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老家梦见涨洪水是什么兆头,身边的老乡都穿的非常讲究,西装革履,邻居拿着相机在照风景,自己却有点落魄,坐掉了回

  一部反思企业家原罪的长篇小说    《沉没的海岛》
  第一章    1、   公元2050年国庆长假里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飞往魂牵梦萦了很久的地方——美丽的海南岛。我决定在那个岛上一边度假,一边做一个关于海岛环境的课题。同时,顺便寻访一下我的大富豪爷爷李太白在海南岛上创业的足迹。  我叫海子,出生于京城,现在正在攻读京城大学环境专业的研究生。我爷爷叫李太白,早年毕业于京城大学,后闯荡海南岛,成为著名企业家,人们叫他中国饮料大王。三年前,他荣登全球饮料企业家首富排行榜,而一年后,他就去世了。我的父亲叫李小白,出生在海南岛,年轻时留学英国,因与我爷爷不和,始终没有回国,现在与我母亲一起旅居加拿大。我的奶奶本应该是由一个叫蜜儿的海南岛黎族女子担任,没曾料到她生下我父亲后不久就失踪了。人们说她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子。这样看来,我的身上也流淌着海南岛的血液。我现在的奶奶名叫春燕儿,是个很慈祥的妇人,据说年轻时是我爷爷的秘书。由于我蜜儿奶奶的失踪,她跟随了我的爷爷,终身未嫁。春燕儿奶奶一生信佛,我爷爷李太白撒手西去后,她就完全沉浸于佛经的吟诵中。  我对海南岛环境的关注当然源于我的家族。  我想起我小时候,春燕儿奶奶经常跟我说些海南岛的一些事儿。春燕儿奶奶说,那是一个很远的海岛,大海围绕着,鸟儿都飞不过去。去的人很少,人们就以为它很荒凉很贫穷,其实它很美丽也很富裕。那是一块福地啊,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瓜果飘香。  坐在一旁正在看报的太白爷爷就摘下老花镜,插起话来:古时候,皇帝看哪个大臣不顺眼,就把他流放去那里,那些被发配的大臣们开始还很郁闷,觉得天高皇帝远的。住了段时间,发现那岛上忒美也很舒适。有一年,流放的大臣们刚好凑一桌麻将。于是,大臣们就在海边搭了个棚子,烦了搓搓麻将,闲了教教弟子,累了和衣睡下,饿了伸手从树上摘几枚果子。好一幅世外桃源景,好一个快活神仙岛呢。结果谁都不愿回京城了,皇帝招也招不回去了,后来,多事的文人骚客就写诗赞美那地方好,说那地方是“一去一万里,千之千不还”!人家的意思是说那地方好得让人去了乐不思蜀不想回家。而皇帝老子竟没看明白,以为人家是说那地方又偏远又荒凉,环境太恶劣,去了的人都没命回来了。。。。。。  那我们家为什么还是回了京城呢?我很惊讶地问。  这时,太白爷爷就含笑不语了。春燕儿奶奶噗哧笑出声来。春燕儿奶奶说,你爷爷啊,年轻时不听你祖奶的话,你祖奶就把他发配了,哪知你爷爷也是一去不想归了,后来,在那儿创了业,再后来,海岛上传说有大地震发生,你爷爷是个胆小鬼,怕海岛沉没,所以就把我们带回了京城喽。  春燕儿奶奶与太白爷爷充满了幽默意韵的一唱一和的海岛扯白自然深深地留在了我的脑海里,我对那个神秘的海岛从小就充满了向往和好奇。  三年前,我的爷爷李太白在京城病危。在他最后的日子里,他眼睛紧闭,沉睡了三天三夜。我们发现他的嘴里一直在微微地张合,念叨着什么。我们仔细倾听后才明白他的嘴里发出的是“地图”二字,我们赶紧把一幅中国地图挂在了他的床前。那是一个傍晚,我的大富豪爷爷李太白在昏迷了三天三夜后突然醒过来了,他睁开了眼睛,目光在那幅地图上急速睃巡,最后,停滞在那个海岛上,他紧紧地盯着那个海岛达十多秒钟,然后,一行泪水从眼角滚落,我的爷爷李太白眼睛一闭,永远不再醒来。我知道,老人是在临走之前想再看一眼那个海岛。  而现在,我就坐在飞往那个海岛的飞机上。  飞机掠过琼州海峡的时候遇到了强烈的热带气流,机身颠簸得有些厉害。坐在我边上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小伙显然受不了这种颠簸,反应很强烈,几次捂着嘴想吐,但始终没有吐出来,脸憋得通红。空姐走过来问小伙需不需要帮助,小伙笑笑说我挺得住。我从小伙黝黑的皮肤上判断出他应该是海岛人。  你是海岛人吧?我问他。  是的。小伙对我笑了笑。  在京城读书吗?  嗯。小伙点了点头。  你见过椰树吗?我突然问小伙。  没见过。但听说过。小伙歉意地笑了笑。  我这次到海岛特别想寻找一种叫着椰树的海岛植物。大富豪爷爷李太白生前很多次向我提起过那种植物,也曾给我看过那种植物的照片。爷爷李太白在向我描述海岛上的椰树的时候,脸上总会荡漾出一种激动而幸福的红润。他说,海南岛上遍地都是椰子树。那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树,那树高耸挺拔,婀娜多姿;那叶硕大无比迎风摇曳;那黄白的花儿美丽非凡,那硕大的绿果奇特晶莹。李太白爷爷说着说着眼里突然掠过一缕酸楚,他显得有些悲伤地说,可惜不久就绝迹了。  我在学校图书馆查阅了大量的关于椰树的资料后知道,那植物原产马来群岛,在海岛上生长了2000多年,不幸30年多前,也就是海岛盛传地震的2020年前后,岛上的椰树突然大面积离奇死亡。我找到了当时的新闻报道,上边记载了岛内外科学家联合查勘与救治椰树的行动,报道说,最终回天无力。短短几个月,海岛的椰树先是黄叶,后是枯萎,最后全部消亡。我又查看了世界植物学会关于海岛椰树消亡的考察报告,其结论显示是受到了来自东南亚某国的一种变种病虫的疯狂侵袭。我非常震惊那一美丽而丰盛的生命竟在短时间内绝迹。我忽然从爷爷李太白谈论椰树消亡时痛心疾首的神色里,隐约感觉到了这一海岛植物的灭迹应该还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飞机进入了海南岛的上空后,可能是机场繁忙,暂时不能进港。飞机围着海岛作了一个高空盘旋,这使旅客们有机会鸟瞰整个海岛。我看到海岛就像一只雪梨,横卧在碧波万顷的南海之上;而远一点看,又像是上帝不小心遗落在大海中的一颗绿色的珠子。很美。飞机在临近岛城的时候,我看到了岛城林立的高楼大厦,宽阔的街道,轻轨在城市中间欢快地穿梭,跨海大桥上车水马龙,滨海浴场里人头攒动,环城高速公路象一根银带缠绕着绿色的岛城。  本世纪二十年代,海南岛以其优越的自然环境与特殊的地理位置,建设成为著名的国际旅游岛,并成为世界旅游热点目的地。2040年,联合国人居组织将之定为世界第二居住地,顷刻间,各国富豪名流游客纷纷涌向海南岛,或移民定居,或观光度假,海南岛成为了名符其实的地球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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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飞机在文山热带雨林国际机场平稳降落。这个机场建立于上世纪九十年代,经过近五十年的发展,已成为了世界上最著名的繁华空港。创立并掌管这个航空帝国半个多世纪的杨云峰总裁正是与我爷爷李太白一起出生入死并肩作战的闯海战友。三年前,这两位中国企业界的一代枭雄先后驾鹤西去。  我下飞机后并没有急着走向贵宾厅,因为我知道外边一定有红椰集团分公司的一班人马和海岛新闻界的一群记者在等着我的到来。我没有打开手机,我迅速踅进了抵达厅边上的一个小书屋里,先买了份海岛旅游地图,然后扎在一堆书里翻阅起来。我只是想避开那些人,我实在不喜欢那些烦琐的接机礼仪与无聊的新闻采访,不就是因为我的爷爷曾经是这海岛的一个神话吗?不就是因为我是大富豪李太白的孙子吗?  我一直认定老天把财富降到我们家就是找错了人。我们一家人都没有追求财富的欲望。我爷爷李太白是个农民的儿子,本来并没有财富心,结果,一不小心就下了海。这一下海他游了一辈子。结果又怎么样,这个亿万富翁吃遍了世上的山珍海味,最后还是喜欢一杯清茶一碗辣椒炒肉。他住过了世上最高档最豪华的酒店,到头来还是喜欢住在京城那幢从别人手里买回来的老院子。爷爷多次说,财富于他就是数字,多几个少几个于他毫无意义。我的春燕儿奶奶更是简单,年轻时追随我爷爷,穿过我爷爷送的时尚衣服,戴过我爷爷送的昂贵首饰,后来呢,虔诚信佛,终生节俭。我父母更是品味入世,一生浸漫书香,信奉知识,执著环保,对财富视为粪土。我更像是生错了人家,我从小就对金钱没有兴趣,压根儿没有财富的概念。我似乎更喜欢一种自由清静平淡悠闲的生活,我总是希望远离富豪家族的荫庇,我只想做我自己。在来海岛之前,我就已经规划好了我的海岛假期,我只希望能够自由地支配在岛上的时光。  约摸过了半个多小时,我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才走出书屋。大厅里,接机的人都走了。我打开手机,给分公司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们我坐朋友的车走了。随即,我在航空大厦广场上挡了一辆出租车。  Welcome
司机是个热情而漂亮的海岛女孩 ,My name is Amay!女孩对我大方地伸出手来,Can
