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对男生笑代表什么在看手机笑了坐在对面的男生突然抬起头来看女生对男生笑代表什么,女生对男生笑代表什么发现后说你搞囊,男生什么都没说低下头看手机,


  对不起,我脑残又贴错了,漏掉了第33章,已经补上了,app看不到的请点后台清缓存
    不看也没事,反正也是甜甜的日常,对剧情不影响
    虽然如此,我还是厚着脸皮求留言。毕竟二更了!求评论,各种求,长的短的,粗的细的都要了,哭唧唧~
    “这么多年没见, 你什么时候喜欢在背地里嚼人舌根了?”对峙了会儿, 姚歆冷淡地开口。
    曹琴芳说:“姚歆,你的脑袋出毛病了吧,这才多久没见!什么叫‘这么多年了’?”
    龚翘忍不住想遮住眼睛, 深吸口气, 平静地开口:“是有很多年没见了。”
    曹琴芳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姚歆是在和龚翘说话, 脸色当即就一阵红一阵白, 难看地紧。
    龚翘丢下一句“管好你们的嘴”, 拉了杭瑄就离开了。
    路上, 杭瑄犹豫了很久才问她:“除了曹琴芳, 另外一位是……”
    “一个自以为是、游手好闲又无聊的女人。”
    这些年,姚歆大多时候是不苟言笑的, 好像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提到龚翘的时候,语气分明流露出不屑。
    杭瑄说:“我想知道关于我爸的事情。”
    杭瑄抢在她发怒之前说:“妈,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别总是瞒着我, 你越不告诉我,我就想知道。我有权知道, 我应该知道。”
    姚歆说:“你知道有什么好处?”
    “我要知道!”杭瑄从来没有这么坚持过。
    杭瑄也是个极固执的,就那么望着她, 非要她说出来为止。
    “好,我跟你说。”半晌,姚歆抬起头来。
    到了三月份,天气逐渐回暖,偶尔也有几场时雨。
    今年开春的天气有点反常,空气总是黏糊糊的。杭瑄捏着手里的笔,在本子上胡乱地画着什么,心里一团乱麻。
    后面飞过来一个纸团,径直打在她的脑门上。
    上面写得很明白:“怎么了,这几天都心不在焉的?”
    杭瑄回头,周伯年担忧地看着她。
    她心情复杂,对他微微摇头,口型示意:“我没事。”
    任课老师正好看到,眯了眯眼:“杭瑄,你上来解答一下这道题目。”
    杭瑄镇定地上了讲台,只是扫了两遍题目,拿起笔开始“唰唰唰唰”地写起来,动作流畅娴熟,不一会儿就写完了。

    连任课老师都楞了一下,原本准备好的训诫的话都咽了下去。

    下课后,李悦过来问她:“你这次数学是不是考了122啊?不得了啊,这次很难的。”

    “我才不信呢,寒假里做了很多题吧。”李悦撇撇嘴,叹了口气,“我也要抓紧了,以后不能上课睡觉了,我这次才考了107,回去被我妈知道,还不打得我屁股开花。”

    王晓菲说:“是啊,我这次才89分,我骗我妈我考了98,要是回去她要看我考卷怎么办啊?”

    周伯年从后面赶上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怎么了,一脸愁容的?”

    看到他,杭瑄心里更加憋闷,摇摇头,不知道从何说起。

    两人一起下的台阶,一起去的顶楼。她抱着膝盖坐在台阶上,脚放在台阶外面晃,看得周伯年心惊胆跳的。

    他过去把她搂怀里,往里拉了拉:“掉下去我才不下去救你呢。”

    杭瑄轻笑:“要是真掉下去,那直接就成一滩烂泥了,还用得着你救?”

    “胡说八道什么,口没遮拦。”他板起脸要生气了。

    杭瑄不笑了,眉眼都垂下来,表情有些失落。

    周伯年被她的情绪感染,也有些不大舒服,拍拍她的脑袋:“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跟我说,你老闷在心里算什么?都快高考了,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啊。”

    杭瑄把脑袋搁到他怀里,不说话。

    她很少对他表露出明显的依赖,周伯年怔了怔,紧了紧胳膊抱紧她。

    傍晚两人一块儿回去,杭瑄踯躅一个下午,郑重地停下了脚步。

    周伯年诧异中回头:“怎么了?”

    杭瑄望着他好一会儿,咬牙开口:“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等高考结束后再说。”

    周伯年也是看着她好一会儿,那种目光,让杭瑄几乎扛不住。她把头别开,却又被他掰回来,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隙里挤出来的:“你又怎么了?我哪儿做错了,拜托你说明白点,别每次都这么不清不楚的。”

    “你没做错什么,我就是觉得有点累。大学以前,我没打算谈恋爱。”

    “我也没逼你,没要你现在就跟我在一起!”

    杭瑄哑口无言,其实,她心里明白,她只是想找个借口和他分开一段时间,才能压住如麻的心绪 。

    她更不敢被姚歆知道她和周伯年私底下来往。姚歆的性格,外面是冰,内里是火,轻易不可触。

    前段日子姚歆和陆放在外面,这段日子回来了,抬头不见低头见,早晚有穿帮的一天。她现在只想好好考试,一切等考完再说。

    周伯年却不依不饶:“你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

    他就是这样固执,从来不会轻易妥协,总是像飓风一样狂热地追逐着自己所爱的一切。

    可有时候,她宁愿他不要这么坚定,宁愿他摇摆一点。

    杭瑄心里泛起苦涩:“你不要逼我,我跟你不一样。”

    “你什么都有,怎样都不会输,我不能输,一次都不能。”

    她和她母亲其实都一样,就像扎根在悬崖上的花,很努力地想要攀顶,又不得不依附巨石。她们有固执的骄傲,又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可是周伯年不懂这种卑微,他一生来就什么都有。

    他从来都不明白她顾虑的是什么,从来都不明白她只叫陆放叔叔,而喊不出“父亲”两个字。她知道自己性格里的劣根性,可他不知道。

    陆放哪怕对她好,她也没办法真的敞开心怀,对他索求什么。

    杭瑄潜意识里觉得,一切都得靠自己。

    但是,她也能感觉到周伯年对她的好。

    她不得不承认,他像火一样温暖着她。

    可那天,她还是坚决地和他说了——

    “高考结束以前,我们不要见面了。”

    之后的日子像火里炙烤的冰块,她疯狂地投入学习,自以为全身心投入,心底总有那么一个角落是空空荡荡的。

    周伯年没有再找她说话,好像是给她留了学习的时间。

    这日放学,她一个人去了东大门那条以往常去的街道。

    他喝了很多酒,地上一溜儿的酒瓶,看到她,只瞟了一眼,恹恹地垂下头继续喝。

    杭瑄过去坐下,也给自己开了罐黑啤,仰头就灌下去一大口,呛得脸都憋红了。白嫩嫩的脖颈,泛起一层粉红,可她愣是没哼一声,只是拿手遮住通红的脸。

    凌一凡笑话她:“就这酒量,还喝呢?”

