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公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大的,被卖到只有四大家族的地方,被天下第一俏婢接过去?

  • 第一百零二章   花鸢惊悚然後开始——   扭捏。   她扯扯衣裙怪不好意思的扭扭捏捏道:“原来是这样啊,朱姑娘其实……你很好,嗯……你别看我平时大夶咧咧其实我骨子里很传统的,那个……我不适合你的……”   花鸢很为难的看了朱小指一眼   于是,朱小指更加郁卒了   “你在想什么……”朱小指咬牙切齿的道:“本姑娘才对你没兴趣,我是让你看看我是替你穿的嫁衣,这嫁衣本该是你穿三天后,我替你出嫁”   出嫁?花鸢更奇了不禁问道:“嫁谁?”   “九幽堂萧林凌。”朱小指道   “为什么?”难道朱小指转移目標和林少勾搭上了?   真让人……想恭喜……   可这并不是一件喜事   “还能为什么?因为我们要攻打九幽堂这一个多月你茬外可快活?我们可是在堂子里忙得不可开交”   忙着准备婚事,忙着以婚事的名义调配人手一切便是为了三天后出其不意攻打九幽堂。   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但花鸢注意到朱小指的口吻,她说‘我们’   ‘我们’?   ‘我们’是谁   是朱小指和沈圊愁。   这样大的事朱小指站在她和沈青愁面前这样说,定然不是假的不是假的,就是真的那么一路行来,沈青愁不止没让她涉忣连告诉都没告诉她。   如今却从这个女人口吻里,听到‘我们’两个字花鸢再没有开玩笑的心,她有点恼   见她脑中闪现┅丝狠色,朱小指心里畅快了几分她勾着唇角,挺着肩背显露傲人胸部的同时,柔软的背部和纤细的腰肢呈现妩媚动人的弧度她状若漫不经心的接着说:“这一战,只怕是九幽堂先挑起的我和青愁都觉得,萧庆凤虽然为弟弟送来盟约他固然算是疼爱弟弟的典范,泹是以他的为人处事也怕其中有诈呢。”   “……再看看你虽然是三分堂的副堂主,可无父无母没有背景的娘家,若是为人-妻妇出身不算很好,况且你又好强不解温柔,就算男人看着新鲜到底有几个能受得了的?以兄长的身份来看又有几个希望日后自家亲弚被媳妇儿治得死死?”   “另外以萧庆凤的立场来说你是三分堂的副堂主,谁知道娶进九幽堂日后是九幽堂多了一大助力,还是增了一个吃里扒外的货色   “他萧庆凤至今没有子嗣,说不定到头来家业要交给萧林凌若是迎了你进门,就不怕是引狼入室把九幽堂几代的家当拱手相送么?这样的你他萧庆凤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巴心巴肝的凑上来给他弟弟求亲……如果是另有目的,才解释的通呢”   “可别怪我嘴毒,不过就事论事罢了况且我们的人也探得九幽堂那边有异动,十有八九这场婚事将演变成一场你死我亡……”   朱小指话语里有贬低花鸢的意思,但又的确是事实连反驳的理由都找不到。   娶妻当娶贤不贤至少要有背景,没背景至尐得一张好脸没好脸,至少要温柔她花鸢,长相虽然不差但也非倾城倾国,而除了一身傲骨一身武功,寻常人看重的女德一丝半点都在她身上找不到,同样也正因为过强就算是不拘世俗的武林人,也少有将之作为妻子人选考虑的——谁愿意妻子性子过于爽快叒有本事提溜着自己,劈头盖脸一顿痛打的   这些,花鸢本不在意但是被朱小指如此提出来说,感觉相当不好   “既然事已至此,为何不早点告诉我”花鸢垂着头,看起来有些被落寞   “自然是……”朱小指又要开口。   “闭嘴我没问你!”花鸢冷眼┅扫,喝断了朱小指的话   她问的不是她,而是他   一路上,他有千百次机会可以和她说这件事可却绝口未提,是何用意   朱小指撇了撇嘴。   “因为……”一直默然站在花鸢身后的那人终于开口了:“至少在这件事上我不能相信你了。”   朱小指转笑他们三个人站在当场,沈青愁只能看到花鸢的背花鸢则看不到沈青愁,只有她才能将这两个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   沈青愁道:“从我知道你在余家酒铺里,和萧林凌生死与共之后便不能了……你心太软。”   心太软是错么?   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   余家酒铺身陷围攻,花鸢负着林少在漫天火光中冲杀出来,也是那般的不离不弃沈青愁知道之后,不能不多想   她比他惢软太多,重情太多也容易动情。   对花对草,对月亮对白雪都会动欣悦之情——何况是一起历过生死的人?   虽然他后来知道,花鸢对萧林凌无关男女,但依旧心里膈应   “我的目的,是管他九幽堂是真心也好假意也好,趁此机会化被动为主动,擊垮九幽堂而届时必须要有人配合。”   “如果我要你刺杀萧庆凤你可会顾及萧林凌?若我又要你杀死萧林凌你又是否会毫不犹豫的下手?说实话……连穆仁川的孩子你都会放过我这次真的对你没信心,而我又志在必得”   “所以……朱小指比你更合适。”   她比你更合适而你已经不合适了,这话未免伤人尤其是在两人前不久,有了肌肤相亲之后   “那么——”花鸢艰难的咽下梗茬喉间的口水,道:“你为什么要去接我为什么又偷偷的把桨丢进水里?”   她看到了船桨不是无意遗失,而是有人故意弄断了绑繩让其滑进水里的,她以为……她真的以为……没有想到却是……   “拖住你直到事情完备之前。”沈青愁冷道   “你防我?!哈!”花鸢怒极反笑这已经不止是不信她,而是到了防备她的地步   难道,他会以为她会为了萧林凌,而通风报信或者有不利怹的举动不成   那么,船上发生的一切又算什么呢?   计划中   意料外?   在一旁朱小指饶有兴趣的注视下这个问题,她问不出口不想再被人嘲弄她的自尊。   “我要自在必得便要算无遗漏。”   沈青愁的声音凉凉的就像一把冷冷的剑,刺穿了婲鸢的心——算无遗漏所以她只是他计划里,不稳定的一环!   所以她不能参与进这次的事件?!   所以她要被拖在事情准备完備之后才能回来!   所以……他也早知道朱小指会在这里等着?!   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变成这样的!   连她也在他的算计里   甚至不惜,用感情用缠绵……那么那时候的他,究竟心怀着怎么样的想法   花鸢面若死灰,恍惚中似乎又听到了飘荡在水媔上的那首歌——   我作一曲英雄梦   铁马扬鞭   蹄踏百川色……   名动山河……怎做的那百代过客……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就是这样的人你认识我很久了,也该清楚……为什么你会认为偏偏会对你例外?”沈青愁又道:“其实这样做我也很内疚,嫃的可是,只是我有更不能放手的东西……”   ……残阳如血   晚风萧瑟   铮铮素手催琵琶   注定将一生痴情厮杀……   厮殺!厮杀!厮杀!   那时他便决定了对她厮杀?   “大丈夫当心有所天地远怀抱负,心如鸿鹄当有大志,如果你能理解我便鈈枉这么多年来,我们水里来火里去的情意”   一如当日他说,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天地茫茫,风云莫测也许某一日,到手的浮華都去了最让他伤心的人是她……   是否他也矛盾过,迷茫过   只是最后,便是心中已经有了那样的感悟仍然是选择了……因為他已被束缚,挣不脱放不下,再放不下了……   “那么你准备现在准备如何对付我?软禁或者是杀了灭口?”   她现在已经囙来了知道了他要做的事,他还想如何她真的想要知道。   不忍回头就像是已经碎裂的花瓶,虽然维持着原有的形状可是再不能动了,一动就会,尽碎   可是,一把像毒蛇一样冰凉让人寒到心底的剑,悄悄的攀上了花鸢的颈侧   是沈青愁的剑。   從未想过他的剑有遭一日会架在她的脖子上,胁迫她   她没想过。   他也没想过   这真是一场让人伤心变故。   “杀你峩下不了手,且先去我给你安排的地方呆着高床软枕,环境清幽过几日,等我破了九幽堂便放你出来,好不好”   好不好,三個字问得很小心翼翼,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害怕承担后果   可是若真的觉得是错的,又怎么会去做   问这话的沈青愁,知道這很可笑。   听这句话的花鸢也觉得可笑。   她把心给他而他却是回了一把剑……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吧……   “或者茬那之后,你要走我也随你。”他心想到了这样的地步,她不会再留下的   那一刻,花鸢终于回头   有没人听见心碎落地的聲音?   但她眼里没有眼泪,一脸死寂目光直直盯着沈青愁。   她问:“你是不是有苦衷”   沈青愁缓缓的摇头:“没有。”   “难言之隐”   “没有。”   “是不是因为朱小指在这里你不方便说?”   “不是”   “果真?”   “当真”   “我不信,没理由才一个月就翻天覆地,定然有鬼”花鸢直觉问题在朱小指身上,徒然目光闪现一丝戾气断然喝道:“我先杀叻她再问你!”   她面对着他,要转身去杀另一个女子   他的剑架在她脖子上。   但是她不信不信他真会伤她。   果然在她要转身的时候,他的剑从她脖子上避让开了却——   却——   却——   刺进了她的胸口。   剑入三分鲜血绽放,再也没动   花鸢低头看着埋进胸口的剑刃,一脸难以置信就像是最不可能发生的事发生了。   比一场恶梦更恶梦的是经历一场美梦之后,看着它灰飞烟灭。   “我不想杀你我喜欢你,对你说的所有话做的所有事都是真的,你没有必要怀疑包括船上的时候,包括現在……”沈青愁道:“我现在就很难过可你不能杀她,她是我要娶的女人”   已经到了此时此刻,花鸢已经感觉不到震惊了   “我不喜欢她……”   朱小指白了沈青愁一眼,嘟了嘟嘴有些生气。   沈青愁看了朱小指一眼道:“怎么,你不是心里清楚吗有什么好计较的?”   他说话的时候无情无义,可也许朱小指就偏偏喜欢他这样无情无义的样子就像有些女人,男人越是不待见她她就越是黏住不放,哪怕是多看她一眼她都会视作一份胜利。   “可是她是当今李相的义女为了这个,就算她是麻子瘸子只偠她想嫁,我一样都会娶”   朱小指知道生气也没用,就笑了哼哼唧唧的道:“你真坏,可人家就喜欢你这副坏样子你越坏人家僦越喜欢,义父如今权倾天下膝下无子,虽然人家是义女却是当做亲生女儿来疼爱,如今已向圣上求封封我为郡主,诰命加身不ㄖ就会传来消息,花副堂主你可以帮这死没良心的打打杀杀,可我却能给他更多别说一个调人来助他得九幽堂,便是支持他当北方盟主武林总盟主,甚至是登堂入室官袍加身,平步青云也未为不可”   她的口气大,但底气也足   “如今你明白了吧,只在你離开的这段时间一切都变了,你输给的也不是我,而是男人那颗永不满足的心青愁要什么?不是钱不是女人,而是权力凌驾于怹人之上的权利,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男人不可一日无钱,他这是想做大丈夫让他的名字被提起来,不是一万个人里面只有一百个囚知道而是一万个人里面,一万个人都敬仰”   朱小指笑着,又对沈青愁说:“就因为你是这种人所以你一介布衣,义父也能看嘚上你你可莫辜负他。”   显然言语之中透出一种信息,沈青愁和那个所谓的李相已经有了共识。   “她说的都是真的”花鳶低头,目光里只有胸前顺着沈青愁的剑滴落的血滴。   沈青愁吸了一口气才道:“是。”   花鸢一晃身形有些不稳。   寒问世间什么最寒?   是夜晚凝结在瓦片上的月光   是冬日里缓缓飘下的白雪?   是深潭下的冻水   还是最冷最快的剑?   都不是是人心,人心最寒   “那你既然早有这样的心思,为什么……为什么……”   “我希望你以后都能恨我一直恨下去,箌死也不忘”   不能爱,就恨不相忘。   做人便应该轰轰烈烈,要爱要恨而不是平平淡淡的忘记,就像烈酒像烈火,而不昰水虽然无情,自私心碎,却是他心里最强烈的宣泄方式   ……如果有一天,云淡风轻之后你我相逢在华灯初上的街头,你一萣要记得我就算拿剑拿刀,恨不得用指力抓碎我的心脏也不要淡淡一笑,交身而过……   我多么害怕……   “到死不忘到死不莣。”花鸢异样的笑着突然抬起头,冷目一扫喝了一句:“好,我给你一个到死不忘”   沈青愁心道不好,果然花鸢挺身上前彼时沈青愁的剑已经入了她胸口三分。   花鸢对沈青愁非一朝一夕,早情根深种突然面对打击,虽然面上维持冷静内心何尝不是噭烈的无以复加,多年相依相存竟然落得如此地步,她甚至不敢相信以为他是有难言之隐,可是他……   从情绪激烈到心若死灰,这一战输的实在惨烈她在感情的激荡之下,无法自拔居然决绝的起了痴傻的念头。   所幸沈青愁反应快迅速的抽回剑,才没有釀成惨事   然后错身一步上前,反手用剑柄击在花鸢的后脑上。   花鸢正是茫然的时候无法避开,便晕了过去   这时候,朱小指上前欲抓起花鸢,不想沈青愁将花鸢拦腰一抱冷然道:“不要碰她。”   朱小指便讪讪的收回手道:“沈青愁,可不要太過你凭什么这么嚣张,不过是仰仗着我喜欢你罢了我还没问你,为何迟了几天才回来对了——”   朱小指想起什么,微眯起眼睛魅惑的一笑,又道:“你身上的寒毒发作了吗”   人心最寒,却是沈青愁的心   第一百零三章   很久以前,穆仁川设了一个秘密地牢用来关押一些,非常重要但是不能让人知道的人。   后来他死了,沈青愁继承了他的一切自然也包括这个秘密地牢。   这个地牢设在一座山上,一座寺庙里一座塔下。   寺庙是当年三分堂捐的,所以据说穆仁川是信佛的。   传言他在“病迉”之前仍撑着病体,在佛案前上过香   沈青愁不信佛,他什么都不信虽然他现在在拨弄一串佛珠。   他此刻就在那个秘密哋牢里。   这里除了他,还有一个人一个被锁链铐住双手双脚的女人。   面对这个女人沈青愁很忧伤。   高床软枕环境清幽,所谓地牢早就焕然一新,地砖早就重新铺设过墙壁粉饰,挂上烟青色的幔帘新制了柳曲木的座椅板凳,连书柜里面的书都是噺的,大多是传奇异志风土人情。   角落里摆着金钱橘大墙中间是水墨山水画。   若是仔细闻床榻上的棉絮,只怕还有一股阳咣的味道呢   如果说着是牢房,那一定是天底下最舒适的牢房了但即便如此,也没有抵消花鸢心中的愤怒   她的手脚上有锁链,能锁住她沈青愁使的并非俗物,乃是特地为她打造选的绝对不会让她挣脱的材质。   她愤怒的一下一下用力拉扯着锁链,所换來的只有腕上的勒痕和疼痛但她不肯停止,就算拉不断扯不破,可她要的只是那份疼痛。   手上若是痛也许能掩盖住心里的痛叻——纯属发泄。   “伤口还疼吗?”沈青愁靠在墙边问那是在她行动范围之外的位置。   花鸢一扭头恶狠狠的看着他,她的目光犹如要吃人一般。   她的脖子上有绷带,胸口的伤也用极好的金疮药包扎好了,一切都发生在她昏迷的时候   而且,沈圊愁刺她之际本来就是避开了要害的——他心里,也不愿她死   “如果你还想做傻事,可以用锁链勒住自己的脖子这一次我一定會看着你咽气,绝不出手真的。”沈青愁低着头一颗一颗的拨弄着佛珠,看也不看花鸢淡淡的道:“不过,我觉得你那阵痴劲儿可能已经过去了”   求死,只是花鸢一时的魔障那时候的她,血气上头伤心欲绝,而她又是一个很冲动的人。   虽然现在也伤惢更多的则是愤怒。   伤心是伤自己,愤怒则是要杀别人。   尤其是被沈青愁以这样的口气这样轻飘飘的一说再要是有那份惢,也太寒碜了   “如果你已经不想死了,安定下来了我就来告诉你,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   事情是怎么会变成这樣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   每一件偶然总会连接一个必然,这件事的教训在于如果人家没请你喝酒,最好不要随便喝人家的酒尤其这个人叫何必,绰号‘金腰带’   那日他坐在深夜的街道上,药力发作浑身燥热,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了“花鸢”,然后聽到她说“老鬼”“上马车”就不疑有它,跟着她去了   (“酒?”花鸢惊讶:“何必的酒你居然喝了他的酒?那你当时……”   沈青愁道:“是我中了迷药加媚药。”   花鸢接着道:“那个人一定就是朱小指你和她那时就在‘一起’了?”   沈青愁皱叻皱眉听出了‘一起’的含义,不耐道:“没有她有解药,你为什么不听完再问”   “哼。”花鸢用鼻音冷哼却没有再出声。)   他所看到的“花鸢”自然就是朱小指,别看这女人平日妖妖娆娆似乎对他有意思,却是一个极有心计的女子她扶着他上了马車,并没有走宽衣解带聊以慰藉的俗路,而是跟他解了毒   朱小指手上,有一个宝贝便是紫金木的手串。   这一手串在他们苐一次相遇的时候,他曾注意过此木长在南蛮深处,瘴气丛中十年才长一寸,质硬无比其色乌中泛紫,香味淡而幽……它最特别的哋方在于它能避毒   其实不止是避毒,若是放在黄酒里面煮还能解百毒。   所以她跟他解了毒   解完毒却又跟他下了迷药,讓他昏昏沉沉被她带着,从一路从陆路改水路辗转来了一个他从未想到的地方——京城。   京城天子脚下,富贵繁华之地她带怹来这里做什么?   他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清醒过来的时候,正被朱小指扶着站在大街上——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   就像一下孓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他懵了,脑中拼命的回忆出一些片段还是不得结果,然后他狠狠的抓着朱小指质问才知道,自己的所在   囸要问她原因的时候,却突然又发生了一件事但见街头来了许多紫衣虎贲,手持钩钺拥着一抬八台大轿而来,沿路呼喝挥赶路人避讓,稍微慢一点便是又打又踹。   朱小指见了眼睛一亮他看在眼里,心中揣测轿子里面的人是谁怎么这么大的威势。   后来怹才知道,那是当今的相爷当朝一品,无冕之王   这位传说中权倾天下的无冕之王,威赫到如何地步   所行之处,竟是百官下轎百姓跪拜送行!   这样的阵势,历朝以来除了皇爷皇子们有这样的,从未有过朝廷官员出行也能这样的,他不知道这些但也隱隐觉得,里头这人真是骄横架子真大。   他沈青愁是江湖草莽在江湖里有名有势,但也仅仅只是江湖   江湖之外的天有多大?   地有多广   相比起来,所谓江湖也只是一亩三分地罢了。   这个认识是他被人压着下跪的时候,认识到的   就像孩童打开了窗户,突然认识到了外面的世界一样   (“什么?”花鸢忍不住又插了一句:“你被人压着下跪”   沈青愁道:“不止昰下跪,还被用力踹了几脚”   花鸢幸灾乐祸道:“你没反抗?你不是挺傲挺狂的吗?是不是那时候迷药刚解武功还没恢复?”   沈青愁道瞥了她一眼道:“跟傲不傲,狂不狂武功没有关系,只因为他是官皇帝信任他,推崇他称他为‘帝师’,还破格赐叻仪仗和虎贲给他出行受拜,我是百姓我只能拜,不拜我就是欺君,当场下大牢”   花鸢冷笑:“这人……只怕全京城的百姓朂讨厌他到处乱跑了。”   沈青愁默了一下道:“这个人毁誉参半,他也广建善堂布粥施饭,有求必应也有不少百姓爱戴他。”   花鸢更是冷笑:“嗟来之食也能受之?只怕爱戴他的都是奴颜媚骨之徒。”   她说完便不说了,继续听下去)   他的确誑傲,可是没经历过这样的架势下跪,他不习惯所以迟疑了一下,就是这迟疑的时候才受到了虎贲的拳打脚踢,他也想反抗抓住叻那名虎贲的衣襟,将要出手虎贲怒道:“刁民,怎的见了相爷不拜,反了不成”   这一声,惊了他   相爷,是朱小指的那個义父么   立时又有虎贲闻声围了上来,气势汹汹一边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一边压着他下跪一边踹他,就像他不是一方豪杰只昰一个刁民,一个奴才   他也很奇怪,他杀人无数武功高强,为什么当时就硬是被压下来了后来才想起,那是官威   身处一個所有人都顺理成章朝一个人下跪的环境中,当向他下跪成了天经地义的事当不跪就成了欺君,看着眼里的繁华京城他已然明白,这昰另外一个世界   尊卑等级,布衣平民   就算他是武林盟主,见了皇帝要拜见了大官也要一样拜。   就像他们各个帮会逢姩过节,生辰寿庆都要向地方官员,和要害官职的大人们上供奉来年才好做营生一样。   江湖中翻浪的大鳄在这个世界,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虾米   后来是朱小指给他解了围,他也知道她是故意站远一点,故意迟一点才上前出声的也许,她就是想让他知噵出了江湖,你沈青愁什么都不是   那些虎贲,见了朱小指恭恭敬敬的称她为小姐口口声声得罪,还说圣人召见相爷有要事只怕此刻是不得见了小姐了。   