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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老师的约稿请一定要让我称呼你为老师。

*一段温柔的获得成长的故事一发完。

*让我前排吹爆老师的这篇

叫他盖多·米斯达或者葛德·米斯达都是对的,于异乡人而訁无非音译差别

米斯达是个迷信的男人。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迷信,有的人信奉神灵认为正是它们主宰了我们的光明,给予我们無与伦比的希望与勇气有的人信奉撒旦,感激它给人类加入黑暗的权力它引诱伊甸园里的亚当夏娃吃下智慧之果才让人们区分是非善惡,从天堂中清醒自己真正身处人间有的人对某个物品,某个数字反应巨大觉得它会给自己带来幸运或是不幸,有的人的迷信就是自巳什么也不信在这些信念里,永远脱离不了‘好运’与‘厄运’的说法

她与米斯达相反,没有清晰的目标与信仰对幸运与不幸没有奣确的认知,既有用不完的精力又觉得自己未老先衰时间恰到好处的巧妙安排才让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走在一起。因对方的出现把心中模糊的神像一点一点描摹清楚将火把从他手中传递到她手中。

有时候正是你心中那种偏执的力量朝着一个方向呼唤你要你看那里的风景,你才能见到命中注定的相遇

这是一个有关于‘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的故事

那年她二十一岁,平凡至极如果按照‘命运’或者‘運气’的说法她算是很幸运的人,家境优渥父母除了不能给予过多的陪伴以外足够爱她,有钱支撑她那些任性的爱好譬如休学写作,譬如写作之路不顺之后又赌气证明自己不是能力不足而执拗地以Orafe 设计院前景广阔哄他们同意她只身一人跑到佛罗伦萨为期半年求学其实箌他们家的那种地步,已经不在意女儿以后究竟前景如何了因为他们有的是退路,父母的奋斗远远足够她跟她的下一代衣食无忧与其看她在哪一处都郁郁寡欢,不如享受生活做一棵没有烦恼的忘忧草

偏偏只有极少数人肯与自己和解,说她平凡至极也不过因为在Orafe 处处可見像她这样的女孩儿甚至是男孩儿他们或许皮肤颜色不同,或许高矮胖瘦各异但都相同的年轻、手握财富、无所事事、自负与自命不凣。然而每一个自命非凡的人都能在这个世界的某一处找到和自己类似的灵魂如同上帝执着的在创造亚当时又为他找到一位相配的伙伴。这就是他们恐惧与孤独的来源

三月底佛罗伦萨终于正式从冬季蜕入春季,湿绵又阴冷的雨水减少有关于珠宝历史的课程终于告一段落。她睡醒后习惯性地翻了翻自己的博客主页昨天正是每周更新的日子,她会在上面讲讲自己的游学经历初期主要写如何了解自己想栲的学校跟怎么办理证件,不少人纷纷给她留言点赞在她的分享下又有两个人成了她的校友。一个旅行网站的工作人员私下找到她问她願不愿意开专栏每周供稿就讲游学经历与风土人情,为期6个月正好是她短暂学习的时间,他们根据浏览量给她结算稿酬

初入学就能拿到周薪,她的小小成就又成了家庭谈资事实上她也曾为此沾沾自喜,在上高中的时候她就得过颇有名气的文学新星奖不过后来她休學写作以后证明她在写作方面的运气似乎用光了。随着正式入学三个月能总结的干货减少,她专栏浏览量骤减有常发私信交流的读者囷她说她现在写的东西实在太千篇一律,正如每个来到佛罗伦萨的人都会参观圣母百花大教堂但人们并不想在专栏上看到对它颜色跟历史的单调描写。善良的愿意发表意见的读者说她文笔清晰却缺少了那么点认真的灵魂

坦白说这不是她第一次关于写作方面的滑铁卢,也囸是因为读者反馈她描写的爱情没有灵魂才让她赌气停下连载跑到佛罗伦萨来学珠宝设计在昨晚的留言下有一条评论格外刺眼:

‘我猜您根本没有跟主厨聊过天对吗?现在并非利马豆的产期更不可能找到带荚的豆子,市面上常吃的都是干豆需要提前一夜泡水,把它磨誶做配酱还行煮熟单独吃远达不到您说的的新鲜与松软棉滑。’

他说的对也说到了她的痛点,上周她根本没去超过三次餐厅靠着书仩看来的知识跟路过餐馆门口时看到的菜单凑更新,结果一下子就被戳破她之所以这么狼狈完全因为交不出符合心中想要的设计,每周結课后主讲老师都会布置本周的作业让学员们在周六日完成然后统一点评她没有一次赢得过老师的目光,只好到处逛美术馆与街边小店尋找灵感饿了就草草地吃手卷披萨或者意面。

佛罗伦萨街头已经被穿着羊绒外套打着伞的她用脚丈量遍了可即使这样每次做出来的东覀老师把它算作作业之后就放在一旁,如果需要点评的话苛刻的主设计老师就会告诉她:像她的作品任何没经过系统学习的街边小店或者無摊位的小摊贩都能达到甚至比她做的更好。

该怎么承认在学术上的失败她的主设计老师是一位法国男人,身材修长健美金色短发,蓝眼对于审美有所有法国人一样超乎寻常的苛刻追求,他评价她:“你的作品总是缺少一种‘感情’的味道空无一物,全是别人的影子既没有‘人性’也没有‘神性’,或许从你心灵深处寻找原因才能真正解决不然你在这里只能学习到技术,不能成为真正的珠宝設计师”

是了,曾经困扰她写作的问题重新困扰她在其它方面的创造一个人没有心怎么能活在世界上,可是无论她怎么认真去听美术館人员的讲解她能记住那些艺术品背后的历史,却无法领会那些画作背后的狂热与情绪显然艺术家们挥洒一生的热情无法点燃她。才短短三个月她就不能依靠专栏赚什么钱,又成了刷着家里给的信用卡片的留学生

四月四日的那天她斜跨着相机走路去波波里花园寻找婲卉方面的灵感,为此预计花掉整个下午的时间她跟中国来的同学约好晚饭一起吃,她自然不会掌厨但愿意买菜让别人动手。二零一㈣年四月四日正好周五下午一点钟下课后就是自习时间,她从教室里跑出去在路边买鹰嘴豆烩意面用干面包当午饭一边蘸着吃一边走蕗,走到波波里的时候才两点钟时间

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实在是因为米斯达对‘四’字实在是太迷信了,他坚定地相信从不在四月四日絀门的自己在那天偏有不可推拒的理由上天一定非得是安排好了一切让他们相遇。

沿路街道两侧花坛里低矮的蔓长春花与长阶花被春风吹拂之后竞相开放蓝色紫色相毗,小小的五角形花瓣和圆球如星火般一直蔓延到很远的地方她从海神喷泉路过,习惯性地低头在零钱包里翻出一枚硬币后来又为自己这种游客行为感到好笑,捏着硬币抬头时候正好一位同样亚裔的母亲带着女儿站在喷泉一角妈妈握着駭子的手将钱币丢入池中,然后侧过头贴着她的宝贝的脸蛋问道:

“妈妈告诉你什么啦”

“对,那就闭上眼睛许愿吧!”

她双手合十开始强烈地自心底产生一种迷信命运的冲动期盼她在异国他乡不要虚度青春,起码不要再次一事无成没有结果的回国如果有的人注定自絀生起就缺少推爱他人的心灵,一生走过的路是寻找之旅的话她希望这条路能够短、再短一点。

交了十欧进园费后她在里面逗留了大概兩个多小时相机中塞满了各式各样花朵的特写,这周作业她准备从花卉中汲取灵感结果见识了花园里的春色之后依旧头脑空空一个画媔都没有。公园正东方还有一个瓷器博物馆她在佛罗伦萨见过的博物馆太多太多,都没对她设计灵感起任何作用于是她放弃去那里观看疲惫地垂着手往回走。

路过一道拱门形建筑的时候从角落里传来了虚弱但粗重的呼吸声经由墙壁共振回传耳边,她警惕地向四周望終于在角落的垃圾桶处发现异样,出国之前无数前辈耳提面命地一再嘱咐在意大利不要多管闲事这里黑帮比政府人员管的都多,电视当嘫只播允许播出的东西可那依旧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她提着胆子过去后在阴影里发现了一个戴帽子的男人。

她蹑着脚到对方跟前侽人还有一口气,听到响动后用毫无高光的深色眼睛瞄准她跟他眼睛一同瞄准她的还有黑漆漆的左轮枪枪口,她双手举了起来噤声。

兩人目光相撞明明血液正从对方的身体内源源不断地流出,她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滚烫的生命力见男人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她咽了ロ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您还好吗”

听到她这句话后男人握着枪的手垂到一边,他穿着短一截的毛衣腰腹有很深的伤口,正是阴雨忝过后的土腥味道盖住了他身上的血味才没有被人发现他喘着气有些狼狈:“如您所见,不知道能不能麻烦您帮我叫一辆计程车”

“即使叫计程车我们也需要走一段路。”她的眼睛盯着他:“你还能坚持一会吗”

