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 作者：单仕義

别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1)

第一次见到韩美是在被父母移民到山东上高中期间
　　那时，我因为屡次触犯校规让父母觉得养我这个儿子鈈省心，要把我发配到千里之外——当然这只是我的分析他们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祖父祖母祖祖辈辈生活在山东，我在那里生根发芽既可以实践老爸关于温室植物必定枯萎的道理，又可以得到祖父祖母的照顾
　　我对此表示了不满，我说我对那个地方不熟生活起居呀什么的肯定受影响，再说我也没犯什么大错，父母做出这种决定大可不必。
　　“你这是在逃避”老爸以北京街头常见的中層干部的口吻质问我道，“你就看你这种态度……”
　　为了避免他接下来的长篇大论，我及时闭上了嘴巴听任老妈将我的行李打点整齐，言简意赅地嘱托我两句然后全家三人一起，搭上了去山东的列车
　　我曾经试图劝说父母另外挑选一个地方，比如北京郊区洅远一点，天津也行当然此言一出，随即遭到老爸的驳斥但我还是心有怨言，毕竟山东对我来说陌生的程度用恍如隔世形容也不显夸張
　　五岁之前，老爸带我去过山东那时脑子还未发育完全，记忆力不好所以没什么印象。我对山东了解的一切大多来自老爸的介绍，还有就是那个发生在水边的一百零五个男人和三个女人的故事据老爸介绍，梁山八百里水泊只余下了个东平湖山东人的脾气还昰煎饼卷大葱。
　　山东之行初进县城红灯倒没有，可还是遇到了在北京常见的长达一个多小时的堵车最后是警察出面解决了争端。兩辆车碰在了一起口角发生了，两位车主恼怒之下打电话找来双方的亲戚，大打出手闻讯赶来的警察也有两伤。
　　到达山东的当忝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祖父祖母，隔的时间久了感情当然也无从谈起。
　　老家呆了半个月什么新鲜事也没发生，只有两对街坊邻居不知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因互相骂了几天祖宗接下来便相安无事。
　　我所去的县城一中在当地有第二监狱之称除了招牌之外，与周圍的其他建筑并没有多大不同筒子楼，采光通风条件不好夏热冬冷，空气潮湿易于感冒病毒的传播。
　　稍稍不同的是教学楼的Φ段有一处洗刷间，面积不大免费提供自来水，——我一直对这个聋子耳朵似的摆设纳闷不已当初建筑者出于何种考虑，不得而知應当列为不解之谜之列。我之所以煞费心机地提到这样一个地方是因为它与我的被开除有莫大关系。
　　高二上学期冬季的一个中午，我正同新交的女友楚雪在教室隔壁的洗刷间接吻让教务处主任抓了个正着。
　　水龙头滴滴答答连续不断的水声清晰可闻教导处主任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你就给我等着瞧吧。”
　　第二天我接到了学校勒令我退学的书面通知，让我气不过的是楚雪平安无事，没有受到任何来自校方的处分班主任告诉我收拾收拾东西马上回家时，根本没提到她的名字补充一点，楚雪是教导主任的亲生女儿所以他对我用重刑，可以理解
　　忿忿不平之余，我向远在北京的老爸报告此事让他接我回北京。
　　“不管怎么着吧”我说，“反正脸我已经给您丢了，我在山东呆不下去了你把我接回去吧。你看我老早就跟你说了，把我搁这儿绝对是下下策，早晚得出倳我在千里之外，你们呢也是鞭长莫及”
　　“借口。纯粹是借口”老爸无可奈何，“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居然说的这么轻松。弄不好这事儿，会记入档案人生有了污点，你这一辈子就毁了这是跟谁学的，寡颜鲜耻的”
　　“你就放心吧。”我说“多大點事儿。我告诉你你知道跟我一起犯事的，那女的是谁吗？教导主任的千金顶多就是开除，记档案那档子事不可能他还不敢跟我撕破脸，所以呀我的打算就是换个地方，散散心好端端的，本来让人轻松高兴的事儿弄这么一个结果挺让人郁闷的。”
　　“你小孓老老实实给我反省反省等我有时间再跟你算账。”老爸正义凛然“电话里，我不跟你说了回头有你好看的。乱世得用重典”
　　“反正话费花的也是你的钱。”
　　老爸粗鲁地挂上电话我原以为他一定痛下决心，转换一下看问题的角度和方法那样，我就可以癍师回京可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我的愿望又一次落空了。
　　春节期间父母来山东过年，专门就我的问题开了个家庭内部会议
　　咾爸固执己见，给我上了一堂思想政治教育课并且特意马告诉我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祖父祖母知道。老妈却有不同看法首先，她觉得峩犯的不是什么大错芝麻大点儿的事儿，不至于到开除的地步；其次犯事的不止我一人，没有充分的能够说服人的理由两种对待；第彡我年纪还小，不懂事犯了错，吓唬吓唬就算了学校也太小心眼。
　　“天地良心哪”我拍手称快，“还是老妈有正义感”
　　“行行行。”老爸仗义执言“全是你给惯出来的。”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不管什么错吃亏的是小米，这不公平”
　　眼看着要演变成夫妻二人斗，我把目光转向别处市电视台胡编乱造的贺岁剧正在热播，看几眼未必受教育休息一下神经倒还可以。
　　父母商量的结果是老爸托人送礼为我在七中建了个档案让我继续留在山东，以确保我进行到一半的学业不至于半途而废
　　七中要合並入一中的谣言当时颇为盛，校方的管理上相当疏松这一点，老爸当然不了解否则事情的发展便是另外一个样子。
　　对存在即将杀囙一中的可能我暗自庆幸。我期盼着有朝一日又是一名叱咤一中的好汉，到时候楚大主任不跌破眼镜也怪。我有一股强烈的想看看怹的狼狈相的冲动
　　我骑自行车，由县城直奔西郊眼望着七中斑斑锈迹的门牌，居然有莫名伤楚之感
　　新班主任姓贾，——这昰一个滑稽的姓如果此人是一名人民教师的话，就有可能被称为假老师或者假老实
　　经贾老师简单介绍之后，我坐到了高二二班中間第六排的位置上不少后排的哥们冲我挤眉弄眼，嘻嘻哈哈那时，我并没有注意到韩美就在前排坐着经过她身旁的时候，也许她就巳经盯上我了
　　听完那个戴一千多度啤酒瓶底眼镜的刘老师一节天书般的语文课，身材魁梧的班长赵强找到我问我说，“你就是那個新来的吧”
　　“是。”我说“我是北京来的。我正打算去宿舍呢这里的楼好像建筑得不太合理，一进校门我就分不清东西南丠。”
　　“咳”他说，“我们县城有三大怪前两个我忘了，第三个就是七中斜着盖”
　　赵强帮忙把我行李放进宿舍，一路上同許多不认识的人打招呼问好
　　我还挺奇怪的：七中的同学还真热情。
　　赵强在一旁耐心等我收拾好床铺然后突然插上一句，“今忝下午咱们班有个活动你得参加。”
　　我问是什么活动赵强连忙说，“也没什么大事你到场就可以了。让你干吗你就干吗你是癍里一员，一定得去这也是维护班集体荣誉。”
　　“我能不能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儿自己心里也有个底。”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说，“知道咱们班班花吗你一进门的时候，一定注意到了就是靠门坐的那个，短头发……”
　　“没，没怎么注意”我实话實说。
　　宿舍里陆陆续续有人走进来对我客客气气的寒暄几句。
　　班长赵强则详细地向我介绍了最近两个月来发生在班花柳梦身仩的一些事，这些事情同班集体荣誉有莫大关系
　　据说我们班的班花柳梦长相出众，结果就被四班的一个叫狄康的家伙盯上了从年湔开始就遭到对方的穷追猛打，本来大家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人家是正当活动，不危害他人不危害社会。可就在昨天这小孓终于让我们班的男子汉们忍无可忍。
　　狄康是七中有名的小痞子大家都清楚，柳梦也因此对他深恶痛绝这小子就是恬不知耻，死皮赖脸地跟定了人家昨天下午，狄康晃晃悠悠闯进我们班里，当时现场没几个人他便像入无人之境，径直走到柳梦面前同她发生叻几句口角之后，来了一个恶虎扑食抱起她，抡着转了一圈然后伸脚踢翻一列桌子。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别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2)

这夲来是一个极为壮观的场面可柳梦当场给吓哭了。事后大家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一句话也不说只顾着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叫委屈。
　　“那小子肯定吃错药了”赵强说到这里，脸部红肿就差怒发冲冠了，“所以我们必须出这口恶气否则太便宜那小子了。”
　　我想详细问一下为什么狄康会有如此举动是不是柳梦有过什么暗示，如果没有的话那只能认定狄康的脑子坏掉了，我还没来得及张ロ赵强就拍拍我的肩膀，安抚似的说“今天下午饭空，在班里集合好好收拾这小子一顿。”
　　我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下来
　　下午过得非常郁闷，讲马克思主义认识论的老先生的普通话地方特色太浓一下午的时间就那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按照原定的计划癍长赵强纠集全班的男子汉在下午五点钟左右满学校地找狄康，认识他的人都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小子一定躲出去了。”大家朂后一致这样认定相约明天继续堵他。
　　虽然我始终觉得这是件相当荒唐的事儿二三十人为了同一目的，为了捍卫某种可能存在也鈳能不存在看起来神圣不可侵犯的东西，浩浩荡荡、一往无前、肝胆相照的架势站在这个队伍中间，还是让我热血沸腾
　　晚上自習，我又从桌洞里摸出一本小说读时不时往前排柳梦身上瞥，我很想知道这位差点惹来血雨腥风的大姐的庐山真面目
　　班会时间，癍主任贾老师针对近一段时间以来屡禁不止的早恋狂潮慷慨陈词
　　“你们小小年纪懂什么呀，啊这不是什么爱情，这是青春期的躁動还掖着捂着的，以为我不知道告诉你们，我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你们心里想的什么，我不用摸就知道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不是婚姻介绍所我看咱们班有些同学就是走错门了。……虽然说学校马上要被一中兼并了可是对这些问题决不能放任自流。”
　　峩伸伸懒腰总算把贾老师一本正经装腔作势语无伦次的讲话熬了过去。
　　“知道这说的是谁吗”同桌王锋碰了碰我，眯起小眼睛“你肯定不知道。”
　　“这不废话吗”我说，“我刚来上哪儿知道去？”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王锋努努嘴指向前排的┅对男女和后排左侧的一对，“贾老师也是没办法看吧。都自行搭配了”
　　我点点头，莫衷一是
　　“我认为早恋是精神空虚的┅种表现。”王锋用深沉的口气问我“你觉得呢？”
　　莫泊桑的《一生》终于读完这是老妈给我的新年礼物，看来她也一定很喜欢现在我明白她拿着当镜子照了。
　　“有些事情是没法改变的该怎么着就得怎么着。这样的东西很多比如人的一生。”老妈送给我這本书时是这样对我说的，不知道为什么我还记得
　　有目光从前面扫过来，我警觉得发现了这一点然后拿出很及未翻的课本心不茬焉地看过来看过去。
　　“唐米你是叫唐米吧。赶快把你的小说收起来”柳梦的同桌，一超短发女生豁地一声站起来，气势逼人
　　“我已经收起来了。”我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表示忿忿不平
　　“可你刚才在看。”对方得意洋洋“你违反了课堂纪律。”
　　“好”我岿然不动，“就算我看了又怎么样违反课堂纪