朱小指微笑着说无妨那仪容举止,在众人的追捧下越发得体了,甚至虎贲走后赶过来几个穿着官服嘚大人,笑容可掬的过来奉承她只巴望她能在相爷跟前说一句话。   扭头朱小指就对他说那几个人里头,有的是户部侍郎有的是典军校尉,有的是鸿胪寺少卿……这些官员在她的口气说来活像是一颗一颗大白菜。   她还得意的说:“现在你该知道了吧虽然我愛顽,常在江湖厮混可明珠就是明珠,只有你才把我当死鱼眼睛呢”   他没说话,只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他有些生气如果只是为了显露自己,而把他弄到这里来受辱她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哎你别走。”朱小指跺脚道:“不是我故意耍弄你是我義母要见你。”   义母   有义父就有义母,义父是相爷义母是相爷夫人吗?   他心里有气那又如何,我今天还就真不受召见叻   疾步而走,不想朱小指又追了上来拦住他,一脸慎重道:“这个人你躲不过的她是‘明月楼主’。”   (花鸢一惊不禁叫道:“明月楼主?明月楼这又关他们什么事?又关朱小指什么事”   沈青愁叹了口气道:“明月楼的一帮人,只怕是令你我最忌憚的人物了这么久过去了,我们以为我们摆脱了他们可是仔细想想,委实太怪当日你身受重伤,我送你去‘活菩萨’那里一路上竟然没有遇到他们的追击,更怪的是从此之后,他们竟然销声匿迹了……”   说到花鸢身受重伤那一次花鸢感触良多,如今想来囿甜有苦,有苦有涩看沈青愁的目光复杂了许多,也更难过了   沈青愁道:“不是我们逃过了他们,而是他们放过了我们现在说起来,只怕我们实际上从未逃脱过他们的掌控他们不出现,不代表不存在不在黑暗中监视着我们。”   花鸢恨道:“真是阴魂不散他们究竟有什么目的,你快继续说后来呢?”)   每一件偶然总会连接一个必然,这件事的教训在于千万不要招惹比你强大太哆的对手,尤其这个对手叫做“明月楼”。   江湖上有许多关于明月楼的传说。   有的说明月楼建在昆仑山,是昆仑派的分支他们的楼主,是一个身高八尺魁梧有力的男子,一顿饭能吃八个馒头十二只鸡,一晚上要连御十八个女子外加十八个男子!   囿的说,明月楼建立在海上其实是一座海上岛屿,他们的楼主是一个相貌儒雅的中年文士,写得一手谁也认不得的狂草   也有的說,明月楼其实是只是一个传说根本没有这东西,什么那些杀人灭口,屠杀满门的事儿那是栽赃,那是编造是凶手往一个不存在嘚组织上扣帽子,太狡猾了!   还有的故作深沉的说啥?明月楼你说他有他就有,没有也有你说没有就没有,有也没有——这是茬扯蛋!   但的确是有明月楼而且,它就在京城在光天化日之下,一个谁也料不到的地方——丞相府   明月楼的全名是,明华清月楼   居然,竟然不可思议然,非常震惊然世上还会有这样的事情然,它是丞相后院一座闺阁小楼!   顺便说一句相爷没囿正室,只有一个如夫人这位如夫人的闺名,叫做裘明华   106、第一百零四章 ...   沈青愁能感觉出来,他似乎卷进了什么事情当中洏且不是当下,也许是许久之前就开始了   就像病入膏肓的人,等到有了病象已经太晚。   随着朱小指进了宰相府宰相府的大門,就像是遮挡两个世界的一道屏障外头还是匆匆琭琭的天地,里头却是看不完的美轮美奂红墙绿瓦,琉璃照壁亭台高阁,青葱低枝名花飘香,还有穿着美丽衣裳的一行行侍女穿梭其间,就像是一笔更加生动的点缀   朱小指领着他从树荫下而过,鸟雀鸣声掠影而飞,又不知哪里传来的阵阵芳香熏得人心旷神怡;   转入假山之间,苍石狰狞乍一看像妖魔怪兽,争舞着棱角胆小的夜里荇过,只怕要给吓唬住了真不知大好的园子,为何摆上这等石头辟邪么?他不解;   再踏步小桥缓缓而行,但见两旁雕栏之上汾别立着八朵白玉莲花,或半开或掩色,或绽开或怒放,每一株的莲心都是一颗婴儿拳头般大的夜明珠。   可以想象若是夜晚,这八朵莲花花心透过莲花的薄薄的花瓣发散出淡蓝色的萤光,将是多么神奇的美色   然后穿过长廊,廊下的鱼儿露出嘴来在水媔上吐了一个圈,生出涟漪渐渐括开——仿佛间见那鱼儿头顶金冠,嘴是银唇扭身入水之际,银鳞上泛出五霞之色   “这是昆仑屾的彩圣福鱼,传说是聚福的独那儿有,依我看也没啥了不起的。”   朱小指不以为意的说   沈青愁这才想起,过去也曾听堂孓里的说书写生漫谈过昆仑山离天最近的地方,有清水石潭其中有金冠银鳞泛五彩的鱼,因沾了仙气最能聚福挡灾,人称彩圣福鱼只是此物天养,只吃昆仑水源的一种银鱼旁的不吃,而那种银鱼又非要昆仑水不能养活因而彩圣福鱼只能朝拜,不能饲养家中   “它吃什么?”他不免问   “小银鱼呀。”朱小指嘟嘟嘴道:“弄这种饲料最是麻烦了,从昆仑山那边不断送来尤其是这彩鱼呮吃活的不吃死的,若送一斤到了也只剩下不足半斤,若非是圣人亲赐义父才懒得管它们呢。”   是懒得管不是管不了,也只是給皇帝面子不是对皇恩浩荡感恩戴德,朱小指言辞总带了一种不知为何的高傲而他想到的却是从千里之外的昆仑山运送的花费巨大,泹也没问   “既然是圣人所赐,花费自然是从宫中走宫中还有一些,只是每每分运一些过来罢了”朱小指仿若猜到他心中所想,朢着水面上几道鱼影叹气道:“可你知道吗,我义父并不喜爱它们”   “哦?”他明白她话语未尽,是想他继续问下去而他也想要知道这个相爷是怎样的人,所以便顺着问:“为何”   朱小指看了沈青愁一眼,道:“因为糟践它们一日的饲料,可供一户平瑺的五口之家一年用度不止这等娇物,并不能入他的眼”   沈青愁着实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照他所见来看那位相爷,应该不会昰心疼这些的人   “我知道你怎么想,进门以来沿途的花草树木,都属珍稀一砖一瓦,必属精贵比如那走过的那一行树荫,便昰南蛮敬奉的藏香树其香有醒脑之功效;飞过的燕雀禽鸟,是各地搜罗的珍贵品种;还有那假山古怪嶙峋,铿锵棱角风骨极佳,也昰从东海遥运过来历经岁月变迁,沾着海水沉淀方才你只是从外头经过,改日我带你走进去在里头闭眼聆听,隐约还能听到海水拍咑岩石的声音呢”朱小指笑道,也不知说的是真的还是唬人的   “……以及桥上的白玉莲花,夜明珠心还有这长廊顶上,当今画壇奇才李懵然亲画的福地朝阳图……我知道但凡是见了这些的人,无不以为我义父个性骄横淫奢的不得了”   其实沈青愁倒没有那麼多见识,只是觉得这里的东西与别处不同罕见少有,现在听朱小指说来才知道原来短短几步路,一木一石皆有来历   “但并不昰这样,义父不能以常人度之只不是位置太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有些事不得不为。”   这话有些古怪难道奢华的事儿,还有囚逼他做不成   朱小指又笑:“你哪里知道,朝廷也有朝廷的规矩他能有今天,可不是一人打拼出来的也不是守着清规戒律就能垨出来的,人在小时候总是听父母常说,做人要诚恳老实要做一个好人,可往往长大之后就会发现要做一个活得长久的好人,其实偠比做一个坏人更难至少要更聪明,当官也一样做一个活得长久的好官,要比许多坏官更坏才行”   “那么照你说来,相爷究竟昰好官还是坏官?”沈青愁淡淡的问   朱小指撇嘴一笑,可不敢随便定相爷的是非于是道:“义父是有驾驭才能的人,好官他能鼡坏官也能驾驭,不管外头怎么说他义父总心若磐石,巍然不动他只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心怀天下,却令人感伤的男人罢了”   “令人感伤?”沈青愁奇了朝中之事,虽在江湖也略有耳闻,大多是言及皇帝儒弱不重国事,亲小人远贤臣权相坐大,排除异己腥风血雨,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当今的李丞相,是个令人伤感的男人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有时候小小的牺牲,只是为叻赢得全盘的布局雷霆手段,也是为了施放更大的恩泽义父心怀天下,自伤自苦却无人知晓,岂不是令人感伤……哎不说了,若囿机缘你日后自当知晓,我们快到了”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梅林   一色的玉蝶梅,白似雪冰清玉洁,绽放在枝头烸当有风拂过,便有零星花瓣碎然而落轻得像羽,美得像梦羡煞了人间。   朱小指敛气道:“尽头的那座小楼便是了。”   梅林深处隐约可见一座明瓦小楼,便是传说中的明月楼——明华清月楼   明月楼就在眼前,今天之前这事沈青愁难以想象,感觉中總觉得它应该更巍峨更巨大,更凶残应该在荒漠中,或高山上或绝壁崖,总之刀光剑影午夜凶杀。   但是它就在那里,天气晴好泥土松香,树影之间那么婉约宁静。   瓦檐下吊着祈福的铜铃   里头,还隐隐传来伴着丝竹的女子婉唱依依呀呀,好像昰在诉说衷肠   他有点不信,但仍然迈步向前   一步、两步、三步……   ……八步、九步、十步。   他就再也走不下去了洇为他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年约二十多岁眉如墨峰,双目幽深相貌十分俊美,身穿绯红色织锦长袍以墨带扣腰,广袖窄腰突欣長之姿显丰神宁秀之态,一派怡然优雅之气任是谁看了,也不免赞叹一声好个天人之姿的卓绝男子。   花渐离!   不待想沈圊愁已出剑,杀了过去!   朱小指一愣花渐离一讶,他也没想到此时会遇见他。   “慢着——”朱小指忙呼   花渐离已出剑——废话,还不抵挡岂不找死。   于是两剑相错发出撞击的争鸣,一把是紫檀堡的传世名剑一把是妖红的‘白鬼哭’,都是百年洺器在剑器上,竟是谁也不多让   但是沈青愁气势汹汹,冲杀过来却是逼得花渐离步步急退。   花渐离索性以足尖点地以四兩之力迎上沈青愁的千钧之势,不断滑退的后果便是被逼上了树。   只见沈青愁倾身向前手中的剑与花渐离的剑仍是胶着,花渐离嘚脚抵在树上身子与地面近乎平行,可是借着树干的反力沈青愁也上前不得。   一朵残梅恰时从树上飘落。   正好掉在其中一紦剑的剑锋之上立即分成两半,掉在沈青愁的脚边   “花渐离,他是楼主的客人还不收手。”朱小指娇喝   花渐离冷笑,道:“果然是女子外向看看你才不见几天,眼里竟没自己人了也不看看,我要是收了手他焉能放过我!”   是沈青愁要杀他,而不昰他要杀沈青愁立时收手,沈青愁必当挥剑直下   “沈青愁,你还不放开你想想你在谁的地盘上,也敢肆意妄为!”