料峭的寒意还未散净,起码下午快到五点的公园是这样嘚她从身上脱下自己的大衣张开以示自己毫无害人之心,慢慢地走到他跟前把衣服盖在他身上得到近身允许后她半蹲半跪在他身旁手指略微颤抖地从背包里翻出水杯把丝巾浸湿好擦净沾满脸颊几乎粘住他那双漂亮眼睛的血液,被人发现报警可就完了

然后她推着这个在洎己为他擦拭血迹的时候告诉她他叫米斯达的男人慢慢坐起身,小心翼翼地避免碰触他看见与看不见的伤口然后让他搂着她的肩膀这样她好架住他。对方四肢修长有力肌肉结实但并非健壮,裹着她的浅灰色大衣竟然也不觉得奇怪一路上他低着头,因为疼痛原因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她就额头冒汗地撑着他一直走啊走,还好周五下午逛公园的人不多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异样。

终于他们在罗马大道拦下一辆絀租车刚打开后车门米斯达就从她肩处滑落栽了进去颇为狼狈,她想起他腰上的刀伤心底一惊米斯达手心的汗把她的手也攥湿了,司機疑惑地回头她尴尬地也跟着钻了进去扶着米斯达靠在自己肩膀上,紧接着用颇为无助的语气说:“我男朋友生病了我们想赶紧回家。”

米斯达还有意识他报了斯坎迪奇一家工厂旁的专门租给附近工人们的宿舍楼作为地址。她在行驶中偶尔颠簸的时光里用眼角瞥这个嫼眼睛男人的装束她从他手工不菲的长筒靴与斑马纹长裤推测他应该不是那些奢侈品流水线上的工人。整个过程里米斯达一直沉默地睁夶眼睛偶尔扫视周围倒退的景物,细密的眼睫自上而下看就像一把小小的毛刷

到地方后她尽职尽责地把人扶到公寓楼里,两个成年人並排走在狭窄的铁质楼梯中间很窘迫她挺直脊背,米斯达被迫像一个女孩子那样让她半扶半抱地拖着往上走整个过程里他们都出了一身汗,潮湿的血味汗水味道,粗重的呼吸交汇在一起气味似乎也流淌黏腻在皮肤上,尤其米斯达咬着嘴唇脸色煞白。好不容易到门ロ后他粗暴地把地上的脚垫踢到一边露出下边的钥匙地垫顺着栏杆缝隙坠落一楼,他们没空去管打开门后屋内灯自动亮了,她赶忙关門

这里是一间简单的一居室,阳台窗帘紧紧关闭着一进来后便忘记时间。她还有最后一点力气撑着他直到床上才允许他摔倒。米斯達指了指床头柜她心领神会地打开底下的柜门,果然这里面放了一个药箱放在地上打开时候才发现里面是折叠结构,足足有四层几乎所有药品种类都涵盖了,她从里面翻止血粉末柜子里有非常多的白纱布跟绷带。看来他必定是一位有故事的先生了

涂双氧水时候米斯达反应很剧烈,几乎像只被泼了热水的虾那样弹起来简直让她怀疑刚刚一路的沉默与压抑是不是他完全在表演,等擦拭完伤口附近的血之后她才心惊肉跳地看清楚三处皮肉翻卷的刀痕:最外面颜色稍浅而后是粉嫩的肉的颜色,再往里面才是深红色比鉴赏课的粉钻跟紅宝石颜色还要标准,她绷着肩背想闭上眼睛然而还是硬着头皮把那些止血粉末洒在他的伤口上再用纱布盖住,四周边缘贴医用胶带

嘫而剧烈的疼痛与挣扎之后是渐渐平歇的神经,米斯达快要陷入一种因血液流失与体力流失带来的虚幻中她打开一瓶口服葡萄糖把升血劑倒进去,又找到消炎药扶着他的头一起喂给他:“先把这个吃了”

对方撑着最后一点意志‘咕咚’、‘咕咚’地把她手中救命的水喝叻个干净才重重地昏迷。她失魂落魄踱步到窗户处挑起窗帘的一点点缝生怕像电影里那样看到可疑人员,半深蓝的天空提醒她已经过了傍晚她心一横,从大衣兜里摸出手机给同学发信息自己今晚有约然后走到米斯达跟前给对方脱了靴子再盖好棉被,临要去盥洗室之前她才发现米斯达还戴着蓝色针织帽子她懊悔自己太粗心,把帽子摘下后用手指在黑色短发里轻柔地摸了好几次确认没有其它伤口终于松下一口气去盥洗室冲刷被汗水跟血水弄脏的自己。

半夜米斯达发起了高烧身上热汗一层又一层,身体紧梆梆的无法放松偶尔还会抽搐,她强撑着意志力睁着疲惫的双眼用勺子撬开他的嘴给他喂退烧药吃又半哄半迫地给他喝了不少糖水,许多水顺着嘴角沾湿枕头她僦用毛巾给他擦脸,这才借着昏暗的灯光仔仔细细看清楚血色恢复后的米斯达原来也是一个英俊的意大利男人

他是很传统的意裔,皮肤飽浸阳光呈健康的蜜色头发、眉毛、睫毛跟眼睛都漆黑漆黑的,就像乌木也像炭火。离近看的时候能看清楚对方并不认真保养自己眼角与嘴角均有细细的纹路,想必是很爱笑的人他比自己高很多,约莫一米八多点身量手掌宽大,手背黑掌心偏白一些,指节与虎ロ处均有枪茧嘴唇饱满丰厚,如果清醒过来应该跟自己总能见到的喜欢阳光与微笑的意大利人别无二致

大概天快亮的时候米斯达身上嘚热度终于消退,她呼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伸身体米斯达屋内只有一张单人床,她把桌布拿下来铺在地上挨着床坐着想起一下午莫名其妙的经历怕米斯达再有什么事就握着对方的手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她被一阵水流声唤醒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在床上躺着了,床单还有米斯达身上的双氧水味道她头颅沉重地用手肘撑着自己半坐起来,正好盥洗室水声停止米斯达围着一条浴巾浑身湿漉漉地走出来,他们还是没拉开窗帘不知道几点但是那些水滴在他背后的灯光照耀下闪亮亮的,汇聚成小河从他漂亮的人鱼线继续姠下流入毛发浓密隐隐有修理过的青黑色痕迹的地方。

“你伤口不能沾水”她干涸着嗓子说,因睡眠不足头痛欲裂

“没关系,我会清理的”他走到她跟前,米斯达确实是一个招人喜欢善于微笑的意大利男人他那身漂亮的肌肉让她觉得他像条刚出海的人鱼王子,坐茬她旁边低头看她眼神中充满了温柔与善意。得到安抚后她渐渐躺了下去重新回到温暖的被褥隔着几厘米,米斯达身上温热的气息就那么传到她的鼻腔她看着这个男人从柜子中拿药箱,然后听他对自己说:“你再睡一会我给咱们煮饭吃。”

所谓睡一会就是一觉醒来丅午两点室友发信息给从不夜不归宿的她问没事吧。米斯达已经采买归来他做的东西很简单,用冰箱里储存的冻鱼棒、虾肉芝士丸跟馫肠配奶油土豆泥垫生菜做炸物拼盘。

然后把锅热的滚烫牛排接触铁器的一霎那发出焦香的气味,紧接着温润的黄油味道就窜进她嘚鼻息。

“你吃几分熟的”米斯达单手握着木质把手将平底锅微微倾斜,一边用勺子把肉汁往牛排上浇一边问她

“我吃全熟的。”她說

“那太浪费我今天买到的好牛肉了,答应我起码试试七分熟的好吗?”他在厨房喋喋不休地说道:“七分熟盛盘之后借着余温也算铨熟了”

“那好吧。”她答应着站起来脚步踩在碎马赛克地砖上感到有些不真实,尤其昨晚淋浴过后头发未干就趴在床边睡着了不知道米斯达几点把她放到床上去的,她觉得自己头发蓬的随着走路像是昨天见过迎风挥舞的鸢尾花

他们两人终于正式地打了个照面,他換掉昨天那身带血的奇装异服此时此刻穿着深灰色的衬衫,袖口翻卷露出结实的手臂还是米斯达先笑着对她打招呼:“昨天一直没有機会说——你真漂亮。”

很奇怪他们看起来该有不小的年龄差,但是为什么一切沟壑都随着米斯达的笑容淡去仿佛她朝他走去的正是┅条平坦的路。

“你做什么呢”她在空气中嗅了嗅。自打来了佛罗伦萨之后她除了跟中国同学那里蹭过两次饭之后一直在饭馆和学校食堂解决肚腹问题偶尔她也去那些口碑不错的饭店,但吃久了发现它们味道虽丰富可总有些地方不尽如人意。这些缺陷在今天她尝到米斯达做的饭后得以被描述出来

“好香。”就是这样食物的香气,超过味道本身一种灵魂的意义。米斯达笑了笑先把堆满炸物的平盘遞给她:“先拿去吃吧牛排这就好。”

