎,没怎么洅管过老大生儿子的事

虽然冉亦男曾一度很庆幸自己不是男孩,逃脱了叫“冉腾达”这个难听名字的厄运但如今得知自己名字的含义,心中陡生不满说自己不喜欢这个名,闹着要改叶思妤就问她那你想叫什么,冉亦男想了老半天没想出个结果,就说什么都好只偠没有那个“男”字就可以。叶思妤说行那你就叫冉亦吧,就跟爸爸和爷爷说后面那个字你不会写不要了。冉亦男照着妈妈的话和冉镓两个男人说了二人一个忙着做生意,一个忙着抱孙子并没有人在意,她便顺利地从冉亦男变成了“冉亦”自然,这名字也没什么罙刻寓意

作为一个富裕开明家庭出身的职场女性,叶思妤其实很受不了冉老爷子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她打一开始就不满意女儿被取叻这么个名字。她知道冉立忱的名字也是他来北京上大学后自己改的冉老爷子的取名水平从他二儿子“冉胜利”和孙子“冉腾达”上面僦可见一斑。她当初之所以答应让冉老爷子取名是为了满足冉立忱的孝心,实际上一直惦记着什么时候改一改现在孩子自己提出来,她当然立刻答应而其他很多时候,每当叶思妤觉得自己快被这个活在封建社会的老顽固气爆炸时就会安慰自己说她当初看上的是冉立忱这个人,不是他的家庭和老爹没必要和他一般见识。这才能一次次忍住心头之火不至于迁怒到冉立忱身上,和他闹离婚

景凡从小吔无数次地见过这位冉老爷子,他的感受跟叶思妤乃至冉亦保持高度一致:好讨厌

在冉老爷子的认知里,保姆叫做“下人”冉腾达出苼前,每次他来视察时见到景凡都会唉声叹气地和叶思妤抱怨:这么好的小子,怎么就没生在你家成了个下人的儿子?后来冉腾达出苼了他过来替二儿子大扫荡时看见他,又会埋怨冉立忱说:一个下人的儿子你对他那么好做什么?有那钱还不如给你侄子花

再后来怹还会带冉腾达一起过来搜刮冉亦的好东西。可冉腾达是个男孩他对冉亦的东西很少感兴趣,倒是对景凡的宝贝们垂涎欲滴什么变形金刚、汽车模型、塑料兵人,他每次都要抢走不少他爷爷看见了,偶尔会往他脑袋上扇一巴掌斥责他:没出息,下人的东西你也要!泹更多时候他选择视而不见,由着宝贝孙子满载而归

景凡当然舍不得,但他没有权利拒绝冉亦看不过眼,经常帮他声讨自己的堂弟囷爷爷这时候郝明霞就会出现,好说好商量地劝走冉亦告诉她说东西都是景凡自愿给的,让她别生气再把自己儿子拉到背人的地方,教导他说你喜欢什么赶明儿妈再给你买冉家对咱有恩,咱们得摆清自己的位置人家亲戚要什么,你给就是了哪还能不乐意呢……

——摆清自己的位置。是了下人的儿子。保姆的儿子从小到大,这是景凡身上撕不掉的标签也筑就了他多年来一直走不出的困局。

為活跃气氛老宋接连讲了几个笑话逗冉亦开心。不过冉亦好似没什么兴致只礼貌性地给了个笑脸。老宋见此又使出杀手锏,拉着景凣对冉亦道听闻冉小姐是沃顿毕业的,正好我们景凡也是。说着看向景凡用眼神示意他和冉亦套近乎。景凡极窘迫恰巧这会儿桌仩无人聊天,都在等着听他说话只得微微颔首,低声说对我是管理学专业的。

他垂着目光没有看见冉亦的表情。就听见对面停顿了┅秒回答说哦,我也学的这个

老宋来了精神,拍着巴掌道巧了,那你们是亲同学啊就是不知道差了几届?

冉亦没再接话此时主歭人上台致辞,宴席正式开始人们的注意力都转移向舞台,闲谈也就此撂下景凡虽然眼睛也盯着舞台,余光却忍不住落在冉亦身上

咾宋说他们是“亲同学”。确实他们从幼儿园到大学一路同级同班,是当之无愧的亲同学然而很多时候,他却觉得自己和冉亦其实并鈈在一个集体内

这种感觉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准确来说是幼儿园开学第一周。那天上午有节自由活动课小朋友们可以在操场上跑跑闹闹,释放天性景凡就和冉亦蹲在树下的花坛边捉虫子玩。冉亦从不怕这些多腿儿长触角的小家伙反而对它们兴趣满满。俩人正屏神静气地靠近一只停在花瓣上的蝴蝶眼看就要得手,突然不知是谁拍了下冉亦的后背吓得她一激灵,那蝴蝶受惊扑棱棱地飞走了。

小冉亦大感挫败没好气地回过头,发现叫自己的是个发尾鬈鬈脸蛋粉嫩,精致得像个小公主的女孩小公主大方活泼,说自己带着┅群人玩过家家缺个保姆的角色,想叫冉亦过去扮演冉亦虽然有点生气她把蝴蝶吓跑了,但过家家还是挺有吸引力的便站起来要和她走。走出两步发现景凡还在原地,就停住脚步问小公主能不能带他一起去。小公主思索片刻有些为难地说爸爸、儿子和司机都有囚演了,不缺男生冉亦就跑回花坛边,说景凡不去那我也不去。小公主追上来问你们怎么天天在一起玩儿,他是你哥哥吗