you?  我笑了笑,也伸出了手,对她说,谢谢阿美,我想去月亮湾。  月亮湾?阿美问。  是的,月亮湾。  我爷爷李太白曾多次向我提起过一个叫月亮湾的地方。爷爷说起那个名字的时候全身心都沉浸在一种如梦幻般的意境里。他仔细地向我描述过月亮湾红树林的景致:那是一个很美的地方,数十公里长的海湾,生长着茫无边际的红树林,像一道绿色长城,出没在海水之中:当潮水上涨时,海滩被海水淹没,树干浸泡在水中,只有茂密的树冠飘浮在海面上;退潮后,泥泞的树干露出海面,盘根错节,好像一片原始森林。阳光明媚,海天一色,百鸟纷飞,绿波荡漾。他动情地对我说,那真是一个人间天堂,你可以把生命都交给她。  后来,我理解了我爷爷为什么那么深情地向我回忆月亮湾的原因。我从后期的寻访中知道了我爷爷李太白就是在那片海湾与我的蜜儿奶奶度过了他们一生最幸福也是最悲情的夏天。那个夏天,爷爷与蜜儿奶奶重逢,我的父亲李小白出生。夏天结束的时候,蜜儿奶奶突然失踪。蜜儿奶奶把一世的伤痛与思念留给了我的太白爷爷。  阿美平稳而迅捷地开着车。  机场大道宽敞而洁净,一派热带风情。我看着窗外的景色,心情异常舒畅。这时,前方道边出现一棵棵高大挺拔的植物,那一棵棵植物快速掠过眼帘,我看清了那植物粗犷而健美,在海风中摇曳着宽大婀娜的枝叶。椰树!我惊喜得脱口而出。  拜托,那不是椰树!阿美回过头来对我笑道,你是第一次来吧?  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是海枣。一种从印尼引进的热带风景树种。阿美说,椰树在30年前就绝迹啦, 我都没看到过呢!  我有些失望地望着阿美笑了笑。  听老一辈人说,以前这岛上到处都是椰树。这个岛还叫过椰岛呢。后来,一场莫名的病虫害让岛上的椰树全死了。市民们为了表达对椰树的怀念,就引进了这种有点象椰树的海枣。阿美充满惋惜地介绍道。我听着没有说话,我的心里很是失落,为这个物种的消亡感到悲哀。  TAXI驶上宽敞的海府大道,这条大道繁华似景,长约三十华里,浓郁的南国风情的街道上迷宫式地分布着各类高档购物场所、金碧辉煌的娱乐中心、绿荫里蛰伏的中西花园酒店、豪华霸气的现代化会展广场、国际影视广场。它们淋漓尽致地表达着国际旅游岛城的浮华与富贵。  TAXI驶上了滨海大道。  滨海大道是岛城的另一条著名大道,大道两边更是繁华似景。据说60年前,滨海大道的一边就是蔚蓝色的大海。爷爷等闯海人就经常在这片海岸面向北方跪拜家乡与亲人。我在车里一边观赏着奇美景致,一边试图寻觅爷爷李太白60年前流落在这儿的足印。但是,我实在找不出一丝痕迹。城市的发展早已将美丽的大海推离了这条海岸线。大道两边是密匝匝的高楼大厦与豪华高档的住宅小区。我期望能够看到一片大海,哪怕是一线海天,或者邂逅一群飞翔的鸥鸟,但是,什么都没有。我行走在大海的边缘,却无法感受大海的气息,这使我感到了一种失落。  汽车行驶约一个小时后,我们看到了一个狭窄的海湾。阿美说,那就是月亮湾。  我死死地盯着这片狭窄的海湾。海滩上,一些渔民们在那儿修筐织网,还有几个渔民坐在岩石上吸烟聊天。湾边依偎着一幢幢古朴而静谧的红白相间的火山石别墅建筑。不远外的海滩上零星生长着一小片稀疏的树林。我听不到绿树的风流激荡,我看不到鸥鸟的纷飞嬉戏。夕阳西下,海湾沐浴在一抹金晖里,显得落寞而苍凉。这就是爷爷常常念叨的那个美如仙境的月亮湾?这就是爷爷思念了一辈子的月亮湾?  这是月亮湾?我差点叫了声来。  以前那个月亮湾早就不存在了。阿美看出了我的疑惑,有些伤感地对我笑了笑。  它应该有大片的红树林啊。我说。  那是上个世纪的事了。阿美说,上个世纪,这儿生长着一大片红树林,那时的月亮湾寂静如月,湾阔浪静,如镜的海面绿波翻涌。后来,月亮湾被企业开发成旅游度假村了,月亮湾热闹起来了,马达轰鸣,游船如织,鸟儿飞了,海水变黑,湾里红树林一年比一年减少了。阿美愤愤地说,而开发这个度假村的老板发了财就跑了。  我没有说话。  阿美停车熄火。我付了车钱。阿美下车帮我搬下行李。  你如果想去哪儿玩的话,要租我的车哦。阿美对我笑道。  海岛上有什么好玩的呢?我问道。  你喜欢玩什么?  有原生态的地方吗?  有原始森林。当然,不仅仅只是原始森林。  还有野人?我调笑道。  阿美也笑了。然后,她麻利地上车,启动马达,摇下车窗,向我挥了挥手道:帅哥,记着租我的车哈,BYE-BYE
!  阿美走了。我站在那里怅然若失了好一会。    
  3、  我提着行李走进度假村的接待大厅时,一位穿着红椰公司工作服的漂亮女孩立即迎上来,您是海子先生吗?女孩微笑着十分有礼节性地问我道。  嗯哦。我疑惑地看着面前这个女孩。你是——?  我叫杨艾,是红椰集团海南公司的秘书。王一民总经理已为您在月亮湾度假村安排好了房间。  啊?王一民?我感到非常奇怪,他怎么知道我会来这儿?  我们在机场没有接到您,王总想,您应该是来月亮湾了。   为什么这样想呢?我问。  知道红椰历史的人都知道当年李太白总裁在海南创业的第一站就是月亮湾。所以,您抛开我们,就只有一个去处:月亮湾。我们王总没有猜错啦。您请吧。您叫我艾艾。  我望着面前这个叫艾艾的漂亮而机灵的女孩笑了。看来你们对红椰的历史比我还清楚。我感叹地对她说。  艾艾推着我的行李,边走边介绍,红椰公司的任何一位新员工入职时,首先必须学习红椰的历史,尤其是李太白总裁的创业史,这是红椰的文化,也是红椰的精神。艾艾说着领着我来到一幢别墅前停下。她打开别墅的大门,微笑地、意味深长地对我说道,您请进——  我进入房间。这是一套中西合璧的三居室。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房间客厅墙壁上悬挂的一幅我爷爷李太白的画像。那是我爷爷年轻时的样子。爷爷李太白站在椰树下,背景是远处的大海和帆影。风华正茂的爷爷,眼睛里有一缕疲惫,有一丝沧桑,但是,脸上充满着无比坚毅与自信的微笑。房间的壁柜里,保存着爷爷李太白当年的书信、电报以及爷爷签过字的一些文件。  这是怎么回事?我惊诧地叫出声。  艾艾立在门边,笑了笑,对我说,海子先生,这套房间是六十年前太白总裁与蜜儿奶奶住过的。您的父亲李小白先生也出生在这里。五年前,海南分公司在获得太白总裁的默认后将这幢别墅买了下来并进行了修整与保护。这样做一是为红椰公司的员工们提供一个了解和学习红椰创业历史的平台,二是为了能够在某一天接待太白总裁本人。遗憾的是,太白总裁永远没有回来。您作为总裁的亲人回来了,所以,公司决定由您来入住。  我有些无语地点了点头。这王一民确实是太白爷爷寻找到的一位很有人情味的分公司管理者,他对红椰以及对爷爷李太白的忠诚确实令人感动。  您先休息吧。我就住您的隔壁,您有事就叫我。王总指示了,您在海南的假期里,我就是您的导游兼勤务员。艾艾闪烁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对我说道。  呵呵,谢谢艾艾,你不必陪我。我笑着说,你们真别把我当成富豪公子哥了。我这次来海岛与公司无关,也不仅仅只是度假,我还要做一个课题。我不习惯有人陪着。你代我向王总说谢谢了。  什么课题?艾艾问。  海岛环境方面的。我笑了笑,回答道。  也许我能帮你噢。我大学里学的是环境专业。艾艾说。  真的呀,那好,我需要你的帮助。我爽朗地笑道。  月亮湾的傍晚是美好的。腥咸的海风正透过窗户吹了进来。电视里正在播放着国际旅游岛东海岸建设的宣传片——  播音员解说道:。。。。。。世界文化林区内植被茂盛,各类珍稀植物争奇斗妍、茁壮生长。广场上,国际组织的徽旗正在迎风飘扬,其雕塑象征着世界绿色与和平;会展中心区内物品琳琅满目,企业厂商正在这儿宣传与展示最为优秀的产品;国际接待中心区是生态人文建筑的经典之作,也是东海岸最为令人瞩目之地,她正迎进送出着世界各国政界高官、学界泰斗、业界领袖;企业文化区内凝聚了全球一流企业,它们在这里向世界宣扬并展示着对人类对世界的责任与爱心;国际大学城区担负着精英人才的教育与科学研究的任务;世界文明博览区正展示着数千年来人类与自然共存亡的足迹;万亩绿色农业示范基地里正生长着一望无际的绿色食品………..  播音员说:东海岸完全按国际性休闲度假、商贸会展、文教科研于一体进行规划,并依照原生态自然景观与现代文明科技完美共存、人与自然和谐统一的原则进行建设,充分体现21世纪人类和谐发展的理念。。。。。。。  我看着电视想起了我的爷爷李太白。如果他在世,他一定会对海岛的这个变化极其兴奋,甚至会焕发出青春的斗志,投身于这个伟大的建设之中。我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那一幢幢静谧而古朴的火山建筑感慨万端,这些风格各异的建筑正是我爷爷李太白六十年前洒下的智慧与汗水的结晶。我知道它们曾经感受过湾畔的沧桑与风流,也曾目睹过我爷爷李太白创业的豪情与悲壮。  2047年全球饮料企业家首富排行榜的颁奖晚会在京城最为豪华的环球大酒店举行。红椰集团一举成为最为强势的国际饮料企业而入选,我爷爷李太白荣登第三,他的前边是美国可口饮料集团董事长布什尔与德国黑狼饮料集团总裁鲁道夫。  颁奖晚会上,82岁的我爷爷李太白用流利的英语发表了获奖感言,他说:在这个时刻,我非常怀念一个地方,那是我事业的摇蓝,也是我一生思念的地方,我深深地爱着她。我感谢她让我拥有了今生的财富,感谢她让我拥有了今夜的荣耀。我离开她三十年了,但是,我从没有遗忘过她。她是沉默的,但我的心灵不会沉默。我永远都在问自己:你成功了,你给她留下了什么?你走了,你带走了她的什么?。。。。。。三十年了,我从来没有饶恕过自己,你们永远体会不出一个企业家的悲伤,一个老人的愧疚。。。。。。。。。。。  全场哗然,掌声雷动。  据爷爷李太白的秘书事后回忆说,那个晚上,李太白总裁回到办公室,翻出了积满灰尘的海岛相册,一张张端详,一次次老泪纵横。秘书说,那一夜,82岁的总裁坐在大班台前彻夜未眠。  那晚他想了些什么呢?我问。  秘书没有回答我。她也不得而知。但是,她泪水淋淋地对我说,有一种爱叫着刻骨铭心。  我爷爷李太白创业传奇成为了京城大学工商管理专业的企业成功案例后的那几年,曾引起很多的争议,毁誉参半。赞方说,作为一个企业家,李太白的创业成就不容抹煞;毁方说,李太白是一个没有感恩心的企业家。他们的依据是,李太白回到京城后似乎总在逃避着海岛,三十年来,李太白的一系列捐赠名单上,从没有出现一笔是捐往海岛的。他对海岛的冷漠与遗忘令人心寒。  我想,显然,争论的双方都只是看到了事情的表面。  2050年国庆长假,我来到了月亮湾。事实上,我一不小心正沿着爷爷李太白60年前的足迹走了进去。    