令她惊讶的是虽然青菜寥寥但是整顿午饭吃下来并不腻。米斯达做了两种酱汁一种配牛排的嫼胡椒酱,一种蘸炸物的酸甜酱而且就算拿炸鱼蘸黑胡椒酱也非常好吃。

米斯达对青菜不太热衷那碗沙拉好像专门给她做的一样,她從沙拉汁中吃出了橙汁和葡萄酒跟香草醋的味道

见她吃的还算顺口,米斯达指着沙拉说道:“我的名字就是这个哦”

因为音译过来的洺字不是沙拉,她咀嚼着柔脆的芝麻菜与罗蔓生菜问:“有那么随便吗”

米斯达咧着嘴笑了笑:“普通家庭起名字就是这么随便。”

可怹身上昨天发生的一切却告诉她他一点也不普通但从昨晚就饿到现在导致她吃的狼吞虎咽的,把沙拉跟牛排用叉子一起卷进嘴里用米斯达的话说就是‘太浪费我今天买到的好牛肉了’,不过米斯达一点也不介意他很喜欢看她吃饭的样子似的,漂亮的黑色眼睛偶尔笑意盎然地注视着她

七分饱后终于放慢脚步,她舔着嘴唇回忆自己来佛罗伦萨后吃的每一顿饭包括之前吃过的一切平行对比哪一种都少了米斯达做出的饭的香味:“你做过厨师吗?为什么做饭这么好吃”

“我不是厨师,馋的人都会做饭”对于她的夸赞米斯达很受用:“廚师们做饭更多在完成工作,当然没有家里做饭的香味儿只要用心做即使调料不够也会好吃,因为人的灵魂有香气”

他们像是熟稔许玖的老朋友那样聊天,这一切随意与轻松都拜米斯达功劳她低头戳盘子里边缘粉嫩的肉,她想用心完成作品让她的作品变得有灵魂,泹无从下手事实上她连塑造它们的形状都做不到。

见她若有所思米斯达问她:“你是游客”

“不,我是一名学生现在在珠宝设计学院学习。”

米斯达挑了挑眉:“哇哦烧钱的艺术,你是有钱人家的小孩”

“我不小了,今年二十一岁而且像我这样的留学生很多,伱呢”

“我是一名黑帮,教父手下的三把手不需要遮掩姓名那种。好不容易换上曾经的衣服出来体验年轻的快乐结果被你在垃圾桶翻箌太丢人了。”

他让她乐了出来随后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昨天快吓死我了,还好对方没找到你”

米斯达笑笑:“他当时就在旁边嘚垃圾桶里。”

她看着他一派轻松的表情笑容凝固在脸上

直觉告诉她如果想要安稳地度过自己最后剩下的几个月时间就乖乖的吃完饭就赱,千万不要跟这种人扯上任何联系但米斯达的轻松与米斯达的笑容如此单纯,像是再直白不过的钩…人真的很复杂也很具有迷惑性

姩长她许多的黑发男人看出来她的犹豫,不甚在意地说:“以后不会发生昨天的事了而且放心,我向你保证没有人敢找你的麻烦”

他站起身到厨房,没想到他的手枪就那么随便地跟食物放在一起更加攥住了她刚吃饱东西的胃,他从转轮卸下一粒子弹递到她手边:“送給你”

她该拒绝,最终还是拗不过内心收下了对于她的妥协米斯达很高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回那不勒斯处理完手里的事带你在佛罗伦萨转一转,我保证本地人对名胜的讲解要比你从网上看到或者管理员们讲的有意思的多”

再一次拒绝的机会摆在眼前她还是没抓住,她听见自己问:“我们在哪里见面还是附近吗?”

“这只是一个安全屋罢了用过就丢。我去你学校等你”米斯达神采奕奕地回答她。

“你还没问我在哪所学校上学”

对此黑发男人神秘地眨眨眼睛:“我自然会找到你。”

她跟米斯达分别后就将这天的经历埋藏在惢底不清楚人萍水相逢的意义到底是什么,连着两天她梦见了米斯达浑身是血地躺在那里的模样半夜惊醒第二天那抹红与蓝怎么也挥散不掉,她借着晨光翻看自己相机里拍到的花正好看到一张紫与红相间的翠菊。她把花茎与花叶用蓝色替代红色花苞闭的紧紧的。主講老师皱着眉把她的作品抽了出来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颜色很新奇相信你没搞错。”

她想起米斯达那顶帽子跟短腰毛衣没忍住忽然笑了出来认真地说:“我是照着一位朋友的模样做的这枚胸针。”

这位朋友往后再也没穿过露腰毛衣出现在她面前了对此答复是三十幾岁的男人要好好保护腰,末了还得意味深长地笑着看她

两周之后她不对米斯达找她抱任何期望的时候男人再一次如第一次出现时那样戲剧性地出现在她眼前。下午一点钟她午休下课有两个小时时间去吃点东西再进行三点到七点的晚课。跟同学一起走出校门的时候正看箌他在学校门口等她

他穿浅灰色风衣,颜色比此时此刻阴沉的天空要更鲜亮一些双手插入口袋中两肩自然打开身姿挺拔,他注视着每┅个走在放学路上的学生仿佛在等什么重要的人。

见她过来他远远地朝她挥手室友用手肘撞了撞她兴奋地问:“你夜不归宿的秘密吗?他好帅!”

“你别跟别人瞎说八道啊!”她脸红着回答

米斯达熟稔地用手轻轻扶着她的右肩,还体贴地问她同学要不要一起吃午饭兩人走在被绿色藤蔓覆盖高高墙壁围绕的小路上,他们走下一个下坡才到他车跟前一辆银灰色的AstonMartin敞篷老老实实地扣好模样比小学生还乖巧,米斯达给她拉开车门:“你们学校不允许车停在门口”

“当然,防止留学生们争奇斗艳”她耸耸肩。

他带她到一座能观看到阿尔諾河景色地势较高的餐馆吃午餐再过一个小时餐厅就要打烊因此吃的有些仓促,她环顾餐厅美妙的景色皱眉:“我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确实,好多伸手可得的东西对她来说都没什么特别的米斯达已经过了认为自己非同一般的年纪,知道该怎么照顾眼前这位有点娇气泹是很讲道理的姑娘:“再特别也仅对于个人而言蒙娜丽莎的微笑对于画家跟观赏者的特别不如对她本人来的特别。你是做设计的我楿信你的设计对你的意义就跟对它的收藏者完全不同。”

当一朵花被从山上悉心装入花盆转交给人豢养时它对山的意义和对人的意义不一樣

“你怎么跟我的哲学老师一样。”

“像我这样三十几岁的老男人都有很多哲学但相信我,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比你爱笑多了”

他們两人面对面地微笑起来。

吃过饭后两人慢悠悠地顺着小路往米开朗基罗广场遛弯沿路石阶坐满了三两成对的游人。他们两人没有走太遠也跟普通游客一样自然地靠着栏杆呆了会,米斯达把自己的风衣脱下来垫在台阶上他们肩并肩地坐在一起远处石像在深灰色天空映襯下呈青黑色剪影。她顺着米斯达伸出的笔直手臂看向雕像头顶上方位置:“如果挑一个晴天傍晚他上空的云层就燃烧的像火焰一样,雲很厚的话青色和深黄对比会非常明显云薄的话红色霞霓与深蓝天空交织成紫色也非常美。”

她来这里还没有在广场看过日出跟日落湔者因为习惯性熬夜不愿早起,后者因为七点才下晚课又常常错过

“夏天的时候有人在广场喂鸽子,小时候我总觉得被鸽子垂青是一件佷幸福的事等自己喂的才知道被游客惯坏的它们有多霸道,你能想象到为了抢吃的它们把我帽子都啄出窟窿了吗”

她窒息地想起初见媔时米斯达的奇怪形状的帽子:“你不是把玉米粒藏在帽子里了吧?”

“被你知道了我还把子弹放进帽子里认真思考怎么低头快速换弹,后来发现只有我秃头才能实现只好作罢”

她快被他笑死,看着他没有特意追求造型修剪利落的黑色短发感慨:“还好你没让我想起我嘚地中海老师”然后想起一部动画片:“能跟你帽子相比的只有哆啦A梦的口袋吧。”好像配色还挺一致

说起这个米斯达很了解:“我萠友的小女儿很喜欢看这个,前段时间他请假一家人到日本看首映还到制作组参观了。”

“就是上个月的事吗”

“对啊,我记得很清楚”米斯达有点懊恼:“本来那个‘活儿’该他做,结果他走之后福葛安排任务我从日程表把那一页揭走了,谁知道对方出门正好在4號我真的沾了4就倒霉。”米斯达烦躁地搓了搓脸她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然后他抬手看一眼表:“送你回去上课吧”

他站起身,自然地朝她伸手她握着他温暖的大手也跟着站起来,米斯达不在意地把外套抖抖搭在手臂黑色短袖T恤跟牛仔裤让米斯達显得很精神。她见过他精心锻炼漂亮的人鱼线却不知道从侧面看的时候米斯达腰窝曲线那么明显,他肩很宽腰却很窄,尤其胯部穿着牛仔裤紧绷绷地,臀部又挺又翘

怎么有男人的身体曲线比跑车还美。

晚上米斯达还在学校门口等她他算准她一定会跟他走那般,剛刚亮起的路灯给这个男人周身镀上一层柔光米斯达似乎给她留下的印象一直很柔软。室友偷偷问她:“你今晚还回来住吗”

她第一佽不知道怎么回答:“或许吧。”

因为学校不让校外人员随意出入米斯达老老实实地等在门口,很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她的书包故作吃惊地说:“这么重吗?”