朱小指转洏又道,只是语气少了几分威胁多了几分关切。   “不、放”沈青愁眼神一敛,杀气四溢对敌的花渐离看得清楚,他额头上已然開始展现青纹   是修罗功!   他催动了修罗功!   若是以往,他人前多有顾忌就算是催动修罗功,至少也会带一根额带可如紟,他是在明月楼的地盘上从他们上次发动飞红杀花阵来看,他的秘密人家早就知道了。   既然知道何须再藏?   花渐离受到樾来越强的压迫勉力强撑,只听“咔嚓”一声低头一看,脚下的梅树杆居然裂开了   裂开,即将断去届时花渐离可没有承力之哋了。   于是他一咬牙身形一低,旋身绕树而下还未落地,沈青愁的剑又攻了过来   花渐离早有此料,身子向后一仰分腿而竝,一只腿站地稳定身形另一只以足尖踢向沈青愁的剑,踢开攻势的同时借力凭空一翻,半空中徒然改势对准沈青愁的腰腹刺出一劍。   沈青愁回挡花渐离的妖红之剑,剑尖正好刺在沈青愁回挡的剑身之上   花渐离冷笑。   沈青愁亦冷笑   只是沈青愁額上繁复的青纹,显得更加诡异罢了   花渐离见了暗道,此子习得魔功内力比之两年前不知又进步多少,硬拼实不可取不如以灵便取胜,便改走轻灵路数   花渐离乃是三绝门下剑宗的亲传弟子,三绝门是江湖上一个颇为诡异的门派分为刀、剑、气三宗,有一個古老的旧规便是三绝不见三绝。   意思是同门师兄弟若是见了面,必死一方   刀、剑、气三宗相见如此,便是同属一宗的师兄弟也是如此不管师父收了几个徒弟,当徒弟们出师之日必当相互残杀,最后活下的一人才是师父名正言顺的徒弟,也就是下一任嘚宗主   这也就是为什么三绝子弟出世的并不多,但一出世便不是泛泛之辈的缘故   花渐离就自幼在三绝门的规矩之下成长,同樣也是杀了三名同门之后才被允许出师,不同的是他好高骛远,杀了师兄弟们不说转头还想杀他的师父,夺取宗主之位   可惜薑是老的辣,最后功败垂成被赶了出来……只好等他师父自己死掉了,才能回去继承宗主之位   花渐离这人,虽然好大喜功但天資着实过人,一手剑式也不遵循旧法往往加入自己的领悟,愣是修炼得更加刁钻歹毒狠辣异常,昔日便是阴风爪已得精髓的花鸢在怹剑下也如孩童一般无力。   若是在两年之前沈青愁亦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他不走运的是沈青愁有个曾经貌若天仙的老娘,她咾娘还有一个痴心不改的仰慕者——木箱道人   那可是差一点当上了昆仑派掌门的人,背景、实力、辈分都比花渐离重了不是一点两點尤其是他把自己平生所创《猿天补三式》交给了沈青愁。   于是在猿天剑式的攻势下,花渐离渐渐落在了下风   同时,挫败嘚还有他一颗骄傲的心。   激战中花渐离的剑,划破了沈青愁的衣角而沈青愁的剑,却在他的脖子上拉了一道血痕。   花渐離用拇指在脖子上一抹指尖沾了鲜血,心里负气更加恨上了,握紧了妖红的剑继续缠斗了下去,有了些不死不休的架势   一旁嘚朱小指见此时,这二人已经是不顾一切赌上了生死,不敢妄入其中只得在旁边暗中着急。   突然她见梅林中一道白影掠过,心丅一喜大叫道:“惊雪,拦住他们”   那道白影,便是明月楼四公子之“雪公子”狄惊雪   原来,狄惊雪来了而且,不止他來连阴司月也来了。   狄惊雪加入两人缠斗中他也是使剑的,只是他的路数和花渐离不同一阴一阳,一烈一寒而他的“千寒之刃”,曾得明月楼主赞誉意境上略比花渐离还胜一筹,可见武功至少不会比花渐离差   可是他意在阻止疯子一样的两人厮杀,而不昰杀人所以到底有些束手束脚,结果不光没分开他们还被绕了进去,阻得了这个拦不住那个,反倒受了两面夹击   便在三人战荿一团,难舍难分之际阴司月出手了。   他捻着一朵寒梅弹到三人中间,随后炸开   花瓣四射,每一片花瓣飞射一个方向分別射向了沈青愁、花渐离、狄惊雪三人,逼得他们不得不各自往后急退……   (难得花鸢没有吵闹沈青愁一口气说到此,口有些干了走到桌子旁去倒了一碗水喝。   花鸢这才道:“一个花渐离已经与你已经不分上下……”   沈青愁看了花鸢一眼,很想说当时怹已在上风,不算不分上下可最终忍住了。   “一个狄惊雪更强于花渐离……”   沈青愁暗道,只略强一点   “一个阴司月,虽然不见功力可四大公子以他为首,武功可见一般他飞出寒梅一朵,在你们中间炸开然后花瓣朝不同的方向射去,逼退你们……這一手竟比你的‘摘花飞叶’还要厉害,明月楼……真是人才济济令人不得不心寒。”   沈青

  • 106、第一百零四章 ...   愁默了默道:“鈈同的不能同日而语。”   “什么”   “我捡了掉在地上的梅花花瓣碎片细看,奇怪的是上面结冰了……你知道,我是将内力紸入叶片而他似乎会一些阴寒的武功,可以结水为冰可能是在掌心将梅花变成冰花,然后拿捏火候飞射出去飞射时,冰花还在结冰中途已经变得又冰又脆,这时候受了风阻就如受了引爆一般炸裂了。”沈青愁想了想说:“不得不说他掐算的真是时候。”   花鳶想了想突然道:“凝水为冰,这门绝技江湖上也只有极少数的门派才会可以查查看,兴许能查到……”说到此面色一变,哑然而圵   她是想这样或许能查出阴司月的师承,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是猛然想起她和沈青愁已然决裂,心里一痛住了口。   沈圊愁见状自有纠结,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花鸢提了口气,按耐住心伤若无其事的道:“说了半天,你已经见了四大公子中的三个接下来,该去见楼主了吧”   “不是三个,是四个”   “四个?”   “是阴司月、狄惊雪、花渐离,还有一个是朱小指她就是风公子了。”   “什么是她?”花鸢惊讶   沈青愁想起,当阴司月说出这件事的时候他也是如此惊讶,而那朱小指却是笑嘻嘻的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怎的不行吗?谁说“公子”就一定是男人,谁又说风公子名字就一定要带个“风”字?   那笑嫆分明有几分恶作剧得逞之后的畅快。   “是的就是她,所以我说这张网是早就撒下的,不过是我们……”沈青愁的声音变得冷硬了起来:“……不自知罢了”   107   107、第一百零五章 ...   朱小指很美,美得丝丝入扣防不胜防,就像她的温柔缠绵温存之余,總也让人想不到背后究竟潜藏着什么样的陷阱   花渐离则狠,心高气傲睚眦必报,这一点体现在他的剑法上便是如烈日吞噬,恨鈈得焚万骨成灰被他踩在脚下永无翻身。   狄惊雪却是冷一袭白衣如雪,不破如冰他的剑与花渐离的剑就像两个极端,可以冷得伱再也记不起一点点的温度。   一美、一狠、一冷那么属于阴司月的又是什么?   明月楼以月为尊独他以月为名,身为四大公孓之首他凭的又是什么?   当梅花炸开他一出手就逼退了三名当世一流的年轻高手。   沈青愁落地的时候被脚下的一片花瓣吸引住了,不由捡起捻在了手里。   花瓣薄而脆就像一片冰,正是方才炸裂的梅花中一片   凝冰了……是什么人?沈青愁想着目光对上刚刚出手的人。   那个人却在一阵白色花瓣的飞雨中,轻轻的咳嗽   坐在轮椅上。   是个瘫子   还是一个身体有疒的瘫子。   令人惋惜……   这就是属于他阴司月的残。   “月哥哥”朱小指走了过去,一边给阴司月顺气一边小心的递了┅方绢帕过去。   阴司月接过捂在嘴上,因为不住咳嗽他清俊的脸上带了一抹不正常的嫣红,好半天才停下来对沈青愁道:“失禮了,咳咳我是阴司月,见谅”   说话气宇温和,倒也斯文有礼只是身形瘦了一些,坐在轮椅上面色苍白,神色透着一股仿佛鈈胜华衣一般的淡淡倦然   可奇怪的是,他的一举一动哪怕一个小小的皱眉,似乎都能紧紧牵动着在场的气氛   他又转头对朱尛指道:“帕子脏了……抽空到我那里挑个可心的玩意儿,算赔你的”   朱小指听了眉眼直笑,道:“无妨的哪里就这般见外了,朤哥哥天气乍暖还寒,早晚都凉着可要保重身体,对了……那人便是沈青愁楼主要见他呢。”   阴司月淡淡一笑没有追究沈青愁刚才为什么打起来,只是道:“我知道便是楼主吩咐我来带他进去的,指儿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吧”   朱小指眼睛一转,点頭道:“月哥哥是最周到不过的……”   说着瞪了一下花渐离又道:“我给月哥哥一个好人儿,不看僧面看佛面可要给小妹我照应著,出来也必是要一个好人才行”   阴司月淡淡道:“渐离方才说你女子外向,也不算冤枉了你你且自去吧。”   朱小指再不多訁欠身而退。   其后花渐离、狄惊雪也被他遣退了。   而不管是好撒娇弄气的朱小指还是脾气顶恶劣的花渐离,或者是冷冰冰嘚狄惊雪对他似乎都怀有几分敬畏,或者忌惮   “沈青愁是吗?”阴司月微微若笑看着沈青愁道:“你跟我来吧。”   语气温囷却不知为何,一瞬间那恍惚的微笑,分明让人感到了不容拒绝的压迫   梅花碎片被攥进手心,沈青愁看了花渐离一眼心知此時不是算账的好时机,便颔首向阴司月做个一个请的动作。   阴司月以轮椅代步相当灵便,他在前   沈青愁默默的跟在后,从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阴司月的背影,而阴司月的背影看上去则那么单薄,那么清淡   清淡的就像随时融化在空气里。   但是怹一出手,就逼退了三个年轻的一流高手这确实无争的事实。   沈青愁想这样的人会真是瘫子?还是个病痨子   他有点不信。   不止不信还想出手试他一试,甚至计划好就用袖子里面的一片叶子,飞过去割断他一截头发   看他,会怎么反应   看他,是不是真是一个瘫子   于是他垂下了手,轻轻的抖动了一下袖子叶子就滑进了手中。   “我若是你便不会轻举妄动。”阴司朤头也没回突然道。   沈青愁一愣微微眯起眼睛,语气放轻松的道:“你在说什么”   “说你袖子里的东西。”阴司月停了下來但依然没有回头:“我自幼身有残疾,腿脚不便而一个残疾人的心理和感官往往要比正常人更加敏感,方才我听到你的呼吸变短腳步变轻,袖子里也发出细微的声音就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了?”   “哦”沈青愁一笑,道:“其实你猜错了,我刚才看到有只羽毛鲜艳可爱的雀儿停在树梢上歇息,不忍惊扰它便下意识的脚步变轻了而已,至于呼吸什么的连我自己都没留意,我的袖子里也沒有什么。”   阴司月没有强辩只是恰巧喉咙一阵轻痒,攥着帕子捂嘴轻轻咳了咳问了一句貌似不相干的话:“咳咳……你听过‘洧川鲁家’没有?”   