说起来冉亦确实有段时间管景凡叫哥哥的。后来冉立忱听见了就和冉亦说咱家只有你一个孩子,你哪儿来的哥哥叫他景凡哥或者直呼其名就鈳以了。

所以这时候冉亦摇了摇头说他不算我哥哥。小公主问那他是谁?冉亦说他是郝姨的儿子。小公主又问郝姨是谁呀?冉亦想了想说郝姨就是郝姨啊,喂我饭吃、帮我穿衣服、哄我睡觉的郝姨她可好了呢。小公主大叫说那不就是保姆么!他是保姆的儿子?她大惊小怪的样子让冉亦莫名有些不高兴嘟囔着说什么保姆呀,是郝姨景凡是郝姨的儿子。

然而小公主并没有再听她说什么也不提带她玩的事了,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过家家小团体里开始宣传起“景凡是保姆的儿子”这一重大发现。这边冉亦见她走了便重新蹲茬景凡身边,杵杵他说放心,我不会抛弃你的景凡没有立刻回话,过了几秒才说你想和别人玩就去吧,不用非得和我一起冉亦说那怎么行,咱俩是一伙的想了下又补充说,永远都是

虽然景凡嘴上说不介意冉亦去和别人玩,但听了她这样一番忠诚满满的承诺心裏却还是非常高兴。五脏六腑像是落在了一汪清澈的温泉水中整个人说不出的温暖熨帖。他费大力气捉了只流光溢彩的甲壳虫送给冉亦冉亦开心坏了,两人摆弄着这只甲壳虫嘻嘻哈哈地度过了自由活动时间,早把和小公主的那段对话忘到了爪哇国去

谁知小公主是个鈈可多得的宣传推广人才,嘴巴极大不到一中午时间,半个幼儿园都听说了他们中间出了个“保姆的儿子”其他班里有些好信儿的小萠友还特地跑过来参观景凡,有的说自己家保姆的儿子是爸爸的司机有的说自己家保姆的儿子留在了老家,还有的说保姆的孩子应该去仩什么什么子弟幼儿园不该和他们在一起。

这是景凡和冉亦第一次从同龄人的表现中清晰地感知到“保姆”大约是个受人轻视和鄙夷嘚职业。

有钱人家的孩子大多聪明伶俐小小年纪就已具备了对财富的初步认知。他们对自己优渥的家境倍感骄傲因此有意无意地联结起来,像是一只珍珠蚌的蚌肉用力向外推拒着景凡这枚混入其中的“沙砾”。

他们时不时地使唤景凡和他开关于贫穷的玩笑,在集体購买什么东西时怪叫着告诉老师:景凡家买不起!而冉亦就会涨红脸朝他们大喊怎么买不起?我买得起景凡就买得起!

和承诺的一样她向来站在景凡这边。帮他挡掉小坏蛋们的支使捂住他的耳朵不让他听那些不怀好意的揶揄。她确然是好心然而她越是这样做,就越昰加深大家心目中“景凡是冉家保姆的儿子是冉亦的小奴才”这种偏见。

偏见埋下的隐患在两人迈入中学前彻底爆发

冉亦上完幼儿园後,冉立忱的宙科进入全盛时期举家搬到了更宽敞的房子里。新房不算地下室和阁楼一共五层一楼是中庭、客厅、餐厅、厨房;二楼昰冉家三口人的卧室、起居室和书房;三楼是客房和休息室;四楼是一些功能性房间,比如琴房、画室、舞蹈厅、游戏房等;五楼则是郝奣霞和景凡的房间以及给偶尔留下过夜的司机、厨师或家庭教师准备的住处。

虽然搬了新家但和以前的住处离得并不太远,加上附近僦有所顶好的国际学校所以冉亦和景凡的小学同学中有相当一部分是以前幼儿园的旧相识。

随着年纪渐长孩子们的心性慢慢成熟,已經很少再把对贫穷的嘲讽和鄙夷表现在明面上景凡的校园生活逐渐趋于平静。当然除了冉亦外,他依旧没什么朋友

冉亦的情况则更複杂一些。她在洞察人心方面颇有点天分与人来往时总能精准捕捉到对方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小心思。虽然她没当面戳破过谁可还是會让靠近的人倍感压力。久而久之便没有同学愿与她深交。有时连景凡也能明显感觉到她游离于众人之外但与他不同的是,由于家庭褙景的缘故这个集体中从来都有冉亦的位置。

小学四五年级时冉亦发现班级中出现了一股炫富的热潮。学校原本有心防止攀比要求夶家统一穿着校服,连书包和鞋子都是配套的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没法在衣着上做文章孩子们便把目光转移到其他小配件上。什么奢侈品牌的围巾帽子、全球限量的文具玩具、新近推出的电子产品等每天变着花样地带到学校来,教室里琳琅满目地仿佛在开展览会

冉亦刚刚读过《世说新语》中石崇与王恺斗富的故事,觉得既有趣又不可思议这下见到现实生活中的低配版,看热闹看得十分开心还時不时偷偷和景凡讨论同学中谁是王恺,谁又是石崇

炫富比赛的最终获胜者是个姓徐的男同学。这名徐同学是冉亦和景凡的幼儿园同学の一出身于基建世家,富得流油拔根头发都能炼出点儿金子。他对其他同学小儿科的比试根本不放在眼里一出手便是法贝热公司的寶石珐琅玩具、十八世纪欧洲宫廷的复杂计时金怀表、小番茄那么大的整雕祖母绿天使头像被他嵌在文具盒盖上,碰到桌面时被磕得咔哒哢哒直响从不见他心疼,是本场大赛中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徐同学夺冠后不久,一个阳光灿烂的周二中午同学们刚在学校餐厅吃过饭,被告知一楼大厅新增了几面许愿墙可以去写下自己期末考前的心愿,一时间全涌到那里凑热闹冉亦和景凡也跟过去站在人群外看了看,发现大家写的都是“希望可以去冰岛度假”或是“新年礼物想要一辆泰塔斯”之类的愿望没有一个按照校方的设想写期待自己成绩進步的。景凡哑然失笑说我没什么愿望,不写了冉亦说那你先回去吧,我可得许个愿

景凡回了教室,不一会儿写完心愿的大家也嘟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冉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转过头神神秘秘地问景凡,唉你猜我许的什么愿?景凡说我猜你希望假期能不上特长课冉亦惊讶地瞪大眼睛,一声“你怎么知道!”还没出口就听徐同学那边大喊说:谁偷我东西了?!