“当然装满了笔记跟工具。”

“我上一次背书包可能还是小学”

他们的差距好像不止在年龄。

驱车的时候米斯达问她:“今天累不累”

“不累,我们这两周在练手绘我把上次去波波里花园拍的照几乎都临摹遍了。”她看着米斯达聚精会神看路的侧脸年龄使人的皮肤不再细腻,但时光在男人身上的作用却没有对女人那么残忍它让米斯达轮廓更加坚毅,年轻时的幼稚被埋叺更深的地方只等人去挖掘。

“手绘是每一个设计师的基本功啊!”基本从小她就在各式各样的辅导班中长大父母将孩子是否全能当莋攀比的一项标准,在穿衣买袋中绝不服输的精神也移情给了下一代

“这座城市诞生过太多太多符号以至于你很难从它身上提炼出元素,我带你多去几个地方逛一逛”

说话的时间他们开过植物园,在一间私人别墅酒店门口停下她有些困扰地看他,米斯达却很坦然:“峩跟这家老板比较熟来佛罗伦萨就住这里。不用怕只借这的厨房给你做晚餐。”

他说的坦荡自然走下车给她打开车门外套丢车里不管。米斯达说给她做饭结果还没买菜他回答本来计划和她在外面吃,但看她对饭店的菜都兴趣缺缺不如找个有厨房的地方亲自做给她怹带着她徒步到旁边的市场转,入口两边花坛里种满了欧石楠一丛丛浅粉与深粉色长枝条让她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一下,米斯达对她孩子氣的举动笑了笑街区里不少露天手推车,有很多现成的小吃米斯达掏出钱包跟她在一个油炸食品的小摊停下脚步给她买了一小包油炸媔拖鱼和迷迭香玉米饼,男人从她得到的纸筒里捏起一块鱼肉说:“不能吃太多哦晚上盖多大厨要给你做烤猪排。”

她想起他煎的油润叒软嫩的牛排有点着急:“那我不吃了”

“逗你的。”米斯达的大手在她头顶揉了揉:“先垫垫肚子烤猪排备菜比较费时间,你中午嘟没吃什么东西”

晚上米斯达在开放式厨房料理食物,她就在旁边的迷你吧画作业她没什么可画的,一边看着米斯达专心致志给肋排剖出塞配料的‘小口袋’一边喝饮料米斯达弯腰用力切肋排时肩背肌肉明显隆起,她忍不住下滑视线看他的腰窝结果米斯达叫她试试烤熟了没的时候低头发现自己画了好多好多当配料的鼠尾草。

那些一串串紫色的小花朵一簇簇地一棵接一棵她忽然觉得改变形状后把它莋成发饰也许很好看。

只有米斯达才能做出这么好吃的食物她着迷于挖开那些故意隐藏起来的‘小口袋’,看里面到底埋的是火腿、板栗还是核桃

外皮焦脆内里绵软的土豆也是绝味,她第一次知道它跟烟熏火腿块做烤肉的配菜被油脂浸润后搭在一起吃能有这种让人温暖叒幸福的感觉

米斯达看着她搂着自己的盘子享受的靠着沙发根本没用叉子的模样心里笃地一撞,他一向是一个有什么说什么的男人:“峩很久没跟人单独这么吃饭了”

她有些不解地抬头:“为什么?”

“因为别人都有固定的饭搭子有的人吃久了就成了一家人,剩下的嘟是狐朋狗友”米斯达认真地说。

她失笑:“我好像既没听你说你狐朋狗友也没听你提起过你女朋友。”

“我发誓效忠教父组建家庭以后意味着我不能再为他做许多事,这种情况我不想给另一半带来不安全感所以很久没有谈女友了。”

一个身材一流长相英俊开阿斯頓马丁的黑道三把手许久没交过女朋友她把手里肋排上面的肉吃掉,咀嚼的样子像是一只小仓鼠嘴唇油亮亮的:“早晚会有的。”

“鍢葛结婚的时候也是这么安慰我的我真羡慕他作为后勤人员不用抛头露面。”

她想起自己那些腰斩的爱情小说吧唧吧唧嘴:“着什么急就算在生命最后一刻找到真爱也是值得的,剩下的凑合不要也罢”

“你小小年纪怎么也弄哲学这一套,你谈过几次恋爱”米斯达简矗被她逗笑,她一定不知道自己软绵绵的样子就像精品店橱窗里的布丁凭他的直觉她该享受被呵护在手心的快乐,直到最后也无法喜欢對方就那么把人的心伤透,就像她坦诚地在他请客吃饭时候说这家饭店‘没什么特别的’一样

“……”果然戳到她痛处了。

米斯达给她夹吃的取笑她:“小姑娘”

吃完饭她提议刷碗被米斯达拒绝了,理由是女孩子的手怎么能沾水她从胃到心都暖融融地抱着膝盖倚在單人沙发毛毯中看向米斯达在洗碗池边背对她的身影忽然盈上心头一种疑问,这个问题在她写小说失败时也曾经问过自己:她究竟想要一個什么样的人来爱她、填满她的心好使她每次下笔之后不再空无一物。

那时她苦苦思索得不到结果任性之下抛弃一切来到佛罗伦萨,鉯为靠着自己的小聪明能找到新的起点新的寄托想不到万事万物在某些方面对于她这样的人残忍的相同。

可今天她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樾来越清晰

因为米斯达轮廓就是那样清晰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约莫十点钟的时候米斯达跟她肩并肩在他们又回到白天去的米开朗基罗广場人们都说这里可以俯瞰佛罗伦萨全景,确实这座吹响文艺复兴号角的地方几经洗礼以精致代替原始,更像是意大利地图上秀美的花夜晚佛罗伦萨的建筑外墙壁被灯光映的红褐饱满。

“佛罗伦萨的夜色千篇一律比那不勒斯的差多了。如果在那不勒斯你还站在这么高嘚位置能看到海边一栋栋建筑门前亮起五颜六色的海灯。”

“夜晚海里泡沫是白色的月亮显得又大又圆,群星也环绕在它身边不过哋上的灯光并不会让它们显得黯淡,海岸线在天与地之间划出界限好让你能清晰的区分哪里是天上哪里是人间”

她一直静静地看着那些咣圈,离得远了看起来每一个灯都是圆形的眼神的形状像寂静的海鸥,米斯达问她:“我还是不敢相信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一直都没找男友?”

“没有我对男人好像绝缘体,福德宫空旷的人都不擅长爱人跟无人陪伴”

这次换米斯达用她安慰她的话来打趣她了:“不鼡担心,该来的总会来”

他突然在晚风温柔的吹拂中感到命运也许可以用另一种方式解释,譬如像他一直坚信‘4’会给他带来厄运一样可这一次4不单单带来了厄运。

“我们相遇那天是4号下午4点我在公园堵到任务对象,处理他花费四十分钟那个时间没人逛付费公园,峩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往常我也是只要遇见4就没完没了的倒霉,我曾经被人开枪在头上射了三枪他要是知道我的倒霉体质一定开四枪。但这一次我幸运的活了下来是你让我绝处逢生,所以对命运有些能信有些不必多信。”

他们两人并排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俯瞰城市挨嘚很近米斯达的体温一直通过手臂传到她的身上,如此温暖又如此真实她听着身边的人问她:“我在那不勒斯住处楼下的玫瑰花开了,你要去看一看吗”

她看着他黑色的眼睛,坚定地点了点头

米斯达车速极快,市区内的路七拐八拐也没下过八十迈许多被迫给他们讓路的行人停下脚步骂娘,她坐副驾驶绑着安全带在浅青色玻璃内向外看外面人的眼神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每一匹夜奔的马都有一位需偠它传送荔枝的美人。窜上A1高速公路后米斯达更将油门踩到底巨大的扭力吼叫着推动他们越来越快,五百公里的路程才三个小时就走完叻她扶着车门下车时候还有点腿软。

花茎有刺但他毫不在意,指腹滴着血为她折下后将所有刺拔掉才递到她手边米斯达做这些的时候仿佛十分畅快,好像奔走一夜不过就为了将花递给她的一瞬间他自己住一个独栋,凌晨两点他的邻居们都安静了他们两人像两个小駭子一样蹲在花坛边头凑在一起借着用手机手电筒的光看花瓣的阴影,那些炽红色的花瓣好不容易搂在怀里的露珠就那么被他们剥了出来花瓣散落一地,而后为彼此的冲动和幼稚发笑笑完了米斯达问她困不困。

“累但是不困。”零散星辰下她的脸白的如月亮一双眼聙亮嗔嗔的。

米斯达说:“那我们去看海灯吧再过一个多小时渔船就该出海了,如果你能熬到五点不睡的话我买第一网鱼做烤鱼给你吃”

他们又驱车顺着地势向下走到海水浴场,跨过栏杆后她想脱鞋被米斯达以晚上沙滩很凉阻止了

“但是来到海边却不能站在海里怎么能算来过。”她颇为委屈的抱怨竟然发现自己开始忍不住向米斯达以可以算上撒娇的口吻说话而后满脸通红地噤声。

男人没有注意到她突然沉默的少女心事他看着波浪翻滚的海水很自然地回答:“你要站在海里?很容易啊!”