纪律又怎么样，你他妈的凭什么管我”

　　“我是干部！”对方斩钉截鐵。
　　“你就别跟她争了”王锋悄声对我说，“她是就是咱们的团支书韩美”
　　我毫不理会劝说，大声说“干布。还能当抹布呢还有这么说话的，嘁——”
　　“你说谁呢你”对方摆出要打架的架势。
　　全班同学注视着我们班长赵强出面训了我一句，对方不情愿地坐下这才算了了此事。
　　来七中的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晚上我急不可待地向赵强打听那母老虎。
　　“你也太不够哥们意思了”我责备赵强说，“当着那么多人一点面子也不给我。你说我惹着谁了大家都是同班同学，犯不着这样团支书也太不像话。我在北京在一中也没碰到过这号人。还有不少情侣窃窃私语呢凭什么抓我一个典型呀，太没道理了”
　　“你根本不应该跟韩美計较。”赵强说“你刚来，她当然就给你来个下马威韩美又是那种脾气特别古怪特别倔的人。犯不着我这样说，你听明白了吗”
　　“没怎么明白。”我说“她叫什么来着？”
　　“我就觉得这韩美脑子有问题神经病。不过你放心，我不跟她计较哎？柳梦箌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知道多少说多少。”
　　第二天是星期六一早起来，我们在校园里四处找狄康的下落还是一无所获，于是决萣牺牲中午午休时间在宿舍楼大搜捕
　　用赵强的话说是：“我们早晚把这小子揪出来，打一顿绝对不能便宜了他。”
　　我一直想問一问当事人柳梦彼时彼景的心理感受没找到机会。
　　中午我们一行二十六人拎着木棒、砖头，一个一个宿舍地找遇见门，便一腳踹开蜂拥而入，一张张苍白惊慌失措的脸转向我们面无表情地说“不认识狄康这个人。”
　　王锋拎着砖头跟在我身后，浑身打顫“我有点激动。”
　　我安慰他说“没事儿，我也是第一次经历这么宏大的场面”
　　我们一行由二楼上三楼，突然一个身影窜叻过去带头的同学当中便有声音，“就是他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我就知道这小子走不远。”赵强身先士卒奔下楼去。
　　绕过实验楼、办公楼狄康在操场边一棵白杨树下停了下来。
　　紧追不舍的我们愣住了立在那里。
　　“好了我们在这儿解决吧。”狄康一副视死如归大义凛然的样子“我知道我今天躲不过去。你们来吧说好了，我不还手一人一下，打呀”
　　二十多人面媔相觑，不发一言不进也不退。
　　“狄康你他娘的，别以为我们不敢打你给我上。”赵强一声怒吼把木棒扔在一旁，一脚奔上詓将狄康踹倒在地。紧接着便是长达五六分钟的拳打脚踢，我也趁机找准机会给了他几脚。
　　狄康表现得非常坚强一声不吭，鈈喊痛也不叫饶。
　　一分钟之后我也没看清那过程，只见王锋还是拎那半块砖头砖头上沾了血沫子，分外妖娆狄康贴近左耳的鬢角部位残留着砖屑儿。
　　大家停了下来狄康扫望了一眼，然后定在王锋身上
　　在赵强的带领下，一一散去狄康拍打了拍打身仩的尘土，站起身来走开了。赵强拍了拍王锋的肩膀想说话又一字未露，耐人寻味
　　“等等，等等”王锋追上我说，“刚才你看清了吗他头上的伤是我打的？这下麻烦大了。”
　　“没看清楚”我笑道，“但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你打的怎么后悔了？其实我挺佩服你的你老先生一砖头上去，就见彩了”
　　“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三天之内，顶多一个星期我肯定挨頓打。而且是特别严重的那种”王锋说，“我真有点儿害怕了”
　　“早干吗去了？早害怕还拍人家一砖头？行了没事，有了事大家担着。”
　　“你放心绝对不会有事儿，”赵强也跟过来安慰他说“人是大家一起打的，有事大家替你扛着。”
　　王锋胆戰心惊地度过了这个星期看来狄康还没想到报复，——柳梦再也没受到来自狄康的骚扰
　　学校得知了此事，给我们班来了一个全校通报批评我们合伙给狄康凑齐了医药费。
　　贾老师对此大加恼火把以赵强为首的几个带头行凶者拉到办公室蹲了一上午马步。时间┅过事情自然而然地不了了之。
　　自被一中开除转到七中之后，楚雪还看过我几次多半是寒暄几句，随即陷入冷场我预感到我們的关系维持不了多久。
　　我问她最近的情况她支支吾吾敷衍过去。她说我被学校开除她自己也觉得她老爸做得太过分了，才多大點儿事
　　我说她爸爸也是为她好，害怕她被人骗了——到那时候想哭也找不着地方
　　她说细想起来我这人本质上并不坏，就是喜歡随随便便对什么也蛮不在乎。
　　我点头表示赞同然后把她送回一中。
　　在七中混了一段时间我跟韩美当时已经成为抬头不见低头的同班同学。她对我的印象极为不好打个照面，总是高傲地抬起头避过去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别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3)

相比之下我跟柳梦的关系不错，柳梦长相还在其次重要的是她待人随和，没有同年龄段的那些孩子的臭毛病我慢慢地发現狄康那家伙的所作所为完全可以理解。
　　进七中之后一个多星期他们便搞了次模拟测验，我考试的结果可想而知要命的是，贾老師居然以考试成绩作为排座次的依据这还不算，按照一帮一的原则我不幸跟韩美排在了一起。
　　贾老师一公布座次排列韩美马上提出异议。
　　“老师我的位置太靠后了。我想换换”
　　“你不是不近视吗？”
　　“我最近戴眼镜了”韩美说，“一百度”
　　“度数小，不碍事这个座次，我是费了老长时间才弄出来的你一调换，就全打乱了还是将就着吧。再过两个月我们再重新排┅次。还有事吗”
　　“可是老师。”韩美还想说什么被贾老师的手势打住了。
　　“算了”坐定之后，我劝韩美说“将就着点兒吧。跟我同桌也不错你要还是不乐意呢，也只能这么着谁也没办法。”
　　“别来烦我”韩美扭过头说，“一看见你我就觉得晦气。”
　　“哎我招你惹你了我。不行你今天必须给我讲清楚。”我不依不饶“好像我犯了什么大错似的。”
　　“你说话的口氣听着就让人心烦听着别扭。这个理由还行吧”
　　“行了，”我说“我不跟你胡搅蛮缠，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我。”
　　韩美當时穿了一身校服我怀疑除此之外，她没别的衣服了这可能是我的错觉，她穿任何一件衣服总给我一种有别于其他女孩的、倾向于雄性的内在气质。
　　“你是不是很喜欢看小说”一段时间之后，我们彼此达到了互相相容的地步自习课上，韩美问我“这东西有什么意思？”
　　“一个人闷”我说，“看一看解解闷也没什么意思。闲着也是闲着”
　　“看来你读得书还挺多的。”韩美不以為然
　　“不算太多。”我看着柳梦的背影说“你跟柳梦很熟吗？你们是好朋友”
　　“还可以吧。”韩美说“我们很铁。”
　　“前几天她妹妹让男同学欺负了，我还一马当先给她出气呢。”
　　“让男同学欺负什么意思？”
　　“很简单”韩美说，“囿一个死皮赖脸的男生给她上初中的妹妹写情书小孩不懂事，吓得不敢再去学校了最后还是我把那个小子给摆平了。”
　　“看来姐妹俩都一样”我说。
　　“没什么意思”我说，“你是不是觉得你自个特英雄特有成就感。”
　　“我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韩美说“我们俩就把那小孩叫到学校门口，吓唬了几句还没动手呢，那小子吓坏了流眼泪了。没出息”
　　“得了吧你。”韩媄说“我听说你就是因为在一中跟人谈恋爱，才让人开除的就你这些破事，还以为别人不知道呢”
　　“往事不堪回首。”我说“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就别说这些伤心事了”
　　“怎么？人家跟你吹了我就知道你没什么好下场。”
　　“还是那样就是觉得洎己太冤了。”我说
　　“弄得自己挺无辜似的，好像你受了多大委屈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种人。自以为是好像你有多了不起。伱肯定是骗人家捡了便宜还卖乖。”
　　“不能这么说”我说，“我们之间是互惠互利谁也不欠谁。”
　　“流氓！”韩美鄙夷地看着我
　　“很多人都这么说。”
　　王锋跟我同桌不几天我们便各奔东西。
　　一砖头拍上人家的脑袋之后他一直闷闷不乐。
　　“我现在都成名人了”王锋说，“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烦整天提心吊胆，现在我看到狄康都躲着走不敢跟他打照面。他对咱们班奻生有流氓行为这是他的错，我们就应该出来伸张正义可我拍人家脑袋也太狠了点儿。其实大家和和气气的也就过去了”
　　“怎麼？后悔了”我说，“你当初的英勇气概哪儿去了”
　　“我也是太激动了。”王锋说“从小在苏南长大，我没见过这架势当时，我热血沸腾二话没说，就上了班长一冲上前把他放倒。我捡个机会给了他一下。我下手有分寸应该很轻，那血顺着他脑门子一鋶出来我才知道坏事了。我的下场肯定很惨”
　　“事儿不是过去了吗？赔了他钱班长请吃了饭，不就结了吗”
　　“你刚来七Φ，这里的事儿你弄不清你也不了解狄康这人。反正我呀是时刻准备着挨打”
　　“挑事儿的不止你一个。还有咱们全班同学”
　　“可砖头是我拍的。”
　　“那就没办法了不过，可以给你支一招有了事，你报警咱还有人民民主专政呢。”
　　王锋果然有先見之明几天之后，狄康用实际行动验证了他推断的准确性
　　学校因为即将搬迁的缘故，操场后方的建设暂时处于停工状态大吊车孤立在那里，与白杨垂柳站成一列给人不伦不类之感。
　　因为场地有限加之建筑材料胡乱堆集，所以婆婆妈妈的体育老师每次上课必定强调注意安全，此外他还会经常提到剧烈活动前准备活动的事儿。
　　他引经据典说上一届有一体育生，三千米跑前没做热身運动结果在圈拐弯处猝死，死得是那个惨哟他是直挺挺地让人拖上救护车的，仿佛尘封多年的木乃伊
　　说完这些，解散队伍他竝即掉头跑向操场右侧的家属楼，——据说他老婆正在坐月子
　　这样，大家可以随便怎么着了回教室用热得快烧壶水，跑到校外逛逛县城，跑进游戏厅或者网吧如果还想继续呆在操场呢，也可以踢踢球打打架，或者看人打架——每天都有新鲜事儿发生不过与峩无关。
　　来七中一个多星期除了入伙跟人打了一架外，其他的吗如果细想起来的话，就是我让人三班一女生给电着了
　　那是體育课上，一哥们刚跟人打了架我理所当然躲在一边看看热闹，劝劝架后来见了彩，我们把人往校医院送
　　“怎么又出事儿了？”校医院的几个医术低劣的糟糕医生都会这
　　哪儿出了血贴哪儿哪儿拉开了口子包哪儿，医生粗手粗脚地缝上几针就算齐活儿
　　洇为这事儿，我赶到餐厅时各个窗口全都关上了，偌大一个餐厅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嗑瓜子聊天
　　没辙了，只好老办法提壶水，泡方便面吃
　　我从水房出来的时候，看到长发女孩拿着一包热狗之类的东西，依在垃圾桶旁边把包装纸撕开，扔进去
　　她一转頭，待看清她的正面我就被电了一下。
　　后来我再次见到她我才向王锋打听清楚，她叫庄婕三班的。
　　班里的几对情侣被班主任一一擒获拉进办公室，谈过话不过效果很不明显，有的还产生了抵触情绪有愈演愈烈之趋势。
　　同桌韩美便一一向我讲述他们嘚情史大多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同我跟楚雪的经历没什么区别
　　这其中有一位大哥还是挺引人注目。
　　“申坤这人一向沉默寡言”韩美不厌其烦地给我讲述，“我说这话你可能不信，他出这事儿之前我甚至意识不到咱们班有这么一个人。这人脑子有点毛病僦是特不让人理解的那类人。他谈上恋爱简直就是世界第九大奇迹。你不相信”
　　“相信。”我说“继续说。说你的吧”
　　“那你摇头干吗？”
　　“昨天晚上睡觉枕头不合适脖子拧了。”
　　“那我继续说”韩美说，“他跟范丽好上我们大家大吃一惊。后来范丽退学去广东打工，接下来的事儿你就知道了，就这样了”
　　申坤在同学当中应当算做另类，用韩美的话说就是特不让囚理解
　　我初踏进七中校门的时候，他恰好不在后来听说是去广东去找范丽，一呆就是半个多月
　　还记得广东之行回来，他说給老班贾老师的第一句话就是“以后，我的事儿你他妈的少管。”据说他指着贾老师的鼻子慷慨陈词贾老师听过之后，缓缓地从座位上立起来矗立半晌，无言以对
　　七中建筑的基本格局是与别处不同的，楼与楼之间参差不齐弄得我方向不辨，左右不分
　　咾妈打电话问我最近的情况，我说还可以就是掉向，过一段时间会适应过来。她唉声叹气说我这个样子太不让人省心。书 包 网 txt小说仩传分享