    “请问,你的眼睛还好吗?我这是被呛到了,不是酒量不好。”

    “你才是光说不练假把式,咱手底下见真章。”

    两个关系不怎么样甚至还有点龃龉的人,这会儿倒是能心平气和坐下来一块儿喝酒了。大概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吧。

    凌一凡是个话唠,喝了酒,嘴里的屁话就更多了,关不住闸门似的往外面倒:“老头子不止眼睛瞎了,脑子还有问题,被个小三骗得团团转。”

    “那女的也不是什么天仙啊,还粗鄙。你说,他图什么啊?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杭瑄喝了两口就高了,脸色微红,摇摇晃晃地挨过去,煞有介事地和他碰了碰酒瓶:“你不懂,这情人眼里出西施啊。再烂的人,只要他喜欢,他就是喜欢,旁边说什么都没用。你说,他是不是傻逼啊?”

    “对,傻逼。”凌一凡嘿嘿笑,“大傻逼。”

    杭瑄也嘿嘿笑,可这笑容还没维持两秒,旁边一股大力捉住了她的手腕,直接把她提了起来:“你说谁是傻逼呢?”

    杭瑄摇了摇脑袋,终于辨认出眼前人:“周伯年?”

    周伯年脸若冰霜,认命点头:“是,我是傻逼。”

    杭瑄不解地晃了晃脑袋,有点迟钝,食指晃了晃,不知道想点什么。

    他直接攥住她的手,把她往酒馆外面拉。

    “你干嘛,放开我?”杭瑄声嘶力竭地喊,拼命地挣扎,抓起他拉着自己的手,一口咬下去,狠狠咬。

    低头一看,上面一圈明显的牙印,深可见骨,都流血了。

    杭瑄的酒醒了些,不说话,也不挣扎了。

    周伯年把她拉到巷子里,按住了她的肩膀:“你说的冷静冷静,就是这种冷静?你说,你跟凌一凡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见得吧,我看你俩打得火热呢。”

    “怎么,我说错了?”他冷笑,眼睛因为嫉妒而微微烧红,冷冷地盯着她。杭瑄受不了他这种眼神,推了他一下,可没推动。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地看着彼此。

    初始是怨怼,渐渐的,彼此的眼神又软了下来。周伯年放开她:“杭瑄,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周伯年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捧住了她的脸颊,指尖摩挲着,感受着她的温度。杭瑄想挡开他的手,可一捉到,反而握紧了他。

    后来,周伯年送她回去,到了楼底下,杭瑄说:“我上去了。”

    周伯年看着她:“别再躲着我。”

    她要走了,还是看着他。周伯年过去,给了她一个拥抱,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好像蝴蝶振翅,缓缓掠过平静的湖面,她的睫毛不自禁颤了颤。

    他的唇缓缓下移,又吻了吻她的唇,有点不愿意放手。

    杭瑄脸颊微红,抵住他胸膛的手心湿热一片,不知道该不该推开他。

    “你们在干什么?”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杭瑄蓦然一惊,反射性地推开了周伯年。

    姚歆又问她:“小瑄,你在干什么?”

    杭瑄几乎没有回头的勇气。周伯年心有不忍,开口说:“伯母,我是小瑄的同班同学,很晚了,我帮着送她回来。”

    姚歆冰冷的目光在他脸上打量,周伯年坦然地任由她打量。

    姚歆目光微凝,问他:“你叫什么?”

    周伯年一怔,莫名觉得她的目光有点烧人,不明所以地开口:“周伯年。”

    杭瑄的脸色变了,姚歆的脸色也随之变了。她脸颊涨红,冷冷瞪向杭瑄,上前一步就扯着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周伯年都没有反应过来,姚歆已经扬手掴了她一掌,干净利落。

    杭瑄扶着脸颊,保持着侧脸的姿势,一声都没有吭,脸上只觉得火辣辣地疼,更有一种灼烧的耻辱感。

    周伯年上前一步:“伯母,您怎么可以随便打人呢?这件事是我不对,和小瑄没有关系。”

    “我打的是我的女儿,和你没有关系。现在,请你马上离开。”

    周伯年都气笑了:“怎么和我没有关系了?我敬您是长辈,也请您讲点儿道理,我……”

    “不要说了!”杭瑄开口,“你走吧。”

    “让你走啊!”杭瑄几乎是用吼的。

    周伯年捏了捏掌心:“好,我走。”走之前,他还和姚歆问候了一句。

    姚歆冷着脸没有应,慢慢走到杭瑄面前,盯着她的眼睛。

    她一向是清冷的,很少有这么咄咄逼人的目光。但是杭瑄不愿意示弱,也不想示弱,抬起头来和她对视,眼神也是冷的,冰冷中掺杂着火焰。

    东窗事发来的这么早,一开始的慌乱过后,她反而冷静下来。

    “如您所见,我和周家的人在一起。”

    “爸爸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总是活在过去里,陆叔叔对你很好,你该释怀了。而且,那根本就是意外,和周伯伯没有关系,是你一直耿耿于怀,一直不愿意相信。”

    杭瑄扬起脸,看着她:“打啊,你用力打,最好打死我为止。”

    姚歆手发抖,但是,扬起的手终究没有落下去。

    杭瑄像看仇人似的瞪着她,眼神倔强:“我没有错!周伯年是周伯年,周卫霆是周卫霆,你迁怒人家父亲,凭什么把这些都发泄到我和他身上?周伯年是个好人,他很优秀。”

    姚歆倒退了两步,捂住胸口,脸色煞白。

    陆放听到动静,从屋子里出来,扶住姚歆到一旁的台阶上坐了,抬头怪责地看了她一眼:“小瑄,你妈妈身体不好,你不要刺激她。”

    杭瑄也知道自己激动了:“对不起。”

    姚歆说:“我只要你答应我,以后别见那个小子。”

    杭瑄看了看姚歆发白难看的脸色,只好应下来,微微点头。

    回到房间后,她想了想,给周伯年发了条微信。

    不用看,她也知道那边他肯定又气红眼了,没准已经开始摔东西了。杭瑄连忙打了一行字过去:“我妈身体不好,我不想刺激她。这段时间,我们暂时不见,微信联系吧。”

    想来想去,忽然想起他曾经在她试卷上画过的那个狗头,灵机一动,直接改成“汪汪”。改完后,心里又忍不住窃喜,想着要是这人看到这备注,不知道会不会跳起来。

    那边,周伯年回:“好吧,不过,我给你发信息你不能不理我。”

    之后的日子,他们无论在课堂上还是在课后,都没有什么显著的交流了,好像各自都投入到了高考复习中。

    他们好像除了同学关系,就是同学关系。

    就连班上的其他同学,包括邬雪之类对周伯年别有用心的女同学,也丝毫看不出他俩之间有暧昧关系。

    好像一瞬之间,他们桥归桥路归路,淡了。

    在距离高考的白玉天里,他们真正做到了心无旁骛。

    姚歆去了一趟医院,病情还是老样子,不能受刺激,不能太劳累,陆放请了假留在家里照顾她,她的身体也稍稍好了点。

    杭瑄还是没有勇气在她面前提起周伯年。

    她知道自己的脾气,一定会和她再次争吵起来。

    她也了解自己的母亲,认定了十几年的事情,绝不会因为她而改变。她厌恶周家的人,憎恨着周家的人,绝不会因为一个周伯年而例外。

    不过,她和周伯年私底下还有有联系,在微信上。

    但不频繁,大多是关于成绩上的事情,她问他问题,他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但是,他们好像真的回到了老朋友的关系上,而不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这种感觉很微妙,心里是非常在意对方的,但不急于一时的欢愉。