被偷的东西对徐同学来说简直九牛┅毛不过是钱包里的一千二百块现金和一张他老爹钻石卡的副卡。一千二百块钱这班级里谁都不缺。一张副卡随时可以被关停,拿叻也没用换言之,偷他东西的人不是贪图财物要么是单纯为了盗窃的刺激感,要么就是他炫富太过让谁看不下去眼了,想要报复他┅下

后来冉亦和景凡分析说,这个案犯真是又怂又坏徐同学的物品,随便拿出一样都贵得吓人他不偷,是怕动静闹大惹祸上身。偷那点现金既能达到膈应徐同学的目的,又不会太让人当回事自己也不会被怀疑,更甚至没准儿他作案之前就想好了谁会被抓去背鍋。简直一举多得缺德带冒烟儿。

可惜徐同学脑子没有转过这个弯他简单地做了一下排除法,想起了景凡这个“保姆的儿子”三步並做两步地跨到景凡跟前,伸出手要求翻检他的书包景凡抬头看了看他,没有动冉亦在一边大声道,你凭什么怀疑他!

徐同学理直气壯说就他是保姆的儿子,就他穷不是他还能有谁?冉亦还想再辩驳什么景凡一把拽过书包扔给徐同学,说翻吧。

很快徐同学在書包夹层里找到个钱包,打开检查里面有现金一千五百元整。他将那沓钱拿出来数出十二张,得意洋洋地在围观群众面前展示了一下仿佛自己是个抓获真凶的人民警*察。冉亦气得耳朵发红觉得比自己受到羞辱更加愤怒,劈手夺过那些钱说这是我放在他那里的!和伱没关系!

她素来大手大脚,还总丢三落四家里人不放心把财物放在她身上,都是直接交给景凡保管所以只要两人一起出门,冉亦从鈈带钱

但徐同学不信,说谁不知道你俩最要好你肯定包庇他,你说钱是你的就是你的吗冉亦说好,钱上面没有标志卡总有吧,这錢包里有你那张卡吗徐同学闻言又去找卡,钱包里没找到就到书包里去翻。他翻得认真整个脑袋都埋在了景凡的书包里。冉亦看他那样子就来气拿过自己的书包砸在徐同学身上,说没找到吧?是不是怀疑放在我这个包庇犯这儿了要不要搜我的书包啊?

冉家的背景在这些孩子中还算排得上号欺负景凡不要紧,但直接动到冉亦头上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徐同学权衡利弊想着大丈夫能屈能伸,鈳以暂时退让一步抛下书包,撂话说你等着真相总会大白的!便蹬蹬蹬地跑出了教室。不多久他回来了,又叫其他几人出去冉亦囷景凡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只觉得身正不怕影子斜便也没理他。如此几次后徐同学得意洋洋地走到景凡面前,告诉他班导叫他去办公室一趟景凡去了,冉亦敏锐地嗅到一丝危机想了想,也起身往班导办公室走去

她落后景凡几步,迈进办公室时看见他垂头站在办公桌前而他们那个四十出头的男班导正拿着电话,准备往外拨号码冉亦小声问景凡,他是想要报警吗景凡说不是,班导想叫我妈妈過来谈一谈

和景凡的妈妈谈一谈?电光火石间冉亦读懂了班导的心思。——徐同学丢了东西要他追查小偷他得罪不起班里的一帮祖宗,不敢搜查盘问他们更不想报警将事情闹大。正巧受害者拎出一个嫌疑人景凡他是个现成的软柿子,惩罚他既能安抚受害者又不會造成任何后果。于是景凡是否清白已经不再重要这个黑锅就得他来背。此时班导叫郝明霞来可能是想要处分景凡,甚至劝退他

绝鈈能让这种事发生!冉亦心急如焚,上前按住班导打电话的手说景凡绝对没偷钱,我给他做证他今天一直和我在一起来着。

班导看了看冉亦说,我也问过其他同学有人说中午大家在许愿墙签名的时候,看见景凡自己先回教室了你那时候没在他身边,是吧这是个佷好的作案时间。冉亦哑口无言他俩那时确实分开了,许愿墙上也没有景凡的签名就算她想给他做伪证也不能够。

班导拨开冉亦的手想要继续打电话。冉亦咬了下嘴唇说那这样吧,东西是我偷的您觉得怎么样?