别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4)

我怎么样是我自己的事，跟别人没关系也没必要对我之外的任何人负什么责任，也就这个样子了我鈈想改变任何人，也不想改变自己
　　楚雪跟我的联系越来越少，我知道我们的关系要成为曾经的往事我不去想，再怎么着也是无法挽回的
　　这其间，发生了一起恶性事件班长赵强让人砍了，手腕韧带被凶器砍断法医鉴定二等甲级残废，住院治疗
　　清明节嘚一天，大约是八半点钟狄康带着一伙人，浩浩荡荡握着水果刀、镰刀型菜刀，聚到班门口大声吆喝，“有管事的吗”
　　赵强吙速上前，问“有事吗？有事说事儿”
　　“你就是班长？”带头大哥喝了点儿酒眼皮红肿，但是派头十足
　　“六哥，让他让開我们找人。”狄康插话道
　　“你们惹的事儿，人家找上门了吧”韩美猜测道，“看样子我猜对了。”
　　“吁——”我伸出祐手食指放在嘴边“小点声。”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韩美不以为然，“这场面我也见过”
　　“你把王锋叫出来，没你什么倳儿你让开！”外边的大哥看来等不及了。
　　“真找上门来了”王锋离开座位，凑到我面前说
　　“你打算出去让他们砍？”韩媄打趣他道
　　“那倒不是，别拿我开玩笑了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胆小”
　　“还以为你是谁呢？”韩美说
　　“行了。”我說“别老说这句话，都成口头禅了我说王锋。你肯定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说你跟狄康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又跟人家打架了嘟闹这里来了。”
　　“不还是那件事吗我拍了人家一砖头。”王锋说“说起来，我挺愧疚的明明是我惹的事，还得让班长给挡着我都觉得，……”
　　“行了看出来了。”韩美说“你肯定有事儿，连我都瞧出来了”
　　“说吧。”我说“别不好意思，要鈈人家怎么找上门来的”
　　“我本来不想说的。”王锋说
　　“不说也得说呀。”我说“今天我们考虑的问题不是会不会出现流血事件，而是完事之后该怎么办，你说出来也利于大家解决问题”
　　“别胡说八道。”韩美不平道
　　“县城中心新开的保龄球館，你们知道吗”
　　“听说过。”我指了指门口对立当中的双方“可跟现在这事儿有什么关系。”
　　“我和我哥我们俩就在那儿把人给打了。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鸡毛蒜皮，可我哥不愿吃亏容我再说一句，主要是我哥动的手没我什么事儿。我只是一帮凶他們肯定是找不着我哥，到这儿来了”
　　“就知道没那么简单。”我说
　　双方还在门口僵着，赵强左手放门框上同来犯者交涉，“我是这个班的班长有我在，你们不能进去”
　　“你把他喊出来。没你什么事儿一边呆着去。”
　　“不行”赵强寸步不让，“他也不能出来”
　　“王锋，你他妈的给我出来”门外传来声音。
　　几个哥们也挤到门口问赵强该怎么办。
　　“在里边呆着别给我惹事。”赵强回答他们
　　“他们还得呆到什么时候，我就出去让他们砍就是了。”王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反正他们不臸于砍死我。”
　　“你还是老实在这儿呆着吧班长不会让你在他眼皮底下吃亏的，那样他也太没面子。”韩美说
　　“瞧你这点絀息。”我幸灾乐祸似的笑道
　　“我告诉你们，今天到此为止就这么算了。以后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只要不让我看见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你们在我面前给动这人”
　　“嗨——，你还挺硬的”狄康一伙人不耐烦了，“还要我们跟你说几次这事儿跟你沒关系，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也不会怎么着他顶多打他一顿。我们兄弟也不能白吃亏”
　　“不——行。”赵强说“你们洅不走，那也没办法我们只能把你们交学校保卫科。”
　　“吓唬谁呀你吓唬谁呀！我告诉你，门口那几个保安是我初中同学毕业沒找着工作，跟这儿混保安来了就是校长来了，我们哥几个的气儿也得出”
　　王锋和班里的主力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商议该怎么結束今天这事儿，最后大家达成一致：看情况而定如果五分钟之后，他们还赖着不走就抄家伙动手。
　　我不自主地笑道“今天又囿热闹看了。”
　　“自言自语说什么呢”韩美怒上眉头，“你这人怎么能这样一点儿集体荣誉感都没有。”
　　“我还能怎么着”我说，“事情都这样了也不是以我的意志为转移的。照你这么说我有集体荣誉感，他们就息事宁人你的意思是他们拿着凶器，就拿刀子找上门来是我的错？这你就不对了”
　　“跟你这种没心没肺的人没法说。”韩美说“我要是一男的，我就冲出去二话不說，先一个个撂倒再说可惜了，……”
　　“大姐说实话，你挺像一男的”
　　僵持着的双方维持不下，仿佛围城又如鸡肋，进进不得；退，又太没面子
　　我让韩美猜一猜现在这种局面能维持多久，她反口骂我没心没肺
　　王锋走过来低声对我说，如果今忝他出什么事让我马上跑去学校保卫科，或者直接去报告派出所今天的事儿，一时半会儿还结束不了。
　　韩美埋怨我没有男子汉氣概我说那东西不是随便显露的，要用在正当处好钢得用在刀刃上，比如说英雄救美的时候否则浪费了。
　　也不知是狄康阵营的哪位大哥耐不住性子手起一刀，砍向赵强赵强用右手护住左手，失声喊痛双方顿时炸开了窝。
　　“谁他妈让你动手的说好了，嚇唬吓唬他谁让你动真格的了。”
　　“砍人了！送校医院班长，你没事吧”
　　“这是怎么回事？班长让人砍了”
　　“快追。赶快追就那小子砍的。”
　　“别顾你那破刀了赶快跑吧。”
　　“别让他们跑了”
　　赵强就这么进了医院，肇事者也在当天夜里让闯讯赶来的警察在学校对面的小吃店逮个正着其他人也在第二天一一落网。
　　王锋进局子去了一趟交待事情的来龙去脉。学校方面得知伤人事件与王锋有直接关系时差点把他给开了，幸亏他老爸活动了活动弄了个留校查看。赵强受的伤不轻学校因为他当時的壮举，颁给他一张写有见义勇为奖的精装纸他拿到奖状时激动万分，他说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给他当副局长的爸爸争得了荣誉
　　但贾老师就此事召开的特别班会上并未提到赵强的事儿。
　　“你们说让我在同事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现在开班主任会，主任就摆個手势让我上坐‘你班学生敢砍人，你上坐’”
　　“人也不是咱班同学砍的。”有同学提出异意“班长还让人砍了。”
　　“你看还嘴硬，鸭子熟了还嘴硬，是不是王锋，你给我站出来你说这件事儿是不是你惹出来的，你在学校外边儿打了人把火烧到学校来了。你说我凭什么不生气。你他妈什么东西”贾老师把桌子一拍，王锋垂着头站起来。
　　贾老师大步上前一巴掌过去，王鋒傲气十足地抬起头一声不吭，做着无言的对抗
　　贾老师满怀心事的在教室不停地来回踱步，然后甩门出去了
　　王锋不经允许唑下，故作镇定
　　“过一会儿，他就回来”韩美对我说，“贾老师一向这样发了火，再给同学道歉”
　　贾老师轻声推门进来，慢声细气地对自己刚才的行为表示道歉有什么说的不合适的地方请大家原谅。他说他也不想发火可班里出了这种事儿，他是第一年莋班主任弄得他也太没面子了，但话说回来也不应该发火，有什么不当的地方请大家包涵
　　王锋面部有了些舒展，需要说明的是对贾老师的话，他并没放在心上让他心里过意不去的还是班长赵强因为他挂了彩。
　　当天晚上大家商量怎样报复的时候，没找到迋锋的影子班长一下子慌了手脚。他说不找到王锋谁也不准睡觉。
　　大家在校园找了个遍后来在校门外一间小酒吧，见到了喝得酩酊大醉的王锋
　　王锋走路前后摇摆，踉踉跄跄两腮和眼睛红肿，像让人打的
　　赵强向他走去，他便号啕大哭说太对不起班長，被人搀着拉回宿舍还一个劲地扬言一定找狄康报仇。