    她想起了一句话——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在这样安静平淡的等待中,他们迎来了高考。

    今年的高考和往常一样在紧锣密鼓中结束了。

    杭瑄发挥得还可以, 考了524, 超出一本线不少。当然,和周伯年那样的学神没法比,他居然考了724分, 全省最高, 直接被本地N大的宪政法系录取。

    今年的考卷要比往年难,他这分数是别说放在当下,就是往前几年, 也是绝无仅有的。

    N**学院的宪政法系, 分数不是最高的, 675就能上, 但是众所周知, 却是所有司法系里最难进的,不仅要考核政治面貌, 还要提前进行面试, 万里挑一,每年的录取名额都非常有限。

    凡是这地方出来的, 大多会进入公家,历年来出过不少最高检相关部门的高级干部。

    杭瑄的分数太低了, 如果要强行报考司法相关的学系,只有三五所学院可以选择, 而且,学系不怎么好。

    “想好了没,报哪儿?”这日, 姚歆和陆放去了京西办差,杭瑄才得空出来和周伯年见上一面。地点,还是东大街那儿的小饭馆。

    面上来了,她抽出筷子在汤里搅拌了几下,脸色不大好看。过了会儿,她抬起头,咬了咬嘴唇看着他。

    杭瑄嗫嚅着:“我……我想报东边的学校。”

    杭瑄被他看得都快说不下去了,可一想到现实,还是一咬牙:“我成绩不好,强行留在这儿也上不了什么好学校。”

    周伯年冷笑:“这边没好学校,你去别的破地方就能上好的了?什么地方的高校比这边还多?我看你是想找个由头躲开我吧!”

    杭瑄也生气了:“我没有躲你!我说的是事实,这边学校是多,可适合我的不多啊。那些劳什子的学校劳什子的系,那分数是我能上得去的吗?你是状元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人家上门求着你去呢。哥哥,我比你少两百多分呢。”

    “什么叫少两百多分,你要不要这么夸张?”

    周伯年一算,还真是,也不说了。

    这分数也不差,要是不讲究,多的是学校可以上,但要认准了什么系什么类别的上,角角落落在考虑考虑,那也实在没多少学校可供选择,高不成低不就的,确实纠结。

    周伯年拿出一份资料,敲敲她胳膊。

    杭瑄不解地望过去,就见他的手指停在一个地方。

    杭瑄半信半疑地瞟了一眼,只看了一眼,她差点炸了,拿起资料就拍在他脸上:“你有病啊!每年5万学费,你当我家是开银行的啊?”

    N大有四个校区,下辖学科上百,不胜枚举,大多不差,半数是全国重点学科。就拿法学院来说,囊括了经济法学、法理学、刑侦法学、宪政法学等多个学科,宪政法系和行政法学是其王牌学科,重量毋庸置疑,而他指的这个外交国际法系就有点名不副实了。

    这根本不是法学院的学科,而是隶属于外交国际关系学院。

    这是前两年才新成立的,因为N大南校区和L大的国际关系学院合并了,学科空缺,才鼓捣出来的,名头打得响亮,但外面人都知道,那就是个烧钱的学系,专门给有钱的公子哥小姐们镀金去的。

    打的和中外多国合作的名头,师资也不算差,但是声源质量就呵呵了,进去的大多是一些酒囊饭袋,毕业后——当然还是酒囊饭袋。

    这一家,当初就是被她第一个划掉的对象。

    “在哪儿读不是读呢?学费的事,你不用担心。”

    杭瑄真的想扇他:“每年5万,你去抢啊?”

    杭瑄沉默下来,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想考虑考虑。”

    晚上,陆放问起她想报什么,说会尊重她的选择。杭瑄想起周伯年那个提议,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陆放和蔼地规劝:“虽然你自己决定,但是,叔叔还是觉得你留在本地,平日也好有个照应。你一个人在外面,我跟你妈总是不放心的。”

    姚歆说:“我无所谓,而且,她这个成绩能考上什么好学校?”

    陆琛给她夹了一口菜:“多吃点。”

    “谢谢哥。”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难堪,杭瑄心里感激。

    陆放以前都是秉承着尽量不打扰她的原则的。

    “我看你这两天吃也吃不下,给你做了点薏米汤。”陆放把一碗糊状的东西摆到了她面前。

    杭瑄忙说“谢谢”,捧起了那碗汤。

    “还是这么拘谨啊。”陆放笑笑,没怪罪他。要怪就怪他常年在外出任务吧,聚少离多,她对自己生疏也是正常的。

    “陆叔叔,您有什么事情对我说吗?”杭瑄迟疑地问。

    陆放也不再拐弯抹角,抽出一份资料递给她:“我希望你报考这家学院的外交国际法系。”

    杭瑄低头,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陆放说:“你的成绩,要报这个专业,在本地也只有三四所还算可以的可以选择,这家虽然学费贵点,师资还是不错的,虽然外面风评不好,但是,你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你会好好学习的。大学里,靠的就是自己了。其次,你妈虽然嘴上不说,其实是很关心你的,你一个人到外面去,她不放心。”

    陆放还说了个冷笑话:“而且,这挂的还是N大的名头啊,听这科目,你到外面一说,只要自己不揭穿,谁知道你不是法学院而是外交国际关系学院的啊。”

    这跟“我在清华——对面的学院上课”有什么区别啊?

    “我考虑一下吧。”杭瑄还是这么和他说。

    陆放也不强求,拍拍她肩膀,走了出去。

    这一晚上,杭瑄睡得很不好,一会儿想起周伯年,一会儿又想起母亲,然后又想起了陆放的尊尊教诲。

    翌日起来,小姑娘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满脸郁闷地下到楼下。

    陆琛在屋外的八角亭里品茶。大早上的,他却精神抖擞,手里的杯子涮了又洗,很是讲究地用三个花梨木茶杯盛了两杯沏得酽酽的红茶。

    茶液醇厚,琥珀色,静看像某种名贵的玉石横切面。

    这一手,杭瑄是佩服的:“给我的?”