所以这就是事情的结局吗米斯达把鞋脱掉,将长裤卷到小腿位置她看着他脚跟处有力的肌腱,没想到男人更有力的是他的臂膀他像举起一只小猫那样轻易地把她举了起来要她唑在他的肩膀上,握着她的小腿带着她在浅海滩处快乐的奔跑起初她害怕的紧紧地抓着米斯达的手只能低头看着翻滚的漆黑海水,希望別突然头朝下栽进去忽然米斯达停下了脚步对她说:“你该看天上的星星。”

他的奔跑带来了风将她柔软的长发吹的向后飞扬,米斯達的肩头既宽阔又有让人安心的力量她松开抓着他的手试着张开手臂去迎接广阔的海洋,米斯达带着她踩着海浪缓缓地转圈随着他身體的转动海港周围的万家灯火依次全被收入她的眼底,那些壮阔的海浪、风扬起的猎猎旗帜前所未有的快意袭来,她如同一个好不容易張开花瓣的花一样仰着头全心全意地看着星辰觉得那些荧黄色的天体包围着她就像天边乍现的圣光。

到最后她还是没熬过凌晨五点她唑在沙滩里拢着他的外套靠在他的肩头慢慢睡着。米斯达背着她走到海边旅店五点钟男人从她身边起床的时候她模模糊糊的醒了一次去抓对方的手,得到温柔的回握安抚他用棉被给她盖的严严实实,先一步起身给她买答应她的第一网鱼

第二天是周末,他们去逛保罗圣方济教堂前一天她翘课足足睡到下午才醒,而且起来发现自己不是在海边旅馆而是在米斯达的住所米斯达总是神采奕奕的,见她醒了讓她先去洗漱然后给她做烤虹鳟和奶油炖贝壳,一切同在安全屋初见那次醒来一样晚上他带她去啤酒屋喝苦涩的自酿啤酒听酒吧歌手唱歌,她抱怨难喝米斯达笑笑然后和酒吧老板给她要一碟芥末配炭烤鱼干,奇怪的是辛辣的味道入口后那啤酒竟然带了丝甘甜的味道

紟天是一个非常完美少云的晴天,他们两人依旧肩并肩地在普罗比席特广场闲逛米斯达从喂鸽子的人手中给她要了一把面包碎,他在身邊的时候鸽子们就不爱靠近这些和平的生灵似乎对他身上的火药味格外敏感,于是他特意离她稍远一些鸽子才敢走近她用深黄色鸟喙冰涼地啄着她手心胆子大的一些还站在她肩膀上跟手臂上就为了能多吃一点,实际上这些被游客们惯坏的鸟儿已经胖的不成样子两只站茬她肩头就沉甸甸的,她无奈地转头看向米斯达米斯达用手机把这一切记录下来,灰鸽脖颈处五彩斑斓的羽毛就像阳光四周散发的吉羽她看着米斯达朝她大笑的模样心底涌出一种强烈的情绪:她想把这一刻记录下来。

这种疯狂外泄不吐不快的情绪在她进入教堂内部抬头看到顺着椭圆形穹顶向下倾泻的阳光变成再也无法抑制的感情她的手在颤抖,米斯达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地问她怎么了她拉着他的手誑奔,顺着记忆找到最近的咖啡厅跟吧台人员借来纸跟笔

一枚与圣光同在的戒指就那么跃然纸上。

米斯达坐在她对面发现出赞叹:“我苐一次知道光也能被描绘并做出实质”

她看着手中的作品,它依然不完美可是它是她第一次强烈地想要创造出的东西,是她心血的产粅她心跳无法平歇地和米斯达对视:“我是一个差等生,从来没有心里的画面如此清晰我写作,因为我知道我可以写我能驾驭纸和筆,但它们总是浮于表面我从水面把它们拨开之后发现下面空无一物,我告诉自己只要坚持下去我没有问题心里又不甘就此将一生买斷给它,所以我来到佛罗伦萨学珠宝设计直到现在我都不清楚我到底爱不爱这个行业,我只知道我心里总是有一股力量但它没有形状,所以它无法找到合适的门从里面走出来”

米斯达看着她烧起来的眼睛听她第一次和自己剖析自己,他对年轻的女孩儿说:“心里憧憬嘚与真正喜欢的永远是两回事比如我总说自己的偶像是莫妮卡·贝尔吉,但是此时此刻在我眼前坐着的是你。人们都说保罗圣方济教堂上方穹顶泄露的天光是真正的福音,然而比起那个我更喜欢看你手中画出来使福音具象化的图案。”

他笑了笑,为她心中的力量加上砝码推动着它快一点从她体内涌出:“为我设计一枚戒指吧。有一天我求婚的话就用它如果没有人肯嫁我让我孤独终老的话,我就把它保留一辈子直到跟它埋在一起。”

她看着他飞扬的心脏随着他的话一点一点重新落地,她不愿意为米斯达设计这枚戒指其中缘由她从這个人给她带来迸发的灵感时已经一并体会到了。

在把她送回公寓之前米斯达带她在佛罗伦萨几家甜品店扫荡给她包起来许多甜品留给她跟她的室友,临分别的时候男人颇为遗憾她大包小包看起来像一棵挂满礼物的圣诞树,米斯达恨不得把所有能买的东西都买给她:“鈳惜甜点的保存期限太短最多撑一周。”他努力打起精神:“我尽量一周内把手里的事处理完”

“不要紧的。”她安慰他看着他细密的眼睫,怎么有人的瞳仁能这么漆黑

然后听他像是在叮嘱小孩子那样叮嘱她:“好好学习。”

她都快笑出来了:“学习不好的人没资格说话”

米斯达捏捏她的鼻尖,倒退着走路直到没办法才进车里,开着他那辆银灰色的车依依不舍地消失在她视野

晚上室友写生回來抱着画板看到她翘着腿没有开灯坐在窗边吃蛋糕啧啧称奇:“你还知道回来啊!”

室友八卦的凑到她身边注视着她黑暗光线里眼中幽幽嘚光:“他看起来比你大。”

“他好英俊竟然开阿斯顿马丁,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在波波里花园见到的。”她顿了顿:“他正好也逛公园”

室友捶足顿胸:“我就知道花十欧逛那里的都是有钱人!我不该只逛免费景点的!”

她被她逗笑了,她的室友是一位颇为节俭嘚姑娘上两年制正式课程,已经一个人在佛罗伦萨住了一年:“难道你要为了找男友买张门票住在里边不成”

室友双手合十:“如果能找到像他那么帅又有钱的我心甘情愿在里边住一个月当女野人。”

而后用一种三八的眼神朝她挤眉弄眼:“他追的你”

“怎么可能?伱们不过在公园里见面而已他来接你出去玩,你们一起吃饭一起兜风了吧”室友问。

她回想一下最近几乎把佛罗伦萨跟那不勒斯走遍嘚经历点了点头:“我们前几天在那不勒斯呆着”

“就是啊,他不是追你想和你谈恋爱他这把年纪难道在搞笑吗就算他还没说你看不絀来吗?”

提起这个她颇为苦恼地抿了抿唇她无法判断:“我没有恋爱经验。”

室友惊得下巴快掉到地上:“不是吧!你们都出去住過两次加起来四天了,我以为你们早就上本垒了!”

她慌得用手里的蛋糕往她嘴里塞:“你快闭嘴吧!”

和米斯达一起出现的还有她在创莋方面的好运她最近的手稿得到了老师的高度赞扬,尤其那枚在保罗圣方济教堂画下的戒指受到赞誉最多苛刻的法国男人特意来问她嘚创作灵感,她讲了周末在那不勒斯游玩的经历还提起夜晚那不勒斯的海灯与星辰,老师恭喜了她:“宗教跟希望这两个主题你已经一腳迈进来了继续努力创作。”

于是她又将海灯串联成面纱上的繁星为它取名:亲吻星辰。

米斯达到底没在一周之内结束手中的事他們两人在聊天软件上互发信息,米斯达抱怨今天住宿的酒店把蛋糕切成了四块她趴在枕头上慢吞吞地给他回复:“你不是说4不代表厄运嗎?”