  第二章    1   我对海南岛环境的研究是从重温我爷爷李太白闯海的历史开始的。我的导师,一位来自英国的名叫麦乐的博士曾告诉过我,研究一个地域的自然环境,最好先了解那个地区的企业家生态。麦乐博士一直研究着海南岛的环境问题。他希望我耤次假期能够对海岛做一些更细致、更深入的调查,并力争获得一些更重要、更有价值的线索。我当然懂得麦乐博士的话意。  我眺望变幻莫测的六十年海岛发展风云,很多次看到了我爷爷李太白模糊不清的身影,从他上岛,到他迁离,历经三十二年,那正是海岛发展的重要时期。我感觉我正在一步步走进他的世界——那是一个充斥着理想、离愁、寻觅、欢笑、哭泣、失败、成功、冒险,甚至弥漫着缕缕野蛮征服和掠夺气息的闯海的世界。  1988,海南岛,神秘果。  这座孤悬海外并沉默了太久的海岛突然以一场轰轰烈烈的大开发大开放成为了世界的焦点。一夜之间,十万精英豪杰夹杂臭鱼烂虾一起涌向了这个热岛。  那个时候,我爷爷李太白就读京城大学,正值风华正茂鸡血充冠指点江山的年龄。那个时候,他已是有些名气的校园诗人了,他的诗歌经常发表在当时最负盛名的刊物《中国诗人》上,尤以一首悲壮而高亢的《我的祖国》红遍大学校园。他的愿望是毕业后能分配留校写诗,或是到京城一家出版社做编辑。然而,名大命不好,我爷爷李太白毕业后既没如愿进出版社做编辑,也没有留校做诗人,而是被分配到京城的一个科研单位做了个小秘书。  南方海岛的开发信息传到京城时,我爷爷李太白有些心神不定。这个南方农民的儿子在京念书四年,工作了半年,从当初好奇京城的浮华到后来厌倦了都市的城府再到工作的不尽人意,他在不经意间变得消极以至于酗酒虚掷自己的青春了。而当他频频听到从海岛上空传来的惊涛拍岸声时,他就开始激动不已甚至彻夜难眠了。尤其是当他打听到他的几个同学已于他先一步抵达了海岛,他更是显得迫不及待跃跃欲试了。  他在日记中用诗歌般激情的语言写道:我似乎闻到了腥咸的海风,我似乎感受到了野性的太阳,那是一片被椰风蕉雨苦涩了太多岁月的土地,毫无疑问,她也将是一个诞生神话与传奇的乐园!  我的爷爷李太白按捺不住兴奋索性在日记中疯狂地叫道:  我就要走啦  我要把自己放逐  那个地方是我梦中的故乡  那里有明媚的阳光  那里有蔚蓝的大海  那里有我青春的梦想  我就要走啦  。。。。。。。。  火车与汽车轮换着经过三天三夜的颠簸和跋涉,最后把我爷爷李太白抛到了南方一个叫海安的港口。那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他跟着人群混上了开往海南岛的轮船。苍茫的夜色,苍茫的大海,苍茫的前途。他感觉实在疲累得不行,坐在船舱人行道上的一张小凳子上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有人在喊:船靠岸了!他迅即站起来,提起行李随着人流下了船。  他跟着人流一步步朝出口处挪过去,那里,几名荷枪实弹的武警正在检查通行证,这让他心头一震,在来之前他确实听说过要有证明才能进关。他懊恼自己竟然把这个重要的事情疏忽了。事实上,他也没有办法找单位开什么证明,他连假都没请,他连招呼都没打,他纯属就是不辞而别。更为要命的是他连身份证都还丢在单位人事科。他正在着急的时候,两名武警把几个没有证明而混在队列中的旅客推到了边上停着的一辆卡车上。这令他更加紧张,他小声地问边上的一位商人模样的中年男人,他们把那些人送去哪?那男人看了看他,笑了笑,说,偷渡呀,盲流呀,送收容所啊,遣返回去啊。这男人的话让我爷爷李太白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感觉小腿都在抖索了,长这么大,还不知收容所的门朝哪开呢,为了理想,为了信仰,千里迢迢奔这儿来,却让人当成偷渡者当成盲流送进去,这校园诗人的脸往哪儿搁呀?真的遣返回去单位哪敢要他呀?他越想越害怕,他试图退出队列,可是后边的人正挤压着他往前移,而且窄小的通道也根本没有他退出的位置。他进退维谷了。没有任何办法,他知道自己必须面对了。  证明呢?查证武警问他。  忘记带了。他小心翼翼地回答。  身份证呢?  放单位上了。  出来!站在卡车边上的另一个武警向他呵斥道。  我不是偷渡的,也不是盲流,我是大学生。他对查证武警解释道。  大学生?有毕业证吗?  有,有。他庆幸自己幸好带着毕业证来的。  拿出来。  我爷爷赶紧从包里掏出了毕业证。  京城大学?!  嗯。我爷爷点了点头。  你能考上京城大学?武警严厉地盯着我爷爷,好象是在审视一个假冒伪劣者。  嗯,考上了,现在我毕业了,我想为大特区的建设贡献我的才华。我爷爷一边忍受着他对自己的侮辱,一边努力地挤出笑容来表现自己的诚恳。  武警反复比对了我爷爷本人与毕业证上的照片,实在没发现什么破绽,就把毕业证还给了我爷爷。下次来要记得开证明!武警说着打开了堵着的铁栅栏。  我爷爷无限感激地对着武警点头哈腰答应道,一定,一定。  我爷爷李太白说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查证武警的话——下次来要记得开证明。我爷爷李太白刚上岛的那两年没出过岛,因为他害怕一出去就因没有证明回不来。后来,他就想搞张证明,可是,还没等他搞到证明,海岛就接受了他,他与海岛融为了一体;再后来,海岛给了他无上的荣耀,给了他终生的豁免权;再再后来,恁大的中国,我爷爷李太白走到哪,哪儿都是最高行政首长的恭迎,他出现在哪,哪儿就成了报纸电视的焦点。他根本不用开任何证明了,人们似乎以认识他为荣。  我爷爷李太白走出了通行道。他走出通行道后大松了一口气。一缕凉爽而夹杂着腥涩味的海风吹过来,让他心头一震,这才发现全身汗水湿透了。他抬头看了看这陌生而新奇的海岛的天空,这是海岛七月的一个凌晨,东边天际出现了鱼肚白,西边一轮弯月泛着清晖,几颗晨星寂寥地挂在天幕上,广场上几棵椰子树正飘扬着悠长的身影。这是我爷爷李太白经历的海岛第一个凌晨,这个凌晨宛如一首病态的朦胧诗。  他在广场上站了好一会,没有看到来接他的同学,他转了一个圈,还是没有看到同学的影子。估计是时间搞错回去了,毕竟人家不能等一个晚上吧。广场上有很多像他一样没有去处的人,一群群一窝窝席地而坐等待天亮。硕大而破旧的“海口港”三个字象三个醉汉斜卧在港务大厦楼顶昏黄的灯光中。我爷爷盯着它感慨不已,就这么三字,竟然迎来了十万精英!  我爷爷也在一棵椰子树下坐了下来,而这个时候,他就想起口袋里似乎没什么钱了,他把所有口袋都清查了一遍,翻出了八块三毛钱。他把那些钱一张张铺平,一张五元票、一张二元票、一张一元票、三张一角票,这就是他全部的盘缠了,这是他全部的依靠了。前面是茫茫的大海,后面是无法预测的未来,他的心头涌出一丝惶恐。  多少年后,我爷爷李太白还清楚地记得他上岛后的这八块三毛钱。即使到了他腰缠万贯,身披亿万,动辄支票、金卡,根本不用现金的豪富时代,他身上的某个口袋里,也一定会永远平平整整地存放着八块三毛钱:一张五元票、一张二元票、一张一元票、三张一角票。这个习惯跟随了他一辈子。  晚年的我的爷爷李太白评价起这段往事时还会感叹他当时是何等荒唐与冲动。没有任何目的,也没有任何保障,更无任何背景,完全是一种盲目,竟然是那么义无反顾。我认为老人多少有一些富贵的矫情。我想,如果没有他年轻时的那次莽撞与冒险,他的人生也许就是另一番模样了,他就绝
  2  研究我的爷爷李太白的闯海岁月,必须要说一个人,这个人的身影常常出现在我爷爷的身边。他就是海岛航空公司的杨云峰总裁。杨云峰总裁对我爷爷的发迹很重要,可以说,我爷爷李太白在海岛的成功杨云峰总裁起了非常大的作用。  我爷爷李太白缩着略显单薄的身子靠着一棵椰子树坐在那个凌晨的港口广场上,几天的车船颠簸,已使我爷爷非常疲累。海岛的凌晨,气温下降,而他身上的衣服单薄,于是,全身泛起一丝丝的寒意。他想睡又睡不着。他咬了咬牙,打算就这样捱到天亮。他看着广场上椰子树下那些与他一样没有去处的年轻人,几张报纸、几件薄衣就成全了他们一个个甜蜜的梦乡,他真是有些羡慕起他们。他感觉胃里有些空,咕噜咕噜地叫,似乎有些隐隐作痛,他知道老毛病又犯了。他摸了摸旅行袋,方便面已经告罄,他动身前做的食品准备就是十多包方便面,这一路以方便面为食,是方便面支撑着他来到海岛的。他看了看港口广场周边,黑灯瞎火,这个时辰,店铺都没开门。他心里突然涌出一种饥寒交迫、孤独无援的感觉。他努力地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办,他想起了京城,想起了校园,想起了那些写诗的日子,甚至还想起了班上那个叫丫丫的成都姑娘。其实他是挺喜欢那个丫头的,她很漂亮。可是,同学四年,他就与她说过两句话。他记得那是在学校食堂,他与她刚好坐一张桌子,他想了半天才胆怯地问了句,好吃吗?她对他嫣然一笑,答,不好吃。他就很认真地说,那。。。。倒掉吧。她盯了他一眼,说,你倒我也倒。然后起身走了。就这样。那次以后,他再也找不到机会了。而丫丫也总是有意无意地避闪他,有时也只是淡淡地对他笑笑。本来说,写诗的男生最容易获得女生的好感,可是,他就是不行。同学们认为他情商低,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真能继续当诗人。同学们说李太白写诗出名纯属是一个偶然,是一个特例。其实,他自己知道,他只是嘴笨。大学四年,我的爷爷李太白,一个著名的校园诗人,竟然没有谈过恋爱。你信吗,然而这是真的。  你好,哥们。坐在对面那棵椰子树下的一个小伙睡醒了,向我爷爷打了个招呼。  你也好。我爷爷礼节性地回应道。  从哪来呢?小伙一边整理他身下的一大叠报纸,一边问我爷爷。,  京城。  异乡遇故人呀!哈哈。小伙说着起身走了过来。  有吃的吗?我爷爷李太白胃疼得不行,厚着脸皮单刀直入地问。  胃痛了吧?饼干行不?小伙说着便从包里掏出半瓶矿泉水和半包饼干,递给了我爷爷。  我爷爷来不及说个谢字就狼吞虎咽地咀嚼起来。一会儿,胃痛缓和了些,他才感激地抬头看了看小伙——他与自己年龄相仿,高大结实的个子,轮廓分明的脸型,眼神里透出一股刚毅和灵气。  你刚上岛吧?小伙问我爷爷。  嗯。我爷爷喝了口水,点了点头。你呢?我爷爷问他。  呵呵,来一个月了。小伙笑笑回答。  工作着落了吗?我爷爷问。  还没呢,卖报谋生——呵呵。小伙挺乐观的说道。  这儿情况到底怎么样?  还真不是我们想象的。来的人太多了,这儿接纳不了。  哦。我爷爷若有所思。你晚上也卖报啊?他问小伙。  晚上在港口过夜。一来省点住宿费,二来顺着听听上岛老乡们的乡音,缓解一下思乡苦呵。小伙诚恳地说。  我爷爷感觉这真有些不可思议。后悔吗?我爷爷问他。  后啥悔?相信明天,别气馁,海岛就是我们家!小伙坚定地说道。  我爷爷对小伙生出无比的敬佩之情,站起身来,伸出手——我叫李太白,湖南人,京城大学中文系毕业,喜欢写诗,我爱大海,我想做个海岛诗人。  小伙也伸出手,我叫杨云峰,山东人,北岛航空学院毕业,我喜爱小说,想做个小说家。但我更想创建这个海岛的航空公司,让这个海岛有自己的机场和自己的飞机。  两双年轻的手紧紧相握。  这就是日后震惊海岛商界的两位大富豪在六十年前的海岛上首次会晤与握手的情形。对于这次会面,杨云峰总裁曾多次在公开场所回忆过,当然,幽默的杨云峰总裁不忘奚落一番他的老友李太白,他说他自己那个晚上更像是一个尽管落魄却充满激情的老兵,而李太白则像是一个心灰意冷不敢上战场的新兵蛋子。