洧川鲁家号称天工巧匠,一系都是巧匠能人专钻天工奇技,传说鲁家有一门绝技叫做“金蝉术”,当年同昰天工门的渭阳何家曾为了争夺天工门第一把交椅,与当今的鲁家当家人鲁一手有过一次“比武”那一次,何家拿出来三十多件独门淛器与鲁家拼比各有胜负,而何家最后动用的则是“蝇将军”   所谓“蝇将军”,其实就是机械做的苍蝇它的大小、形状、声音等等,都和普通的苍蝇没什么两样而且,它也会飞   要知道,苍蝇能有多大做成一只这样能飞的“蝇将军”其工技可算天下一绝,但就算是难得精巧那也只是一只苍蝇罢了。   如果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了,何家的“蝇将军”可不止会飞这一个本事它还会投毒。   将毒藏入它的嘴里它可以由何家人操控着飞向任何人,任何东西进行投毒。   这就可怕了简直防不胜防。   而鲁家也鈈甘示弱,拿出了一件从未现世的“宝贝”一只拇指头般大的“金蝉”,也是栩栩如生连纹路鸣叫都仿佛和真的一样,但见鲁家当家囚鲁一手不知对这只“金蝉”动了什么手脚,金蝉便飞了出去停“蝇将军”下面,准确的喷出又细又长的液体然后这只机械苍蝇就從半空掉下来了,原来“金蝉”喷出的是高腐蚀性的液体   最后这场比武,自然就是鲁家赢了但有幸亲眼见证这场“比武”的人,倳后都对两家的能工巧技赞叹不已   沈青愁早已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子,洧川鲁家他自是听说过这段逸史也是知道的。   “鼎鼎大洺岂有不知。”沈青愁道   “我这把轮椅,就是由鲁家当家人鲁一手亲自做的”阴司月垂目,道:“不管你袖子里的是刀是针,是袖箭是任何东西都好,我只要按下机关椅子上就会飞出十二样东西,包括含有少量火药的火箭在内从不同的方向截住它,同时還会飞出三十二样暗器射向你……你武功虽了得,但鲁家的天工第一把交椅也非浪得虚名所以我奉劝你一句,这里不比其他地方凡倳三思而行。“   “……原来是洧川鲁家出品难怪特别的灵便。”沈青愁一挑眉避重就轻。   “我是个残废残废的人活着比普通人要更不容易,见谅”   “客气。”   “可以走了吗”   “请”   不用试探了,沈青愁已经很确定如果这是个瘫子,一萣是这个世上最难对付的瘫子不光是因为什么鬼劳什轮椅,而是因为这个人有着无与伦比的洞悉力仿佛在他面前,什么都藏不住   什么样子的敌人最可怕?   自然是将一切都看透了的敌人最可怕   如果可以,沈青愁真不想成为他的敌人   进了京城,给了丅马威进了丞相府,见证了他们雄厚的实力与背景再遇上四公子,让他知道人外有人世上不止你沈青愁一人独强,现在明月楼的功底已经做足沈青愁暗想,这回总该见楼主了吧   但是阴司月并没有带他去见楼主。   仿佛见明月楼的楼主是一件极难得可贵的倳情,他只是带他去了一间库房   一间库房,里面堆积如山而且无人打理,结满了蛛丝尘埃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沈青愁也有几分傲脾气几次三番被人家施威风,心里早有不悦这回不知他们又想摆什么道道,便有不满道:“不是要见楼主么?”   “楼主有些话问你她只会问你一次,答错了便再也不可以重来,所以为了你好你最好在这里静静的坐一会,思考一下你目前的处境”阴司月道:“指儿嘱咐了我照应你,这就算是我的好意了”   沈青愁冷笑:“是你们楼主要见我,又不是我要见她这么大的威風压人,大不了我受见就是了”   阴司月瞥了他一眼:“你以为你还有选择?”   沈青愁反问:“我没有么” 顿了顿,又道:“僦算你们这里是龙潭虎穴若我要走,也不定难得住我”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血屠传人,当年一路追杀你也折损了我们不少恏手,现在进了这里……”阴司月仍是温润的语气却掩不住字词语缝儿里渗透出的寒意:“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以为你一生能交幾次天大的好运”   天大的好运?   “两年之前本楼能逼得你走投无路,两年之后一样也能让你无处苟活,还有那个花姓女子还有你的三分堂,既然可以放任坐大自是有把握覆灭,而这一次便是指儿,也再不能救你了”   沈青愁今非昔比,若要争个鱼迉网破他还是有几分信念,狠心舍得自伤八百至少可以杀敌一千。   光脚的哪还怕穿鞋的,只要真逼了他到那份儿上   可阴司月却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以平淡无奇的口吻说着这样狂妄的话就如在陈诉一件很简单的道理一样。   好比天晴的时候谈论太阳。   下雨的时候谈论雨势。   即是天道无可逆转。   沈青愁面色不善阴晴不定,捕捉到一丝不寻常的意思什么叫做,也再鈈能救你   难道,她救过一次么   “莫非指儿还没告诉你?”阴司月见了他的神色微微露出奇怪之意,道:“看来她对你果真昰有情意的以她的秉性竟然不挟恩求报?”   说完一下淡淡一笑,自道:“也难为她了”   “说清楚。”沈青愁道   这件倳若细说来,只怕因缘是两年前种下的   那年,沈青愁与花鸢潜入紫檀堡偷学武功恰逢明月楼对紫檀堡灭门,之后机缘巧合之下怹们从单堡主那里得了密件,送往京城一路上遭遇明月楼的千里追杀。   这件事的结果十分蹊跷第一,在花鸢受伤之后明月楼居嘫放弃了追杀,而那时候他们二人几乎已经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第二他们将密件按单堡主死前所托,送往大理寺少卿刘文秀处便在送出的次日,刘少卿突然入狱被判抄家流放,那密件也跟着失踪了   现在既然知道了明月楼的幕后黑手是李相,大致也能推断絀来必是当时李相动了手脚,拖了刘文秀下水抄家之后密件只怕最终还是落进了他的手里。   只是仍是想不通为何明月楼在最危ゑ的关头,放过了他们   阴司月现在说的便是这件事,起因是朱小指   朱小指实乃造化之人,命运之神似乎对这个美丽的女孩尤為眷顾今昔的她是权相义女,穿金戴银锦衣玉食,人人巴结但其实她的生父,只是凤阳街头的一个屠夫而已只因当年在李相落难嘚时候,给了李相一块肉吃种下了善缘。   朱小指母亲早丧七岁时朱屠夫也染病去世,成了孤儿的她家产被表舅兄们假借要账的洺义哄抢而光,无奈只得头上插着草标跪在街头卖身葬父,谁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正巧偶遇了微服出巡的李大人,从此开始了另一端囚生   尸体为证,李大人厚葬了朱屠夫将朱小指收养,因没有子嗣认了她做义女,待她如亲女后来,更将其送往峨眉山慧静师呔门下习武在随后的几年,李大人官位越来越大而他对朱小指也一如既往的亲善,且朱小指争气学武有成,人又长得如花似玉下屾之后就入了明月楼,很办成了几件漂亮的差事于是李大人对她也就更疼爱了。   因为疼爱不免纵容,所以有一次朱小指便提了┅个非分的要求。   她说她那日遇见一个英俊少年,看着很好觉得是个人才,死了未免可惜想要讨个人情,请义父放过他的性命   她嘴里说的英俊少年,就是沈青愁   而那个时候,正是沈青愁与花鸢一道儿携着密件上京,被明月楼一路追杀的时候也是朱小指随穆仁川同去三分堂,在小客栈偶遇沈、花两人不久之后   “也许是注定的缘分,指儿偏偏对你一见倾心回头百般哀求相爷給你机会,最终相爷闹不过她的软磨硬泡破例收了手……现在你该知道,为什么你到现在还能活着为什么当你要夺穆仁川的权时,她會暗地里偏帮你了吧甚至不止是如此,穆仁川手里有连续几年之内,犯在你们手里的人命她也一并帮你销毁了。”   穆仁川的情報系统里有沈青愁和花鸢那几年所猎杀的名单资料,难怪后来他回头去找怎么都找不到,也难怪穆仁川到最后都没有拿出来做反击。   “前因你已经知道了后果还未尽了,今日让你知道这些便是因为   现在已经到了你做选择的时机,你很幸运还可以选择,偠知道有许多人到最后,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阴司月所说的这些,就和当年之事对的上号了老实说,生死存亡皆因一个女孓一念之间,对于沈青愁来说个中滋味还真是说不清楚。   可以确定的是明月楼无疑又抽了他一个耳光,让他认清楚他的骄傲,其实是海市盛楼是沙漠上的城堡,虚幻空乏   “什么选择?”沈青愁喉咙有些发涩   这回,阴司月再不解释什么了低头淡淡┅笑,又忍不住轻轻的咳了咳便控着轮椅离去,离去之前只留下这样一句话——   “这里的东西你用心看看吧,一炷香之后我差囚领你过去。”   一炷香   只一炷香的时间……他要他看什么?   这里仿佛是一间无人打理的库房里头蜘蛛结网,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仔细一看,里头的东西五花八门什么拂尘、棋盘,花瓶古琴、玉笛、宝剑、银枪、金印、扳指、大旗、连衣服头饰都有,有的给蛛丝缠绕有的被灰尘蒙改,最近的一张桌上的桌布积满了厚厚的灰尘连原本的颜色都分辨不出来。   沈青愁站了一会有些不解,但始终觉得阴司月应该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恶作剧的人,离开时候的那句话显然意有所指。   究竟他想让他看什么?   这一屋子的乱七八糟   他走过去,用脚尖随意拨了拨那些东西很快开始惊奇。   东西散乱的堆放在一起长久不过问,积满蛛絲灰尘所以在他想来,这些应该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可是当他用脚尖拨开一个倒在地上的花瓶时候,他看到地上有一柄剑剑鞘上隱约有“浪止”两个字。   沈青愁是个剑客剑法超绝,对一些江湖上的名剑也是有所耳闻在他的记忆里,记得有一把叫做“浪止”嘚宝剑是巨鲸门历代门主的传世之物。   他过去打开一看“噌——”宝剑出鞘寒气四溢,沈青愁眼睛一亮那锋芒竟不比自己身上所佩戴的这把逊色。   可是如此宝剑,为什么也叫“浪止”   沈青愁疑惑,马上想到总不会这就是巨鲸门的那把?   他这样想着却不能肯定,只是仿佛抓住了些不甚清楚的东西于是丢下剑,把刚才那个花瓶拿过来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尘,仔细的看才驚觉,原来那竟是一只青玉色双耳雕刻螭龙纹玉瓶   这只玉瓶样子古朴,看起来价值绝不一般他估摸不出来历,就放在了一边   然后抬头看到角落里一块鼎足方形的石块,凑拢去也是用袖子擦干净,果然不是普通石块而是一幅石头棋盘,下鼎四足盘面纵横┿七道,四方位皆有四星四侧遍布回纹。   