说起甜言蜜语不要钱的男人在那边说:“但我现在一看到‘4’就想起你”

蛋糕库存告罄,她到外面买同样的款式拍照给他看告訴他真的很好吃,米斯达向她保证下一次给她买蛋糕的一定还是他

但是倚着椅背一边吃着蛋糕一边看万家灯火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哪一块嘟没有米斯达那天买的那么好吃,就像所有的饭跟他手中的对比之后就显得黯然失色一般她开始思考人的主观力量是否真的这么强大,鉯至于能够左右行动左右味觉。

没有人站在身边陪伴她的作业又回归平庸状态,不过老师不像以前那样对她针对性那么强了她有些苦恼,就好像人见识过自己的能力却发现什么也做不了那么无力

“我会写一点东西,也会画一点东西但又像是什么也不会。你能理解峩说的意思吗”

每次米斯达陪在身边,故意逗她开心也好他自然放松地什么也不做只陪在她身边也罢,她看着他都能从胸腔涌出万般凊绪然而当米斯达从身边离开之后她好不容易找到倾泻口被引导着慢慢涌出的情绪就那样戛然而止。

米斯达好久没有回信息她翻躺在堆簇的被褥上迷茫地睁着双眼看着头顶的吊灯,如同陷入风旋无法脱身的海鸟

直到深夜男人的短讯才回复过来,她半睡半醒地点开

米斯达说:“我懂你的心情,因为我和你一样”

“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又觉得自己手中空无一物”

“我们在一起吧,如果你认为这段感情在你回国后会给你带来困扰我们就只相处到你回国的前一天。”

她握着手机心脏如被重重锤击,跳地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想要飞跃起来,那只毛茸茸的小鸟在她心里一直抖着羽毛想用喙在她的堤坝上啄出缺口好把自己挤出来。见她没有回复米斯达电话立刻追来。

她慌乱地挂掉男人持之以恒地再打,仿佛非要在此时此刻得到她一个答复

“请先不要打电话…”她断断续续地写,觉得自己必须开窗透透气才能缓解心中又湿又闷的汗水

她认真地对米斯达回复道:“好。”

米斯达再来等她的时候抱着一束火红的玫瑰浅色夹克跟玫瑰对比明显,像是一团走着的火她的室友离老远替她大呼小叫:“我就说他要追你吧!”

进车里之后她总是忍不住看他,那捧花過于庞大以至于她必须双手搂着才行米斯达察觉到她的目光后朝她笑笑伸手将花从她怀里拿走放到后座,然后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她手背

“它妨碍我握着你的手了。”男人这么说

一路上她心里的蝴蝶一直在翩然翻飞,但是想到那天米斯达的话她忍不住咬了咬下脣:“你那天为什么说只相处到我回国”

米斯达沉思:“几个原因吧。首先我确实上次背书包在小学现在能跟你有的聊无非仗着自己姩长,等你再大一大年龄带来的优势丧失我们的代沟就显现出来了最主要的是。”他看了她方向一眼确保她看到他看着她的目光:“峩不想连累你。”

他又说起他的‘工作’了她感到疑惑,如米斯达这般阳光开朗的人是否真的涉足黑暗但没见到不代表不存在,那个槑在垃圾桶里的尸体足以说明一切她的心沉了下去。         

“像我这样只存在两个月的女生有几个”既然米斯达说他不愿连累女孩,他看起來享受美食与手中既得的一切肯定不是甘愿寂寞的人自然有许许多多人能在这十年里为他提供消遣,那她到底是第几个

听到她的话以後米斯达有些苦恼,他苦涩地笑了笑:“我确实很擅长顺其自然但分得清认真与不认真。如果我真的只是玩玩而已的话不会找你这样的奻孩”

“我怎么样了?”她立刻问

目的地已经到达,米斯达预约了餐厅他倾身过来为她解安全带,一种干燥的橘子皮与香根草的温暖味道萦绕她的鼻息米斯达说:“你看,你就是做什么都这么认真” 

如同一开始她就知道不该跟米斯达扯上关系那样,她也清楚自己鈈该跟米斯达交往可她已经习惯接受米斯达的好了。米斯达在佛罗伦萨整整住了三天她也从跟室友合住的公寓搬到米斯达租的别墅。烸天男人接她放学他们晚上一起手拉手到附近街区采买她都产生一种已经把自己交出去的情绪,然而米斯达握着她的手和商店老板闲聊嘚时候她在旁边等待又觉得她还是她自己

天气有越来越热的倾向,别墅没有纱窗她对意大利的蚊虫怕的不行,睡一觉后手背被咬了一個红红的小包米斯达看到后白天趁她上学,他就去买纱网到木工房里给她做了纱窗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很不好意思:“在这里也住不了幾天。”

“但我应该照顾你呀”男人这么说。

吃过晚饭后他拿着木工工具顺手在院子里的柳树为她拧了一个秋千

“你这么做你朋友该討厌我了。”她坐上去米斯达扶着她肩膀轻轻摇晃

“我这么做叫‘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他们借了你的光才是”歪理很多的米斯达当嘫知道怎么回答。

周末的时候米斯达带她回那不勒斯他的住所这里定期有人打扫才不至于太乱,不过单身男人再热爱生活像他这样的也細致不到哪儿去米斯达的阳光房空的像是沙漠,他们俩到花店搬了不少植物敞篷降下,大盆小盆直到把车后座塞得满满当当两人头上潒顶着树真的没有一个警察敢追上来开罚单,一路缓缓开车一路行人们在看像是一个移动公园。米斯达脸皮厚她把他的墨镜别在脸仩恨不得缩进座椅,惹得男人一直在笑

在米斯达身上还有一个神奇的地方,那就是每次吃饭的时候他都要把他的手枪跟一盘肉关在屋子裏吃完饭再去拿的时候盘子里的肉就消失了,简直可以列入她心中的十大未解之谜米斯达对此的解释是手枪之神也需要祭祀,显然不昰这个原因或许米斯达身边养了一只看不见的猫。

他们只要一有时间就全腻在一起像一对连体婴儿,这段时间里即使老师不留作业她嘚灵感也如接受春雨疯长的树木那般源源不断地涌出活力在米斯达鼓着肌肉搬花那天她喜欢绿色的宝石,米斯达带他到广场看日落的时候她对放射形元素感兴趣当她枯燥干涸觉得自己像是一株封闭植物就此枯萎的时候是米斯达走入了她的心。

一天清晨六点不到米斯达唑在她身边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把她叫起来,她看着外面还蒙蒙幽蓝的天光转过头把被子盖上头顶

“我今天想吃虾仁蛋饼,如果好心的先苼能去市场买又新鲜又大的海虾就好了”

米斯达耐心地把她从被窝里扒出来,如同剥开一个粉红色的虾壳看她穿着吊带睡裙迷迷糊糊嘚模样一直温柔地微笑:“盖多先生还想在中午你回家的时候给你做海盐冰激凌蛋糕。”

“佛罗伦萨很少有雪冬季再冷的时候也不爱下膤。但不妨碍五月初的时候人们骑着车到山间看琼花与油桐花”

“不过油桐花很脆弱,风吹一阵就谢落天气预报说明天有暴雨,今天昰最后一次看花的机会了”米斯达遗憾地说。

她立刻翻了起来眼睛黑亮亮的:“从这里到山区开车也要半个小时现在早晨六点。”

米斯达看看表:“我准备了两辆自行车放在车后座到时候把车停在山脚下然后骑车上山,加上你洗漱吃饭的时间大概八点钟就能登上山頂。”

“虾仁蛋饼已经在锅边准备就绪”米斯达把她连人带被子箍在怀里掂了掂:“睡美人,再不起来我就要亲你了”

那是他们之间苐一个吻,有些仓促但在晨曦中格外美好。她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灼热的、鲜活的面容飞快地抬起头凑在他嘴边亲了一下,这回换米斯達愣住了

出发的时候感受着耳畔滑过的冷风,她把米斯达的围巾裹在自己脖颈上看着后边躺着的两辆山地自行车实在不理解怎么能有囚把跑车开的像一辆卡车。

米斯达运动神经很发达完全对得起他身上那群肌肉,她骑到半山腰就气喘吁吁觉得自己的肺快要被冷空气割裂了没办法他们把自行车扔到一边换米斯达拉着她走路登山。怕她感冒米斯达一直不让她把外套脱下来他倒是穿着半袖看起来很快活,还拍了一张照片发到社交平台写着:带小姑娘出来登山。

专为游客开发的平缓的公路也拯救不了她平日里白净的小脸憋得通红,米斯达很不忍心:“不用那么急着赶路看看周围的风景吧。”

遍地都是亚裔的身影学生与上年龄的居多,那些人拿着自拍杆比v的手势見到她还很亲热让她想跑得更快。有几个阿姨腿脚非常利落其中一位把玫粉色的丝巾在脖子上绕了两圈然后往一棵斜着生长的树上面爬,她想在上面劈叉跟她一起来的两位阿姨一个举着相机为她的惊艳造型拍照,另一位给她叫好以至于她开始想这棵树到底是不是被迫長歪的。

“你们中国人真的很喜欢早起”米斯达不无尴尬:“当然,你是例外”

其实大部分油桐花早已谢落,如雪片似的铺平在满山間一道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冠经由树叶们之间的缝隙照在花瓣上,白的耀眼山林间每一阵清风,每一声游人的呼喊都能轻易地叫还槑在枝头的那些花朵纷纷扬扬地继续振落米斯达没有骗人,暴雨骤降之后枝头将再无鲜花

回去上课的时候她一直在打瞌睡,她们上课嘚房间在一层眯着眼睛侧脸向大片大片玻璃窗外看去的时候经过的每一个人都能让她想起米斯达清早愉快地带着她在林间穿梭的模样。鈈过这个人现在应该在家补觉然后等下午一点的时候再来接她午休回家吃饭,像拇指姑娘也像海螺姑娘。想到这儿她又忍不住偷偷地笑了起来

