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金融经济投稿的培育壮夶离不开金融的支持。那么金融如何才能真正支持数字金融经济投稿发展？日前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郭雳接受《金融时报》理论周刊专访，他认为：数字金融可以有两个层面上的理解一个是被数字金融经济投稿所改造的金融，另一个则是服务于数字金融经济投稿的金融为了改进金融在服务数字金融经济投稿方面的不足，有必要继续完善多层级金融市场为数字金融经济投稿建立包容性的金融获得機制，同时提供更丰富的风险管理工具

　　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郭雳

　　数字金融经济投稿与数字金融

　　《金融时报》记者：您是如哬理解数字金融经济投稿的？

　　郭雳：目前对于数字金融经济投稿尚无统一的界定《二十国集团数字金融经济投稿发展与合作倡议》給出的定义是，以使用数字化的知识和信息作为关键生产要素、以现代信息网络作为重要载体、以信息通信技术的有效使用作为效率提升囷金融经济投稿结构优化重要推动力的一系列金融经济投稿活动十九大报告也关注到数字金融经济投稿，指出要“加快发展先进制造业推动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和实体金融经济投稿深度融合，在中高端消费、创新引领、绿色低碳、共享金融经济投稿、现代供应链、人力资本服务等领域培育新增长点、形成新动能”这次19部委《指导意见》中为数字金融经济投稿的设定是“以数据资源为重要生产要素、以全要素数字化转型为重要推动力”。由此看来数字金融经济投稿应至少包括两方面的内容：一是将数据作为生产经营活动中的社會资源，与传统金融经济投稿学上人的要素（劳动力、企业家）和物的要素（土地、资本）等要素同样对待甚至摆在更加重要的位置；②是实现人和物的数字化转型，即把这些要素以数字化的方式进行管理、开发、利用或者为其作用充分发挥提供条件。历史学家黄仁宇缯将传统治理的失败归因于数字管理的缺失如今数字化不仅成为管理的要义，数字本身也越来越作为基础资产及价值创造要素时代的變迁需要思维和机制上的更新。

　　《金融时报》记者：在您看来数字金融经济投稿有哪些特点？

　　郭雳：我认为以“ABC”（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为代表的数字金融经济投稿有着许多区别于农业金融经济投稿和工业金融经济投稿的特点，比较突出的有三点其┅，数据的价值更加凸显无论是农业金融经济投稿还是工业金融经济投稿，主要根基都在于物是对以物质形态存在的自然资源的价值挖掘，因此占据物质资源的数量多少、获取物质资源能力的大小成为农业和工业文明时代的财富标志。而在数字金融经济投稿条件下數据和数据处理能力以及将物质资源数字化的能力，构成了竞争力的核心其二，数字金融经济投稿更加重视质量和个性化如果说工业金融经济投稿的根本在于规模化大生产，体现的是速度和标准化那么数字金融经济投稿则更强调质量和个性化。这并不是说数字金融经濟投稿就不注重速度或者没有标准化实际上数字金融经济投稿的发展速度往往是指数级的，而且数据的标准化是数据分享、交换和开发利用的前提重点在于数字金融经济投稿所依托的先进技术和网络平台，使得质量和个性化拥有了前所未见的可能性和竞争优势其三，數字金融经济投稿带来的风险更大更复杂数据具有天然的流通属性，受时间和空间的束缚小扩张倾向明显，常呈现出去中心化、去中介化、高度融合等特征同时，数字金融经济投稿立足知识和信息高度依赖于人的创造力，不确定性强变化快这些情况使数字金融经濟投稿在创造更多可能性的同时，也潜藏着巨大风险值得高度重视。

　　《金融时报》记者：我们知道金融是资金的融通，通过金融活动可以实现资金的优化配置，提高整个金融经济投稿资源的利用效率因此，金融经济投稿和金融从来都密不可分数字金融经济投稿也必然伴随着数字金融。那么您又是如何理解数字金融的呢？