杨云峰回忆说,那晚,疲惫而饥饿的李太白身后是茫茫夜幕下的大海,而那棵孤零零的椰子树成了他当时唯一的靠山。杨云峰总裁的这个意象很有韵味,多少年后,荣登世界饮料企业家首富排行榜的我爷爷李太白在谈及他与海岛关系时也曾深情地对着全球电视观众说:我的背景就是大海,椰树就是我的靠山。  有多事者曾戏谑过他们两位的这次会面,说这两人非常没有预见性,那么一个有历史意义的相逢,如果他们能够预见日后成为海岛财富的两根柱子,他们就不用饥寒交迫露宿广场了。他们完全可以去找这个城市最富裕的人高利贷一把票子,然后,开一辆大奔,选个夜总会,或者大酒楼啥的,好好庆贺一番他们的相逢!  我翻出了当年的报刊,一位作家曾饱含深情地评述过这些闯海人:年轻的闯海者在这块充满了阳光的热土上闯荡着,在这个既无背景又无安全系数更无任何生活保障的孤岛上奔波着、躁动不安着。他们明明受尽了生活的困苦与折磨,明明饱尝了追求的渺茫与艰难,却依然永不回头,誓不还乡!他们就这样成了一道道风景线,成了一个个故事。无论多少年过去,无论海岛会变成什么模样,历史终究不会忘记,海岛人民不会忘记,1988,他们曾浪迹天涯。  我爷爷李太白去世后,我从他的一本当年日记里看到了他与杨云峰同住那个著名地下客栈里的一段记录:  这是一个潮湿昏暗且虫蚊嗡嗡的地下客栈。很多闯海人住在这儿。我与云峰同住一个房间,5块钱一个晚上。由于长时间的工作没有着落,我们有时候会变得烦闷与焦躁。这个时候,云峰就反反复复地唱那支狼歌,一根接一根地抽呛人的“金梅州”。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走在无垠的旷野里。。。。。。。。  云峰有一副略带沙哑的好嗓音,他的歌声确实不错,是那种浑厚而带磁性的男低音,充满了北方汉子的温柔与粗犷。  “你也唱呀!”他对我嚷道。我摇了摇头:“歌词记不得”。他说那没关系你就跟着我哼吧。一个人唱歌真他妈无聊。我便跟着他哼了起来——  我只有咬着冷冷的牙  报以两声长啸  不为别的  只为那传说中美丽的草原……  唱完一遍,又唱第二遍,接着是第三遍……我看见云峰瘦削而苍白的脸上淌下了泪水,那是令人难忘的泪,一个男人的泪。  云峰正在写一部闯海的小说,半夜三更还在构思。看他苦的。  这则日记让我明白了我爷爷李太白与杨云峰总裁这两个浪迹天涯的穷光蛋在闯海的那些日子里是如何相依为命共度艰辛的。而若干年后,写诗的没有成为诗人,成为了饮料大王;写小说的没有成为小说家,成了航空实业家。    
  3  我在月亮湾住下后,便陷入一种很奇特的状态中——我连续几个晚上老是做同样的一个梦。我梦见月亮湾里生长着一望无际的红树林,树林里开满了繁星似的小白花。然后我就看见海湾岸边上坐着一个背影,似乎是一个老人的背影,他背对着我,我无法看清他的面容。   这个梦境连续了好多个晚上。  而在那个风雨交织的晚上,我就看见他来了。我清楚地意识他是从海边走过来的,浑身湿漉漉的。他来到我的床前,坐下,然后伸出手在我脸上捏了捏,很慈祥地对我笑着。这样子让我想起我小时候,晚上,爷爷李太白从外边应酬回来,总会走到我的床边,捏捏我的脸,看看我睡着了没样。一个样子。  您是谁?  我是你爷爷。  您不是。  老人就笑了。  我看到您一直坐在海边。  我在守护着树,看那些花儿。  可是湾里没有了树,也没有了花儿。  心里有,梦里有,它们就有了。  我明白老人的意思。  您到底是谁?我再次问他。  我是一条鱼,一棵树,一片土地。。。。  老人这样说着时就不见了。  我醒来了。  鱼、树、土地。我想起了我小时候曾与爷爷的一段对话。那时,老师教我们爱护自然,保护环境。老师说人类不能没有大自然,可是,人类却在破坏大自然。大自然会惩罚人类,人类就会死去。我很不明白老师说的话,放学了,回到家,我问春燕儿奶奶,人类为什么不能没有大自然呢?春燕儿奶奶说,大自然是人类的母亲,当然不能没有大自然。我还是不明白。晚上,我爷爷回到家,我就问我爷爷:人为什么要死去呢?我爷爷说,是人都会死的。我就好奇地问:人死了会变成什么呢?爷爷说:变成一条鱼。我说:污染让海里的鱼儿都死了。我爷爷说:那就变成一棵树。我说:人们把树都毁光了。我爷爷就说:那就变成土吧。我说:太阳让土地干涸了。。。。。。。我爷爷就不说话了,看着我笑,对我奶奶说,他长得有点像他父亲小时候。  窗外风雨声很大。尤其是那些风儿就象一群饥饿的猫眯趴在窗户上呜呜地嚎叫。梦中那个老人是谁呢?他坐在海边做什么呢?他走进我的梦里来想告诉我什么呢?这些问题一直缠绕着我。我睡不着了,我索性起床。我打开手提电脑,决定构思一下我的海岛环境论文的提纲。我在百度里随意地输入“海岛环境”几个字,无数条信息立即在屏幕上跳了出来,有两条信息引起了我的注意:  第一条:
重开发不重保护
海南已有51个岛屿消失  。。。。。据悉,随意性开发利用活动越来越频繁,导致海岛生态恶化,特别是无居民海岛的数量在不断减少。媒体报道,海南省海岛消失51个。海南省的岛屿总数200多个,而51个岛屿消失是一个不小的数字。海岛消失有多种原因。沙洲类岛屿没有固定的岩石,比较容易因为风浪等自然因素而消失;有的海岛因为填海、海堤、桥梁等工程变成半岛、连岛或陆地,失去海岛的性质;最严重的则是因为无序的开发造成人为破坏,如毁坏岛上防护林、开山炸石、破坏周边环境等造成海岛消失。 。。。。。  第二条:
在海岛保护与开发中寻求平衡  6月底举行的省人大常委会第十九次会议上,我省人大代表柳思潮教授《关于海岛保护立法的提案》获得专项审议。引人注目的是,这是我省最高立法机关为保护海岛生态系统立法而专门召开的提案审议会议。柳思潮代表的提案说,我省有漫长的海岸线,尤其在辽阔海域中,有数以百计的海岛。近年来,在高涨的开发热情下,一些海岛的生态环境严重恶化,甚至有一些岛屿已经彻底消失,局面不容乐观。提案说,资源的保护和开发,从来都是一对孪生兄弟。海岛保护法的建立,将填补我省立法空白,为我省走好海岛保护与开发这根平衡木打下坚实的法律基础。。。。。  柳思潮。这个名字映入了我的眼帘。我忽然想起爷爷李太白在京城提起过这个名字。我爷爷说,海岛创业三十年,有很多的朋友,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敌人。但是,有一个叫柳思潮的教授是个特例,介于朋友与敌人之间,我称他为柳麻烦。柳麻烦每次出现于我都是一个灾难。我爷爷李太白戏谑地把柳思潮与杨云峰相提并论,他说,杨云峰的出现,总是给我带来阳光与好运;而柳思潮的出现,总会给我带来晦暗甚至厄运。  我懊恼自己研究我爷爷李太白的闯海人生怎么会将这么一个重要的人物给遗漏了。我赶紧将柳思潮这个名字放在百度里搜索,非常遗憾,这个名字在网络上并没有太多信息。我查了半天,总算在一个小网站上找到了一段柳思潮为自己的一本老相册写的话,比较重要,我摘录了下来:  
绿色的感恩  翻出如此多旧照片,只是出于一种缅怀,一种欣慰,一种感动。人,应该生活在感恩中,而不能什么都忘却,什么都摒弃。斩断历史,就意味着失去未来。启开这些老照片,你会发现绿色之路上,环保者并非独行。原来有那么多的人与他并肩。你更会发现,环保者的身边有多少目光在注视,有多少双手在扶引。每一张照片就是一段绿色的往事,就是一次充满智慧的搏奕,就是一次充满斗志的前行。环保者的脚步尽管踉跄,但是是坚定的。环保者的目光尽管忧郁,但是是明亮的。环保者的路尽管充满泥泞,但是路边总有美丽的鲜花盛开。。。。。。。  我凝神屏气,继续查找,终于在一个名不经传的社科网站上找到了他的一则简介。这于我的研究太重要了,我摘录如下:  柳思潮(1937——2019年),海岛大学教授,环保斗士,我省第三届人大代表。曾任海岛社会科学所环境研究员,国际环保组织海岛分部负责人,长期致力于反对大企业对海岛环境资源的破坏与掠夺等活动。  令我惊喜的是,简介下方还有柳树滋教授的一张寸照。我盯着那张小照片,猛然打了个哆嗦——天,无数次出现在我梦中的那个老人竟是柳思潮!  这个人的介入,使我不得不重新审视我爷爷李太白在海岛上的岁月。后来的研究中,我发现柳思潮教授确实是在我爷爷每次最风光最牛气的时候出现。我爷爷在海岛的岁月里见过柳思潮五次,前四次是在我爷爷的办公室,最后一次是在岛城殡仪馆——柳思潮教授去世,我爷爷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去凭吊他。当我爷爷看着黑白相框中的柳思潮的时候,柳思潮目光如炬,瞪着我的爷爷,似乎就要从相框上扑过来。这让我爷爷吓出了一身冷汗。其实,我知道,我的爷爷并没有真正恨过他,甚至还是非常敬仰他的。  窗外,已是风雨飘摇。这个热带岛屿从来不缺少狂风和暴雨。  2050年10月国庆长假的这个风雨之夜,我心神不宁地坐在月亮湾畔我爷爷李太白六十年前建造的老别墅里。而十里外的岛城,夜光灯射出的五彩十色的强劲光束正划破海岛苍茫的夜空,使这个著名的国际旅游岛更是充满了神秘而惊悚的美感。    