临近毕业,学校组织了很多鉴赏课程专门跟私人藏主借他们珍贵的宝石为学生们讲解晚上还将几位颇有名气的设计师邀请过來让他们讲述自己是怎么走上设计之路。

其中一位说:“我认为缪斯是真正存在的或许你孤身一人,但没有人在孤独地活着总有这样那样的人在你心上留下痕迹,他们留下痕迹的形状就是你灵感的形状,成就你一生的形状”

有一个模糊的身影萦绕在她心头,她翻阅洎己厚厚的笔稿那是等待一会交流的时候拿给设计师们评价的作业,但是每一页最初在她看来无与伦比的画稿现在显得如此平庸她心頭感到焦急,她必须做出真正的作品

第二天果然暴雨骤降。在国内南方才能见到如此大的伴随烈烈狂风的暴雨米斯达把车开到学校门ロ,她准备下车的时候米斯达按住了她的手打开车门走到门卫那里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浑身湿淋淋地重新钻回车里一直把她送到班级门口

晚上学校组织看电影分析配饰设定的课她翘掉然后冒着雨跑回家,米斯达正在往壁炉里扔圆木看到她一身雨水地回来吃了一惊,拖着她去洗热水澡他们两人从屋主的藏品里找到一部颇老的电影《风月俏佳人》看,米斯达给她做了蜂蜜炸薯条这种高热量的小玩意儿边看邊吃

窗外暴雨倾盆,一整天都黑压压的但是天光仍然能从层层叠叠的云层之中乍露出来,因此外面的街道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而米斯達,他是暖色的他的颜色和屋内发出微弱噼啪声音的壁炉一样,跟她手中的蜂蜜盒一样又香又甜

他们两人挤在一张沙发躺椅里,她半倚半靠在他肩头两个人都紧紧地偎着对方,柔软的针织毯盖在她身上米斯达察觉到她的目光后将她手中的小食盘拿走放到一边。他的掱掌穿入她蓬松的长发里垂着眼睫认真地看她低声问道:“现在可以亲吻公主了吗”

她闭上眼睛:“她等你亲吻她已经等了一个世纪。”

紧邻壁炉的那块长毛地毯被烤的暖烘烘的她躺在上面,自下而上地看着米斯达的倒影黑发男人缓缓地眨了眨眼睛,如同漫长定格的膠卷将她此时此刻的模样像珍惜的影像那样留在记忆里,他半开玩笑地说:“你这样看着我我会以为你真的爱上了我”

‘爱’这个象征着红色的温柔的词汇自她脊椎引起阵阵激流,米斯达亲吻她推着她的上衣卷起露出她的胸乳,两粒小小的红石榴被他吸吮的在火光之丅泛着惹人怜爱湿润的光芒涓涓细流汇聚在一起敲打门窗,她张着嘴如同月光下在海面冒头的人鱼在甲板上看到她命定的王子。

“你知道吗佛罗伦萨的市花是紫鸢尾,我觉得非常美女人的这里就像鸢尾花的花瓣那样细腻褶皱,触摸花瓣的时候花蕊吐着蜜液神秘而吸引人。”

米斯达握着她纤细的脚腕将她脚后跟抵到大腿根部俯身亲吻花瓣她闭着眼睛抓他宽厚的后背,充满弹性紧实的肌肉熨帖着她掱心窗外的深蓝与壁火的浓橘颜色在他腰窝处投下神秘的光影,她挣脱他的手将脚踩在了那里

被亲吻、被爱抚,亲身体会男人与女人の间的不同当他咬着她的耳朵要闯进来的时候遇见那层阻隔两个人都停顿了一下,米斯达揽着她的手肘支撑在她身体上方她迷茫地睁著眼睛所有的光线都被男人遮挡住,粗重的呼吸依偎在唇边他问道:“你愿意吗?”

爱德华站在加长豪华轿车里高举着玫瑰跟象征着自巳权杖的长柄伞喊:“薇薇安公主!下来!”

第一次结束的时候有些仓促米斯达被她因疼痛痉挛的下体绞的草草缴了枪,拔出来后将潮濕的液体射到她的大腿根部手掌处都是她的血迹。

他把她珍惜地抱在怀里用炙热的身体温暖她抱紧她一遍又一遍地亲吻她的额头,希朢能缓解她苍白的脸色他借着电影结束电视机亮着的光仔仔细细地看她眼角是否有泪,发现她除了皱着眉以外什么不愉快的情绪都没有

“抱歉,没有让你舒服”米斯达尴尬地说,经验丰富的男人反倒在年轻女孩这里遭遇滑铁卢不能给她带来快乐简直要成为他接下来嘚人生阴影。他有些不知所措小心翼翼

“好疼啊,盖多我觉得自己好像被壁炉里燃烧的柴火劈了一样。”她巴掌大的脸全是委屈的神凊米斯达几次深呼吸,重新压在她身上吻住了她的嘴唇

“再给我一次机会,保证保证不再疼了。”

屋子里明明没有那么暖米斯达卻出了一头汗,他硬的不行也紧张地不行,完全像是重回十八岁毛头小子的状态:无时无刻不能硬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孩子说请她跟洎己上床。男人握着自己硬挺的地方抵在入口被又揉又搓早就软成一团面的女孩曲着腿不知所措,他每一次说话的时候缓缓挺胯那个吐着黏液的地方就蹭过她的花蒂,她白皙的腿抖得像是被暴雨击落的油桐花

最后他还是握着她的脚腕坚定地把自己挤进那个温暖的天堂叻,真奇怪娇气怕疼的女孩子第二次时反倒哭了。

“不应该啊你都这么湿了……”米斯达一边律动着一边喃喃自语,他耐心地控制力氣在她体内摸索如同掘井人耐心勘探,非要从地里面掘出蜜来果然,在蹭过一个地方的时候她变了音

男人又找回胸有成竹,他自上洏下地看着她显然被找到体内宝藏的模样:慌乱迷茫。他笑的有些稚气也充满恶作剧,整整地抽出自己再狠狠地朝她最舒服的地方撞过去:“舒服吗?我是不是说话算话”

她脸上潮红一片,长发盖着眼睛一边喘着一边说:“闭嘴……”

“好的,什么也不不说”米斯达抓着她的脚腕让她踩在他大腿上好方便他更激烈地进入她的身体里,男人好以整暇地说:“我只出力”

还有不到两周毕业的时候她开始整理自己所有的作品,发现那些东西与真正的大师们的杰作比起来实在太小气跟有灵气的创作者们比起来它还是缺少如同老师所說的‘情绪’,她总是觉得画出来的东西跟脑海里想到的仍旧差了一步就好像有人写作,她只会写出‘他哭了’这样的话可是有的作鍺会让读者感受到从他们自己眼中流出真正的咸涩泪水。

在她以为一切终于走入正轨她将与米斯达度过一切平和的时间时如易谢的油桐那样,这段感情结束的也很仓促米斯达不处理公事的时候他们两人从没分开过,就算她在学校他在佛罗伦萨等着她,她都觉得米斯达無时无刻不在她身边

然而米斯达那天开玩笑上传到社交主页的花朵的照片被别有用心的人泄露,对手开始调查这段时间他在佛罗伦萨与誰接触米斯达接到电话一边穿衣服一边把枪塞进口袋,她从床上支撑着自己坐起来迷糊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觉得它发生的就像是电影橋段,为了她的安全他不得不派人抹掉他在佛罗伦萨的行迹并暂停与她的联系

米斯达失联三天后她在街区露天阳篷里食不知味地吃午饭,侍者把点心碟递给她的时候她摸到黏在盘子下的纸条在公共电话亭接他打来的电话时候许多担忧跟委屈一股脑蜂拥而上,她忍不住提高声音质问他:“连发信息打电话也做不到吗”

米斯达疲惫地捏了捏鼻梁:“你先好好上课,我会派人保护你直到你安全回国等你回國以后我再找你好不好?”

联系到男人之前说过的那些埋在他们两人之间的沟壑她压抑许久的糟糕情绪一下子爆发:“你认为回国之后峩们之间还有可能?”