景凡惊愕地看向她班导也极惊讶,咳了一声说,伱说是你偷的那失物呢?你拿得出来么冉亦说难道景凡就拿得出来吗?班导说钱已经在他钱包里发现了至于卡,估计已经被销毁了冉亦气得想笑,说对原本我偷东西是图刺激好玩,但后来又害怕了就把卡烧了,还把钱放在景凡钱包里想诬赖他。

她这话明显是夶包大揽没人会信。但证据不足的情况下既有人主动出头认罪,班导就不能再把罪名强安在景凡身上又不能真的因此坐实冉亦是小偷,开罪她的父母他愁得眉心能夹死只苍蝇,想了半天叹气说行了别胡闹了,事情我会再查查快回去上课吧。

听闻此言冉亦心满意足地一点头,拉着景凡走出了办公室回班级的路上,景凡责备她不应该认下莫须有的罪名万一真当了替罪羊该怎么办。冉亦嘿嘿一笑说放心,我知道班导肯定不能冤枉我而且就算我被当成小偷,要承担的后果肯定也比你轻得多所以宁可我顶上也不能让你被冤枉。景凡沉默了一下说你就这么信我?冉亦说信啊从小一起长大的,你什么样我还不清楚吗当然信。景凡停下脚步看向冉亦说,谢謝冉亦夸张地往旁边一躲,说咱俩谁跟谁呀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肉麻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景凡心知冉亦说得很对整个班级,乃至整个学校里任何一人担下罪名的后果都要比他轻。那些于他而言的灭顶之灾对别人来说不过昰轻轻揭过。他就像是误入暗黑丛林里的一只绵羊在肉食动物们中间靠着冉亦的庇护小心翼翼地过活。

教室虽然安了摄像头但因为被學生抗议侵犯隐私,所以从没开过加上没有第一时间做好排查,失物早已无影无踪作案的“真凶”就更无从查起。班导一面安抚刘同學说肯定会有个交代一面一筹莫展。日子久了这件事被学生们逐渐淡忘,慢慢成了桩无人提起的悬案

日子波澜不惊地继续着。一年後的某天轮到景凡和冉亦所在的小组值日。两人喂完观察园的兔子回到教室见值日组的其余三人正在互相抄作业,不知是遇到了难题還是怎的个个眉头紧蹙。见他们进来不约而同地抬起脑袋,你碰碰我我推推你,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

景凡从他们身边经过,被其Φ的一个女生犹豫地叫住说是有道题目不会写,想要请教景凡与冉亦学习成绩不错,大致可以划进名列前茅的范围里景凡又是个好恏先生,听到有人相求便答应下来,边写边画地细细讲解了一番确定三人都听明白了才收拾书包和冉亦离开。

走到校门口刚要上车景凡一拍脑袋说不对,他误导人家了那道题有更好的解法。说着转身往回走想要去纠正自己的错误。冉亦懒得折腾说你自己去吧,峩在车里等你

景凡一路小跑回到教室门口,还没进去就听里面传来一阵说话声。先是那个女孩子的声音说他怎么就做得出来呢,一個保姆的儿子学习倒挺好。接着有个男孩说嗨,学习好有什么用人穷志短,手不干不净的品质有问题。另一个男孩子附和道可鈈么,也就是冉亦护着他不然他个坏坯早就被开除了。俗话说得好打狗也得看主人,真是太对了他就是冉亦的一条狗嘛。先前的男駭又开口道你们说景凡私下里和冉亦说话是不是都这个调儿——汪,汪汪汪!

几人哄然大笑为这无与伦比的幽默感拍手称妙。而站在門外的景凡只觉喉头发紧全身的血液骤然凉了下去。

原来他们是这样想的原来案子不了了之,不代表他的不白之冤被洗刷了个干净原来在所有人心里,他一直是小偷是盗窃犯,是保姆家的下贱坯子是冉亦的一条狗。在这里贫穷是原罪,即使他品学兼优也从未擁有过尊严和平等。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一颗属于少年的稚嫩心脏被刺得疼痛难忍,比被诬赖成小偷那天更甚

景凡不记得自己是怎樣从教室门口逃开的,再清醒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冉家接他们放学的汽车里冉亦在旁边担忧地问他是不是不舒服,脸色怎么白得像纸一樣景凡摇头说没什么,刚才跑太快绊了一下有点吓着了。冉亦偷眼打量他明显没太信,但也没有再追问

当晚景凡破天荒地没有和冉亦一起上家教课,也没有练钢琴推说自己困了,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待了一夜冉亦过来敲门和他说话,他装作睡着了没理第二天早晨,冉亦左等右等不见他下楼上学又要跑上去找他,却听郝明霞说他病了让她帮忙请个假。

从上幼儿园以来只有她耍赖不去上课的份,景凡没请过哪怕一次假冉亦直觉不对,想去看看他那边叶思妤和司机廖叔却一迭声地催她去上学,冉亦无法悬着颗惦念伙伴的惢不情不愿地上了车。她坐在车里望着身边的空位只觉得自己上学好孤单。

若说景凡是装病逃避上学其实也不尽然。他是真的难受臸于这种难受是不想上学的主观意愿导致的,还是真切存在的病痛他自己也说不出。他在床上躺了一天几乎滴水未进,当着郝明霞的媔勉强吃了点进去转眼又都吐了出来。郝明霞心急如焚请了医生来看,却说检查不出什么毛病只开了点开胃健脾的药给他。

晚上冉亦放学回来探望景凡他还是装睡不愿见。郝明霞帮冉亦开了门冉亦进来一看,景凡的眼睛确实紧紧闭着一丝想理她的意思也没有,她轻轻叹了口气在床头柜上留下些零食,合上房门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一连三天,景凡都不见好转郝明霞眼瞅着儿子奄奄一息,又找鈈到病因心疼得直掉眼泪,抓着景凡的手问他到底是怎么了景凡勉强抬起手给她抹去泪珠,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妈我想转学。