    陆琛也不答,把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

    杭瑄也不客气,端起来就品,微微点头:“不错。”

    陆琛笑了笑说:“去景山,带你去兜兜风。”

    “你会吗?有车你也不能开吧。”

    怎么他们一个个都跟神一样,什么都会呢。就她,一只混在龙虾堆里的龟鳖,搁哪儿哪不会,咸鱼一条。

    还别说,陆琛的车技还可以,一路开得稳稳当当。当然,车子的功劳也有大半,这车是越野的,贴了白牌牌的照,一路畅通无阻,都没人盘查。

    她倒是知道,西郊部队那边的那些大院子弟,有不少拿到这种特殊牌照直接往车上一贴,然后出去招摇过市耀武扬威的。在她看来,就一个词——幼稚。

    陆琛是不屑于干这种事的,今天这么干,如果她猜得不错,就一个目的——赶时间。

    景山也是去过的,上面没什么吃食,陆琛没到地方就停了。

    去的是附近街面上一家酒楼,仿古又不失现代气息的新中式风格,用料都是实木,回字形镂空吊灯。大白天的,窗帘都拉上了。

    杭瑄跟着陆琛踩着木楼梯上楼,嘴里吐槽:“复古不代表黑啊,这家老板的审美和理解能力有待提高。”

    “你说谁的审美和理解能力差呢?”凌一凡怒气冲冲地往楼梯口一站。

    凌一凡脸一红:“我哥们儿的,我过来帮忙。不行啊?”

    杭瑄笑话他:“还以为你出息了,没想到,还是个打下手的。”

    凌一凡一张清秀的脸涨成猪肝色,眼看就要发作,陆琛推了她一把:“时间不早了,晚点儿,伯年就把东西都吃光了。”

    杭瑄的注意力马上转移到吃的上面,快步朝走廊进去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营养液]“谢谢谢”+1、“羊”+2

    重申一遍,第33章漏发了,昨天已经补上,app有延迟,看不到可以后台清除缓存,不行就跟我一样卸载app重装吧

    昨天更太多,因为贴错章节,修了一晚上,萎了,这章过度,想要对手戏就多揉揉我吧

    “周伯年, 你居然偷吃!”凌一凡一进包间, 就开始大呼小叫,像只二哈似的围着周伯年转。

    周伯年恼羞成怒地搁下筷子:“我是先试试味儿,苍蝇小馆子, 别什么菜都上给我兄弟吃。”

    凌一凡跟他急了:“你说谁苍蝇小馆子呢?苍蝇小馆子你别吃, 现在就给我出去。”他架起周伯年的胳膊,一股蛮力把他提起来,往外面拽。

    “别闹了, 饭点了!”杭瑄烦躁地踹了一下周伯年的椅子。

    凌一凡刚要得意, 就听见杭瑄毫无感情的声音:“我跟他不熟。”

    这会儿换周伯年控制不住地笑了。

    “你点了什么菜啊, 这么久还没上齐?”杭瑄坐下。

    周伯年扬起一边眉毛,笑着望向她:“你也知道是川菜?”他那表情, 好像就在说“你竟然也知道”, 气得杭瑄抓起筷子就敲他脑袋。

    敲他脑袋,这套动作她好像非常娴熟了。

    周伯年也不躲, 侧过脸把另外一边的额头也凑过去:“这儿也敲一下,左右对称嘛。”

    凌一凡啧啧:“人至贱则无敌啊。”

    周伯年端起桌上的茶就泼他脸上。

    灯影牛肉上来了,杭瑄和陆琛都提起筷子开吃, 任他俩在那边闹。等他们反应过来,大半都没了。

    周伯年:“你们也太不仗义了。”

    凌一凡这时候倒和他统一战线了:“没义气!一股丑陋的资产阶级利己主义做派,这要放以前, 那是要被当地主拉上街□□□□的。”

    陆琛慢条斯理吃完嘴里的牛肉,给他夹了一片:“尝尝,麻而不辣,挺不错的。”

    肉片薄如蝉翼,还真是物如其名呢,颜色鲜亮,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一下子就攥住了凌一凡的眼球。

    他夹起来放眼前看:“是挺不错的。”

    凌一凡反应过来,丢下牛肉摔了筷子:“说的是这个事儿吗?刚才我讲到哪儿了,你们这俩资产阶级的**分子,我……”

    杭瑄掏掏耳朵,任他讲地口干舌燥口沫横飞,愣是不理睬她。

    周伯年很同情他,拍拍他的肩膀,给他嘴里塞了一片牛肉:“乖,咱们吃东西。”

    凌一凡下意识把那肉片咽了下去,可总觉得他这语气有点儿不对劲,仔细一想,实在是太像他以前喂他家狗时的调调了。

    一顿饭就这么打打闹闹地结束了,后来去了景山的万春亭。

    这儿地势极高,沿着台阶拾级而上,山路有些曲折。两边草木葱荣,参天蔽日,只有些许日光从绿色的枝叶罅隙中倾斜下来,照在脸上,有些恍若隔绝凡尘俗世的宁静沁凉。

    杭瑄走得累了,扬起脑袋,在道旁低矮的拦河上坐下,晃了晃脚。

    周伯年从后面过来,猛地一拍她的肩膀:“走不动了?”

    杭瑄正想事情,当即被吓了一大跳:“你干什么?”

    他在她身边坐了,也学着她的样子晃了晃脚,足见点地:“没干什么啊。”

    杭瑄说:“你别怪我每次都想打你,怎么不见我打别人呢?都是你自找的,有本事你别来招我。”

    周伯年笑起来,眉眼清澈明晰,含着一个少年最真挚的情感。

    他半开玩笑地说:“可我控制不了啊,就爱招你啊。”

    杭瑄说:“那你就别怪我每次都抽你。”

    他还是笑:“没怪你啊,爱抽抽呗。你抽你的,我玩我的,咱们谁也别干涉谁。”

    这么厚颜无耻的话,他竟然能这么一本正经地讲出来——杭瑄什么都不服,就服他了。

    “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周伯年急了,跟他摆事实讲道理,“首先,地段好,离咱家近,也有个照应。其次,师资力量好,而且名头响亮,你听,外交国际法系,多牛逼啊,还是N大的,比你去外面那些叫不出名儿的破学校读强多了吧?”

    杭瑄说:“名校还有二本三本专科呢!再好的学校,总有几个烂学科的。”

    “怎么就烂了?除了学费高点怎么就烂了?而且,你那成绩,能上这学院这个系就不错了,你怎么不考个700分呢,再不济考个600以上也至于像现在这样。”

    这句话,还真戳到杭瑄痛脚了:“周伯年!”

    他挑挑眉:“这么想我啊,这么大声叫我名?我不就在你面前吗?”

    “说了别招我了,你这是欠揍!”

    “那你揍啊,只要你同意报这个,想揍几下就揍几下。”

    杭瑄没法跟他说了:“你就非要我报这个是不?”

    周伯年岔开腿,按着膝盖不说话。

    “不开心了?”杭瑄拄着头望着他。

    周伯年侧头也看她,语气不咸不淡,表情也不冷不热:“没有啊。”

    杭瑄说:“没有你绷着个脸阴阳怪气的干嘛?”

    “我还得笑脸相迎给您送行,看着您走啊。”

    杭瑄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叹着气:“不开心都挂脸上了,真这么不想我走啊?”

    周伯年敛了表情,也不开口,就那么坐在那儿。

    她压低了腰,看着他笑:“其实,我决定不走了。”

    她微微笑,确认般看着他的眼睛再次点头:“不走了。”

    他停顿了两秒,忽然张开双臂猛地把她拥入怀里,状似疯狂地亲吻她的脸。杭瑄本能地反抗,去揪打他。她气急了:“周伯年你给我放手!”