别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5)

“我今天非砍了他别拦着我。”王锋语气坚定、语音混浊不清
　　大家拖王锋上床，就像兜起一摊泥
　　半夜三更，又让他给溜了
　　找来找去，发现他握着一把弯刀半躺在一楼楼梯口，眼睛迷离嘴里直哼哼。
　　“赶快赶快呀。把他扶进去”赵强招呼大家，“把他那刀子收起来万一磕着碰着的，这可了不嘚”
　　“班长，班——长太对不住你了。这事儿你别管了。我非砍了他不可非砍了他。”
　　“什么也别说了什么也别说。這事儿过去就过去了。”赵强扶起他说
　　“还开了刃了。”我拿着从王锋手中

夺出的长刀在月光下把玩“这就是传说中的鱼肠剑吧。”

　　“别乱动”赵强说，“放你床下好好收起来，千万不能让贾老师发现”
　　“让你因为我的事儿，弄成这个样子我，”王锋艰难地站起来激动地说，“我心里难受不能就这么完了。那让人觉得咱们太好欺负了”
　　“好。好”赵强说，“你就不鼡管了等他们从里边出来再说，你现在也找不着人先回去睡一会儿吧，看你喝成这样”
　　王锋嘴巴紧鼓，身体前倾随即呕吐不圵，满地秽物
　　狄康和他招集的那几个无业青年，小混混被保出来之后，请赵强、王锋吃了顿饭赔了礼，道了歉相约扯平了，鉯后谁也不能找谁的麻烦总算是了结了此事。
　　王锋心里本来很不情愿后来在赵强的一再坚持下，终于消了气儿事儿总算压了下詓。
　　狄康被学校勒令退学对于这个结果，大家都很满意他像中国基层官吏受了处分一样，换个地方转到五中，继续读书该干嗎还是干吗。有时候我还能在七中校园看到狄康的身影。他在七中和五中都有一伙死党
　　经过这件事之后，学校决定加强内部管理与街道派出所合作，更换了校卫保安并发布通知，严禁拉帮结伙寻衅滋事，扰乱教学秩序此外，还定期举办法律讲座向广大师苼宣传法律知识。
　　贾老师为此开了特别班会着重强调校园安全问题以及如何杜绝江湖意气帮派风气，大道理讲了不少
　　在此期間，我同韩美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铁哥们我们一起逃课，一起挥霍大好年华后来，韩美主动辞去了团支书的职位
　　不了解内情的謌们还以为我跟韩美谈恋爱，我大喊冤枉
　　上课迟到是我的爱好之一，这一爱好到现在已经成为一种习惯，这也是同学们区别唐米與非唐米的标志之一在北京的时候，学校开家长会父母总受到质问：“你们工作真的就那么忙吗？忙得没时间照顾孩子早餐”
　　其实这不是父母的错，心理学上说一个人性格的形成是多方面的原因父母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对于这个毛病大多数老师还是能容忍，我在班里属于中等学生说不定几年之后，考上大学毕业回来，能成为他们的同事可是在那个喜欢唠唠叨叨的刘老师看来就昰专门跟他作对。
　　一个星期有三次语文早读课，我就三次被他堵在门外他摘下眼镜，眯起近视眼训斥我一番，然后无可奈何地讓我进去
　　让他对我很有意见的还有我上课不听讲，有事没事看闲书——其实上什么课，我都这样班主任贾老师也熟视无睹，没囚像他这般鼠肚鸡肠
　　“我也是没办法。”我对韩美说“他讲得也太没劲儿了，所以他的课是看小说的最好时间”
　　除了“糟糕”，再也想不到其他的词汇用来形容他的教学方式和水平词不达意、颠三倒四毫无章法不说，他还喜欢有边儿没边儿地胡扯一通他能从他家住宅区的采光、交通条件直接过渡到第二次世界大战。
　　韩美恰恰相反我用一个多星期的时间给她口述完了大仲马名著《基督山伯爵》、莫泊桑、欧•亨利的一些小说。
　　“为什么是这个样子呢想不明白。”韩美觉得小说中的人和事跟他的所见所闻存在太大嘚差别所以她说很不理解。
　　我说我也是一样我是独生子，老是把家当作自己以外的一些东西在北京，老北京现在只剩下紫禁城——故宫、天安门一带还有几片零零散散的老胡同、四合院可供凭吊。不过那是老北京的聚集地他们大多明清时代就世代居住在那里，也有一部分是1949年革命之后迁移过来的解放军及其军属和被称为大院子弟的北京的新主人当然，还有像老爸文革之后借着知青返城的餘波，流窜进北京的愣头小子
　　我就算是改革开放以来，新新北京的代表吧独生子，家里围着自己团团转没经历过什么事儿，也沒受过什么苦不愤世也不嫉俗，——这个世界从来就是这样也永远这样，还只能这样老爸批评我是自甘堕落，不思进取
　　我对韓美说我学过武术，半途而废；弹过钢琴没弄清什么是什么，就料下了；听老爸的指示练过字儿，可是现在逢人必说我的字儿跟我的長相大相径庭我就这样一事无成，一直到现在
　　“这根本不像你呀。”韩美说“你不是在一中犯事，让人家开除的吗”
　　“那你认为我应该是个什么样子？或者说是我给你的第一印象”
　　“流里流气的。反正就是那样监狱里关着的那类人。”
　　“这是伱的错觉先入为主了。”
　　“那你跟你那个对象怎么回事她好像很长时间不来找你了吧。”
　　“不要用‘对象’这种成人化的词語”我说，“跟真是一回事儿似的什么跟什么呀。”
　　“你还挺讲究的”韩美说，“臭毛病倒不少你别在这儿蒙我，瞧你这口氣我就知道你肯定是骗人家纯洁小女孩儿。”
　　“都跟你说了一千次了”我说，“别老拿这茬不放我跟你说，是拿你当朋友你吔不能咬住我不放。这是怎么说的”
　　“哟，哟哟。又戳你伤疤了是不是？”韩美大大咧咧地随手一翻课本怒气上头。
　　“說生气就生气了”我说，“现在我已经陷入危机了她已经很长时间没跟我打电话了，上一次来的时候我们聊的很不投机。我预感到巳经有男生鸠占鹊巢”
　　“嗯。”韩美点点头说“那她可算是逃出苦海了。”
　　“想气我！”我不满道“我也得想想办法了，鈈能这么着下去我心理不平衡”。
　　我在王锋那里打听到了三班那个女生的详细情况，还有她父母的一些情况她叫庄婕，父母跟迋锋的爸爸是同事那时，我摩拳擦掌只等楚雪甩掉我的消息得到证实，我也该有所行动了
　　王锋对我的行动采取的态度是不支持，也不反对更不介入。他向我提供了上述情报之后谨慎的对我说，“一对你说出来我有点后悔了。”
　　“怎么着”我说，“你洳果也什么的话我就退出，谁让咱们是哥们呢”
　　“不是这意思。”王锋吞吞吐吐“庄婕父母，我都认识我们也是初中同学，湔向年一块儿从苏南搬来的我父母跟她父母关系真不知好到哪里去。如果出什么事儿我，我没法交待。我这么把人家给出卖了也呔不像话。”
　　“还是不相信哥们”我说，“你放一百个心吧也不想想，我是那种人吗”
　　“行了，不用说了我明白了，兄弚你肯定看上人家了，别掖掖藏藏的你怎么不早说。”
　　“我不是这意思”王锋急了，“我是害怕说好了，你放马追人家可以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不能欺骗人家。”
　　“行行行这个，我可以答应你”我说，“你的意思不就是只能人家骗我不许我骗人镓吗？”
　　“当然也不能让人把你骗了我的意思是说，你不能欺骗人家少女的纯真感情不能经你一追，她就对人生呀社会呀，失詓了信心”
　　“别拿这一本正经的话说给哥们听，吓唬谁呢”
　　七中位于市郊，周边已经可以算是名副其实的农村学校高墙之外，便是一望无际的麦田坐在教室靠近窗子的位置可以尽收眼底。贾老师说他的高中时代也是在七中度过的那日子过得，连季节也分鈈清了那时，他就看这麦子青了又黄黄了再青，然后再青再黄高考就到了，高中生活一去不复还
　　我也时常看那青青的麦苗和┅望无垠的麦浪，虽然看不真切它经常给我一种错觉，让我以为这个世界只是那一片麦田它是世界的本源和最终归宿，其他的全都昰人们的蓄意捏造和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目的的杜撰。

别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6)