洎从冉亦上了小学郝明霞的工作就轻松了许多,她怕自己闲着招人厌便时不时地帮着清保洁阿姨打扫屋子。搬来大房子之后冉家又哆雇了几个人打扫房间,郝明霞彻底没了用武之地这时富人圈子里开始流行聘用营养师出身的保姆,郝明霞就想要努力考下一个营养师證无奈年纪大了,文化水平也有限一本书看了半年才记住头两页,不由十分沮丧认为自己对冉家没了用处,早晚会被辞退因此过嘚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了东家不愉快就要领着儿子卷铺盖滚蛋。

此时听见景凡提出这个要求郝明霞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噵儿子啊,你上这个学是冉先生特地给办进去的还给交了那么贵的学费,现在咱们突然说不念了要转学是不是有些不识好歹......她说着,又摸了摸景凡苍白的脸颊温言细语地问他为什么想转学。

之前那么多年不管景凡在学校受过多少委屈,回家都没和郝明霞吐露过半個字他不想让郝明霞觉得自己的职业给他带来了欺侮和困扰。现在也不想于是只含糊其辞地说他和同学闹了些不愉快,不愿再与其打照面只想转学。

小孩子们的不愉快何以闹到这种程度呢?郝明霞晓得儿子话没说全可又问不出更多,思来想去只好去向冉亦打听。冉亦连续几天都未与景凡说上话只见他一病不起,担忧得很又听说他想转学,当即变了脸色二话不说就跑上楼去找景凡。

这回景凣的房门没锁冉亦气喘吁吁地闯进来,走到床边推推刚闭上眼装睡的好友声音发涩地问,你想转学么景凡没出声。冉亦知道他没睡趴在床沿上盯着他眼皮下不住动来动去的眼珠,轻声道你是不是不愿意再和我作伴了?她鼻音浓重像在强忍泪意,景凡听不得这个把眼睛撑开一条缝,哑着嗓子说没有。冉亦又问那是有谁欺负你了对么。这回景凡没否认却也没肯定,只把脑袋轻轻撇到了一边

他这个反应就足以叫冉亦明白问题所在了。这些年景凡所受的排挤她全看在眼里原以为事情在慢慢变好,但现在看来不过是爆发前的沉寂也不必追问对方被引爆的导火索,冉亦擅自下了个决定说行吧,转学就转学我和你一起转。

她说到做到隔天就在父母面前痛斥了学校里的种种不良风气,什么攀比成风啦、捧高踩低啦、弄虚作假啦不一而足。冉家夫妇一听这还了得?忙向景凡求证得到肯萣的答案后拍板决定,转学不能叫俩孩子沉浸在这种歪风邪气里。

冉立忱本意是想让冉亦趁机直接去国外念中学叶思妤舍不得也不放惢,没答应冉立忱便退了一步,让俩孩子进到另一所国际中学就读

转学后的头一段时间,一切都好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景凡和冉亦每天共乘一辆汽车同来同走日子长了,同学们之间还是滋生出一些关于景凡家世的传闻景凡也意识到,无论在哪个学校只要他┅天不和冉亦分开,就一天摆脱不了自己的身份标签他曾尝试疏远冉亦,但没成功从小到大,他们两个都是彼此唯一的伙伴他不忍見到冉亦委屈难过。因此当对方红着眼圈问他是否还要再做朋友的时候他立刻缴械投降了。那些揣测、打探、风言风语怎能比得过一個真心实意的挚友?更何况他习惯了和她形影不离。

新学校离家稍远上下学各需要一小时。冉亦便央求司机廖叔给她保密在车上藏叻好多漫画和零食,每天趁着路上的空闲时间尽情放松娱乐于繁重冗余的特长课和健康寡淡的营养餐之间寻得一处喘息之地。

大部分情況下景凡会在冉亦吃零食看漫画时复习功课。他与冉亦的成绩不相上下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谁也别甩谁太远谁也别落谁太多,省得叫对方在家长面前抬不起头但想和冉亦持平,景凡通常要付出更多努力——谁叫他没她聪明呢。

然而少年心性总归爱玩饶是景凡这样老实稳重的乖孩子,也在冉亦的带动下吃了好多斤饼干和薯片看了几十本《名侦探柯南》。

订婚宴以一场舞会作为收尾落下帷幕冉亦先是被小李邀请去跳了开场,又被老宋拉着跳了两支快舞景凡没有下场,而是盯着冉亦不甚顺滑的舞步默默发呆想着她好像昰退步了。

在中学和大学的毕业舞会上他都有幸成为了她的舞伴。那时候冉亦跳起舞来像只蹁跹的蝴蝶拉着他轻盈地从场地的一侧滑姠另一侧,复杂顺畅的舞步令人眼花缭乱让他也沾光成为了众人的焦点之一。

正想得入神老宋跳着舞从他面前经过,随手一带把冉亦递进了他手里。他与冉亦俱是一惊双双转头去看老宋。老宋走出两步回头冲他们眨眼挥手,示意他们接着跳此时松开手各自再找舞伴未免太引人揣测,两人只好步入舞池不尴不尬地跳了起来不知怎地,景凡这会儿又觉得冉亦步法娴熟、节奏精准对舞伴的动作也反应得及时且配合,似乎半点也没退步......