    “不放不放,我就不放。”他贴住她的脸亲了一口,清晰的“啵”的一声,“来来来,给你香香,给你抱抱。”

    陆琛和凌一凡从后面爬上来,打眼一瞧就看到了这一幕。

    杭瑄狠狠捶了周伯年一下,站起来:“说你辣眼睛!”

    周伯年摊手:“辣眼睛就辣眼睛吧。”

    这个暑假,杭瑄和陆琛几人去了很多地方,走遍了附近的山水,看尽了满城的风光,忽然生出想去更远地方的念想。

    周伯年跟她说,等有空了,待来年了,他带她去,开车带她去,就他们两个人。

    杭瑄顶他,质问他,你有驾照了?

    周伯年讪讪地摸鼻子,期期艾艾地说,这不快了吗?

    可她还是笑,忍不住地笑,直到他挠她的痒痒,她才不笑了。

    这段往事,年少时的青葱记忆,隔了很多年她依然记忆犹新。

    其实并不是什么感天动地的大事,只是说不清楚,就是那样清晰印在脑海里。

    她永远记得年少时有过那么一个人,日以继夜地给她补习,帮她考上大学,然后陪着她走遍这座城市。

    有时候,他的目的很简单,很单纯。

    只是想牵着她的手,和她一起走一走。

    到了九月份,七月流火,室外的气温稍稍降了些。可大太阳还是罩在头顶,炙烤得沥青路面仿佛要滴出油。

    行李晚上就收拾好了,姚歆帮着她一起提下了楼。

    陆琛单手放在裤兜里,在楼下等她们,看到这场景就皱了皱眉:“离家这么近,你带这么多东西干嘛?”

    杭瑄一想也是,把两个行李从姚歆手里拿过来:“我再整合整合吧。”

    姚歆说:“多带总比少带好,你还天天回来?我跟你陆叔叔这就要去长春了,天气转凉了,你多穿点,照顾好自己。”

    她平时话挺少的,今天格外地唠叨。

    杭瑄皱起眉,有点不耐:“我知道了,你都说了不下几十遍了。”

    陆琛笑:“儿行千里母担忧啊。”

    姚歆弹她的额头:“出门小心点。”

    “知道了。”她利落地开箱,把两箱东西挑出了一小半,整成了一箱就和陆琛上路了,半点儿没有不舍。

    姚歆跟着送她到外面,看着陆琛把她带上了车。

    她在车外叮嘱:“小心点儿,车开慢点。路不远,现在还早,三四十码就行。”

    “知道了,知道了。”杭瑄不住摆手,示意她回去。

    车子启动,带起一阵风,猛地一个拐弯就冲了出去,看得姚歆心惊胆战。

    她还是不放心,又掏出手机给杭瑄发了几条短信。

    这当妈的,有几个不担心子女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你们很喜欢陆哥哥,让我给他加戏份?

    喜欢就收藏作者专栏和专栏里的预收文,会写他的文哒,就是《小月亮》

    外交关系学院在N大的南校区, 教学区和其他三个校区隔着步行街的距离, 由于成立时间尚早,生源短缺,宿舍却安排在对面的东校区宿区, 和法学院几个系的学生混在一起。

    杭瑄分到的学生宿舍是四人一间的小公寓, 配备一个厨房和小阳台,比旁边法学院那种标配的套间要宽敞优渥地多。

    距离军训还有半个礼拜,杭瑄也乐得清闲, 和同寝几人也渐渐混熟了。

    “还是咱们这儿好, 旁边的, 洗澡都没热水, 大冬天的还得赶去一楼的澡堂。”这日, 同寝的舍友笑道。

    杭瑄回头,就见这小姑娘驾着二郎腿大刺刺地坐在座椅上, 一边抖腿一边抱着三包薯条, 嘴里塞得满满当当。

    对面的周楠楠说:“男寝才没水,女寝有的。”

    蒋春光不信:“我在贴吧里看的, 没有。”

    周楠楠嗤之以鼻:“贴吧两三年才发一次贴,您看帖的时候有没有关注时间啊?”

    蒋春光不服气:“那你打哪儿得来的消息啊?”

    “论坛啊, 整个N大,最活跃的地方。”周楠楠捧起笔记本挨过去给她看, “看到没有,今早开学的新帖就有二十多。”

    “今年隔壁法学院的帅哥好多啊, 这个是法理学的,我入学的时候见过。”

    “这个也不错啊,就是穿得土了点。”

    “你们有完没完了,我还要学习呢!”方璐猛地摔了手里的课本。

    “关你什么事!这是寝室又不是教室。”

    方璐高挑漂亮,家境优渥,骨子里有点儿自命清高的意态,入寝开始就和他们格格不入。蒋春光和周楠楠也看她不顺眼,这日算是爆发了。

    方璐和她们吵了两句,拿起热水瓶踱了出去,把门甩地震天响。

    周楠楠翻了个白眼:“我就看不得她那股矫情样!拜托,咱们系又不用上高数,也不知道她打哪儿淘来的课本,天天坐那装逼,我都快受不了了。”

    蒋春光说:“就是,不让我们说帅哥,自己倒是手机论坛刷得勤,每天有事没事就往对面男寝跑,下个楼打水还要画半个小时的妆。”

    杭瑄当没有听见,戴着耳机刷微信。

    周伯年发了个微笑的表情:“那是,不能和小富婆比。”

    杭瑄隔着屏幕都想啐他了,回了个“忙了”,匆匆关了手机。

    下午去领了剩下的新书,又去街面上买了袋西点回来。刚到寝室,开门就是一阵凉风,杭瑄忙把门关了,问正在交头接耳的两人:“打空调了?”

    周楠楠敷衍地嗯了声,继续和蒋春光叽叽喳喳:“这绝对是院草了吧,简直是帅死了,看看这腰,这腿,这脸……我打听过了,是宪政法系的,也是新生,刚来就当上了学生会的会长。”

    “了不得啊。哪儿的?”蒋春光问。

    “皇城脚底下土生土长的,听说家里还来头不小呢。”

    “叫什么?叫什么,住哪儿,你都打听清楚了没?”蒋春光兴奋地扒拉着她的手。

    周楠楠飞快地翻着手里和几个同胞女生共享来的资料:“……姓周,周伯年,对,就是这个名儿。”

    “怎么叫这名儿?读来怪怪的。”

    “怪什么?多有书卷气,多有味道,一看就是书香门第出生,跟那个‘峰’啊‘昊’啊‘涛’之类的俗物不一样。”

    “脸好白,就跟天山山顶的雪似的,瞧着就是个正经人。”

    杭瑄正在吃点心,闻言一口呛住,上气不接下气,咳了好久才咽下去。

    周楠楠闻声回头,关切地看着她:“小心啊你。”

    周楠楠过来,献宝似的把自己和几个姐们偷拍来的照片摊给她看:“帅不帅,帅不帅?是不是从来没见过这么清丽脱俗的美男子?”