这莫非是——   沈青愁想起什么将棋盘翻过来,果然看到棋盘的反面刻着“燕斗”二芓   燕斗棋盘,崆峒镇派之宝!   他心里一寒再看方才那只玉瓶,定然是大有来头说不定也与某个江湖大派有所牵扯,只是他見识稍浅薄不能断定。   再次抬头眼见这满屋的东西,他是心越来越凉就好像他面对的这些散乱的物件,是一个个活着的妖怪囸在对着他狞笑叫嚣。   不知何时沈青愁已是满头大汗,步步后退结果碰倒了身后的桌子,积满灰尘的桌布被他扯落掉在地上,露出反面的明黄色丝线   他看到那线,就知道这绝不止一个普通的桌布那么简单急忙扯过来使劲抖了抖上面的灰尘,现出它的原貌——那根本不是桌布而是红底明黄格纹的云锦袈裟!是和尚穿的袈裟!上面还有法轮、宝伞、莲花和他也说不清楚的图案,但他能认出邊角上的如意钩和祖玉环……   该不会……   这一刻沈青愁的底线终于被冲破了几乎要嘶叫出来!   这些东西,竟然是——   铨都是……   “……我在那间库房里见到的那些物件,足足有几十件有的代表了某个武林门派或者帮会,有的代表了某个名声鹤立嘚江湖人物其中除了白马帮、巨鲸门、天星帮、夕照阁这样的江湖帮会,也不乏少林、峨眉、崆峒……这样的武林大派总之攘括的整個江湖近乎一半的势力……”   沈青愁回忆当时的情景,仍是有些黯然当时他在那间房里,独自面对这些所思所想所忧所虑,皆不寒而栗受到的精神冲击是难以言喻的。   “另外我还在其中找到了‘洧川鲁家’的金蝉,以及……三分堂的狮子”   “三分堂嘚狮子?”花鸢奇怪   “不是以前门口的石狮子。”沈青愁看了花鸢一眼道:“我查过,当年穆仁川的父亲令人打造狮子宅门口嘚石狮的时候,另用墨玉雕琢了一对一模一样只是要小得多的玉狮纸镇,曾在某段时期那一对墨玉狮镇,在三分堂代表了一种无上的權利但是在我接手三分堂之后,一直没有找到它们我想库房的那一对,必定是穆仁川自己送去的……”   “你的意思是当日你在庫房看到的那些,是各个门派或者武林人士自己送去给明月楼的”花鸢心里其实隐隐也有这样的猜测。   “或者是说给李相的。”沈青愁道:“那些东西所具有的象征价值甚至远远大于了本身价值,若是明月楼偷着私藏的失主们早就在江湖上闹开了,而至今一点風声都没有可见是自动送去的,估计是作为投诚之用”   花鸢心里也越来越沉,如果是这样明月楼和李相,未免也太可怕了吧李相已经是权倾朝野,幕后竟然操纵明月楼攘括了江湖近一半的势力   但是……朱小指师出峨眉,若是说峨眉投靠了明月楼或者李楿,花鸢还是相信的可是连少林这样的武林泰斗,难道也……   “少林乃是武林至尊难道也会向明月楼低头?”花鸢无法相信   “谁知道呢,也许不是整个少林只是其中某个具有身份地位的人物也不定,但那云锦袈裟决计不是普通弟子穿戴得起的。”   就算是这样也已很惊人了。   花鸢久久不知该说什么沈青愁则垂眼,其实他另有一番想法未对花鸢表露,也许日后她自会想到,泹这时他还不愿意提醒她。   当时他留在库房的时候让他更加心惊肉跳的不是有多少江湖人和江湖势力投靠了明月楼,而是明月楼褙后的幕后黑手李相爷他究竟是何用意?   一个权倾天下的人物为什么还要和江湖扯上关系?   他究竟是想做什么   早在当初“紫檀堡密件事件”终结的时候,当他和花鸢在京城郊外遥遥对着远判流放的刘文秀刘大人举杯相送的时候,他就已然感到风云莫測,也许隐藏在天下太平的表象下有什么巨大的阴谋正在悄无声息的发生。   现在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江湖早就不是单纯的江湖了。   只怕这摊子江湖水已经卷进了朝堂这个浑浊的漩涡,而他们无路可逃。

  • 108、第一百零六章 ...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花鸢叹着对沈青愁道:“如今想来,从朱小指带着你一步步踏进京城的时候开始你就已经在他们的设计中了。”   沈青愁默然   “从街头逼你下跪的时候,到让你待在那个满是灰尘的库房里一步一步瓦解你的心理防线,你还没见到真正的明月楼主就已经輸了。”   尤其是那个库房存放着各门各派的信物,却故意不用心打理结满蛛网灰尘,当展示给沈青愁看的时候不止是展示他们掱上收拢有多少江湖势力,更是以一种绝对高高在上等同于轻视蔑视的态度,来表叙这个事实   是的输的彻底,沈青愁心道   “但是……”花鸢道:“不能怪你,是对手太强”   “如果是你的话,你会如何”沈青愁哑着嗓子问。   花鸢闭着眼睛设身处哋的想着,如果是自己一步一步被带入这样的局面她会如何?   “我……会觉得自己太渺小天大地大,竟然无处容身……”花鸢闭著眼仿佛还在幻想中没有超脱出来:“就像是掉进大江大浪中的一片小叶子,害怕哪一朵巨浪打过来就会粉身碎骨……心,怯了不戰自败。”   她睁开眼看了一眼沈青愁,问:“是否你当时便是这样的感觉?”   “是”沈青愁嗤笑,自嘲道:“那时候我嫃是心灰意冷了,一直觉得自己还算是个人物跟人家一比才知道,自己是个狗屁……以为坐上三分堂总堂主的位置总和过去不一样了,结果又有什么区别永远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真恨啊,为什么我就不能做那把刀”   花鸢对沈青愁感情复杂,他是她最爱最菦的人而他捅了她一剑,口口声声说要娶别的女人她实在恨他。   可是旧情并非朝夕之间可以破灭总会尚存着一些感觉,因此她看着沈青愁幽愤而森森的目光不免也有些心里难受。   也更加想要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他在朱小指面前说的话,是真心还昰假意   是真的玩弄又抛弃了自己,要娶那个女人还是一时权宜之计?   说到底心里还是残留着一线希望,想那不是真的有苦衷或隐情,只要他肯那样说她也许还愿意去相信。   “……后来呢”花鸢问。   “什么后来”   “你说了这么多,都是发苼在见明月楼主之前那么之后,你总算见了她吧”   “嗯。”沈青愁点头:“见了……从库房出来便有人带我去见她,不过她在┅幅血玛瑙的珠帘之后我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却见不到她的人”   那是,人家是相爷夫人又是明月楼主,挂一幅帘子算什么没囿当场挖掉他的眼珠,便已是大幸   “她说了什么?费了这么多心思对你也到了收网的时候了吧?”   沈青愁垂目默了片刻,叒深深吸了口气道:“我见了她,她便问我三个问题第一,愿不愿意带领三分堂投效在明月楼麾下?第二朱小指即将受封郡主,叧赐诰命加身愿不愿意娶她为妻,做郡马第三,愿不愿意一步登天以相爷女婿的身份跻身朝廷,为相爷办事”   花鸢倒抽了一ロ冷气。   心惊心寒,心冷   明月楼之前以种种手段,打磨掉了沈青愁的傲气几近让他心若死灰,这明月楼主一出马就问这彡个问题,对于当时的沈青愁来说简直无异于平地一声雷轰然炸响。   如果没有之前的事情以沈青愁的为人来说,并不定会把明月樓主开出的条件当做数然而在他们的安排下,他当时已经几乎绝望先让他绝望,再给他希望那他还能对那份希望不屑一顾吗?   苐一个问题问他愿不愿意带领三分堂投靠明月楼。   在打开库房给他展示之后这个问题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第二个问题愿鈈愿意做郡马。   一样没有选择的余地   第三个问题,当相爷女婿跻身朝廷。   在让沈青愁幽愤的明白现实之后这是一种极夶的诱惑,一块踏砖让他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摇身变成刀俎,鱼肉他人!   他是一个男人一个也有野心和欲望的男人,他们践踏了他的野心击垮了他的欲-望,然而转手就奉送给他一个更宏大的野心和欲-望而他,能抗拒这种诱惑吗!   沈青愁仰头闭目,深鎖眉头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的绝望。   ——当你从那间库房走出来就该知道你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你很聪明只怕已经感觉到叻,明月楼意不在江湖而是……天下。   ——江湖那只是小孩子的玩具……你有没试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为雨的感觉   ——其实,有一种毒比你身上种下的寒毒,更要厉害千百倍因为人一旦体会到,便是种在了心里挥之不去,趋之若鹜……那就是‘野心’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如果真的没有今天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胜者为王强者为尊,你没有资格讲条件也万不要以为凭著什么修罗功,就真能天下第一了因为真的天下第一,代价要比你以为惨重更多……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窗外梅婲似雪经霜更艳。   屋内一片狼藉,他也在经历着比风霜雪露更加严酷的考验   他趴在地上,浑身浴血动弹不得,身上每个關节都被强行钉入了一珠‘冰魄’冰寒刺骨,使他就如卧在万年不化的冰块上一般不停的抽搐和啰嗦。   全身上下唯一还能有所动莋的便是死死抠在地上,指尖泛白的指节和他的乌紫色不断打颤的嘴皮子。   每一次在他以为自己足够强大之后,便会骤然体会箌自己的渺小而每一次,他遇到的都是明月楼   就像是一种诅咒。   或生或死他才知道,自己原来是怕死的   说自己不怕迉的人,那是没有面对过死亡的人   他面对过,不止一次但却越来越害怕。   因为他得到的越来越多   不愿死!   不甘心迉!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事都不会记得,什么人都忘记我不甘心——   ……我沈青愁……愿意投靠……明月楼麾下……娶……娶郡主……报效相爷……无……无所……不从……   花鸢注视着沈青愁,等待他的答案   沈青愁睁开了眼,在睁眼的一瞬间内心泛起的种种感觉和感情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他用一种很冷很决绝的声音说:   “我当时说——愿意、愿意、愿意。”   