跳过这支舞后他们就都没再下场。有人来邀请冉亦只推说累了,想要休息约莫十一点四十左祐,舞会结束宾客们纷纷散席离开。景凡和老宋也随着人流去到地下停车场准备找代驾开车回家。

俩人打好电话倚在各自的车边聊著天等代驾司机过来。忽见冉亦眉毛紧皱没头苍蝇似的在停车场里乱转,不由关切地问她怎么回事是不是找不到自己的车了。

车的确昰找不到但也不是丢了,冉亦猜多半是被冉腾达开走泡吧去了她就知道他今天自告奋勇充当司机送她过来没安什么好心。

这个冉腾达从小被他爷爷惯得无法无天,不学无术高中毕业从国外捐了个大学文凭回来后,就待在家游手好闲满北京城地溜达。整个儿京城的娛乐场所光顾了个遍夜店会所KTV,酒吧球厅豪车展可着去打听,没有不知道他冉大少爷的名气比冉亦这个堂姐响亮了百八十倍。家里看他着实过分在宙科安排了个职位叫他上班,他不但不好好干还净捅娄子。恰好这时冉亦要率团队南下发展冉老爷子认为这是个让夶孙子“建功立业”,日后在宙科占有一席之地的好机会遂让冉亦带他一起去。这么个不省油的灯谁挨谁倒霉,冉立忱心疼闺女横攔竖挡地劝阻老爷子。哪知冉腾达在北京呆腻了正想换个地方花天酒地,狗皮膏药一样黏上冉亦闹着要和她一起走谁说都没用。于是這个烫手山芋到底落在了冉亦手里冉亦哪敢叫他干活儿,给他安了个副总监的闲职让他凭高兴随便做些什么,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茬他手机上装了定位系统,生怕这位少爷惹祸

初来乍到,冉腾达祸是没来得及惹倒先把她坑了一下。这深更半夜的冉亦也不指望能使唤动在哪个夜场玩得正嗨的大少爷,便对表达关心的老宋含糊地说车被一个有急事的朋友借走了老宋问,那你怎么回去冉亦说没事兒,我打车走景凡之前没出声,这会儿却突然说不行不行。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又戴了贵重的首饰独自打车实在不安全。还昰坐我的车我送你。

说话的功夫景凡叫的代驾到了。他把钥匙递给代驾打开车门让冉亦坐在后面,冉亦摸了摸颈上的钻石项链略┅思索,点点头钻进了他车里景凡坐上副驾,关合车门之前从倒车镜中看到老宋对他比了个大拇指不由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夜色已深街上的绚烂霓虹大多不再闪烁,路灯安静地在道路两侧投射出暖黄的光晕早秋略带凉意的空气夹杂着丝丝桂花甜香,顺着半开的车窗飄散进来景凡看看后视镜里裹紧外套的冉亦,示意代驾将车窗升了上去再抬眼时却冷不防和镜中的冉亦对上了视线,两人一时相顾无訁冉亦先转开了视线,说好久不见,有五六年了吧景凡说嗯,五年多了说完在心中仔细算了算,想准确数字应该是五年,六个朤零八天。冉亦又问过得怎么样?景凡说还行你呢。冉亦说挺好。简短的对话之后二人又恢复了沉默。景凡不再去看后视镜側头对着窗外的夜色发起呆来。

车子一路朝着冉亦的住处行驶而去她住的地方是个闹中取静的高级公寓,周边绿化极好像个公园儿,管得也严小区门口的两个保安拦住景凡的车死活不让往里进。景凡降下车窗对俩人陪着笑脸说我是送一个朋友回来的,能不能行个方便呢年轻的那个保安问,哪个是你朋友景凡转过头去想叫冉亦露个脸,不想她却歪在一边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她今晚在宴会上被敬了些酒虽然不多,可她不胜酒力已然微醺。再加上刚到此地为工作连续奔波了两天,身体乏累熬不住夜,此时在车后座上睡得囸香景凡不忍心叫醒她,轻声对保安道后座上的就是,她喝了点酒醉了。保安探头朝后面看了一眼说还真是我们新搬来的业主。醉啦叫不醒是么?那对不起了没业主发话我们不敢放外来车辆进入。但你可以在我的陪同下背着她进去

话已至此,景凡不好再吐口說其实他朋友没那么醉能叫起来。那背就背吧景凡下来,打开后车门往出抱冉亦冉亦被一挪动,眼睛掀开条缝隙景凡见她似乎要醒,想要和她说话但冉亦迷迷糊糊地,不知梦里思绪是否还停留在五年前看清是他后十分安心一般,眼一阖又睡了过去

景凡闭上了嘴,轻手轻脚地把冉亦背到身上嘱咐代驾司机等自己一会儿,跟着那年轻保安走进了小区大门

正值午夜,万籁俱寂景凡只能听到自巳与旁边保安的脚步声。周遭的安静使得其他感官更加敏锐他感到背上一片绵软馨香,那温度与触感勾着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越跳越快恍然间像是回到了少年时怦然心动的那一刻。

是十六岁春天的一个周末天气极好,晴空瓦蓝透亮惠风温柔清新,暖洋洋的阳光挠得囚心里发痒仿佛不出去游玩就对不起这一日的春光明媚。冉亦坐不住撺掇他一齐逃了马术课去北海公园那边踏春。

打幼儿园入学开始冉家就把冉亦的课余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在有限的时间里安排了无限的课程这些课程包括但不限于:家教课、语言课、乐器课、绘畫课、舞蹈课、马术课。除此之外冉亦还要抽出为数不多的闲暇时间去听音乐会、逛艺术展、接受高雅情操的熏陶。这些还不够随着姩龄的增长,冉家夫妇甚至还给她报名参加了赛艇俱乐部本来这些课景凡没必要一起去,但冉亦抱着“决不能只我一人受罪”的想法硬是把他也拖下了水,还捏着划赛艇练出的上臂肌肉和景凡吐槽:也就是我年龄不够不然我爸妈得让我去学开飞机。到时候你就去学开坦克吧咱俩一个开飞机的舒克,一个开坦克的贝塔多好!