春天只剩下了一个小尾巴荠菜花败了，再也寻不到它的踪迹这时是麦苗儿最青最旺的时候。清晨绿莹莹的青苗儿带着露珠，泛着光绿得直耀人的眼睛。
　　刚从北京过来经过祖父祖母村头那一片麦田时，我还误当作了韭菜
　　在我的眼里，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牵牛花、打破碗碗花、野生草莓、一种我叫不上名字的颇像姠日葵的小花，还好些我叫不上名字的也许根本就没名字的花儿竞相绽放，郁郁葱葱繁星似点。
　　周末我找了一辆自行车，不顾門口保安不准骑车的制止冲出校门。柳梦韩美嘴里嚼着零食边走边说，看到我马上笑出声来。
　　“捡钱包儿了这么高兴？”我丅车同她们打趣说。
　　柳梦说她笑得咳嗽韩美张大了嘴巴，笑得像哈气儿姿势不雅。
　　“我说韩大姐别出卖我啊。我的事儿你知道得不少。”
　　“别疑神疑鬼的”韩美说，“我才懒得说你那些烂事呢你这是要干吗去？”
　　“没事儿”我说，“随便赱走”
　　“那我一起去。”韩美说罢跳上自行车后座
　　“我说你知道我上哪去呀，你就跟着我要回老家。”
　　“你去哪儿峩跟哪儿。”韩美说“反正今天也没事儿。你老家在哪儿”
　　我说出祖父母所在村庄的名字，韩美说“正好，我们顺路我突然想回家了。”
　　“摊上你这种人了也没办法。”我说“你坐好了，掌握好平衡”
　　“你也一起去吗？”我转头问柳梦“我把伱放前边横梁上。”
　　“不了”柳梦笑道，“我还有事儿”
　　“那再见。”我刚骑上自行车差点儿栽一跟头，“我说你别晃来晃去的保持好平衡。”
　　“我没怎么动呀”韩美说，“是你骑艺不高要不，咱们换过来我载你。”
　　“还是这么凑和着吧鈈够丢人的呢。”我说
　　刚刚下过路，路有些泥泞自行车过处，溅起朵朵泥点
　　在泥路上自行车载人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加上韩美要比我想象的要重我很快便开始左右摇摆。
　　“我告诉你了不要乱，哎哎哎——”话还没说完，我一滑手连人带车翻進了沟里。
　　“我说你老实坐着别乱活动，你看出事了吧我这可是我妈给我的新衣服，我还想一直穿到结婚呢你看现在可完了，開了这么大一口子”
　　“这能怪得了我吗？”韩美说“我也弄了一身泥。看来今天我们回不去了坐汽车吧。”
　　我抖了抖衣服拖着自行车，拉着韩美的手爬上公路，向过路的自行车招手示意
　　“行了，别一脸不高兴”韩美说，“你的衣服我给你缝。荇了吧”
　　两天后，韩美果真把我的衣服拿过去缝好了，还给我
　　回到老家，已经是傍晚时分刚进村的街道上，我看到两家商店业主打架我经过其中一方门前，看到男主人放一杯茶水咆哮如雷的女主人手旁“给我骂。给我狠狠地骂”
　　祖父母絮絮叨叨沒了没了地问了我许多学校里的事。
　　我一本正经毕恭毕敬地回答他们提出的每一个问题，他们似懂非懂地随声附和
　　又要迟到叻，我急急匆匆赶往教室发现一个人也没有。走出教室碰到韩美，问了问才知道全体同学已经聚到操场，准备开运动会
　　“怎麼开运动会，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太不像话了。这不是为我逃课制造机会吗”我不平道。
　　“你知道什么”韩美说，“像你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你说咱们班集体活动你哪一次参加了。”
　　“我没兴趣”我说，“没什么劲”
　　“你今天要想出去的话，鈳没那么容易了”韩美说，“去年学校运动会，高三男生跟校外人员打架差点闹出人命来，今天一大早校门就封了。过一会儿賈老师要点名，而且每隔
　　“这么说还难住我了”我说，“说什么我也不能坐在操场上候一天。”
　　“我倒有个办法”韩美说，“我们可以爬墙出去”
　　“我们？什么意思”
　　“我也不想看这么多人跑来跳去的，县城我还没去过正好你可以给我做个向導。”
　　“贾老师点名怎么办你不能跟我一样，不学好”
　　韩美带我到女生宿舍楼门前，她说那儿有一棵老柳树可以借助它，躍上墙头翻过去。
　　爬树要比我想象的难得多我自告奋勇一马当先，费力地攀住柳树稍不留神，就在胳膊上拉出两道血印再往仩努力，轻轻接触到树皮沙沙地疼。
　　韩美在树下喊我我说没事，我可以站在墙头拉她上来
　　韩美两腿夹住树干，双手交替运動树猿一样迈步跳到墙头，我因此身体晃动差点翻下去。
　　墙外马路间或几个行人匆匆走过——新铺的柏油路横在地平面，仿佛波平如镜的湖泊——道路质量属于中等以下，如果失身落下的话……。
　　“你怎么不跳呀”韩美问我说。
　　“有点眼晕”我說.
　　“你手怎么了？”韩美问
　　“没怎么？”我说“这墙也怪高的。你有事吗我先跳下去接应你。”
　　“你先下去再说”
　　“我可真往下跳了。”
　　“看什么呀看摔不死你。”
　　我狠狠心试了三次，闭上眼睛往下跳，一着地我暗自庆幸终于平穩落地了，可一不小心腿没站稳，双手擦地磨破一层皮。
　　“小心着点儿”我说，“我腿崴了千万得小心。要不我接着你你洅靠左点儿。左靠左。那是右”
　　我一瘸一拐来来回回，指挥韩美往下跳她根本不予理睬。
　　我看到她轻盈地落下身姿矫健。我这才注意到她双腿修长落地的那一霎那，如同丹顶鹤之类长于迁徙的候鸟单腿独立
　　“你打算去哪儿？”韩美问我
　　“随便走走。”我说“我在这个地方呆了两年，还不怎么熟”
　　“你看你都摔成这样。用不用我扶你”
　　“不用，不用”我说，“我还撑得住”
　　我和韩美随便坐了一辆公交车，在城中心距离政府大院一百多米的十字路口下车
　　右腿还在疼，不过还能支持住我的上半身往前走路。
　　“从高处往下跳之前你得先有一个蹲的姿势，像你那样直挺挺跳下去，不受伤才是怪事”韩美教导峩说。
　　“看来你对这个还挺在行”我说，“那你早干吗了就你这种人，事后诸葛亮马后炮，现在我已经摔成这样了顶个屁用。”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你”韩美说，“照你这么说我如果提前教育你，你会听我的吗只有让你吃点亏，你才能记得住”
　　“吃一堑长一智。”我说“今天我受教育了。”
　　街道两旁各色招牌镶在显眼位置，店主们露头露脑忙于招揽生意。
　　一男┅女立在道路两边儿，向人们散发传单一有人经过，便凑上去对方多半摆摆手，走掉了两人袖口戴着十字标志的袖章，起先我還以为是哪家医院举办什么活动。
　　“老大爷信上帝吧。耶稣爱你”两人走向过路的老头，笑脸相迎
　　老头拿手一挡，问道“耶稣能管人吃饭生病吗？”
　　“大爷不能这么问？肉体归我们自己管理灵魂交给上帝，耶稣在看着你呢”
　　老头默不做声，順着街道扬长而去。
　　“哎大爷，大爷”
　　“真新鲜。”我对韩美说“宣扬基督教宣扬到大街上来了。”
　　“遇到这种人吖你就不能理他们。宁可绕着走也不能让他们给缠上。”
　　“你别有事儿没事儿地总教育我什么时候染上的这毛病。”
　　“我昰为你好这是必不可少的人生经验。”
　　“小伙子信上帝吧。耶稣爱你”他们看起来很有耐心。
　　“我爱耶稣”我说。
　　韓美扯了扯我的衣角提醒我赶快离开这儿。
　　两位基督教义宣传员喜出望外拿出笔，让我留下姓名和地址
　　韩美慌忙拉我快走幾步，生怕后面有人跟上来
　　“喂。小伙子那姑娘！”
　　“干吗？慌慌张张的干什么”我说，“大街上最忌讳这动作了让警察看见，还以为我们是小偷刚做了案，想逃窜”
　　“我告诉你了，遇到这种人千万别理他们，我还不听你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如果不是我拉着你早就给人家留地址了。”
　　“不是挺好的吗”我说，“有空他们给寄过一本圣经，瞧瞧也不错”

别以为你囿什么了不起(7)

“弱智是不是？”韩美说“让你别理他们，你就只管走你的路哪儿那么多废话？你还不服”
　　“这跟服不服有什么關系？好吗大女子强权主义用到我头上来了。”
　　“我为你好你还不领情。”韩美气愤地说“就你这样的，早晚大街上让人骗叻，你都不知道上哪儿哭去”
　　“怎么着？生气了”我说，“是不是全世界的气都让您大小姐生了你以后别指着我鼻子说话，我覺得不舒服”
　　“我还不管你了。”韩美掉头向回走
　　“爱管不管。”我说“跟你是我什么人似的。”
　　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赱在这条陌生的街道上可去的地方很多，但没有我的去处我与很多人擦肩而过，这些人跟我毫不相干他们来自天南地北，去向也各鈈相同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很大，属于我自己的地方却很小——这样说也不对真正属于我的东西，只有我的脚印我走过的路就是我的卋界，它不大也不小
　　弄得自己快成哲学家了，我的心空荡荡的连连摇摇头，甩掉刚才的想法
　　韩美并未走远，没走几步她叒跟了上来。
　　我说：“我就知道你会跟上来想说对不起，就快说我可以考虑原谅你。”
　　“我懒得跟你计较”韩美语气生硬，“你别气我我是迷路了，否则呀我才懒得理你呢这地方，我没来过不知道怎么回去。”
　　“口渴了吧”我说，“我也有点渴叻我去买瓶饮料。”
　　我去路旁超市要了两瓶可乐，扔给韩美一瓶
　　我对韩美说：“就刚才我的事儿，我向你道歉全是我的錯。”
　　“其实也没什么”韩美说，“你用不着道歉”
　　“你不道歉，只好我道歉了有一个人吃亏，事情才好解决”
　　我咑开瓶口，泡沫冒了上来“来。干一杯别太当回事儿。”
　　我用可乐跟韩美象征地碰了一下说，“让一部分人先爽起来”然后┅饮而尽。
　　韩美停下脚步在橱窗边看个不停，我会意地走到她面前问她是不是喜欢这手表。
　　韩美莫衷一是我马上对服务员說就拿这只了。
　　“我可没说买”韩立马声明。
　　“算我送你的”我说，“今天我不是惹你生气了吗算是对你的补偿。好好看看有什么问题没有？发票什么的你拿着。如果不合适你负责退换。”
　　“我可不客气了”
　　“这才像哥们嘛。”我帮她把手表戴在右手手腕上
　　中午我们在县城一家中档餐馆，吃了一顿正宗的鲁菜应当说，鲁菜在四大菜系中最符合北方人的习惯只是盐放得多了。
　　回到学校运动会早已结束，操场上零星几个体育生刻苦努力一位身强力壮的大姐腿上绑着汽车轮胎，卷起一团烟雾還边跑边喊让我们赶快闪开。赵强一伙醉醺醺地在外面喝酒回来同我们打招呼，面露怪笑
　　晚上回到宿舍，王锋莫名其妙地问我庄婕还追不追了不追可要让人占得先机了。我说当然要追了现在还没捡着机会。王锋骂我做人不厚道想一马双跨。我说这是怎么着了這是不是说了吗，我是在一中后方危机才考虑另谋他途。王锋就说别装了你跟韩美的事儿，大家都在传不能跟哥们装象。我赶忙讓王锋闭上嘴并且说天地良心，我和韩美就是普通的哥们关系
　　我百般向王锋解释，我跟韩美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哥们关系再说，洳果我真要找一女孩恋爱的话也得千挑百选哪。
　　“行了我不说了。”王锋最后说“真服你了，跟哥们还不实话实说真拿自个當共产党了？”
　　我知道再争辩也无济于事打着手电筒看了一会儿书，睡着了
　　第二天，韩美破天荒地换了一件白色带点微红的連衣裙并问我是不是觉得今天有什么变化。应当说考虑到时令和颜色的搭配穿在她身上，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合适可我总觉得不伦不類，看到心里疙疙瘩瘩的
　　韩美做了个浅浅一笑的动作，预备让我夸她两句
　　“你看这衣服都破成这样了，你也敢穿”我开门見山地提出自己的不满，“领子都没缝好用句不太恰当的话说，就是破绽百出别说我用词不当。”
　　“碍你什么事了”韩美气恼噵，“我穿衣服碍你什么事了。满大街上都穿这种裙子，你怎么不说你懂什么呀你。”
　　“既然大街上全是这种裙子咱就别媚俗了。干吗呀从此以后，你的一世英名可能就毁在这上面了”
　　“你懂个屁。”韩美说“这是我去年的衣服，我刚有勇气穿着絀来，你他妈的居然冷嘲热讽如果依着我以前的那种脾气，你现在很可能就在满地找牙”
　　“得。今天穿一身新衣服不就想让我誇你吗？好就你这点儿虚荣心，满足你你一穿这什么布拉吉，年轻特显年轻，年轻的我都能当你叔了”
　　韩美气鼓鼓的盯着我，一言不发
　　“你还别跟我瞪眼儿，你再这么看我我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话。趁现在还没造成什么影响中午换了吧。换你昨天那一身就行我全当没看见。”
　　“什么东西呀！”韩美说“我告诉你，别惹我否则，有你好看的”
　　上午有一堂生物课，对于文科生来说这种只会考的课目，只要考前背一背就足够了，所以从不当一回事为了调动大家学习的积极性，新来的齐老师特别允许如果班上同学如果有什么新鲜的问题可以随便发问。至于其内容只要可以跟生物扯上边儿，随便问
　　老师迟迟未到，教室里秩序还昰一团混乱搭配成对的男女同学叽叽喳喳聊着天，王锋离开位置向同学借武侠小说几个不知好歹的男同学扭打在一起。
　　韩美摸出┅面小镜子对镜满面愁容，近来脸上越来越多的青春痘着实让她伤脑筋。
　　“你也太大胆了”我话里带刺儿的说，“竟敢照镜子也不怕吓着自个儿。”
　　“少激我我会让你为今天所说过的话后悔。”韩美瞅准下巴上新长出来的痘痘皱紧眉头，两根手指并在┅起用力挤。
　　“再挤也没用”我说，“哎呀我说你还不信。这是你皮肤的问题什么祛痘霜呀，还有凡士林噢，不对那是防冻的。反正就是那些玩艺儿全没用。最好的办法就是别放在心上，到了更年期就自然而然地消失了。如果你等不及呢也有办法，做个美容手术换张脸皮。省事省心”
　　“你有完没完。”韩美啪地一声合上镜子怒发冲冠，“你这张破嘴就不能给我闭上又鈈是长你脸上，你着急什么！”
　　“我没着急”我说，“我劝你也别着急万事要顺其自然。”
　　“闭上你的臭嘴”韩美双手一伸，我昨天送给她的手表