    照片明显是偷拍的,是食堂门口的一个侧拍。照片里的青年微微弓着腰,单手放在裤袋里,斜倚在玻璃移门上。

    他穿着简单的短袖白衬衫,下面一条浅灰色西裤,衣摆整齐地拴在皮带里,显出劲瘦的腰。脸白白的,神情有点懒怠,看着有些清冷孤傲,眉目却很深远,一双眸子黑亮有神,隐隐透出笑意。

    杭瑄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还挺上镜的,难怪这么受女生欢迎,一入校就给安了个“院草”的名头,也不问问法学院其他学子同不同意。

    “对了,他同寝有个舍友也是个极品啊。”说起帅哥,周楠楠又激动起来,“行政法学的,绝对是系草级人物。”

    她们聊得浑然忘我,声音大得唯恐隔壁听不见,关键是——聊的还是个熟人。

    杭瑄一开始只是听着有点别扭,后来,她们的聊天内容逐渐向某些不健康的方向发展,听得她极为尴尬,只好招了个借口溜了出来。

    图书馆这会儿很清净,几乎没有什么人。

    她刷了卡后直接去了四楼借阅室。

    图书馆四面都是钢化玻璃,采光很好,偌大的圆筒形建筑,中间镂空,每一层的走廊叠加在一起,像几个大型的平行排列的甜甜圈。

    这一层环形走廊边的教室都是借阅室,每一间的敞开门都是互通的。杭瑄进去后,走完一个就走向下一个,不知不觉就绕了个来回。

    很多人都有这种体验,一旦东西多了,就不好挑选,纠结来纠结去,就不知道选哪样。

    其实她不大愿意看关于和学科有关的书籍,只是又不知道该挑什么来消遣。她这人有时候,就是有些选择障碍。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看看这个。”旁边有人递给她一本外国小说集。

    是个衣着朴素的年轻人,清瘦斯文,长眼修眉,笑起来温文尔雅,颇有学者的气度。

    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是这么英俊的男人,杭瑄对他微笑回礼:“谢谢。”低头一看,是欧亨利的短篇小说集,她微微怔住。

    心里疑惑,抬头望向这个笑容从容的年轻人。

    他脸上还是带着微笑,似乎给她的不是一本普通读物,而是什么高逼格著作:“有些书一生可以读很多遍,不是越复杂就越经读。我看你心情有点烦躁,这会儿不大适合看太深奥的。”

    杭瑄轻轻笑:“您还会看相呢?”

    他也笑了,有点忍俊不禁:“看相不会,但是这么漂亮的姑娘,总是吸引人眼球的。一颦一笑,都耐人琢磨。”

    这话换了旁人来讲,就显得有点有点下九流,可经由这人浅笑着说来,反而有种不拘一格的倜傥坦荡。

    “王世安,行政法学的,很高兴认识你。”他把书抱入另一只手,递过来一只纤长分明的手。

    杭瑄迟疑了一下,伸手握了一下他的指尖。

    他也不在意,看了看表,提议道:“一块儿坐吧。”

    这话要换了旁边说,又是很唐突的。可是这人说出来,却很自然,没有丝毫的扭捏和不自然,弄得杭瑄都有种错觉,她要不答应,就是非常失礼了。

    可是,她转念一想,这人还真是陌生人。

    他也没勉强,微笑着点头,目送她离开借阅室。

    男生宿舍总是比女生宿舍脏乱臭的,这个道理,不管搁哪儿都行得通。王世安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难闻的臭袜子味,忍不住遮住鼻子,快步通过走廊。

    不大不宽的走廊,角落里横着一些隔板和纸箱,挂满了各寝各室的臭袜子。

    短短一段路,他都觉得快窒息了。

    拧开宿舍门进去,呼吸才顺畅了点。他们寝室,在整个男生宿区都是顶尖的模范寝室,因为有他这个爱干净的寝室长,还有一个有点轻微洁癖的院草。

    “回来了?”元杰抛过来一袋薯条,“给你。”

    王世安低头一看,又抛了回去,言简意赅:“我不吃油炸食品。”

    “靠!给你吃还不要!你跟姓周的一样装逼啊。”元杰嚷嚷,“要不是看在你俩一个是院草一个是系草的份上,我跟‘火神’早把你们赶出去了。”

    王世安呵呵笑,语气恬淡:“这是为什么啊?说来听听。”

    元杰傲娇地说:“有了你俩,妹纸都爱上咱们这儿来啊,哥们儿走学校里,都有妹子给我塞情书。”

    祝融砸过来一包薯片:“是让你帮着传情书吧。你说,你都昧了几封了?人家又不是给你的,你扣着干嘛?”

    “我留着过过干瘾,不行吗?反正老三老四也不需要。”

    元杰却看到了,往他背脊上砸了包辣条:“吃吧你,饱汉不知饿汉饥。你们俩,都是人渣中的战斗机,牲口中的王八蛋!”

    王世安苦笑:“我真是躺着也中枪啊。”

    “闭嘴,帅哥在咱们寝室没有发言权!”祝融瞪他,一副□□裸的羡慕嫉妒恨表情。

    周伯年正巧从外面打水回来:“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祝融也恶狠狠地瞪他,手指利落地在他和王世安之间左右一点:“聊你们这俩灭绝人性的牲口!”

    周伯年拧起手里的热水瓶塞就往他脑门上砸。

    王世安手臂一抬,懒懒地搁在了椅背上,回头对祝融笑:“看到没有?这位爷爷才是真牲口,说我两句没事,说他?你这不是寿星公上吊——找死吗?”

    作者有话要说:  男二终于出场了,咳咳

    祝融捡起掉落在地的热水瓶塞,挠了挠脑袋, 后知后觉地看向王世安:“老四, 我觉得你今天不对劲啊。”

    祝融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他:“有问题, 绝对有问题。”

    元杰配合地点头:“平日跟你说话都不搭理咱们, 今天的话多得都数不完。”

    王世安微笑自若:“我今天心情好, 不行吗?”

    元杰八卦地凑过来,对他挤眉弄眼:“你怎么心情好了?说来听听啊。”

    王世安看了他一眼:“这么想知道?”

    “那就偏偏不告诉你。”他转身背了回去。

    “靠!牲口啊!”祝融和元杰异口同声。

    “别理他们,整天吃饱了没事干。”周伯年过来, 递给他一盒黑巧, “刚从比利时空运过来, 知道你喜欢。”

    “谢了。”王世安说, “礼拜六去俱乐部?”

    王世安纳罕:“以前叫你, 你都迫不及待啊。”

    祝融贼心不死,凑过来搭腔:“忙着泡妞呢?”

    元杰也过来:“自打你入校以来, 各院各系的MM就前仆后继,说说, 你都泡了几个了。”

    “泡你个头。”周伯年都气笑了。

    元杰:“哥们儿, 你这就不对了,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 有美女就该一起泡, 你不能自个儿吃饱了就不管兄弟啊, 你吃菜,总得给咱们留点儿汤吧。”

    祝融搭住他肩膀,也说:“你们两大帅哥也够意思一点, 给咱们俩单身汪介绍两个妹子啊。”

    王世安双手举起,高高撇清:“别扯我,我也是单身汪。”

    祝融和元杰一道啐他:“神你妈的单身汪!”