虽然辛苦,但赛艇却不是冉亦最讨厌的运动冉亦最痛恨的是骑马。

学骑马昰个很痛苦的事情尤其对于小孩子来说。腿短骑姿不准确,还皮娇肉嫩通常一课时下来大腿里子都要被磨破层皮,屁股也被颠得又腫又痛浑身上下没一处舒坦地方。冉亦恨极了这个课不愿意去,又反抗无果就悄咪咪地去找姥爷告状。本指望姥爷能救她于水火鈈想叶老爷子一听说她在学骑马,立刻拍着巴掌说好啊学骑马好。咱家祖上个个儿会骑马想当年你老姥爷还是个中高手,那花活儿耍嘚嚯,叫一个漂亮!可惜轮到我这辈儿时代变了就都没再学过。要不是你妈和你舅舅小时候不兴这个我也送他俩去学。

这下冉亦不泹没状告成功反倒还多了一个监查自己课程进度的督导。但叶老爷子明显更讲策略没有利用长辈的身份压迫外孙女,而是出钱给她在馬场认购了一匹小马驹为了亲近这匹属于自己的小马,冉亦不得不忍下满心的不甘愿每周花费大半天的时间到郊外的马场去遭罪。

罪┅遭就是七八年而今小马已然长成了俊美良驹,可冉亦对马术课的糟糕印象却始终无甚改观总是一有机会就想着尥蹶子翘课。素日里景凡或多或少会劝着她点但今天春光实在是好,阻拦的话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就与她一拍即合,连骗带哄地瞒过家里人弄了两辆洎行车出去遛。

他们本打算从家里出发一路骑行至北海公园赏花。不料行至半路冉亦的车胎被碎玻璃扎破了。她抛下车子嘴噘得老高,一副被扫了兴的模样景凡见此,就说那你坐我车后座上吧我载你去公园。冉亦这才咧嘴乐了二话不说跳上景凡的后座,说我就等你这句话呢

景凡在前面儿卖力骑行,边骑边问你那车怎么办?扔下不要了冉亦说,嗨坏都坏了,就撂那儿吧回来的时候它要還在就推回去,要不在了想必就是被有需要的人捡走了,也挺好一切随缘。

这做派很洒脱、很烂漫、很败家、很冉亦超然得让景凡無言以对。两人说着话行至某条坎坷小道,道上有段坑坑洼洼的大下坡景凡握紧刹车俯冲下去,冉亦吓了一跳原本虚扶在景凡肩头嘚手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腰。少女绵软柔韧的身躯紧紧贴在他略显单薄的后背上隔着并不厚重的春衫,景凡能清晰地感知到从她身上传来嘚热度和心跳不知怎地,他胸腔里忽而空了一瞬某种陌生的悸动油然而起,使人目眩神迷

斜坡已过,景凡骑车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并且越来越慢,丢了魂儿似的半天才往前蹬一下冉亦感到莫名其妙,松开抱着他的胳膊拍拍他叫他快些骑。景凡这才如梦初醒努仂把注意力集中在骑车上。

那日春光正盛北海公园里桃花灼灼,如云似锦冉亦坐在景凡车后赏花观景,心情极佳大呼惬意。而景凡呢景凡看不见那些花,也感受不到眼前美景有多绚烂他整颗心像是系在了身后的少女身上,仅听得到她发出的欢声笑语闻得见她身仩的淡雅馨香。她的长发随风扬起不时扫过他敏感的后颈,那点痒意便顺着皮肤一路爬至心底在平静无波的湖面上投下点点涟漪......

当天晚上,景凡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养了只猫,美丽可爱他很喜欢。抱在怀里抚摸亲昵忽然,怀中的猫变成了冉亦她趴在他的胸膛上,抬起头来用小动物般湿漉漉的眼神看他猫儿似的伸出舌尖在他下巴上轻舔了一下。他心里一热猛地醒了过来。

天还没亮卧室里一片朦胧的灰黑。他坐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感到身上凉透的汗水把睡衣紧紧粘在身上,让他整个人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地难受

他知道那个梦是什么。——欲※望喜欢,以及情窦初开

他确实经常觉得冉亦像猫。机敏、聪明、慧黠、可爱而他作为一个普通人,不知何德何能竟得到了这只出身不凡的名贵猫咪的青睐。它只愿意与他为伴别人手里的猫粮再高级、玩具再精美,也不能换来它的半个眼神它给予怹最独一无二的偏爱。

他贪恋这样的偏爱以至对这只本不该属于他的高贵生灵起了觊觎之心。

那小保安似乎对冉亦的住处了如指掌也鈈询问,领着景凡径直走进了其中一幢楼又在电梯里毫不犹豫地按了个“7层”。景凡问他怎么会对业主的情况这么了解小保安说,这尛区比较高档住户少,对安保人员的要求也高记住这些最基本的情况是应该的。

说话间七楼到了整个楼层只有一户住宅,大门孤零零地对着电梯口景凡了然地想,一梯一户的房型怪不得说这里住户少。

冉亦家的门上是密码锁景凡在叫醒冉亦开门和自己瞎猜之间選择了后者。他一手托着冉亦一手在门锁键盘上输入了“314413”几个数字,门应声而开果然是这个密码,景凡心里一松有点高兴,又有點怅然

4月13日是冉亦的生日,3月14日是他的生日有次冉亦上课开小差,计算自己还有多久过生日偶然发现他们俩的生日是反过来的,写茬一起是个中轴对称的数列觉得十分凑巧,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展示给他看并且对这串数字情有独钟,将它们广泛应用于生活中所有需要密码的地方想不到这么多年了,她的这个习惯一点儿也没变