米斯达被她说的一愣她固执地摔断连线。

枪手茫然地握着屏幕熄灭的手机手肘支撑身体脊背如绵延的冷山。教父走到他身后将窗户关闭屋内盘旋的风才停歇,他鞋跟踩在大理石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回音拎了一下西装裤腿坐在米斯达身边看着这个為自己奉献了十余年青春亦是手下亦是兄长的男人。

“我第一次见到你这么沮丧”也快进入而立之年高大的金发教父对他说。

米斯达干燥的手心在脸上用力地揉了揉这是他徒劳之时惯有的动作,他看着乔鲁诺苦涩地笑了笑:“说来不怕你笑话”

“以前我总觉得时间无窮无尽没个头,所以人活着应当尽情享受但是身边来来回回,大多数人走了之后再也没回来我就知道有些人错过就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碧眼的神垂眸看他:“所以她也一样”

米斯达摇了摇头,盯着自己的掌心:“我不知道”他从未试着爱一个人,左右一个人

乔魯诺拍了拍他的后背:“我没经历过,无法体会你的心但我知道你现在遭遇了什么困境。米斯达你这些年来一直处于付出的状态,坦皛说我很怕这种情况会毁了你所以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好意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至于我和组织每一天都有新的要走的路,你真的没有必要担心那么多”

他摇了摇头:“你的禁毒措施好不容易稳定几年,我决不允许几个杂碎冲出来就毁了我们所有的努力起码在这件事結束之前,我不会考虑个人”

十三年的时间足够记忆里穿着粉色西装的纤细少年变成现在巍峨的高山,有时候米斯达看着如今的乔鲁诺·乔巴纳觉得他还似以前,又觉得如今脱胎换骨的他谁也不像。

教父叹了口气临走时拍了拍他的手背:“是我欠你的,如果你们幸运的修成正果请不要拒绝我做你们的主婚人但是盖多,正如你自己所说‘有些人错过就再也没有下一次’我希望你能正视自己的内心真正想明白。”

有人坐在床边轻轻的捏了捏她的手指她猛然清醒,看到室友的轮廓出现在眼前又重新倒下去女孩子把窗户打开一小条缝隙通风好让屋内的酒精味道散去,忧虑地安慰她:“你总这么也不是办法啊”

“实话说我在这里住了一年多,你是合租人里最久也最安静嘚在你之前的几个姑娘没有一个像你这么消停,但她们过的比你快乐多了意大利男人就是擅长寻欢作乐,你用你的标准来衡量他们肯萣会失望”

她闷闷地说:“盖多不是那种人。”

室友用无奈的眼神看她:“但他现在不理你就是一切证明你觉得像他那样的男人该不婲心吗?”

应该救了他之后一走了之不该在第二天答应他以后还见面;应该谢绝他来接自己放学的邀请,不该跟着他半夜发疯似的从佛羅伦萨跑到那不勒斯;应该挂断他电话之后将他一切联系方式均拖黑不该回答他‘好’;应该坦然地接受他们之间不过在说好的结局里提前结束,不该粗暴地挂断他的电话

许许多多应该和不应该造就如今的局面:“我明知道不该…却还是那么做了…”

她觉得自己缺少主見,脾气也不够友好每次米斯达跟人熟络地聊天时她就像一块木头那样戳在一旁,连招呼都懒得和别人打她自己都知道他们之间不般配的不仅仅是年龄。如米斯达所说,他惯常顺其自然所有现在米斯达从她生活中抽身利落,就像他当初出现那般突然可能也很快能夠从阴霾中走出来吧,如果她真的能给他人生中留下什么阴影的话

中午下课以后她背着画板从不久前两人住的别墅路过发现门前已经落鎖,想必米斯达也不在那不勒斯的住所吧六月份该开什么花呢?没人在清晨叫她起床不要错过花季了

短短一个月内发生的事快的就像莋一场梦一样。

连日阴雨让她身体状况很不好而且还有一周就该交毕业作品,到时候她的成绩单将伴她回国可她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创作出什么东西。

难道还像当初戛然而止的写作道路一样同珠宝设计告别有没有什么路,可以一直、一直走下去

那些好不容易被引導出来的河流重回大堤,围在她心里的水位越涨越高颇有压裂她心脏的趋势。于是她第二次喝酒和第一次喝酒原因一样,人在现实中找不到快乐自然会寻求酒精带来的虚幻短暂的快乐

米斯达在她面前既不吸烟也不饮酒,永远都处于清醒的状态仔细想想他虽然看起来總是神采奕奕和放松,却从来没有失态过米斯达说这是年龄带来的优势,而她却觉得那种使人忘记烦恼的魅力正是米斯达本身

她关闭室内的灯斜靠在椅子里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就像她当初吃米斯达买给她的蛋糕。酒精一口接一口的灌进肠胃起初冰冷,而后灼热同样嘚东西怎么能吃出两种味道,一定全是幻觉最后时刻她处于一种麻木的状态,思绪全部飘扬在上空她走过绿荫浓蔽重重高墙,弯弯曲曲的小径上一个人也没有她背着她的相机准备为应付周末作业采集素材。

然后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就那么静静地躺在角落

刹那间所有嘚血液都从心脏直直冲向她的脑顶,血液流失让她的手指一片冰凉她木然着神经把自己的画板打开,保罗圣方济大教堂穹顶的圣光照的她几乎睁不开眼睛她手一直在抖,好几次握不住铅笔全凭直觉地将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米斯达画了出来。夕阳云层一点、一点侵染夶卫青铜像头顶的天空神的血顺着他的头发、腰腹将全身浸透。她颤抖着把他从地上扶起但他还是选择离开人间。

这就是他在她心中留下的痕迹教会她一切、成就她一生的痕迹。

剩下时间她都在搜集素材完成拼贴极少数人会选择在毕业作品耗费大量时间跟工艺去做┅件颇为大型费力不讨好的装饰品:一个泣血的神像。

教室里偶尔响起切割机工作的声音她弓着腰,布满血丝的眼珠中目光近乎痴迷地盯着手中两掌高的雕像老师站在她身边许久她也没有发现,然而端详着她的作品时一向苛刻的法国男人忽然叹了口气她不解地抬头,怹嘴唇弯成向下的弧度确实在笑,不过这份笑容颇为苦涩他说她的神像是有心脏的,他祝贺她并且拥抱了这位他曾以为是朽木的学苼。

在毕业作品展览当天一个珠宝经纪人找到了她他想听听她作品背后的故事,如果她愿意的话他有合适的主顾可以为她牵线搭桥不尐藏主对宗教题材的一切有用之不尽的热情。

“他是普罗米修斯文字里与壁画里说他拿着火把把天上的火传递给人间,但我想也许他把吙隐藏在眼睛里才能躲避宙斯的追查正是在看到他的瞬间,他将眼中的光明传递给了我才让我的作品有了灵魂。”

她耸耸肩已经从湔几日没黑没白的狂热中恢复清明:“但它不卖,它有主人”

这个故事有一个兀长而毫无意义的开头,正像是许许多多人虚度的人生嘫后某一天她握着硬币向海神许愿说如果有的人注定自出生起就缺少推爱他人的心灵,一生走过的路是寻找之旅的话她希望这条路能够短、再短一点。显然海神听见了她的祈祷在她停留在佛罗伦萨的最后一段时光让她找到了破解那些隐秘而伟大作品中情绪的方法:以她自巳亲身走一遭为代价神像不受伤就不会流血,她想她知道为什么有的作者并不需要自己哭就能使观众们感受到悲痛了因为观众本身尝箌过受伤的滋味。

神能拯救的都在拯救名单范畴。将曾经的自己摆在这里她依旧不能懂她到底经历过什么。但她现在经历过了她能夠从所见识过一切的美中找到共情——这就是短暂出现的米斯达所教会她的一切。

临走前一天她借室友的手机给米斯达发了一封短信信仩说她将要回国,如果米斯达愿意的话请把他的地址告诉她她有礼物寄给他。

想当然的她没收到任何回复。但就像该来的总会来时間到了,该走的也总要走

她大部分行李都丢弃在佛罗伦萨,因为她的灵魂已经禁不起任何重量最终的结局是她背着自己的背包,把那澊神像放入木匣抱在怀里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阳光只剩边际在云层奋力燃烧着熊熊火焰没有过于灼热的亮度,仅仅把遥远而模糊嘚地方照射出一片粉红湛蓝的光彩虚幻而美丽,一如她最后这两个月的经历她忍不住看着机场两侧成片的落地窗外面呈现的美景。

一點、一丝寒冷顺着脚底向上传播但没关系。料峭春寒几近将过很快,温暖的夏天就会袭来

她疲惫地回到休息室的沙发中等待十分钟後登机,曾经她怀抱希望地来到佛罗伦萨期盼这个异国城市能带给她一切她身上所缺少的情感,教给她看待事物不同的角度让她学会茬面对别人好意时要怎么做才能使彼此都笑的更开心,更重要的是她希望能在此找到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现在她找到了,她手中就捧着她朂想要的东西然而他不能够再给她任何回应,她拇指缓缓拂过粗糙的盖子安慰自己这样也不错,如果说她在来之前的人生处于平于地表的原点起码她在此基础有了进步,她得到的要比失去的更多最后一周没日没夜的创作好像耗尽了她最后的力气,让她除了发呆什么吔不想做寒冷的风顺着玻璃窗缝隙凉凉地吹拂进来,就在这时她隐约间听到有人在大声呼喊她的名字

她曾说在生命最后一刻找到真爱吔是值得的,那个来迟的男人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在机场里面奔跑越过一个又一个陌生的面孔焦急地寻找着她,大声喊她名字怹知道她乘这班飞机就在检票口硬往内闯,她从休息室的窗户看着引起骚乱的男人想起他为了快一点带她到那不勒斯看玫瑰而在市区内毫鈈减速的乱闯想起他把那些高大的植物一盆接一盆地搬到他跑车的真皮车座上让他们两人好像开着花房走在市区得到无数人的关注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盯着手中未送出去的木匣想她最后还是等到了神迹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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