    王世安是南方一个沿海城市考上来的,父亲是三级高级检察官,华阳市人民检察院检察长,母亲是资深学者,家境优渥,加上他外貌出众、性格好,女生缘一直很好。

    祝融哀怨地看着他:“你俩嫌这嫌那,我俩连挑都没得挑啊。”

    元杰扯王世安的袖子:“说说,你今天的艳遇,拜托别这么小气。”

    王世安笑了笑,兜回自己的袖子:“今天去图书馆,遇到一个美女,说了会儿话,可惜没要到联系方式。”

    祝融不信:“你王少爷出马,还有搞不定的?”

    王世安耸耸肩:“爱信不信呗,本来想和她一块儿拼个桌看书,都没搭理我。”

    “这就是因果循环啊。”元杰幸灾乐祸,“谁让你俩平时跟花蝴蝶似的,勾了一沓妹子又一沓。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啊。”

    世安无奈:“怎么就总是针对我俩呢?”

    祝融和元杰异口同声:“帅哥在咱们寝室没有发言权!”

    “别理这两只如饥似渴的单身汪。”周伯年搭住王世安的肩膀,把他从寝室拉了出去。到了外面,周伯年也问起了:“跟我说说啊。”

    “装蒜就没意思了啊,说说你今天的艳遇啊。”

    王世安苦笑:“什么艳遇啊?双方情投意合天雷地火,那才叫艳遇。我这啊,只能算惊鸿一瞥,无疾而终。”

    周伯年笑话他:“谁让你以前眼高于顶。”

    王世安说:“这话用在您自个儿身上,更加贴切。”

    “别,我可是有家室的人,跟你们这些单身汪不一样。”

    “得瑟吧,继续得瑟。嘴里这么说,可从来没把嫂子带来给咱们看看啊。”

    周伯年说:“你等着,早晚的事儿。”

    周伯年看着他微微笑:“那说说你今天见到的那个姑娘吧,什么样的姑娘,让咱们法学院眼高于顶的大才子动心了?”

    “别,大才子可当不起,我那点儿分数,跟您没法儿比。”

    “少来。说这话你良心亏不亏?”

    “咱们就别在这互相吹捧了,你要知道,我就跟你说一说。”王世安也不是个矫情的人,沉吟了会儿,说,“亮眼是肯定的,可又不止是漂亮,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觉得她很独特,有点……”

    他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词穷,竟然难以用言语描绘出她的感觉。

    周伯年就笑话他了:“看来是中毒不浅啊。我倒是想看看,什么样的妖女把你的魂儿都给勾了。方大小姐追了你那么久你都不踩人家,转眼就喜欢一个见了一面的姑娘,要让方大小姐知道,还不得呕死?”

    “别,我可当不起。她哪里是喜欢我呀?就是骑驴找马,看上哪几个还不错的就先钓上。”王世安说的毫不客气,“她约我之前不也跟人要过你微信,轰炸了你一个多礼拜吗?”

    确实是实情。    从小在那样的家庭里长大,接触的也不是凡人,王大公子可不傻,看着温温和和的,谁心里藏着什么歪心眼他都一清二楚呢。    方大小姐把歪主意打他身上,实在是踢到铁板了。    有些女的,自诩长得还可以,就觉得全世界的男人都要围着她们转,就比如这位方大小姐,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小本本上还惦记着好几个。    还真以为他们都是智障为0情商倒数的傻逼呢。    ……    过两天军训,原本是西郊部队那边某分支团的新兵来带的他们,因为任务调遣,这支拔营下了山,又临时换了个部队。    第一天就烈日炎炎,每个人标配的迷彩短袖T-shirt和军绿色长裤,再加一顶军帽。男生倒罢了,不少女生都叫嚷起来,这么短的袖子,连着几天还不得晒成两截色啊。    方璐更夸张,愣是不去。后来班导都过来了,好说歹说,终于说动了她,出门前,她至少在脸上身上抹了半瓶防晒霜,看得蒋春光和周楠楠恶寒不已。    暗地里吐槽她,这油腻腻的好几层,她也真能忍。    杭瑄皮肤白,而且是晒不黑那种,哪怕晒黑了,过一个礼拜立马就会白回来,所以什么也没涂。    周楠楠和蒋春光本来就是小麦色皮肤,也不在乎,跟她一起下楼。到了楼底下,好几个班的女生都聚集在树荫下等着集合了,有打遮阳伞的,有吃雪糕的,还有互相抹着防晒霜的,一个个眉头紧皱。    今天的平均气温有32°,最高气温高达36°,也难怪她们一个个如丧考妣。    室内还没感觉,到了外面,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    周楠楠塞过来一瓶青草膏:“往太阳穴上抹点,有备无患,要是一会儿中暑了怎么办?”    杭瑄迟疑地接过来,想了想说:“中暑了不是更好?就不用军训了。”    正卖力涂着青草膏的周楠楠和蒋春光都是一愣。    说的好像——还蛮有道理的。    几个老师过来喊话,让他们集合一块儿去操场。于是乎,这帮人淹头搭脑地过去了。好在她们班教官是个年轻的帅哥,笑眯眯的,眼睛特别漂亮,看着不像是那种逮人就骂的阎王爷。    女生们顿时如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私底下交头接耳,有几个胆儿大的还过去搭讪。    还有别班的过来,说能不能换个位置。    周楠楠和蒋春光抱在一起花痴:“好帅好帅啊,这个儿得有一米85往上吧,盘儿顺,脸儿靓,笑起来简直在发光啊。”    杭瑄觉得她俩无可救药了。    铃响后,教官中气十足地喊了声:“集合!”    几个女生还围在他身边,一个撒娇:“教官,再休息休息嘛。”另外几个也附和。    年轻的教官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看着人畜无害:“想休息啊?”    女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还跟他嘻嘻哈哈。    沈泽帆也弯腰跟她体己地笑:“成啊,绕着操场跑30圈,我就破例让你休息半个小时。”    女生一愣,以为他在开玩笑,撒着娇:“教官你好讨厌啊。”    沈泽帆还是笑着,可就在那一瞬间,忽然板起脸,单手一指操场,大声喝道:“谁他妈跟你开玩笑!每人30圈,现在就给我去跑!”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振聋发聩,吓得几个女生面无人色,想拒绝,又没那个胆子。    没过一会儿,几人都乖乖上了跑道。    旁边还有几个看热闹的男生,挤眉弄眼地憋着笑。    沈教官一脚一个,把他们踹到跑道上:“你们几个男的,每人50圈,跑完再给我每人蹲100个蛙跳,跳不完今天别想吃饭。”    围观的群众目瞪口呆。    这哪里是帅哥?就是个活阎王啊!    杭瑄默默地收回了目光,眼角的余光去看周楠楠和蒋春光。    两人的脸色极为精彩。    可她一点儿也不同情,有的人就不能看外表。之前在空司大院里第一次见这人,她就知道,这位主不是什么善茬。    他们这种凡人,还是躲得越远越好。    可以预见接下来长达一个多礼拜的军训是怎样水深火热的场景了。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霸王票]张花扔了1个地雷    [营养液]“余生”+1、“谢谢谢”+1、“一条2017年的咸鱼”+1、“与众不同的喵”+1    ***    沈哥哥,捂脸,下个文的男主角啊。至于陆哥哥,说了很多遍了,他不是男二啊,是《小月亮》的男主角,一个系列类型,我写完这本和《小冤家》就开。    ★ app点作者名进专栏内,求收藏 =3= ★    天太热了,最近疲软,人也懒,能每天更新已经很勤劳了(轻拍)    需要吹吹揉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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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你怀念你的高中生活吗?而今回想一下,是开怀大笑,还是惆怅呢?