  4  我开始撰写我的研究论文了。我的论文题目是《试论闯海企业家与海岛环境的关系》。我的想法是通过全方位考察我爷爷李太白这一代闯海企业家在海岛的创业,分析闯海企业家与海岛环境的关系,并评估他们对海岛环境的影响。我认为这完全符合我的导师麦尔博士关于以人的生态来反映自然生态的要求。  住在隔壁的杨艾老往我房间跑,一会儿问我想吃什么,一会儿问我想去哪儿玩,一会儿找我要QQ,一会儿又叫我去岛城逛老街。说实在的,我写作的时候最害怕有人打扰。我想找个理由打个电话给王一民总经理,叫他领她回去。  事实上,我的这篇论文写得有些艰难,因为我无法面对一些事实。我有时走在海湾的边沿,或者坐在礁石上,看宽阔蔚蓝平静的大海,我觉得大海能给予我一些启示。我尤其喜欢在狂风大作的时候去观察岛礁下的那些嗷嗷怪叫着勇敢掠过浪尖然后闪没在阴霾之下的鸥鸟。当然,我也喜欢在清晨与黄昏里去海边看日出日落,或者感受大海潮汐的能量。我似乎在等待什么,又像在期待什么。  那晚,我写论文到凌晨一点的时候,有些累了,我打算关机睡觉。21世纪流行什么?旅游、上网、睡觉。这是我同学们的口头禅。旅游是学习,上网是工作,睡觉是休息。我想我现在得睡觉休息了。而就在这时,我发现一直挂着的QQ上有个头像一闪一闪,我看了看,一个网名叫绿精灵的女孩向我发出了信息。  绿精灵:加我。  我:你是谁?  绿精灵:我是绿精灵。  我:我还是大力士呢。  我加上了她,然后准备关机。  绿精灵:你还没睡吧?  我:正准备睡。  绿精灵:你的网名为什么叫南方岸呢?  我:我崇尚岸的宽厚。  绿精灵:嘻嘻,是为了让远方的人儿靠一靠吧?  我:那也行啊,如果有人愿意的话。  我发现她在每句话后都抛过来一张笑脸,这使我觉得她有点像个笑痴。你怎么就那么快乐呢?我问她。绿精灵就又发过来一张笑脸,说,我年轻所以我快乐嘛。我顿了顿说,我也不老啊,可我怎么就没你那么多快乐呢?绿精灵就把那个笑脸换成了一个气愤的表情,你一定是个小气鬼,你把快乐都藏起来了。  你在哪呢?我对她有些好奇。  绿精灵:嘻嘻,我在海这边呢。  我:你不会游过来吧?  绿精灵:我可是一只喜欢游泳的精灵。  我:哦,那好,你游过来吧,如果你游累了。。。。  绿精灵:想得美,我不知疲倦呢。  我:总会有累的时候。就象我,现在。  我实在想睡觉了。我想这女孩多半是个游戏谜,玩了个半夜,累了,找人聊天。我才不干。  绿精灵:你不能下,你得陪我聊天!  这女孩挺聪明,知道我想下网了。  我面对屏幕哈哈哈大笑起来,送给她一张笑脸。  绿精灵:你害怕了吧?   我:我怕啥,你还真有点意思。你想游也游不过来,我面前还真是一片好宽阔的海。  绿精灵:哦。  我:海里有很多鲨鱼,专咬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子!  绿精灵:不行,我有点饿了,我去找点吃的。  估计她去找吃的了,我就在这边查了查她的资料:绿精灵, 海岛,女,25岁,大学,职员。资料填写得很简单。  绿精灵:这破地方啥东西也没有,刚好有个水果。你吃不?  我:行呀,你请客。  绿精灵:喜欢吃些什么?  我:听说海岛的野菜馆不错。  绿精灵:嗯,是有一家,很红火,清一色山里野菜。  我:京城也时兴吃野菜。  绿精灵:过去被人们认为只有动物才吃的野菜草根现在成了人类餐桌上的美食。  我:是呵,说明人与动物就是一家人。  绿精灵:这是人类的贪婪,人类与动物开始抢食了!  她随即发来一个悲伤的表情。接着说,哪一天地球真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动物们就别想活了。饥饿的人类除了要活生生吃掉它们外,连它们的食物也不会放过!  我哈哈一笑,说,以人为本嘛。  她又发来一个瞪眼的表情,说,什么以人为本,纯粹是人类贪婪的借口!  这个伶牙俐齿的女孩子确实让我没有了睡意。我想象她应该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女孩,是一个健康环保的绿色精灵。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我问。  绿精灵:俗套,不告诉你。  房子里有些沉闷,我起身打开窗户。外边,月亮湾一片沉寂,天空中挂着一轮明月,一片淡薄的雨云在月光下缓缓地飘移,不远处的海面如一匹银缎在闪烁。海上吹过来一缕风在院子里悠闲地游荡,然后悄悄滑进我的房间,窗前两棵杨桃树正散发出一缕清香。我第一次感觉到了海岛的夜晚是如此的温润与舒适。我想莫非是我们寻觅了很久的那种人与自然的和谐竟在今晚显现?  我:其实人与自然的和谐真好。  绿精灵:可人类总想主宰世界。  我:其实,人是很渺小的。  绿精灵:所以,人总是在表现自己的强大,并以征服它类为乐。其实这是人类的自卑心理所至。  我觉得这她说得挺有道理,点了点头。  绿精灵:自然界也有这样的事,有一次我去原始森林,看到一棵非常粗壮的树被一条弱小的藤本植物给活活绞杀了。惊心动魄!  我静静地看着绿精灵发过来的文字,若有所思。  绿精灵:怎么不说话了?  我发过去一个认真听讲的表情。说,我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呢?她发来一个问号。  我:我想请你与我一起完成一篇论文。  绿精灵:什么方面的?  我:关于闯海企业家与海岛环境的关系。  绿精灵:哦,这个你自己写。我只想告诉你我的观点,我认为那批企业家对海岛环境保护是犯有原罪的。  原罪?我一惊。发出一个感叹号。  绿精灵:是的,就环境而言,他们追逐财富过程中的每一步都可能是在践踏海岛环境中迈出!  我:可是他们对海岛的开发建设是有巨大贡献的。没有他们,海岛还处于蛮荒落后状态。  绿精灵:那是两码事。我们要反思。我给你一篇海岛早期开发的新闻报道,也许对你写论文有价值。  她很快传过来那报道:  难言之隐,黄金海岸  (日,海岛开发报记者 郑荣昌)亚龙湾是一块尚未开发的黄金海岸处女地,她沙细滩白,并有逶迤的山脊屏护,是海南岛一处重要的旅游胜地。据世界上一些黄金海岸提供的经验,建筑物距离沙滩(从最高水位算起)不得近于200米,而且,200米以外的建筑必须呈梯级态势构筑,不然是不协调的。遗憾的是,亚龙湾旅游开发区对“布局”和“排污”这类至关重要的问题尚未作出适当的规划,工程就上马了,很快,弊端就显出了。环保部门曾多次提出“关于亚龙湾国际度假中心总体规划方案的环境保护意见”,并敦请有关单位执行“环境影响报告书审批制度”,都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如今,亚龙湾旅游开发区的开发建设已经形成了即成事实,距离最高水位仅仅100米的地方,已经筑起了马路,竖起了电杆,在马路和海水之间的沙滩上,居然错错落落地盖起了一排排房子。。。。。。。  我知道,亚龙湾的开发是当时一位共和国元老的儿子挂帅的。这篇报道反映了当时的企业家根本没有环境保护意识,政府的监督职能也很薄弱与无力。  绿精灵:这应该是海岛开发之初最早的一篇关于环境破坏的报道,其实,当初像这类开发与破坏不胜枚举,数不胜数。有人说过,中国民营企业的发展过程是一种非常痛苦的情感与伦理之间的冲突,更是正义和财富之间的平衡的复杂过程。这话同样适合闯海的那批企业家。  天啊!我发出了惊
  奇的叫声。这个女孩子太厉害了,她对人类与环境的理解是那么透彻与犀利,她对闯海企业家创业的认识是那么深刻和尖锐。这使我禁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告诉我,你是谁?我问。  我是一个无聊的人,陪着一个比我还无聊的人。她回答。  然后她的头像成了灰色。她下网了。  我躺在床上,睡不着。“他们追逐财富过程中的每一步都可能是在践踏海岛环境中迈出!”  绿精灵的话在我耳边一直回旋着。  
  第三章     1    杨云峰从东湖人才广告墙回到地下旅店后对我爷爷说,离岛城十多里外的一个叫月亮湾的地儿有一个红树林大酒楼,急聘总经理秘书,男女不限。你要不去试试?我爷爷李太白正躺在床上为找不到工作发愁,这一听说,立马就起身,决定去碰碰运气。  杨云峰说你吃了午饭再走吧。我爷爷没有搭理他。叫了辆三轮车就直奔汽车站。在汽车站广场,我爷爷顺利地搭上了一辆开往月亮湾的破旧中巴。  中巴行驶在海岛一条多年失修的乡村小路上,路面上到处是坑坑洼洼,牛羊成群。十多里的路程,停停走走叮叮当当瞌瞌碰碰花了近一个多小时。我爷爷感觉胃随着车轮在滚,疼痛又开始了。他想起了今天一天还没吃饭。  又走了快半个小时。月亮湾到啦。售票员懒洋洋地嚷了句。汽车嘎吱一声就停下了。  我爷爷朝窗外一看,心里凉了半截,荒凉一片海堤岸,哪有什么酒楼呀!他赶紧问售票员,这儿有个红树林酒楼吗?售票员不耐烦地往前一指:湾里。  破烂的车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就不动弹了,我爷爷李太白出不了门,售票员从座位下拿出一根铁棍,说,撬吧。我爷爷就用铁棍撬门,弄了半天总算开了一边。售票员说,钻吧。我爷爷便提着旅行袋缩紧身子侧着肩膀死劲钻了出来。  我爷爷李太白背着旅行袋,站在那片海堤岸上向海那边望去,一下子就愣住了。多少年后,我爷爷李太白告诉我当时他被眼前的景色震惊得目瞪口呆——蔚蓝的大海上,绵延几十里的树林,葱葱郁郁,浩浩荡荡。海风吹拂,绿波飘渺,风流激荡。我爷爷哪里见过海上的这番风景,更没想到大海上还会有这等波澜壮阔的绿色林海。他当时的感觉就是以为他撞进了仙境。  我爷爷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好一会,胃痛提醒了他,他猛然想起他是来应聘的,于是,一边搓揉着胃部,一边快步向湾里走去。海鸟从树丛中飞窜出来,无数海螺密密麻麻遍布滩涂。他走了一会,就看到了一幢带院子的三层木楼正依偎在一片绿色里,隐隐地还看到院子里停着几辆小车。没有酒楼的标志,周边也没什么建筑,我爷爷想这个木楼应该是打招聘广告的大酒楼了。  我爷爷李太白走进了这个注定要让他发迹的红树林酒楼。  红树林酒楼外表一般,里面却是装修得金碧辉煌。我爷爷走进红树林酒楼的时候,还不到迎客时间,酒楼比较冷清,二十几个服务员正在布置着碗筷摆放着台桌花。我爷爷小声地问边上一个正在用餐巾纸折叠桌花的服务员谁管招聘的事,那服务员抬头看了我爷爷一眼说找阿木副总就行了。我爷爷不知道阿木副总是谁,那服务员就大声叫:木总,有人找你。  阿木副总就过来了。  阿木副总约摸三十来岁,个子不高,皮肤黝黑,胖胖的脸,厚厚的嘴唇,左眼天生斜视,算是有点败相。但说起话来笑容可掬,蛮温和善意的。  应聘什么岗位啦?  总经理秘书。  什么学校毕业啦?  京城大学。  哇,有毕业证吗?  我爷爷赶紧掏出毕业证。  有身份证吗?  忘记带了,以后补行吗?  阿木副总的左眼白了我爷爷一眼。说,出门不带身份证,公安会抓你的啦!  我爷爷赶紧说,正邮寄在路上。  没做过酒楼吧?  没有。但我学得很快的。  待遇方面有什么要求啦?  管吃住就行。  阿木副总将毕业证还给我爷爷,笑着说,呵呵,吃住是肯定管啦。  现在就管吗?我饿了一天了。胃疼得厉害。  阿木副总一愣,说,啊,你倒是挺实在的啦。  跟我来啦。阿木副总站起身带着我爷爷走进员工食堂。食堂里师傅正在涮锅,阿木副总吩咐师傅给我爷爷炒个菜打盆饭。然后找了张桌子坐下来跟我爷爷继续聊天。  你从京城里来呀?  是的。  你们大陆人就是厉害啦。  我爷爷对他笑了笑。  这儿挺寂寞啦,离城里又远。你受得了吗?  没事,有工作就行。我爷爷说。  其实我爷爷心里想有份工作,先稳定下来,再慢慢找机会。  我们林老板是香港人啦,他一般不在这里。  我爷爷明白了他为什么说话老是带啦的了。  他在哪?我爷爷问。  他在城里住啦。  哦。  这边生意不错的,林老板想搞大啦。  哦。  