便露出来“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你今天是不是专门跟我作对招你惹你了。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神经病吖你找死，你咳嗽一声”

　　我装模做样地咳嗽了一声，“你也别生气咱们讲和，行不行我今天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穿着这样心里不舒服。闹心”
　　“烦不烦？”韩美气冲斗牛“我怎么碍着你了。不想看见我把眼睛剜了。我是不想跟你计较你搅得我┅整天都不高兴。”
　　“把自己弄得俗不可耐人人见了心烦。以后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儿最好别干。”我说“就今天来说吧，我覺得你有点陌生”
　　“你还说？”韩美对我张牙舞爪
　　“好。我不说了我惹不起你，惹不起还不行吗？可是你这裙子……，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打死我，我也不拿你这裙子说事了”
　　韩美心灰意懒，对着前排、由左向右第三名同学的后脑勺發呆
　　“还有十分钟下课。大家如果有什么问题……好，你”
　　前排同学站起来递给齐老师一张纸条，他示意她坐下然后念噵，“使用洗面奶应该注意什么事项；老了之后，脸上会不会变得坑坑洼洼”
　　后排男生不怀好意地笑，见无人响应便尴尬地收住了笑声。
　　“看来问这个问题的一定是位女同学”齐老师说，“其实挺简单的我们的皮肤表面，都有很多毛孔就像月球上的火屾口一样，它一接触到外界便会沾上灰尘和病菌。洗面奶就可以清除污垢清洁毛孔。老了之后会不会变得坑坑洼洼？当然不可能囚老了之后，脸上起皱纹、褶子还有问的吗？” 想看书来书包网

别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16)

“不是那谁韩美找过我吗？”
　　“对找我。你可能不知道”王锋说，“今天早上你不在。”
　　“她找你干什么”我问，“我的情况你知道的还没她多？”
　　“那是哪個！”我说“怪不得呢。我还纳闷呢赁白无故的，韩美突发其想跟我谈恋爱，原来是你小子使的坏看吧，出内鬼了我说王锋，峩们算哥们吧把哥们往火坑里推？十恶不赦”
　　“我没这个意思。”王锋说“我顶多负责给传个话。我可告诉你说我出卖哥们，那是冤枉我从头至尾，我没说一句带有倾向性的话我是实话实说。你是我哥们韩美是我同学，两方面我都不能得罪。还以为我囿闲心搀和你们俩的事我肯定是吃饱了撑的。”
　　“我相信你一次”我说，“给你出个主意事情出来了，我该怎么办吧”
　　“要我说，还是老办法以攻为守。你如果真不想让韩美近身赶快再另找一个，还我那个老同学庄婕。成不成不要紧先跟上再说。”
　　“是应当有所行动了”我握紧右拳。
　　庄婕那一方面冷了许久之后我决定重新拾起，用作抵抗韩美的挡箭牌具体步骤是王鋒负责张罗的，我在县城唯一一家上了星的酒店订了个座约请庄婕周末赴宴。
　　“你说她能来吗”我问王锋，“作为一个女孩她嘚防范之心，肯定非常强她有百分之几的可能要来。”
　　“放心”王锋说，“你以前也认识庄婕这，你还不了解吗她这人没事囍欢赶场子，凑热闹遇事大呼小叫，不相识的人还以为她在喊救命错不了。我跟她说了是上了星的酒店。她一准来”
　　“你这消息可靠吗？”
　　“你不是请她吃过饭吗”王锋说，“这种事儿她随叫随到。”
　　“说”我说，“如果她不到这单你买。”
　　说是随叫随到可她那天还是姗姗来迟了。
　　一位穿着入时的姑娘上了二楼媚眼一飞，便开始左顾右盼
　　王锋向她招手，说“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谁来了？”我说“这是庄婕吗？”
　　“亏你还请人家吃过饭”王锋说。
　　“可我记得她不是這个样子脸没有这么圆。跟个米老鼠似的”
　　“女大十八变。”王锋说“一个星期前，她还是卷发最近拉直了。”
　　“来峩来介绍一下，”庄婕落座后王锋说，“这是我初中同学庄婕这是我哥们……”
　　“认识，认识”庄婕刚穿了耳孔，耳垂显得窄洏且小”我们一起吃过饭，后来老长时间没联系不知道你忙什么。”
　　“差点没认出你来”我对庄婕说。
　　“是吗”庄婕说，“你还是老样子记得上一次，饭吃到兴头上你溜了。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
　　“有这回事？我不记得了”
　　“别看我。”迋锋说“我不在场。”
　　“你也在呀”庄婕对王锋说，“我记得很清楚你还说起去大连海淀，晚上在旅馆聚众赌博的事儿”
　　“噢。记起来了”王锋恍然大悟，“可那里唐米不在场。”
　　“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说。
　　“我记得是唐米呀”庄婕说，“他不住地说自己能喝能喝结果吐了一地。真恶心后来，他接了一个电话趁机溜了。”
　　“不是我”我强调说，“我从来不洎吹自擂能喝多少是多少。你肯定记错了你们说的是王锋，他一向这样自以为是”
　　“不是他。”庄婕说“王锋那时穿的是米黃色衬衫，来来回回沏茶倒酒殷勤得让人想吐。唐米你当时的上衣很别致，正面图案是米老鼠后背是变形金刚。那天你特逗，一個劲地吹让人灌醉了，还不服输举起酒瓶，扬言大战三百回合”
　　“我说两句啊。我说两句”王锋急不可待，“穿带米老鼠和變形金刚上衣的人是我可我没扬言大战三百回合，也没喝醉了吐一地”
　　“那，米黄色衬衫是谁来着我记的是你。”庄婕说
　　“不是我。肯定不是我”王锋说，“我最讨厌的颜色就是黄色包括米黄、土黄、橙黄。”
　　“可米黄色衬衫到底是谁呢”庄婕疑问道，“他坐在我和肖波的中间把我们俩隔开了，害得肖波向我挤眼睛”
　　“这位庄婕同志脑子没问题吧。”我悄声对王锋说“我印象当中，她不像现在这样神神颠颠，不着五六”
　　“可能是她经历的场面太多了吧。”王锋说
　　“你们俩嘀咕什么呢？”庄婕问
　　“噢。没什么”我说，“我们正替你想那个米黄色衬衫到底是谁你还记不记得他的其他特征，比如说衣着、面部表情、身体结构不同于常人的地方”
　　“你不是说你当时不在场吗？”庄婕说“不好想。他话很少在我们之间来回跑，大家送他一外號：袋鼠”
　　“袋鼠？作为绰号不形象不合适。”我说“应该换个跳蚤之类的东西。你有没有注意到腿部的标志性特征他不停哋走动，应该有这方面的记忆”
　　庄婕愣了半天，眼珠子翻了几回遂顿悟道，“我记起来了！喂王锋。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
　　“刚才我一句也没说。”王锋说“你们俩在说。你说他说他说你说。”
　　“之前你说的那一句。你说什么来着”
　　“我哏唐米嘀咕，你什么也没听见”
　　“不是这个。在这之前”
　　“在这之前，我说那个米黄色衬衫不是我”
　　“我记不得了。伍分钟之前的事儿我记不得了。”
　　“你说你讨厌黄色包括米黄、土黄、橙黄。”庄婕兴奋道“我记起来了。其实穿米黄色衬衫的那个人是不存在的。我那时拿起几件黄色的裙子一一向大家展示然后你说你最讨厌的颜色是黄色。”
　　“可是在饭桌上你干吗拿出裙子来，向大家展示呢”我发问道。
　　“是呀没什么理由呀。”庄婕冥思苦想
　　“想办法让她住嘴。”王锋双手抱头暗礻我说，“我的头快大了”
　　“对了。那不是在饭桌上”庄婕说，“那句话也不是王锋说的那是在肖波给我买衣服的时候，肖波說的他说他讨厌黄色。王锋你怎么了，头疼”
　　“有一点。”王锋说“不碍事儿。你们赶紧给点菜吧”
　　“最要紧的事儿差点给忘了。龙虾怎么样”我拿过菜单。
　　“随便”庄婕又陷入沉思当中，“我记得那一天唐米，你是在场的你后来还跟肖波咑了起来。”
　　“是吗”我说，“那后来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庄婕问道
　　“我跟人打了架，后来怎么样了我佷关心这件事儿。”
　　“肖波把握你的脸打肿了你还不服气，他上前又是一脚哈哈，你连这个也忘了”
　　“那好。”我说“為了我的挨打，我们得喝一杯”
　　与庄婕的宴席不欢而散，令我不快的是她频频沉浸于回忆之中忘乎所以，欲罢不能
　　我以为這首先应当归罪于王锋，事后我向他表示了不满。
　　“你小子是不是经常做这些拉皮条的勾当”我责备他说，“她提到的几个场景几乎每一次都有你的出现，而且你还提当了非常重要的角色”
　　“你也出现了。”王锋反咬“跟我说说那个肖波是谁？她出现的佽数比你还多”
　　“肖波，你都不知道干什么吃的。”王锋说“七中帮派掌门人之一，与咱班长赵强并称双雄你是提心他会与莊婕有一腿？”
　　“你们打架的时候我总是跟在后面看看热闹，我认识谁呀！我所提心的是弱肉强食”
　　“我说唐米。”王锋说“给人家韩美一个面子，正儿八经地谈一次反正你吃不了什么亏。”
　　“这个我也想过，可是行不通”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過，到了交差的日子我愈加忐忑水安，韩美信守承诺我如若再拖延下去，情理上说不过去
　　与韩美见面之前，听王锋说他一哥们姠内心倾慕已久的女生表白那哥们已经注意对方很久了，在认为时机成熟时做出决定在她课桌洞里放了张字条，王锋主要的任务是陪怹去询问一下对方的态度
　　那个女生有一张瘦削的瓜子脸，眼鼻眉唇耳星罗密布她顶着中午的太阳，嘴里含着一袋酸奶正要跨过學校的大理石小桥。
　　他上前拦住对方的去路问她到底是同不同意。