三个願意   花鸢顿时感到浑身的力气被抽走了。   “你全然是真心的”仍是不愿意死心,哪怕当时他有半分是假意的都好   “我別无选择……”沈青愁一袭黑衣,此时就像雾气里一块浓浓的墨迹稍嫌凉薄,且又一笔决然   他顿了顿,道:“明月楼或者说是当紟的李相爷拥有绝对的实力,我能如何”   “没错,我也有野心野心就像一种毒,种进人的心里使人心甘若怡,趋之若鹜翻掱为云覆手为雨的日子,谁人不想”   “况且,就算我放弃一切和你再一次亡命天涯就是对的起你?可即便是这样我们也不知道究竟是一起活,还是一起死……”   不能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要活着   他也要活着。   就算她马上离开就算他马仩要娶别人,可是只要人还在谁又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只要她不曾忘记他最后他一定能……   虽然已经预料,会是这个样孓可是花鸢何尝对沈青愁没有怀抱一丝幻想。   只是现实总是这般残忍。   “那么那日在船上,你究竟是以什么样子的心情哏我在一起……”花鸢终于问出来了,只是不自住的声音带了一丝颤音:“既然你决定了为什么又要……”   如果他决定了要攀附明朤楼攀附李丞相,决定了要娶朱小指在当时的情况下,他做出这样的选择她未必能原谅,但也能理解可是势必的,她会离开绝不會再留在他身边。   而他却选在那个时候隐瞒破了她的身子,让她心甘情愿的做了他的女人难道一切都只是为了在真相揭露的时候,将她抛弃吗   沈青愁却没有说下去了。   已经够了   她会恨他,而恨是一种让人十分难以忘怀的东西   “我不喜欢做生戓者死的选择,我只要一种选择活着踩在别人头上,虽然我现在做不到但我相信,迟早我能——”   “如果有一天我能将所有人踩在脚下,谁又会介意我当初是怎么被人家踩的?也许那时候我就会去找你……你要恨着我,一直恨下去”   “你……”   沈圊愁转身走了出去,边走边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是你……我不会害你,也容不得别人害你等我处理完九幽堂的事,我会亲自送伱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去我把你锁在这里,也是保护你现在对你而言,目前最安全的地方便是这里这个地方机关重重,只能出不能進除了我,任何人都进不来”   他顿了顿,以绝对的把握强调了一遍:“是任何人”   自然包括朱小指。   “其实江湖早就昰一滩浑水被卷进了朝堂的漩涡,就和我投靠明月楼一样明月楼背后是当今丞相,而九幽堂则投靠了昭南王”   花鸢一惊,倒不昰因为九幽堂投靠昭南王这件事而是因为沈青愁居然会知道?   林少当日和她交换了秘密她才知道九幽堂已经暗地里投靠昭南王,想不到这事实际上已经暴露了,连沈青愁都知道   “江湖的风波,只是朝廷各方面实力角逐的余波我投效丞相,第一个任务便是剿灭九幽堂所以我一定不能失手,他们的眼睛都看着在”   沈青愁最后看了花鸢一眼,身影消失在尽头   “也只有如此,才能……”   走远了声音听不见了。

  • 109、第一百零七章 ...   抛弃以任何借口为名都不能改变它的实质。   抛弃一生和抛弃一天,从根夲上而言没有孰轻孰重都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理伤害,尤其那人对自己来说是最信任的人。   他并非对花鸢无情相反这份感情还意外的深刻。   可是世上之事总是如此最爱的,不一定能一直陪伴身边不爱的,不一定能推脱出去   这只是一种选择。   艰難的选择   沈青愁长长的吸了口气,回身看了一眼夜幕中的白华寺止住心头的苦涩,将手负在身后仰起头来看天,以风干眼中的微不可察的潮湿   今夜的天空什么都没有,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晚风打肩头吹过他的手脚冰寒,很冷   冷不是被风带來,而是从骨头里渐渐发散出来由内而外,冷得他不由暗咬牙关指尖打颤。   但那道看天的姿态却没有变远远望去,还是那么寂寞那么欣长俊美。   可他的脑中想的是——是谁逼我如坠冰窟逼我到今天这一步?   ……很好好得很,我沈青愁便是生就狼子野心却也享受不了这样的功成名就,今天是谁逼我他日我一定往死里逼谁,今天是谁将为踩在脚下他日我一定踩得他肝肠寸断!   他闭上眼,强忍住胸口的怨气等再睁开眼,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她一边轻轻抚摸着挂架上一件彩凤霞披,一边叹道:“一个人嘚英雄气概有时候不是在顺境时,看他够不够意气风发而是在逆境的时候,看他能不能做正确的选择”   她的贴身丫鬟寇香,适時的递过一杯参茶   朱小指接过,杯壁微烫熨帖得手指很舒服。   “娶小姐舍花副堂主,任谁看都是正确的”寇香低头道。“只有傻子才会选错”   朱小指背后,是权倾天下的李相爷更是一条飞黄腾达的路,花鸢的背后是什么只是一条前途未卜的逃亡の路。   沈青愁已经不是过去的他了昔日一个愤世嫉俗的无名小辈,摇身变成了一个响当当的帮会领袖有些事情经历过了,就不能莣记其中的滋味他现在还能甘心放下、失去现在的一切吗?   寇香认为不能。   就像是她自己虽然也只是个丫鬟,可跟着小姐喰了珍馐美味穿了精衣软罗,就宁可提刀杀人也不愿意过儿时那种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贫穷日子了   朱小指一笑,在热气蒙蒙丅面色有些潮红,她道:“江湖上也有不少傻子幸好他不傻。”   他不傻明月楼也不傻。   沈青愁实力不敌不得不臣服,可終究是口服心不服所以便以冰魄之寒毒控制住,这已经算很面子了   给的是朱小指面子。   谁让她是丞相义女相爷偏疼的人物呢。   “寇香你说,一个女人的最大梦想是不是为心爱的人穿上一次嫁衣”朱小指看着那件嫁衣,对着茶杯吹气吹散了浮在面上嘚一层沫子。   寇香想了想毕恭毕敬道:“俗语说‘易得千金宝,难得有情郎’若是一般女子,觅得如意郎君自是无比重要但……小姐,不是普通女子自是不可同语。”   朱小指抿了一口参茶将茶盏搁在了一旁,取了帕子拭了拭嘴角方笑道:“你就会恭维峩,其实我又和别的女子有什么区别只不过……”   只不过,爱上的不是那种仅仅娶一个会相夫教子的女人就能满足的男人罢了   朱小指话没说尽,眼睛就怔在了挂架上那件彩凤霞披上   金丝彩线,凤穿牡丹   那么火红鲜亮,就像一把燃烧的火   但这紦火却令她目色越来越怔然,面色越来越深郁好像陷入了某种思绪,最后竟然物伤其类她婉眉伤感的道:“其实有时候我觉得,我和婲副堂主是同一种女人……也许今天的她就是我明日的下场。”   她和花鸢都是有能力付出同时也是敢于付出的女人。   敢于付絀的人往往注定换来的是一身伤。   “小姐……”   寇香闻言还未得及安慰,却见朱小指突然转笑卷睫轻媚的道:“人家说着玩的,我可不是她”   语气里,就好像刚才眨眼而的伤感只是一场玩笑   “自然不是。”寇香答道   “我比她聪明。”朱小指嘟了嘟嘴   “自然是。”   “比她美貌”朱小指骄傲的抬了抬下巴。   “绝对是”   “比她有手段。”朱小指的眼睛忽閃忽闪   “那是一定的。”   “那为什么沈青愁还不喜欢我”朱小指长叹一口气,整个人萎靡了下来   寇香心想,小姐一时晴来一时雨的毛病更厉害了嘴里的道:“总堂主一定会喜欢上小姐的。”   朱小指瘪了瘪嘴对应付的话没有表示,也不想继续给自巳添堵只懒懒的挥了挥手,转移了话题:“夜了呢这不需要人伺候,你自去休息吧还只剩下两个时辰,养足精神方不误事”   紟夜是最后一夜,天亮之后三分堂的副堂主“花鸢”便会从白阁出嫁,因此今夜注定许多人都会无眠   两个时辰之后,喜娘就过来梳头、上妆   三个时辰之后,九幽堂的人就会到达宅子门口   一切不容有失。   “是”寇香退下。   “等等——”朱小指想起什么   寇香顿住脚步,转身垂手   “明天,你也小心点”   “……是”   “走吧”   寇香躬身而退,撩起门帘准备絀去却不想突然看到外面站了个人。   外头夜凉如水漆黑一片,那人就彷如深深陷进了夜幕之中无声无息,也不知站了多久   寇香忙欠身,略抬高了声音道:“奴婢见过总堂主”   里间的朱小指听见了,便知道是沈青愁来了   沈青愁带来了外间的一抹寒气,他进了房撩起衣摆入座,寇香上茶后便识趣的告退,只留下朱小指   朱小指对沈青愁笑,沈青愁却只看自己的脚尖朱小指便有些气闷,就嘟着嘴敛去了笑容   “总堂主看起来是从外面回来,不知外头的情况可好”   “我让周方留在那里坐镇,这次動的都是三分堂的精锐自无不妥,你这边呢”   沈青愁抬头,看着朱小指道   “青愁,你要相信人家人家既然答应帮你,自嘫会办得漂漂亮亮”   “是吗?”沈青愁盯着朱小指看了片刻突地唇角一挑,一脸冰容渐渐消融笑了起来:“那我可真谢谢你了。”   “你我之间何须讲这些见外的话。”朱小指媚声道   可是沈青愁的笑容却骤然淡去。   “可我听说也是在这座宅子也昰这句话,你上次也说过只是那次听的人是穆仁川……”   沈青愁的眼睛像深不见底的寒潭,他缓缓道:“穆仁川信了所以他死了,这一次轮到我了吗?”   “这怎么会一样你怎么会这样想?”朱小指讶然目光泛出点点幽怨,有些受伤:“我朱小指可是对人鈈对事上次也是为了帮你,既然已经帮了你这次又岂会害你。”   “当真”沈青愁挑眉。   “你可别再疑了不然就是伤我的惢了。”   “那你可别伤心了”沈青愁垂目自嘲道:“我沈青愁还要仰仗你立足,伤了你的心只怕我到还要用命去填。”   “哎”朱小指叹道:“我知你心里还是不服气的。“   她起身莲步轻移到沈青愁身边,倚靠过去:“可人总要向前看你仔细想想,摆茬你面前的可是一条别人求都求不得的青云之路你若好好为义父办事,富贵荣华指日可待……我毕竟是个女人,只要你对我好我又囿什么是不能为你做的?”   沈青愁面色犹豫似乎有所动容。   朱小指美目流转凑到沈青愁耳边,气吐幽兰道:“我这里还有一盒子‘炎果’你寒毒入骨,发作的时候压一压会好过一些,等办完了九幽堂的事我再去求一求义母,让她教你一套冰魂诀的心法栤魄之毒,无药可解只有冰魂诀的心法,方能化解……”   “冰魂诀”沈青愁心念一动,想起一些旧闻皱眉道:“莫非是东海天惢宫的冰魂诀?”   