我爷爷胃疼得不行,脸上冷汗往外渗,没心思与阿木副总多说,他现在只希望师傅快点把饭菜端上来。阿木副总见我爷爷紧皱眉头一脸汗水,问,怎么啦?我爷爷就直说,饿的,一天没吃,胃痛。阿木副总就叫师傅先上一碗饭,师傅就赶紧送过来一大碗饭。我爷爷顾不得说谢了操起筷子一阵狼吞虎咽。一会儿师傅端来了一盘临高空心菜,绿油油,鲜嫩青脆,我爷爷埋头又干下了一碗饭。  阿木副总坐在边上看着我爷爷吃饭的样子,一阵狂笑。就是你啦!阿木副总起身来喊道,我娘说过,会吃饭的人也会干活啦。  我爷爷一辈子都感激阿木副总的这餐饭。尽管这饭后他与阿木副总有过很多的摩擦,甚至后来演变到脱衣打架的地步,但是,三年后,当阿木副总遇难时,独掌红树林度假村大权的我爷爷热泪盈眶嚎淘大哭。那是他一生中唯一为失去一位朋友而痛哭。    我爷爷顺利地在红树林酒楼找到了工作。所谓总经理秘书是个闲职,表面上负责酒楼宣传与人事招聘,实际上是每天给住在岛城的林老板写酒楼经营情况报告,酒楼打烊时配合阿木副总给二十多个服务员开些短会。  我爷爷工作了一个星期,还没见过林老板。服务员都说我爷爷不像是总经理的秘书,而更像是阿木副总经理的秘书。阿木副总经常调遣和使唤我爷爷。工商税务部门来人了,阿木副总就说,跟我秘书谈去啦。讨要货款的人来了,阿木副总也会说,跟我秘书谈去啦。那神态俨然香港大亨对公干的警察们说,跟我的律师谈去啦。  一些时日后,我爷爷对酒楼的情况有了一些了解。  阿木副总,月亮湾红树林区渔民出身,初中还没毕业就跟父母出海捕鱼。红树林的海鲜是海岛最出名的海鲜,味美肉嫩。海岛大开发后,阿木做了海鲜小商贩,专门给岛城的酒楼宾馆供应红树林海鲜。阿木贩卖海鲜的生意在他的厚道与机灵中做得风生水起。闲暇的时候,阿木喜欢一个人坐在岛城的老爸茶馆里喝茶消遣。他最大的愿望是赚钱后娶个漂亮老婆回红树林开个海鲜店。  一次喝老爸茶,阿木认识了香港林老板。林老板挺欣赏这个自强自立的小伙子,当他听说阿木是月亮湾红树林区的人时,就说自己正想在月亮湾的红树林边上开个海鲜酒楼,问阿木愿不愿意给他去做管理。林老板说,薪水嘛,肯定比你做鱼贩子强多啦。  能跟着香港老板干活,阿木当然乐意。  林老板很快就投资了两百万元建起了红树林酒楼。  酒楼生意确实不错。上这儿吃饭的都是从十里外的岛城开着小车来的有钱人。有时候院子里小车容不下,一溜烟摆到海堤上。一桌海鲜下来,千儿八百的不在话下。尤其是后来,林老板又引进了山珍野味。于是,海里龙虾鲍鱼山里野鸡王八一起上。生意就更是火爆了。身为副总的阿木不负林老板期望,凭着做小商贩的精明与勤恳,把酒楼的日常事务打理得有板有眼。  酒楼做了几年,问题出现了:一是红树林被市里批准为风景区,设立了管委会,管委会做出规划,决定将红树林酒楼这片区域开发成一个大型的度假村。这就意味着红树林酒楼得拆迁了;二是林老板正在岛城投资创建一个很大的夜总会,他把全部时间精力都放在那个夜总会了,根本顾不上这个酒楼。而靠不识几个字的阿木副总是难以撑起这个酒楼的。  我爷爷总算明白了林老板是想招聘
  一个有文化的秘书来协助阿木副总管理这个酒楼。    而不久后我爷爷李太白与阿木副总就产生了一点摩擦。  一个叫阿梅的领班,四川妹子,长得水淋漂亮,工作也蛮勤奋。可是有一天,阿梅突然给我爷爷打了个报告要辞职。我爷爷当然要当面问个情况,在办公室里,阿梅吞吞吐吐道出实情,说她并不是很想辞职,可木副总老是骚扰她。我爷爷觉得这有点不可思议,就赶紧把这事跟阿木副总说了,谁知阿木副总发了很大的脾气,说这个女孩子诽谤他,要立即辞掉她。我爷爷考虑现在正是生意红火人手忙不过来时候,辞掉一个领班确实不太妥,就劝阿木副总暂时不要辞,并表示自己不签字。阿木副总就上了脾气,问我爷爷是不是看上了阿梅,是不是想包容阿梅,然后又联想到阿梅辞职不找他这个副总而找我爷爷这个秘书,说明与我爷爷有关系。我爷爷解释说,我是负责人事工作的,她当然要向我说呀。阿木副总说,她是我去年招聘来的,她跟你说辞职就有问题。我爷爷气得不行,感觉这人也太牛X太无理了,一摔手说老子不干了,老子回岛城!  阿木副总这才软了下来,他知道,我爷爷一走,林老板肯定要问原因,这事传到林老板那里了,麻烦就大了。他赶紧一脸憨笑地赔礼说,太白老弟,我是个直脾气啦,你不要见外啦,就当我说了昏话啦。听着他一连串的啦啦声,我爷爷是又好气又好笑,想到这人也有恩于自己,息事宁人,算了。  这件事的结果是我爷爷顾及阿木副总的面子,最终在阿梅的辞职书上签了字,阿梅第二天就走了。后来我爷爷才知道,阿木副总不仅只骚扰过阿梅,酒楼里稍有姿色的女服务员他都多少打过主意。服务员都害怕他,也不敢得罪他。多年后,阿木副总老老实实对我爷爷坦白说,其实我也就只想找个女人做老婆,我想老婆想疯了,见谁想谁。   本来以为这事完了,可是,从那以后,阿木副总明显对我爷爷有防范了,甚至在有些事情上故意为难我爷爷。我爷爷心里明白,阿木副总记恨他了,明显整他。我爷爷也感觉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一个堂堂大学生,放弃京城秘书不做,来海岛做鱼贩子秘书,还要受气。他早就不想呆了。可是,又能去哪呢?天涯苍苍,前途茫茫。一旦出了酒楼,连吃住都成问题。猛然间,他想起杨云峰了,这么长的时间,与他失去了联系,他的情况又会是怎么样呢?    那是一段苦闷的日子。工作之余,我爷爷唯一的乐趣是去看红树林,那片浩浩荡荡的海上森林。  那个傍晚,西边天际弥漫着如火烧般的晚霞。海风阵阵,凉爽而惬意。海滩上有一些正在捡拾海螺的渔民。我爷爷就跟他们一起捡拾海螺,跟他们一起唠叨这红树林。渔民们讲,红树是一种苦命树,肥沃的地方它不喜欢,反而喜欢这又咸又涩的海水。渔民们告诉我爷爷,红树种子在母树上萌芽后,就从树上掉下来,然后浸泡在海里,随波逐流,数月不死,见泥生根,成长为树。  我爷爷听着,内心深处受到一种强烈的冲击和震撼。  那第一棵红树种子是从哪儿来的呢?我爷爷问。  渔民们谁也说不出来,他们当然不会知道。  那个年代没有网络,也没有百度,更不像现在连小学生们都有了红树林知识。渔民们只知道他们祖祖辈辈生于斯长于斯葬于斯,这片滩这片海自古就有红树林。红树林就像他们的祖先一样,说不清出处,但是一定存在。庇护子孙,源远流长。  但我爷爷的心里知道了那棵种子——它也许来自高山平川,随着经年雨水千岭万壑流落到这;它也许来自遥远彼岸,飘洋过海,在这里结束漂泊,然后顽强落脚,深深扎根,然后繁衍生长,形成眼前这一望无际的浩瀚绿洲。    
  更新这么快,先占个位置,再慢慢看。
  第一部描写海南岛的科幻小说。不错!
    我似乎一直沉浸在对我爷爷李太白的缅怀中。我看着墙壁上挂着的我爷爷的画像,阅读着壁柜里我爷爷遗留下的书信杂物,我温故我爷爷的闯海人生,一次次潜入时空的邃道,希望能够在那里与我爷爷相遇。我一直不可思议我爷爷李太白能够安于一个小小的红树林酒楼,我更不敢相信他会在那样一个看似根本不可能有机遇的酒楼里改变自己的命运。后来,我总算明白了,是红树林的种子钻入了我爷爷的灵魂,在我爷爷的心里萌芽了可怕的欲念,那欲念支撑着我爷爷委曲求全地留在酒楼。三年后,当他不得不离开红树林的时候,他站在海堤上,回首红树林,用发誓般的口气说:我一定会回来的!  我爷爷在酒楼工作一个月了。那天下班,老会计叫我爷爷去财务室,递给我爷爷一个厚厚的信封,上边写着工资两字。我爷爷打开信封一看,一大叠十元人民币展现在他面前。那个时候海岛还没有通用百元人民币。我爷爷数了数,竟然是80张。800块啊!我爷爷有些迟疑地问,全是工资吗?老会计笑道,全是工资,签名吧。我爷爷就手颤笔抖地在工资表上签了名。我爷爷心花怒放地捧着那个信封回到了宿舍,坐在床上,又把那钱数了三遍。  那是我爷爷平生第一次领到那么多的钱。在京城那个单位,他工作了几个月,加起来也没这么多。他真是高兴,他终于在海岛挣到了钱,海岛终于接受了他。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在海岛挣到更多的钱。  我爷爷又一次想起了杨云峰,不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这一个月里,我爷爷一直想回岛城去看一下他。这个欲望一直折磨着我爷爷。我爷爷决定明天回岛城。他想了想,感觉还是应该跟阿木副总请个假。他来到阿木副总房门前时,听到里面隐约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我爷爷仔细听了听,是女人的呻吟声,偶尔还夹杂男人的声音。这让我爷爷吓了一大跳,这小子故伎重犯了?一种本能的反应使我爷爷澎澎澎擂起了房门。房间里的声音便嘎然而止。我爷爷又是澎澎澎擂了三拳,门就开了一道缝。阿木副总伸出半个脑袋,一脸通红,大声问我爷爷,你干嘛啦?我爷爷说,跟你请个假。阿木副总就缩回脑袋,满脸的火气,明天再说啦!正想关门,我爷爷用手一推,房门就全开了。我爷爷看见那台被阿木副总一直霸占着的21寸南宝电视机的屏幕上正闪烁着一片白花,旁边一台录相机上一盘带子刚好退出一半。我爷爷一明白了阿木副总正在看黄色录相。  放啥呢?我爷爷故意用下巴示意那录相机。  阿木副总一下子显得很不好意思,脸成了猪肝色,嘿嘿嘿地笑了笑。  木总你就见外吧,有好片也不叫我一起看。我爷爷大大方方地说。  你不会喜欢的啦!  我不是男人呀?  那好啦,你进来看啦。  今晚不看,明天我有急事。  什么事啦?  我想明天请个假回岛城一趟。  请什么假啦,都是兄弟啦。阿木副总憨笑着说。  靠!我爷爷在心里骂了句粗话,说句跟你看录相就成了你兄弟了!原来,做人还真要同流合污呀。  第二天一早,我爷爷就坐上了那辆回岛城的中巴车。道路照样是坑坑洼洼,牛羊成群。中巴车照样是走走停停叮叮当当瞌瞌碰碰。我爷爷的胃照样是随着车轮一路翻滚,但是吃饱了饭,没有疼痛。  我爷爷一到岛城,就直奔东湖边上的地下旅馆。他走进地下旅馆的时候,一个叫阿燕的服务员认出了他。因为住久了,服务员都比较熟悉。你找到工作了吧?阿燕关切地问。我爷爷笑着说,早工作了。阿燕就问你回来找谁,我爷爷说找那个跟我住一间房的杨云峰呀。服务员这才想起,说,那个杨哥也早搬走了。我爷爷问他搬去哪了?阿燕摇了摇头,说,好像是找了一份蛮不错的工作,在政府里做事吧。他搬走的那天请了一大伙人出去吃饭。  我爷爷估计杨云峰的情况不错,心里也就踏实了。尽管很想见到他,但是,岛城虽小,要一下子找到他也实在太难。于是,我爷爷悻悻地返回了红树林。    我爷爷的酒楼秘书生涯就这样过了大半个年头。