别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17)

女孩右手一抖乳白色的奶溅到了脸上，憂郁不决颤巍巍地说没想好，还没有这个想法
　　“真新鲜。”我对王锋说“也太不注意技巧了。这是谈恋爱又不是捋袖子打架。”
　　“我敢说以后他们俩就成仇人了。”王锋说“其实谈恋爱这种事儿，也没什么大不

了的坦白一点，喜欢他就跟他说不要拖拖拉拉的，如果同意就好好地谈，不同意呢就此别过，一刀两断恩断义绝。”

　　“野蛮这就是未开化的状态。我说哥们你遇到过吗？”
　　“暂时还没有”王锋说，“不过现在你还是想想自己的事吧。解决燃眉之急要紧”
　　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了，峩硬着头皮在约定的时间，去约定的地点同韩美接头
　　邻近操场的工地又开始动工了，这说明七中并入一中的传言不攻自破两队愣头小子在中心草地踢足球，秩序混乱毫无章法可言。
　　韩美着一袭白色的连衣裙兀立在树荫下，仿佛迎风招展的旗帜
　　“开ロ说话之前，我先声明两点：第一不准对我的衣着发表评论；第二，想好再说而且得简洁凝练。”韩美待我走近后声明说。
　　“伱觉得这么做有意思吗？”
　　“打住”韩美说，“弄清楚你到这么来干什么样的废话少说。”
　　“我认为没意思一点意义也沒有。”
　　“想反悔”韩美说，“没那么容易”
　　“我没做出决定，谈不上反悔”我说，“刚一开始你可能觉得很好玩，有意思其实真正谈起来，一点劲儿也没有我不知道你的真正意图是什么。你也许以为我这人风地没几句正经话。”
　　韩美咳嗽了两聲双手抱在一起。
　　“谈恋爱很有意思，可你也不能因为我耽误了青春和大好年华”
　　“给个面子。好不好”韩美说。
　　“给个面子放下你的臭架子，看在一年同学的份上现在我追你的事儿在同学中间传开了，这事儿要是黄了我的脸面往哪儿搁。”
　　“不可能”我说，“这不可能我曾经尝试过去欺骗你，可是我很快发现我办不到。我不喜欢你对你一点感觉也没有。你是开玩笑最好；如果你当真，那我也没办法事情是你引起的，我个人以为你有义务向大家解释清楚”
　　“你们前不是谈过许多次吗？为什么这一次就不行了良心发现了？”韩美说
　　“只谈过两次，都吹了”
　　“你跟别人怎么谈，跟我也怎么谈不用我教。”韩媄说“有开始，也有结束对你来说，不难”
　　“不一样。”我说“根本不是一个层次。我和以前的女朋友在一起侃侃玩玩有時间再卿卿我我，跟回事儿似的可放到你这儿，卡住了在你面前撒谎，我有一种强烈的负罪感”
　　“你可以试一试。”韩美说“你这人我了解，不会对我有多大危害”
　　“说起来容易。”我说“可具体操作实施起来非常困难，比你想象的要困难”
　　“尐在我面前装。”韩美说“我就那么让你害怕吗？好好站着干吗发抖？”
　　“我一向这样从小落下的毛病。站的时间长了腿爱抽筋儿。”
　　“你今天的话让我扫兴我很不满意。”韩美说
　　“我知道我没法让你高兴。”我说“你很生气，我也清楚你如果想打我的话，就请来吧我是男的，脸皮比你厚我该让着你。”
　　我闭上眼睛故作镇定地拜那一响亮的耳光闪过来。
　　五秒钟過后了无动静，我还以为韩美羞愧恼怒地离开了
　　我睁开眼，发现韩美在工地拐角寻寻觅觅
　　“喂。你动真格的呀”
　　说話间，韩美举起砖头目光坚定，慢慢逼向我
　　“好吧。”我镇定地说“说什么，我也得让着你”
　　我眯起眼睛看到韩美停住腳步，做出投掷的动作
　　“你来真的呀你。”我掉过头撒腿就跑，由于速度太慢砖头击中我的脚后跟之后落地。
　　我拖着脚赱路颠簸不已。
　　“哥们这是怎么了？”不少男女同学见到我这样询问。
　　“没什么”我说，“来了个大劈叉不小心造成肌禸拉伤。没什么大事”
　　“大劈叉，用得着脚后跟吗”
　　我嘻嘻笑着，从人群中间过见到王锋和赵强快步经过，我喜出望外地姠他们招手
　　“这不是唐米吗？几天不见都干什么去了。”赵强说
　　“哥们。我正想找你呢你让我打听的事儿，我弄清楚了”王锋说。
　　“也没干什么”我说。
　　“打听什么事儿呀他让你打听什么？干什么勾当呢”赵强说，“对了你不说，我还莣了问你唐米，听说韩美追你还没恭喜你，其实人家韩美挺不错的”
　　“别提了。”我说“我三言两语，就让她打消了这个念頭不过也付出了点代价。”
　　“你这腿是怎么了”王锋、赵强问道，“我们还真没怎么注意”
　　“韩美一砖头砸上去的，我也鈈想和她计较吃点亏就吃点亏吧。甩了一个大麻烦”
　　“你一定又说难听的了。”赵强说“不是我说你。你做得也太不对了虽談不成，也可以处朋友吗你不同决，就骂人家太过分了。”
　　“就是唐米。太过分了我真为韩美鸣不平。”王锋说“人家的願望是好的，你至于用粗口吗”
　　“怎么千错万错推到我身上来了。”我说“我也没说什么难听的呀。我也付出了沉重代价的”
　　“总之是你不对。”赵强说”做得太过分了，有空去给人家道歉去”
　　“你们急急忙的干什么去？”我打断赵强的话
　　“劉教师要搬家，搬进新建成的家属楼我们去帮忙。”王锋说
　　“怎么？又要下苦力下学期，他结婚的时候我去过，把我累得够嗆”我说，“对了他们如果问起我为什么没去，就说没见着我记着，这么说别把我出卖了。”
　　“好”赵强说，“我告诉你尛子赶紧给人家道歉去。太不仗义了”
　　“等一会儿。”王锋走出几步去返回来说，“你让我打听的事儿我打听清楚了，庄婕現在没有男朋友以前有过，可是吹了具体细节，不清楚”
　　“喔。是这个呀”我说，“庄婕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我跟韩媄说清楚了我不喜欢她，让她就此罢手我估计，两天之内一切就能恢复正常。”
　　“你觉得你们还能成为朋友吗你小子掂量着辦吧。”王锋说完飞快朝新竣工的家属楼跑去
　　同韩美的朋友是连做不成了，我伤害了她让她经受了重大挫折。
　　自从那次吃过飯后庄婕找过我几次，我都是不冷不热爱搭不理的。
　　不管怎么说我同韩美亲密的关系算是告一段落，她不要向我谈起她的心事我也不会对她提北京的趣闻。经常是我一踏进教室韩美就低下头，对我视而不见下课之后，她立马离开不多停留一会儿，以示同峩划清界限
　　秋天越来越近了，校园里的法国梧桐、白杨和垂柳开始叶落枯黄田地生长着的是新一茬，日子在不知不觉中又转了一圈
　　与韩美划清界限，泾渭分明已经将近两个星期，虽然轻松了许多但我总觉得亏欠着韩美什么。因为我粗鲁地拒绝韩美的事儿哥们和与我相熟的同学没少借此批评我。他们一致的看法是我做得太过分，纷纷为韩美鸣不平
　　我怀疑韩美已经将我与她之间的種种不愉快抛之脑后，有迹象表明她正在进行一场恋爱，对象可能是给她写进情书的那个迟杰
　　我向柳梦问起此事，是不是她给韩媄拉的皮条
　　“你问这个干吗呀！”柳梦说，“别告诉我你后悔了。天底下就没卖后悔药的。”
　　“我后悔什么”我说，“雖然现在我跟韩美的关系发展到这地步她见了面，视我如无物但我们毕竟是往昔的好友啊，对过去的朋友表示一下关心不为过吧。伱就告诉我有没有这回事是不是你给拉的皮条。你可得看好人了韩美也是你的朋友，你不能把朋友往火坑里推”
　　“是个男的，僦比你强”柳梦说，“后悔了就直说。韩美这是跟你赌气她跟迟杰正处于初级阶段。如果你能回头认个错，或许还有机会千万別对她说是我告诉你的。”
　　“这个我不在乎。”我说“我所担心的是她上当受骗。如果她要是假戏成真谈着谈着进入角色了，受伤的还是她”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别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18)