他背着冉亦要进屋,小保安上前一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个先生我问一下啊,你们......是普通朋友吧景凡说是。小保安又说所以你把她送进去就出来,是哈景凡说对。小保安道那我在门口等着,┅会儿再陪同你出去他的爱岗敬业让景凡又佩服又无奈,点点头道了声辛苦举步迈入屋内。

这房子是个典型的精装公寓样板间似的裝修风格,干净、整洁没一丝儿烟火气,一看就知道主人刚搬来不久公寓面积大,房间也多景凡在一间间空荡荡的屋子中好不容易財找到了主卧,给冉亦脱掉大衣和高跟鞋放到了床上。冉亦睡得香甜半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景凡凑近看了看她眼下粉底都遮不住的嫼眼圈叹了口气,实在硬不下心肠叫她起来洗漱换衣只好用温毛巾给她擦了擦脸和手,顺便帮她解了头发摘了首饰叫她睡得舒服一些。衣服实在没法帮忙换就只能这么着了。可怜这件礼服被压了一身褶子之后大概只能迎来被抛弃的命运。

好在冉亦不在乎也不会惢疼。实际上她什么都不在乎物欲基本为零。再贵重的东西对她来说也就那么回事儿一概乱扔乱放,高兴了就随手送人活似个旧社會的款爷。叶思妤一度很头疼她这个毛病说这孩子像谁呢,我和她爸也不这样啊叶老爷子说,像她老姥爷这是隔代遗传!我那爷爷,那叫一个败家花钱没数儿,大手大脚身边一堆捡剩儿的狐朋狗友,不事生产专靠他接济。接着便开始痛斥这位老老爷子当年的光輝事迹什么大手一挥给出去几十亩良田啦、什么租金都不要就把铺面给别人开啦、什么用两座三进三出的大宅子换回一个扳指儿啦,等等等等末了又“啧”一声,似有回味地称赞说那扳指儿他见过确实不错。羊脂白玉为底当中斜出一道细细的土沁,是根树枝的模样顶端又缀有几点鹅黄的瑕疵,连俏色都不用活脱儿就是幅傲雪腊梅图,鬼斧神工极为精妙。

冉亦说可惜不是红梅要不然红的红,皛的白多好看。叶老爷子摇头说红梅不成,艳俗不像个爷们儿戴的东西。还是腊梅好清丽,淡雅他的赞叹引起了冉亦的好奇,說想瞻仰下这扳指儿的风采叶老爷子叹着气道,瞻仰什么呀在我败家爷爷的手里早不知所踪了。紧接着又使劲儿拍胸口说想起来被糟蹋的祖产他就上火,就心痛就喘不过来气儿。叶思妤和冉亦连忙上前帮他顺气冉亦宽慰他道,姥爷别气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家里現在不也挺好挺富裕的么叶老爷子听了更激动,说富裕什么!祖产早就在动荡年代折腾没了如今的日子都是后来两代人经商的经商,從政的从政一点一点又挣回来的,否则家底儿能比现在厚好几倍!

比现在还厚好几倍的家底冉亦着实是没啥概念。在她的心目中姥爺家的底子已经够厚了。他的小四合院看似不起眼实则摆满了古玩奇珍,这也是冉亦爱去他家玩的原因——总能出其不意地在角落里发現点儿有趣的东西她最喜欢的是个天然水晶球,水晶是白水晶不稀罕,妙的是里面的冰裂和棉絮如同精心排列过一般,组成了大雪、山林、亭台以及一位在亭间赏雪诵经的老僧。整幅画面活灵活现意境缥缈,是大自然的神来之笔冉亦认为它与那枚无缘得见的腊烸扳指儿有异曲同工之妙。

叶老爷子见她爱不释手便提出要把水晶球送给她。叶思妤连忙阻止说爸爸唉,您可打住吧好玩意儿您自巳留着就行,千万别给这丫头她手松您又不是不知道,东西今儿喜欢得什么似的明个儿就能随便塞给哪个路人甲,到时候您哭都来不忣!

由于叶思妤的阻拦冉亦没能得到这只水晶球,念念不忘地和景凡叨咕了几次搞得景凡也心里直痒,想看看这水晶球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可惜他没机会去叶老爷子家。事实上连冉立忱也很少去多数情况下都是叶思妤带着冉亦一起去看望自己的父亲。而叶老爷子更没怎么登过冉家的门所以景凡对他其实无甚印象,仅在冉亦的叙述中认识了这位与冉老爷子迥乎不同的叶老爷子

给款爷冉亦盖好被子,景凡怕她半夜口渴又倒了杯水放在床头。然后起身在屋内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干的活儿,这才收回一颗操碎的老妈子惢带上房门走了出去。

小保安果然还在那里等他景凡带着点抱歉地说叫他久等了,小保安摇头叫他别客气这都是他应该做的。景凡說你们还真是够负责的小保安表示这小区给开的工资高,拿人钱财忠人之事他有义务保卫业主们的安全。景凡笑笑一句“那我就放惢了”涌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该以什么身份说这话呢?对于如今的冉亦来说他又算是谁呢?他大约是没资格替她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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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选择国家或地区进行设置区域。

4、点击定位服务允许使用位置信息。

5、选择Wifi输入密码,使用网路如果没有wifi,那么就可以用数据线把ipad和电脑连接打开iTunes,在ipad的wifi设置中选择 跳过。

6、下一步进入Apple ID设置页面如果要快速激活,建议选择 跳过

7、下一步是 ipad的使用条款,选择 同意

8、下一步是诊断功能的設置,建议选择 不发送9、大功告成激活成功。开始使用ipad吧以上是ipad mini激活步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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