这大半个年头里,我爷爷的工作有了很大的进步,从对酒楼的一窍不通,到后来也能与阿木一起谈经营道管理了;这大半个年头里,生活稳定了的我爷爷诗兴大发,写了不少关于红树林的诗;这大半个年头里,我爷爷与阿木副总的关系一直是别别扭扭貌合神离总是成不了兄弟;这大半个年头里,秘书的简报与总经理的指令依旧通过司机的车轮滚来转去,我爷爷始终没有见到他的总经理。这大半个年头里,听到了很多关于林老板的传说——传说林老板的夜总会生意兴隆,日进斗金;传说林老板夜夜笙歌,在岛城有六套房子,每套房子里住着一个漂亮女人;传说林老板看上的女人如果不从,林老板就会说出狠话:老子就不信用钱砸不死你!  转眼到了第二年的上半年,酒楼的生意突然下滑,一个月比一个月不景气。六月来临的时候,生意更是冷清得几乎亏损。员工们心灰意冷,工作也懒懒洋洋。我爷爷一着急就走进阿木副总的办公室,说,我们合计一下,这状况得改变。阿木副总正看一本美女杂志,抬起头,一脸憨笑,问,怎么个改变啦?我爷爷就谈起他的一些改进办法。  阿木副总听完后,脸上全是憨笑。他说,你个秀才啦,你不懂得做生意啦。现在生意不好是大环境的原因啦,京城的大学生在闹事,岛城的老板跑了一大半,你知道不啦?这种环境下人家哪有心思跑你这荒郊野岭吃海鲜野味啦?  我爷爷大吃了一惊,猛然想起国家正处于多事的季节。因为红树林地区还收不到电视节目,也没有通电话,更没有报纸看,所以,外边的信息基本上只能通过从岛城来吃饭的客人们的闲聊扯淡中知道一些。没想到这个没文化的阿木竟然从客人的闲聊扯淡中找到了酒楼冷淡的原因。我爷爷这一次不得不打心眼里承认这家伙天生就是个做生意的料。  我爷爷明白阿木副总并不会接受他的什么改进办法,于是,决定直接给林老板写个建议。他给林老板的建议让司机带了回去,两天后,林老板破天荒地在那份建议上做了批示:很好,由李秘书主办, 阿木配合。  我爷爷来到红树林酒楼做总经理秘书大半年,这是第一次看到总经理的亲笔批示。看着林老板那俨然如小学生般一横一竖认认真真的字迹,我爷爷又激动又痛恨,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阿木副总站在一边,以为我爷爷在嘲笑他,便阴起了脸,不吭声。送批示回来的司机说,林老板希望你们二位抽空去岛城跟他见面谈谈。    几天后,林老板让司机开着大奔来接我爷爷与阿木副总一起去见他。我爷爷心里还是有些激动的,因为终于可以见过到自己的老板了。印象中是在林老板第N套房里见的面。偌大的客厅像宫殿,金灿灿的吊灯,华丽的落地窗帘,豪华红木沙发,透明玻璃茶几。最耀眼的是客厅里的一排壁柜里存放着彩陶、瓷器、壁画等古董。这令穷书生的我爷爷开了眼界,领略了什么是富人生活。林老板穿着睡衣一身香水味地从卧室里出来,说,你们来了啊?阿木副总毕恭毕敬地说,来了。我爷爷毕竟是第一次见林老板,感觉有些拘束,笑着说了声林总好。林老板也对我爷爷笑了笑,说,你是太白吧,你干得不错啦。我爷爷说,感谢林总的知遇之恩。林老板就指着沙发说,坐吧。我爷爷和阿木副总就坐下了。  太白的建议我看了,很好啦,我做了批示,你们看到了吧?  我爷爷与阿木副总就点头。  你们两个要团结。阿木没文化,但懂经营;太白是大学生,有文化,但经营经验不足。你们要取长补短啦。  我爷爷与阿木副总又连连点头。  我爷爷看着林老板,他四十开外,个子不高,浑身透出着一种精明强干,举手投足间显出一付大方气派。并非传说中的
  那般骄奢淫逸猥琐无耻。  而这时,林老板的大哥大就响起来了。林老板进房间去接电话。一会儿后出来,说,我有事要出去啦,就不跟你们多谈了,叫你们来,就是想告诉你们,生意不好没事,酒楼还要做,而且要做得更大。太白你要帮我好好策划一下,争取把那块风水宝地搞下来,我们建自己的度假村,到时月亮湾就是我们的啦!   我爷爷点了点头。  今天就不要回湾里啦,住东湖宾馆,晚上到我夜总会开开眼界啦。  我爷爷走出林老板的房间时,回头看了一下林老板墙上的挂钟,刚好十分钟。    天还没黑下来,阿木副总就在洗手间里收拾打扮了,先把头发梳理得光溜溜,然后用肥皂在头发上抹了抹,油光可鉴,很有点香港发哥的味道。我爷爷说,今晚你好好把握机会吧。阿木副总说,你别拿我开心啦,我要是像你那样又有文化又长得靓,我也不用急啦。  我爷爷说,你去吧,我今晚不去。  为什么啦?  我有些累,想睡觉。我爷爷说。  那林老板问起你呢?  就说我身体不舒服,睡了。  阿木副总就哼着海岛小调出门了。  我爷爷躺在床上回味着林老板的那句话:争取把那块风水宝地搞下来,我们建自己的度假村,到时月亮湾就是我们的啦。我爷爷徒然对这个香港富豪产生了一种无言的敬畏——他从不踏上月亮湾一步,却对红树林酒楼了如指掌;他从不关注酒楼的生意,却对月亮湾野心勃勃。我爷爷想着想着就入睡了,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蔚蓝的大海上一片浩浩荡荡的红树林,红树林中耸立着一幢幢豪华绝妙的中西式建筑,绿树红墙,海风荡漾,游人如织,百鸟纷飞,一派祥和的气象。。。。。。   阿木副总半夜里哼着小调回来了。开门声把我爷爷搅醒,我爷爷睁开眼,看见阿木副总那张胖脸上涂满了兴奋的红润。  睡成了?我爷爷问。  哪睡呀,没睡啦!  没睡你这么高兴?  搂着啦。  咋楼着?  搂着腰,贴着面啦!阿木副总意犹未尽地说。  爽不呀?  爽死啦。  。。。。。。。。。  
  青衣、指点二位:谢谢顶贴,多提宝贝意见。在线写,真苦。青衣啥时候喝酒叫上我呵。。。。
  指点兄,这小说还不是科幻小说,呵呵。
  3    我找不到那份有林老板亲笔批示的我爷爷的建议书了,它湮没于岁月,年代久远。我只能透过岁月之河的雾霭看到年轻的我爷爷回到红树林酒楼后充满理想的模样。  我爷爷是个诗人,最不缺的就是激情。他的第一着是菜谱改革,他叫来厨师们一起想办法。在我爷爷无数次点拨与引导下,那些没有读过几本书的厨子们给整出了一串串很有文化的菜名,其中有两道菜让我爷爷赞赏不已:一道是“仙姑下凡”,用五指山的山鸡炖当归,熬汤。胖厨解释说,当归滋阴,山鸡寓仙,营养丰富,这是女人的最爱;另一道是“妙手回春”,在海岛龙虾硕大的虾钳夹上一小把嫩绿的红树林野菜,厨师长解释说,龙虾生吃壮阳,野菜生吃去燥,这是男人的最爱。我爷爷连连点头,感叹道,群众的创造力真是无穷无尽呀!我翻阅了海岛餐饮的一些资料后发现,那个年代,海岛上用药饵入菜养生的,红树林酒楼应该算是首创。  我爷爷决定建立一种有特色的酒楼文化。红树林酒楼地处月亮湾,我爷爷钟情红树林,又是个红树林诗人,他当然把红树林文化作为酒楼文化的首选了。于是,他把他写的关于红树林的诗挑选了一半,让员工们背诵,这样,客人们来了,服务员们可以朗诵一些红树林诗歌,一可宣传红树林名气,二可活跃餐桌上的气氛。我爷爷的这一花拳秀腿放在2050年的现在,那是让人啼笑皆非。但是,60年前偏僻的月亮湾酒楼里,这就让外来客人们感觉如沐清风了。我想到若干年后我爷爷能够做大红椰集团,与他看重企业文化不能说没有关系。  在服务方面,我爷爷提出了“身在乡野,心在三星”。我爷爷对员工们说,红树林酒楼虽然地处乡村野外,但服务一定要达到三星。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爷爷要用三星作口号,后来才明白,当时岛城的酒店最高级别是三星,最高楼房只有五层。  请理解60年前的我爷爷,他玩的不是荒唐,他玩的是创新。  当我爷爷忙着这些的时候,阿木副总便在一边憨憨地发笑,他就寻思着怎么让我爷爷出丑。  从来酒楼进海鲜山货都是由阿木副总与老会计验收。那天早上阿木副总突然说有事,让我爷爷跟老会计去验收,我爷爷与老会计验收完后就把货交给了仓库。  那天偏偏就来了一拨台湾旅客,都是男的。服务员们就向客人们推荐了价格不菲的妙手回春,夸说功效如何了得,客人们一听垂涎欲滴,迫不及待地每桌点了一份。  仓库把龙虾送到厨房,打开筐一看,厨师们全傻眼了,十只龙虾全断了虾钳,看来,那个“春”是无论如何也回不了的了。胖厨急匆匆跑到我爷爷办公室问怎么回事,我爷爷也答不上话,只是感觉这事太蹊跷。过秤的时候他与老会计都看得清清楚楚,一只只龙虾高举着锐利的钳子前拥后挤的,怎么才几个小时就都全断了呢?  结果是那群台湾游客没有吃到“妙手回春”很是牢骚满腹。  晚上的时候,我爷爷越想越不明白。他叫上老会计,赶到送货人家里。一阵威逼利诱,送货人终于说出了原委,原来是阿木副总唆使他送龙虾前把所有虾钳全敲断外壳,只留下里边的肉连着,龙虾送去时刚出水,肯定活蹦乱跳,所以混过了没有经验的我爷爷与老会计的眼睛。  我爷爷明白了阿木副总的用心。老会计说,阿木副总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小,他妒忌你了。我爷爷一路上黑青着脸,没有说话。回到酒楼,他脱掉上衣,光着胳膊,踢开了阿木副总的房门,一把从床上把正在做梦的阿木副总揪了起来。我爷爷瘦弱,阿木副总壮实,表面上看我爷爷难敌对手,但是,我爷爷狠劲足,身体灵活,再加上满腔正气,阿木副总虽有一身肥肉,但底气全无,所以,几个回合,我爷爷就把阿木副总揍得鼻青脸肿趴在地上喘粗气。  跟着进来的人没有一个人上来扯架。    学潮的影响只是短短的时间。  海岛又渐渐恢复了元气,老板们又陆续涌回了海岛。他们炒地,炒楼花,炒铺面,炒信息,除了老婆孩子不炒外,他们几乎啥都炒。他们见面就相互问候:你炒了吗?  弹丸之地的海岛,千年沉睡的海岛,美丽富饶的海岛,又一次迎来了大开发大开放的高潮。人们争相传说:岛城处处有经理,岛上遍地是金钱。现在的岛城还留下当年的谚语:大雁飞过的是天空,鱼儿跃过的是大海,椰子砸倒的是经理,弯腰捡起的是黄金。  月亮湾地处岛城十里,当属开发之例。虽然比较起岛城火热的市区来说,它显得偏远和荒凉,但是,它的风景就是它的最大资本。就如一个美女,尽管生在贫瘠山村,照样会有一群色狼围攻。  围攻月亮湾的人中就有我爷爷李太白。当然,我爷爷还只是一名穷光蛋,他的后台是林老板。他是林老板的狗腿子而已。精明强干的林老板看出了我爷爷这条狗腿不一般,他对阿木副总说,李太白那小子肯定能成大气!  岛城人民政府关于月亮湾开发的优惠政策是在那年十月颁布的。消息迅速传遍海岛内外,商人们蜂拥而至。谁都明白,月亮湾这个岛城最美丽的近郊,待价而沽只是时间问题,谁先下手谁就是赢家。  那段时间,我爷爷经常一个人关在三楼的办公室里。