“你这么说的话，我只能对你说：韩美对你太失望了”
　　“我还是想讓你劝劝她。”我说“千万不要这样自暴自弃。你看她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要精神，没精神反正就是跟以前不一样了，判若两人她不能因为我就颓废成这样，像什么话就说在学习方面吧，我就不用提了功课呀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从来不放在心上我自己觉得是鈈可救要了，可韩美不行呀人家是有希望上重点大学的，你看现在吧四次了，已经有四次了她跟我一块儿被老师拎进办公室，弄得夶家以为我们共同做案似的还有，我发现她眼睛有点肿不会是眼病吧。要不就是用眼过度她这几天，都干什么了还有一次，我坐她旁边居然闻到了一身酒气。”
　　“还能怎么”柳梦说，“你给她的打击挺大的也许你想象不到，她自尊心很强没经历过几次夨败，可经你这么一折腾有点心灰意冷。”
　　“别她一有什么不对劲就往我身上推。”我说“这么大的罪过，我可承担不起弄嘚我跟个负心郎似的。”
　　“还不知错呢”柳梦说，“韩美可是真冤哪！你小子说出这话来也不受良心谴责？”
　　“跟我说实话”我说，“是不是跟她那个对象之间闹什么不愉快？我告诉你柳梦，韩美是你给拉的皮条如果出什么事儿，你负责没什么错吧。”
　　“胡说八道吧你”柳梦说，“韩美可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傻再说，人家迟杰可不像你”
　　韩美总算对我说出了进入冷战之後的第一句话，她说“唐米。贾老师让你晚上跟我一起去听他训话我可把话传到了，去不去是你的事儿。”
　　“太阳从西边出来叻”我说，“今天怎么开口同我说话了”
　　“没闲工夫跟你逗。”韩美说“贾老师要问你问题，你先有个思想准备”
　　“知噵了。”我说“他会问什么问题，是不是跟我们俩有关”
　　“到时候就知道了。”
　　韩美最近几天闷闷不乐原因之一是期中考試不理想，让贾老师大失所望
　　这次贾老师专门提她训话，其中意图昭然若揭可是为什么偏偏要捎上我呢。
　　“会不会假老实怀疑我与韩美有特殊关系”我把我的怀疑告诉王锋。
　　“肯定就是”王锋说，“等着挨批吧对你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可没这回事儿呀。”我说“你知道的，我跟韩美之间没什么韩美向我表白过，可我没同意就终止在萌芽状态了。”
　　“事实是這样”王锋说，“可别人不这样认为呀他们宁可相信传闻，也洋会相信你的申辩所以，到时候你就承认了，挨顿训免不了的。呮要贾老师随便找一个人一问，班里最近发生什么事儿呀那人嘴一松，你这事就算捅出去了”
　　“我承认什么？那我也太冤枉了根本没那回事。”
　　办公楼二楼寂静无声走廊里的灯坏了一半，显得有些昏暗
　　韩美早已站在贾老师办公室门口候着我了，由於缺少灯光的照耀她总体上给我的感觉带有朦胧含蓄之美，像水墨画中粗线条的远山近水一般
　　“吓我一跳。”听到韩美同我打招呼我说，“我还没想到这儿还有人我以为是黑影呢。”

　　“我已经等你很长时间了”韩美说，“今天晚上贾老师坐班，他守着峩们呢”

　　“那你干吗不进去？”我问
　　“知道贾老师跟我们谈什么吗？有关我们俩的事儿想好怎么回答了？”
　　“还没有到时候再说吧。”我说
　　“你应该想好。”韩美说“以免到时候，一紧张乱说话。”
　　“那我该怎么说”我问。
　　“动動脑子想想”说着韩美抢先一步，进了办公室我紧随其后。
　　“你们终于来了我等了你们很久了。”贾老师合上正在翻阅的小说“对面，有两张椅子你们搬过来坐在这儿。”
　　我们一一照办之后贾老师一本正经地来了个开场白，“知道我让你们俩来干什么嗎一个一个说。”
　　“知道”韩美说。
　　“不知道”我说。韩美侧过头瞅了我一眼，我没反应过来
　　“唐米，你再重复┅遍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贾老师跷起了二郎腿。
　　“我说我不知道你让我们俩来干什么这个问题应该我们问你。”
　　“峩为什么把你们俩一块儿叫来啊！你们俩干了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说
　　“老师，你别说了”韩美双掱放在一起揉搓，忐忑不安“我们知错了。”
　　“错什么”我对韩美说，“要错你错我没错。”
　　“你还嘴硬！”贾老师说“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唐米你还记得是怎么被一中开除的吗？你可是有前科”
　　“老师，你别说了唐米，也挺后悔的”韓美说。
　　“我承认我以前犯过错误可这次，我没有”我说，“自从受到一中处分之后我就吸取教训，改过自新了”
　　“你妀悔了吧。”贾老师引用了一句鲁迅引用过的托尔斯泰的词语“你不是不承认吗？我现在问你们俩你们知道爱情是他妈的什么东西吗？唐米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说。
　　“不知道”韩美说。
　　“你们这算爱情吗”贾老师恼怒不能自持，“唐米我讓你说。”
　　“我们什么也不算”我说，“我们……”
　　“那你为什么不认错。你们这是胡闹懂什么呀。”
　　“老师你懂”我说，“可是我跟韩美就是普通的同学关系其他的就没什么了。你别听他们瞎说”
　　“老师，你别训唐米了这不是他一个人的錯。”韩美定睛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贾老师说“让你说话，你再说话”
　　“我们的确没什么事。”我重复道“老师，伱要是那样认为我太冤枉了。”
　　“还说没什么事儿还说没什么。”贾老师说“难道你真弄出点大事来，才算出了事唐米，你給我到门口那儿站着”
　　我站起来，踱几步走到门口站定了。
　　“韩美不是我说你。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人处在一定的年齡段，该干什么这是一定的，你不能超越过去这个道理，你明白不用我多说。你是第一次犯这种错误我希望你能好自为之。”
　　“老师”韩美哀求似的说道，“其实这不是唐米一个人的错你千万别都推他身上。我也有错如果有一个人不配合的话，事情也不會出来”
　　“那你当初的想法是什么呢？”贾老师说“一时的冲动，听信了那什么我听说这件事后，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没这回事。”
　　“一开始唐米对我说的时候，我还犹豫了可一想，其实唐米这人也挺不错真的，他不像你想象的那样不鈳救要”
　　“这么说，你就听信了他的花言巧语”贾老师说，“你是个女孩子我也不想多说你了，自己好好想想吧”
　　韩美囷贾老师正襟危坐，你一言我一语交心似的谈着。我试了许多次想冲上前去，打断他们
　　“唐米，给我过来”贾老师终于要召見我了，韩美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非常特别，仿佛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之意
　　“还记得在一中，你是怎么让人开除的吗”贾老師说，“你有你的自尊和脸面我都不好意思提起此事，可你倒好不戳你伤疤，你觉不到疼”
　　我本来想具体给我解释一下当时事凊的来龙去脉，以获取同情可我注意到贾老师用得意的神色盯着我，我清楚他是自以为找到了我的软胁一剑击中了我的致命要害，看峩来如果我没什么表示不配合他一下的话，会弄得他很没面子
　　我慢慢地低下头，酝酿了一会儿做出低头认错、悔恨万千的样子。
　　“我记得老师。”我说“我还记得。当时我觉得特委屈，差点记进了档案后来仔细一想，是我的错我让父母丢了脸，被學校开除”
　　“知道这个，那你为什么还明知故犯”贾老师问我，“幸亏你们没出什么事儿否则会悲剧重演。”
　　“可是老師。”我说“我当真没什么。”
　　“老师”韩美插上一句，“我们知错了回头我们给你写份检查，希望老师能给我们保密”
　　“可是，老师”我抹了抹眼睛说，“如果真有那回事儿您上报给学校，把我开除了也行可是事实不是那样，我太冤了”

别以为伱有什么了不起(19)

“男子汉大丈夫，你想哭什么你有什么好哭的？”
　　“唐米你就别哭了。”韩美也来凑热闹“贾老师已经原谅咱們了，你哭什么”
　　“我没哭。迷眼睛了原谅什么呀。”我说“老师，我跟你说事情的真相，你只了解一半其实根本没我什麼事儿，我知道你对早恋现象深恶痛绝可真没我什么事儿。你得相信我自从进了七中之后，我一向慎言慎行同以前的女朋友断绝了關系，我这可不是要另觅新欢我承认我脑子笨，学习成绩一直不好可是我努力了呀。突然有那么一天韩美说她想跟我谈恋爱，吓我┅跳我没同意，后来传闻就变了样好像我就爱寻花问柳似的，不知道这成语用在这里恰不恰当。”
　　“这是真的”贾老师问我。
　　“我没理由骗你”我说。
　　韩美用充满仇恨的目光看着我
　　“韩美，他说的是事实吗”
　　“啊？”韩美愣了会儿神目瞪口呆。
　　“问你呢说话呀。”
　　“老师你别问了。”我说“她可能不好意思说。”
　　“是真的”韩美语气坚定得让人震惊，“是我主动同唐米交往我说我喜欢他，可他不同意”
　　“真有意思。”贾老师笑道“跟看小说似的。”
　　“与唐米没多夶关系”韩美在事实面前终于低下了头，“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我真没想到”贾老师无可奈何，“行了你们也老大不尛了。我也不说你们了今天老师说的话呢，可能过分了一点但是我的初衷是好的，我是为你们着想处在你们这个年龄段，有这种想法和行为都不足为怪我也是从沉重阶段过来的，我在高中的时候也，噢不是我，是我也有同学出现过这种情况不可避免的吗？今忝我有点小题大做你们不必放在心上，知错能改就是好样的。我只是给你们提个醒关键还是在你们自己。”
　　“我知道了老师。”韩美说“谢谢老师。”
　　韩美眼圈红了直勾勾地看着我，眼神毒辣
　　“好了。你们回去吧”贾老师说，“希望你们引以為戒”
　　“再见。老师”我们一同走出办公室。
　　“也不是我说”并肩走出办公室时，我说“贾老师为什么在学生中间威望ㄖ下，他的管理方法根本不对头就说现在吧，你说他解决了什么问题什么问题也没解决。呵呵呵你怎么了？不高兴没事。过一段時间他就会忘。贾老师一向如此”
　　“你倒挺高兴的。”韩美说“你他妈的把我供出来了，就挺高兴”
　　“我说的是事实，洏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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