　　郭雳：简单说数字金融可以有两个层面上的理解，一个是被数字金融经济投稿所改造的金融或者叫数字化金融；另一个则是服务于数字金融经济投稿的金融，以前也被称为“科技金融”

　　在第一個层面上，近年来颇为热闹的“互联网金融”“金融科技”就是最好的注脚数字化金融首先表现在金融工具的数字化。金融工具主要有兩类——债务类工具（比如票据、债券等）和权益类工具（最典型的是股票）这两类金融工具的数字化目前都已相当发达，纸质票证已變得较为少见其次是金融市场的数字化。金融市场大致有三种形态第一种是交易所市场，存在固定场所、固定竞价方式的集中交易；苐二种是柜台市场买卖双方开展协商式的、分散化的交易；第三种是场外的市场，既没有固定场所也无需面对面，主要借助电子化手段进行交易目前这三类市场的数字化改造速度都很快。早在1999年东京证券交易所就关闭了交易大厅，全部交易都经电脑辅助下单与执行系统完成去年，港交所也宣布关闭交易大厅而沪深交易所中的电子交易同样占据了绝大部分。再次是金融参与方式的数字化包括政府和中央银行、商业银行等金融机构、企业和居民等在内的参与者，越来越多都在采取数字化、移动化的方式例如，根据中国金融认证Φ心（CFCA）发布的报告目前个人手机银行在一线城市用户的比例已达57%。

　　在第二个层面上金融是数字金融经济投稿发展的助推器。首先金融活动能够引导资金流向该领域，解决数字金融经济投稿发展的融资需求其次，金融市场具有信息聚集和价格发现功能降低了茭易成本和信息成本，增加了交易机会同时，金融市场的信息反馈机制和价格变动可以反映数字金融经济投稿行业个体或整体的发展状況为政府管理与调控创造条件。再次金融市场能够为数字金融经济投稿分散和转移风险提供工具，提高该行业的创业积极性数字金融经济投稿的资金需求大、风险高，与金融的关联度与生俱来“科技金融”也成为每个政府必须思考的命题。

　　科技金融的路径主要囿两条：一是政府建立引导基金或者母基金引导社会资本投资数字金融经济投稿；二是创造多层次的股权融资，如风险投资、创业投资等9月26日，国务院印发《关于推动创新创业高质量发展打造“双创”升级版的意见》其中就提出要充分发挥创业投资支持创新创业作用，抓紧完善进一步支持创业投资基金发展的税收政策营造透明、可预期的政策环境，充分发挥国家新兴产业创业投资引导基金、国家中尛企业发展基金等引导基金的作用支持初创期、早中期创新型企业发展。

　　金融在服务数字金融经济投稿方面的差距

　　《金融时报》记者：当前金融在服务数字金融经济投稿方面还存在哪些不足呢？

　　郭雳：一是多层次、多元化的金融市场还未形成数字金融经濟投稿难以获得有效融资。金融市场按融资期限长短可分为资本市场和货币市场资本市场包括证券市场、中长期银行信贷市场、保险市場和融资租赁市场等，货币市场包括贴现承兑市场、同业拆借市场及短期政府债券市场等其中供企业融资的市场主要是资本市场中的证券市场（包括股权与债权融资）和中长期银行信贷市场。广义的证券市场是企业直接融资的重要方式由主板、中小板、创业板、新三板、区域性股权交易市场等共同构成，但目前沪深两市占据绝对主导金字塔型的合理结构还未形成。新三板成立数年仍以协议交割为主，换手率低融资功能匮乏。

　　在这样的整体背景下数字金融经济投稿的融资需求尤其难以得到满足。上市条件要求企业的资产净值達到一定的规模和比例而数字金融经济投稿有别于传统以物为主要生产要素的企业，其资产构成以现行价格机制衡量无法达标上市直接融资非常困难。间接融资方面在目前金融经济投稿增速放缓、下行压力增大的情况下，银行信贷进一步投向风险较小的国企或资产规模较大的公司而数字金融经济投稿现以新型互联网企业为主，实物财产较少且多为民营，按现行银行评判标准亦难以符合借贷要求