墙壁上挂着一幅月亮湾的地图,他一会儿在图上测量着什么,一会儿又低头写着什么。后来,我知道,我爷爷李太白在抒写着那份充满光荣与梦想的《策划书》。他写出了他的一腔青春热血、满腔海岛之爱;他写出了解决当地渔民就业增强当地税收建立红树林文化的雄才大略;他写出了为海岛奉献一个集旅游、度假、观光、餐饮、娱乐为一体的月亮湾国际豪华度假中心的宏伟愿望。我完全能够想象到我爷爷在那些日夜里的心情是何等激奋、凝重与深沉啊!  那些天,酒楼的全体员工看到大奔把从不涉足月亮湾的林老板一次次带到了红树林酒楼。林老板一到红树林酒楼,就钻进了我爷爷的办公室,两人秘密地谋划着什么。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司机用大奔把我爷爷接去了岛城。在岛城林老板的另一幢豪华寓所里,灯火辉煌。林老板披着一件夹克,手里捏着一支红水笔,指着墙壁上的一张更大的月亮湾地图,表情严肃地对我爷爷说,把那1300亩地全部圈起来!  啊,圈——?我爷爷惊叫了一声。  对,圈地!  林老板走到地图前,用红水笔在月亮湾上重重地画上了一个圈。  我爷爷没有说话了。  我爷爷知道,这是一个不吉祥的词。他清楚地记得,中国历史上的清代发生过满洲贵族大规模圈占汉人土地的圈地事件,为清初弊政。由于统治者的野蛮劫掠,致使百万农民失去家园,流离失所,激化了民族矛盾和阶级矛盾;15世纪时,英国发生的圈地运动更是造成人烟荒芜、农民流离失所的后果,农民对圈地运动不断反抗,发生了数次大规模起义,许多圈地者被送上了断头台和绞刑架。莫尔在《乌托邦》一书中对圈地发出悲叹:“你们的羊一向是那么驯服,那么容易喂饱。据说现在变得很贪婪,很凶蛮,以至于吃人,并把你们的田地、家园和城市蹂躏成废墟。”   当这个疯狂的词语从林老板口中说出的时候,年轻的我爷爷李太白便预感到了林老板这个香港富豪的宿命。我爷爷很想劝说林老板放弃这个计划,他启了启嘴唇,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他知道在这个时期是劝说不了林老板的。我爷爷责备着自己的不忠,甚至鄙视自己的阴险。但他无法说服自己劝导林老板放弃那一疯狂行为。  那个晚上,当林老板用红水笔重重地圈住那片绿地时,我爷爷看到了一汪殷红的鲜血从红树林里流出。。。。。。  
  “大雁飞过的是天空,鱼儿跃过的是大海,椰子砸倒的是经理,弯腰捡起的是黄金。”  —————————————————————————————  经典!那个年代在海南的土地上,大大小小的“经理”确实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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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研究我爷爷,无法回避这段历史。我在研究它时显得格外谨慎,因为它会导致我爷爷原罪的嫌疑。在情结上,我不愿意接受它。但是,它却是真实的存在。我往宽心一点的方面想,任何成就大业的人都会有阴暗或者卑贱的时刻,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就是为那些成功人找的借口。我唯一要做的是一次又一次地仔细审查这段史实。我发现,还真的不能忽视,它是我爷爷人生转变的一个重要环节,它于别人是灾难,于我爷爷是命运女神递给他的一棵幸运草。我不能揣想我爷爷当时是否心存恶念,但是,我至少发现我爷爷当时确实洞悉了它的玄秘。无论怎么样,没有它,就没有我爷爷后来的那些辉煌;没有它,我爷爷在岛城的发迹就是空中楼阁;没有它,我爷爷的人生就注定要重写。  事情来得很急,月亮湾的开发说动工就动工。推土机已经开到了海堤上。红树林酒楼的拆迁近在眼前。而这个时候,林老板决定回一趟香港,他要为征地调集资金。  林总,您觉得可行吗?我爷爷再一次提出了他对这块地的疑虑。  可行。林老板说。  您觉得稳当吗?我爷爷继续发问。  稳当啦。林老板信心坚定地说,你算算,2万元一亩,1300亩,我们圈进来,拿出300亩来建度假村,另外1000亩放着,按照海岛这种开发势头,不出三年,月亮湾的地价是多少?你能想到吗?  我爷爷摇了摇头。  按照香港的经验,我不说多了,只涨5倍!林老板举起他的一只手在房间里踱着步激动地说道,那将是什么概念?!  那是1.3个亿啊!我爷爷叫道。  对啦,林老板斩钉截铁地说,我要的就是这个数啦!  可是——,我爷爷说,我们设计的度假村用地是300亩,政府会不会同意把那800亩划到一块?  所以,这几天你要把方案重新做,要做大,做成一个集旅游、度假、餐饮、娱乐为一体的大型国际度假村。分期建设,第一期建度假村,用地300亩;第二期建博览园,第三期建娱乐世界,总共需用地1300亩。林老板望着我爷爷说。  我爷爷点了点头。  我爷爷明白,岛城的炒地热潮已经让很多人疯狂了,林老板是死心踏地要赌一把了。从那天晚上林老板在地图上用红水笔重重圈起那片土地时,我爷爷就已经感受到了他那欲念的坚定。多少年后,我爷爷想起这件往事时都会难过。虽然不能全怪他,但是,他至少充当了谋杀林老板的帮凶。  这个手续恐怕会有些难度。我爷爷自言自语地说。  是的,是会有难度。林老板似乎是在说给我爷爷听,又像是在提醒自己。有两个人必须要搞定:一个是红树林管委会的宋一平,一个是岛城副市长陆志强。这两个人搞定了,事情就基本上成功啦。  我爷爷点了点头。  你们先与红树林管委会接触,想办法套住宋一平。陆副市长这边我回来后再想办法。林老板吩咐道。  我爷爷又点了点头。  钱不是问题。林老板意味深长地看了我爷爷一眼,说,没有钱是办不成事的,赚钱更需要花钱!  我爷爷明白林老板话里的意思。  红树林管委会宋一平主任带着一拨人来到红树林酒楼谈拆迁。阿木副总说林老板回香港了,没办法联系得上,能不能推迟几天。宋一平一听很恼火,脾气很大地就走了。  我爷爷叫阿木副总去老会计那里领个10000块钱的红包。  10000块?阿木副总问。  是的,一分不能少,全用新百元。我爷爷说。  林老板同意不?  他不同意的话,就扣我的工资。我爷爷平静地说。  阿木副总就去办了。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我爷爷把钱放进了大哥大包,然后直奔红树林管委会宋一平主任的办公室。  宋一平正在收拾桌子上的文件,准备下班。我爷爷就走了进去。  见我爷爷来了,宋一平火气又上来了。他盯着我爷爷说:你们不要拿林老板回香港说事!  我爷爷笑了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在来之前他了解了宋一平的一些情况,本地人,原先在市政厅做秘书,红树林管委会成立后被派来当了主任。我爷爷掌握了最重要的一点信息:此人贪杯恋财。所以,我爷爷显得有些胸有成竹地来了。  主任您别发火,我就是来跟您道歉的。我们争取这两天就拆。我爷爷显得很诚恳地说。  李秘书啊,红树林的开发迫在眉睫,市里追得很紧呀,我们不能错过开发的良机呀,红树林酒楼不要成为月亮湾开发的障碍嘛!宋一平像倒苦水似地对我爷爷说。  是的,我们非常理解管委会的苦衷。我们保证尽快拆。我爷爷说着站起来走到宋一平的办公桌边,从提包里拿出那个信封,放在桌子上,说,主任,这是一点意思,您笑纳。  宋一平的脸涮地一下就白了,连呼,别,别,这样不好。  我爷爷就说,主任别见外,我不是为酒楼的事来找您帮忙的。我是来交您这个朋友的。  宋一平掂了掂信封,脸上浮出一缕笑,说,我也帮不上你们的忙呵。他的火气小多了,说话声音变得像一团棉。  我爷爷笑着说,要不这样吧,也到了吃饭时间了,正好我们酒楼近期推出了几个新菜,宋主任赏脸一起喝个酒吧。  宋一平收好信封,也不推辞了,说,行吧,就算是喝个朋友酒吧。  吃饭喝酒时,阿木副总过来做陪。  宋一平对阿木副总说,你们李秘书这人高才啊。  阿木副总一脸憨笑地点头,说,那是,我们林老板的红人啦。  赶紧拆吧,我对管委会也有个交待。宋一平对阿木副总说。  估计开发商已到了主任家门口啊?我爷爷笑着问。  还真别说,这几天开发商就守在我门口呢。宋一平喝了口酒。  这么偏僻地方,地价也不薄啊,我就想不明白那些老板们是钱多了撑着。我爷爷埋怨道。  宋主任咂了咂嘴,说,你们外行了,岛城现在的地炒得什么价了,你们知道不?  我爷爷说,那是岛城,你这是月亮湾。  月亮湾离岛城远吗?宋一平问。  不远。但也要等到下个世纪吧。我爷爷说。  这你就错了,市政府的文件已经到了我桌子上,新市区就规划建在月亮湾!那个时候,月亮湾会火到什么程度谁也不知道!宋一平突然问,你们林老板也不想为月亮湾的开发出点力啊?  我们林老板看不上月亮湾。我爷爷说。  你们林老板是大老板啦,去年市长还给他颁了“爱岛赤子”奖呢。宋一平说。  不过,我会尽量劝他投资月亮湾的。问题是这地儿太小,做不成什么大项目。我爷爷试探性地说道。  还小?你们酒楼那一片是300亩,红树林那一片是800亩,总共1300亩。这是月亮湾最大最好的一片海岸地啦!宋一平说道。  能整片一起开发吗?我爷爷问。  事在人为喽。宋一平卖着关子说。  我爷爷就想起了那晚林老板的红笔,他当时怎么就能一笔将那两片地划到一块呢?我爷爷从心眼里佩服了林老板的眼光是多么的老辣与犀利。当然,事实上,正是林老板的这一眼光,在三年后谋杀了他自己。我爷爷,充当了帮凶。  有什么说道吗?我爷爷问。  你是高才,你慢慢想吧!宋一平对我爷爷说道。  我爷爷端起酒杯对宋一平说,宋主任,从今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有事你得帮着点啦。我先干为敬!  宋一平也端着酒杯,说,没问题,需要我的时候吱一声。      
  5    几天后,林老板从香港回来了。我爷爷赶紧去了岛城与他会面。  香港的资金搞定了。林老板说。  宋一平这边接上了线,我爷爷汇报说,宋一平透露开发商们挤破了他的门,而且,那片地确实可以划成一片,听说新市区将搬迁到月亮湾。  好,太白你办得好!林老板从房间里拿出一叠钱放在茶几上,推到我爷爷的面前,这是两万,给你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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