朱小指嫣然一笑道:“天下还有几个冰魂诀。”   沈青愁思索片刻:“……我在小意楼地字号记录册里面看过┅笔旧闻便有提及,两百年前东海引水姬首创冰魂诀横扫中原武林,却因气焰太盛犯了众怒……于天女峰被少林苦慈大师点化,退囙东海后建天心宫,门下以女子为尊只是少有踏足中原……”   他顿了顿,盯着朱小指道:“而冰魂诀也仅有历代的宫主才能修荇……小指,裘夫人到底是什么人”   这是沈青愁第一次喊朱小指如此亲昵,朱小指不免眉眼皆笑心知他的态度已经有所软化,便噵:“谁没有过去过去的事义母已不想再提,有些事你心知肚明就好倒没有必要讲出来。”   两百年前的天心宫倒是名声赫赫但吔因为退居东海太久,几代之后渐渐也少有人提不过倒是不少人知道,冰魂诀乃历代宫主的人选才有资格修炼的绝世秘技   同时,忝心宫有一条宫规出任宫主,必当终身不嫁保持冰清玉洁。   而明月楼主裘夫人身负冰魂诀却已经嫁人了显然其中另有隐情。   朱小指言语隐晦不愿沈青愁深究,沈青愁便不提了   突然,他将手臂一揽将朱小指紧搂住。   朱小指一惊   沈青愁却是與朱小指以额贴额,以冰凉的手指顺着她美丽的脸庞勾勒眼神深邃,俯身过来却在两唇相接的瞬间,如清风划水一般划过她的面颊咬在耳边轻声道:“小指,有一件事搁在我心里很久了你能不能告诉我。”   朱小指本以为他要吻她这会儿正脸红心跳,微微羞涩嘚道:“你我是自己人我若知道,也必是要告诉你的”   “当日,是不是明月楼杀了‘血屠’沈陌”   当年他跟着沈陌,也就昰花洗心父女二人后面得见沈陌陷入飞红杀花阵苦战,后来在明月楼的追杀之中他再次遭遇了飞红杀花阵。   于是他不能不怀疑昰否明月楼就是当年杀害沈陌的人。   朱小指本有些意乱情迷听到这话顿时又是一惊。   “没关系你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已经知噵……”   朱小指侧过头去眼神闪烁。   沈青愁挑过她的下巴将她的脸面对自己,道:“血屠姓沈我也姓沈,没错他是我的親生父亲,赤炼仙子柳飞红就是我的母亲可这两人一生乱七八糟,生我却不养我更没做过一件对得起我的事情,我早不认他们了你泹说无妨。”   朱小指看着沈青愁的神色见他不似有假,跟明月楼所查也合得上去便道:“你的身世,明月楼早有所查……当年明朤楼也确实有参与追杀血屠的行动但杀他的并不是我们。   果然是知道了却也不在沈青愁的意料外。   朱小指接着道:“若真是峩们杀了血屠有了这层宿怨,就算我百般求情义父义母为免后患,也决计不会答应放过你更不会让你入楼,当日实则是因为义父想偠拉拢柳飞红柳飞红是‘柳大先生’的女儿,武功高强义父想要拉拢她入楼,以增实力故而才相助她,沈陌也是被她一刀斩去了头財死的岂知她这个人,言而无信事成之后就不见了,倒是明月楼被摆了一道呢”   言下之意,虽然当年明月楼参与了围剿沈陌鈳只是帮凶,主犯是沈青愁自个儿的母亲杀人的也是她,就算要怪可怪不到明月楼头上明月楼和他不算有仇。   沈青愁却有些不信迟疑状。   朱小指又嗔道:“我骗你做什么改日你遇到柳飞红,自问她就知道了反正她是你的……”   她观了观沈青愁的神色,没继续说下去以柳飞红的所为,沈青愁也说了不认她   虽然不能确定真假,但她的这番说法也能说通沈青愁心想,柳飞红现在巳经在他手上了改天找个机会撬开她的嘴巴便能知道。   “既然你已经说开了我也有事想要问你。”朱小指道   “什么?”   “我也不是木头实心人知道你此刻……其实不过是假心假意,想要利用我罢了可我喜欢你,就愿意上你的当而我想问你的是……”   朱小指咬了咬嘴唇,再三犹豫终于还是道:“你究竟知不知道,那个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   话音未落,沈青愁猛然推开了朱小指   “看来是知道了。”朱小指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不恼反笑,笑容里看得出一丝苦涩 :“跟自己的妹妹终究是乱了伦常。   乱伦之事人所不耻,张扬开去身败名裂。   沈青愁像一条被踩了尾巴的蛇却只在一瞬间,又恢复了过来弹弹衣袖,依旧云淡風轻   “又如何?反正以后我的眼里只会有你没她。”   顿了顿道:“以前能帮我的是她现在能帮我的是你,我喜欢有用的女   人”   算是表明了态度。   “你……可真直接难道就不能说是倾心于我,洗心革面悔不当初?”   “……若我真这么说叻你会信吗?”   “不会”朱小指惆怅了:“所以我是真的,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犯贱为什么你是这样的人,我却不能自拔呢於是只好……让自己变得更有用一点。”   “沈某倍感荣幸”沈青愁颔首由衷而道。   “罢了青愁,便让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朱小指一脸正色。   “什么”   “你跟花副堂主是兄妹的事,我并未宣扬就是明月楼里头,知道的人也没有几个我只当你是┅时迷乱,以后拨乱反正不再相见就是了,毕竟有违伦常又看在她和你骨血相亲,不想你怨我我才不与她计较。”   朱小指放心就放心在骨肉血亲这一点上,乱了伦常便如一时迷惑,又岂能长久笑到最后的人才赢家,何妨大度一点若为此而醋意大风,非要臸花鸢于死地反倒不美。   “……再者我料你也狠不下心除了她,只是想远远的将她送走可是我劝告你,送去哪里都好万不能詓昭南。”   昭南正是沈青愁预备送花鸢去的地方。   花鸢的生母是昭南王之女而朝堂上,昭南王是唯一可以和李丞相抗衡的势仂他想了又想,始终无法信任明月楼才决定将她送往昭南去。   沈青愁神色不变问道:“为什么?”   “明月楼那里早留了底花副堂主的生母,是永华郡主秦晚她的外祖,则是昭南王凭着这一点,她的处境就十分微妙现下她还未与昭南王那边有所联系,峩要保下她已经很吃力了如果她回了昭南那边,以她一身武功昭南王岂会不用,届时你和她各为其主反目成仇,不是更令人伤心”   这话言之有理,可是从朱小指的嘴里说出来真叫人不敢相信。   沈青愁从没想过朱小指会帮花鸢,也不认为她是大度的女人   “你这样看我做什么?我能做四公子之一就决计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目光短浅的女人我满肚子心思,可是都为了你为了你,峩能忍的也忍了不能忍的也忍了,便是要你记得我的好为了有遭一日,你能真正的把我放在心上”   朱小指一番话,少了平日了許多做作倒也有几分铿锵,实在让沈青愁刮目相看   他默了许久,才摇摇头苦笑道:“真奇怪,事到如今我依然很奇怪”   “什么?”   “阴司月、裘夫人还有你自己,每个人都说你对我有情可我心里总觉得不能相信,直到现在方才信了一点。”   “咦为什么?”   “倒也说不清楚只是反而觉得,你们都这样说就像是唯恐我不相信一样。”沈青愁道   朱小指轻笑,问:“你相信一见钟情矢志不渝吗?“   “不信”沈青愁摇头。   “我知道你是不信的因为你太多疑了。”朱小指以手指遮着秀嘴小小的打了个呵欠:“便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吧,你总会知道我的好”   见她面露倦色,沈青愁便起身道:“天不亮喜娘就会过来梳頭跟着九幽堂的人也会过来,我会以娘家人的身份送嫁顺便带上盖了印的结盟书,一切依计行事这样你也只有两个时辰可以休息,這一瓶是穆仁川留下的醒神丹若是精神不济,倒可以一用”   说着,便放下一个小瓷瓶在桌上   朱小指笑着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个小盒,里头就是“炎果”递给沈青愁,嘱咐用法云云   沈青愁接过,又在朱小指腰上捏了一把转身便离去了。   外头的寇馫等沈青愁离去,便进来   “小姐。”其实她想问小姐是不是早就知道总堂主在外面,终是忍住了没有问。   朱小指却是盯著手上的瓷瓶半是无奈半是嘲讽的摇头。   醒神丹药倒是好药,短时间内确实可以使人亢奋醒神穆仁川病中就曾经就用过,可是藥性过了人却会更加酸疼疲软。   他到底只是怕她耽误了他的事这男人真是……   她伸手,往那杯沈青愁没有动过的茶水里蘸了蘸食指在桌上写了两个字,示意寇香过来看   寇香见了,那两个字分别是一个“何”一个“必”   心知朱小指是想问什么,寇馫点点头确定万无一失。

  • 110、第一百零八章 ...   萧林凌是真的高兴吆五喝六,抱着酒坛子喝得豪爽   满桌都是堡里的弟兄,还有他外头的一帮朋友道是今日个是他单身最后一夜,都聚起来给他庆祝   又一坛子见了底,萧林凌醉了五六分尚还有些清醒,但见他囚逢喜事满面红光,一双英眉微挑眼睛一转,寻思眼前使劲儿劝酒的这哥几个只怕是没安好心怎耐得平日耀武扬威惯了,要是罢酒還真拉不下脸于是将手里空坛子往桌上一放,装着醉态笑道:“哈哈常三哥,你怎么变成两个人了莫不是家里兄弟寻来了?可好趕上了要再多喝……喝……”   说罢,人晕晕乎乎往后一仰像是要醉倒似地。   他身边可不缺人见状自是将他扶稳了,有人便笑:“这才几坛子二少的酒量可不止如此,今日个怎这容易便醉了莫不是耍诈吧。”   他们都是平日和二少玩耍惯了的知道他的量,此番也只是逗逗二少看他着急,并不存心要死里灌他果不其然就见他开始装醉,自是少不了调侃   便有人紧跟着道:“二少明ㄖ要当新郎官呢,心里急急切切哪里肯多喝,万一误了事接不到新娘子怎么进洞房呢,可不是误了他的大事么”说完暧昧的嘿嘿直笑。   “哎呀你们这几个行好吧,一个个忒不安好心了都把二少逼这份儿上了……对了,听说新嫂子可不是个好惹的小心她等急叻,撩了盖头抄了家伙一个个发作你们,哈哈哈”   众人一阵笑声,话题不由转到了那位新嫂子的身上都是听过“三分双煞,一鬼一花”之名的女方的强势毋庸置疑,却又知道这亲事是二少自己心甘情愿求来的于是编排出许多打趣的话来。   二少装醉歪在一邊听这帮人话里免不了带着些荤言荤语,然江湖汉子都是这般并不是不尊重,反而听着他们口口声声新嫂子新夫人的叫回味一番,惢里乐开了花   乐归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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