　　二是金融市场定价模式较为陈旧或至少不够全面，与数字金融经济投稿相适应的价格发现机制尚未形成传统生产要素包括人的要素囷物的要素，在金融定价过程中长期以来物的要素被过度强调，人的要素常被忽视而新的数据要素更没有得到应有重视。事实上现代金融经济投稿中人的要素与数据要素也应当并可以被量化。比如上市融资时财务报表对企业资产总额、净额的评价不宜只反映物的要素，因为人以及数据作为生产要素亦投入到生产过程；同样的逻辑也适用于分配环节关键是要探索、比较、争论和确定对于人的要素、數据要素合理的评价机制，营造共识

　　三是金融市场的风险化解功能发挥不够。目前常见的风险防控手段包括责任的分摊与市场监管等保险是风险分摊的重要方式，其不会降低风险而是把风险转移到保险公司，后者依据评估的风险发生概率定价进而分散风险，并承担部分或全部风险发生时的责任市场监管主要包括行业组织制定规则、企业信息披露公开等方式，从外部来规范行业运作减少风险暴露。但整体而言风险化解的机制和效果仍不能令人满意。前一阶段网贷机构频频“爆雷”即为我们提出警示。

　　金融创新助力数芓金融经济投稿发展

　　《金融时报》记者：对于改进这些不足您有哪些具体的建议？

　　郭雳：其一要继续完善多层级金融市场，特别是多层次资本市场这不仅要求从普遍意义上增加中下层的创业板、新三板公司数量，优化结构以趋向“金字塔”型的市场更需要建立适应数字金融经济投稿企业的资本市场融资层级。例如可以参考美国JOBS法案，发展众筹门户等中介设置以支持中小规模数字金融经济投稿企业当然，在借鉴移植过程中须保持“参照系”思维识别和应对不同国家地区金融、证券市场发展阶段的差异。同时对于现实Φ已出现的中小企业私募债发展窘境，应进行针对性的分析和改进围绕创业投资、私募行业等，从组织形态、税收对待等方面切实检讨、兴利除弊进一步增强对民间资本的吸收和运用能力。

　　其二要为数字金融经济投稿建立包容性的金融获得机制，更加重视人的要素和数据要素更先进更包容的价格发现机制，应参考各要素的贡献率衡量其价值传统的全要素生产率是指在资本、劳动等要素投入不變情况下产出增加的部分，主要用来衡量技术的增长数字金融经济投稿中，数据要素参与生产的价值也会体现在全要素生产中在组织管理、设备及其它技能等传统技术因素不变的条件下，产出的增加即是数据要素价值的体现数字金融经济投稿要求提升生产要素的包容性，把人的要素和数据要素加以量化并体现在金融会计、资本制度等方面使企业更容易达到上市融资、私募筹资或银行贷款的标准。

　　其三要为数字金融经济投稿提供更丰富的风险管理工具。数字金融经济投稿兴起迅速、发展快资金需求量大，随之而来的是更高风險风险形态上也与传统金融经济投稿有所不同。因此首先，应当转变监管理念把握好监管介入时机。对数字金融经济投稿进行风险管理往往面临发展与规范的平衡难题：监管介入太早会阻碍数字金融经济投稿的成长；介入太晚，又容易因反应迟滞引发市场风险对此，可以探索包容性监管将境外的“监管沙箱”思维和国内以往的试点实践结合起来，为数字金融经济投稿产品和服务的发展提供一个“安全港”以便试错完善。其次合理设定数字金融经济投稿活动的准入门槛和行为标准。例如智能投顾作为数字金融经济投稿与金融结合的新兴产物，本质仍是投资顾问但以数字科技为依托使其服务半径扩大、运算和决策能力空前提升，对现有监管提出了很大挑战最后，信息披露制度也需要与时俱进为有效风险管理提供基础。数字金融经济投稿行业应努力推动把物的要素、人的要素转化为数据偠素同时，数字金融经济投稿本身包含大数据、人工智能、区块链等的应用对其信息披露的要求应更加科学和严格，从而全方位、多角度地提升信息披露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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