书山有路,以勤为径;学海无涯,以苦做舟。

每天与您相约!关注我,帮各位学弟、学妹考上一个理想的大学!

大家好,我是清华大学的李梓雯,学弟、学妹叫我雯雯学姐就好了!

1、我记得上高中那会,和一个女同窗谈爱情,成效被班主任创造了,然后把我叫到办公室,那是各类攻讦教育和劝戒一起上,而我淡定的说我们是真爱,然后来了个华美的回身就走了。

昨天带妻子和孩子逛街的时辰,无意间碰着了昔时的班主任,打动的慌忙和他打号召。

班主任瞅了瞅我妻子,说道:”你高中那会的真爱呢,怎样换了?”

然后他来了个华美的回身扭头就走了......

2、今天室友问我:“你嘴里有股韭菜味。”

我说:“什么,不成能吧,我早上是刷牙了的啊。”

室友说道:“牙膏也是韭菜味的?”

3、我上大学那会就是不爱好念书,经常跟我上铺的哥们说:”我最爱戴那些徒步游览的驴友了,他们是想去哪就去哪,何等的自由啊!真想像他们一样,来一次说走就走的徒步游览,哎,只可惜本身没钱买装备。”

我上铺那哥们表示,说:“我可以交情帮手你一套装备。”

我问:“你帮手我什么装备啊?”

他来了句:“一个碗。”

高中时有个同学学习压力大有点精神异常,上晚自习的时候突然把他女同桌推倒然后去踹老师的门,老师开门后他大声说老师我头疼,老师看他不舒服安排班长把他送到宿舍。突然停电了,点上蜡烛后,他坐在班长的对面笑嘻嘻的对班长说:班长我头疼,你看我头还在不。班长哇的一声头也不回的跑回教室。你能想象那个场景吗?更恐怖的是回宿舍后找不到他了,然后整个班到处疯找,最后在学校旁边的墓地想到他,头上的杂草在风中摇曳,那场面,终生难忘。最诡异的是他来句我回家看看,这里安静。霎时间,世界很清静,然后我们接他回宿舍愉快的生活了余下的两年ヽ(`⌒?メ)ノ

夏天太热,宿舍是集体宿舍。在一个大洗刷间一块洗澡,男生比较不注意,洗完澡端着盆光着屁股就回宿舍,男生跟女生一个楼,中间是一道木墙隔着,对门的两个舍友撅着屁股想看看木墙上有没有缝,看看对面的风景,没想到一个舍友洗完澡穿着拖鞋走到他们身后时滑倒了,木墙也顺势压倒了,你能想象两个穿衣服的同学站在中间,两边楼道都是裸体尖叫时的感觉吗?

高考住考点附近的酒店,晚上有点热,男生决定集体去女生宿舍洗澡,因为女生宿舍有单独浴室,女生集体去男生宿舍复习功课。班主任巡楼,走到男生宿舍直接惊呆了,床上全是女生。男生们一无所知还在女生浴室里打闹,突然门开了,两张熟悉的笑脸摆在面前:全都滚出来。你能想象十几个男生拿这盆子,穿着三角裤在那罚站,然后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客人那种感觉吗?

另外,学姐和300多名清华北大同学一起总结了高中各科的学习经验,关注公众号清北状元学习圈,来和学姐们一起交流吧!另回复6767免费领取《直击高考漏洞》,轻松拿下每年500多分的必考题!学姐等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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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醋桶谈恋爱》是由“薏仁茶”所著,主角是张卓、杜泽,杜泽独行惯了反而不会被此类办公室气氛影响,说开了,给他发工资的又不是这些人,能处就处,不能处也不能看你把我怎么样,还得背地里气的牙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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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泽在意识消失前不耐的皱皱眉,但又不想惹的大家不快活,所以选择默默的待在沙发角落里假寐,手里的酒杯什么时候摔在地上的也不知道,满屋子的酒味被昂贵的价格熏的醉人,眼前有模糊的人影左右晃动,耳朵里一直回放着一句话。

“今天可就差张卓一个人了。”

“也没人通知到他啊,这人就跟消失了一样,换做是我,我也不想来。”

今个是当年6211宿舍舍长单身的最后一夜,杜泽有句心里话,其实他也不想来。

步入社会后混的怎么样一直是大家攀谈的话题,当年的舍长做生意搞项目,开的起一万一瓶的酒,可他杜泽尝在嘴里不觉的有多爽口,火辣辣的触感刺激着味蕾,他只能抿一口后就摇头:“不,不能喝,我妈妈不准。”

由此遭来大家的哄笑:“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妈宝?”

杜泽深深的叹了口气,倒在沙发上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没有发生那件事,他也没有那么快的觉得‘人心险恶’。

迷迷糊糊的被人叫醒,杜泽感到自己的脑袋被人拍了一下。

舍长张口便是酒气:“我说,你们那会到底是不是那个啊,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还在叫张卓的名字。”

杜泽揉揉头又摸了摸鼻子,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脸得以出现在人前,清秀的娃娃脸上是刚睡醒的朦胧,回答和当年一样认真,甚至还有被人误会太久的生气:“你,你们不要总是这样子,我和他,就是好朋友诶。”

“呦呦呦,有台湾腔的小结巴还生气了。”

被叫小结巴,杜泽的脸涨的通红,直到离开都没给那人好脸色。

什么小结巴,他现在说话又不结巴了。再说了,小结巴,那是你能叫的吗。

“一,一群……”意识到自己说话又不流畅,杜泽微微一愣,随后跟着人群上了地铁,他满脸纠结的纠正,“一……一群不……”想说的话就像卡在了喉咙总是说不出,对面的姑娘不知道盯了多久,看见他吃瘪的模样忍不住掩嘴轻笑,杜泽更难过了。

他一紧张或者情绪激动,说话就会特别结巴,学生时期不懂,后来他摸索清楚了,说话时不要太急就可以顺畅点,今天他也是被气糊涂了,早知就不来聚餐了,人家结婚又不是他结婚,告别什么单身啊。

他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

说起对象,杜泽的腰又往下弯起,小小的他,装着一个大世界。

“喂,你是台湾人?”对面笑着的女生主动打招呼,“我不是故意笑你的,只是头一次碰上湾湾那的男生,台湾腔很温柔的。”

杜泽往周围看了看,笑了一下,那双漂亮有神的桃花源也弯成了月牙形,“我奶奶和爷爷是台湾人,所以我有点台湾腔。”说话时刻意放缓语速,果然没有再结巴。

对面的女生穿着黑色毛呢短裙,上身一件白毛衣加外套,这是永远都不会出错的打扮配色,脸上的皮肤很好,杜泽心里小小的脸红了一下,但当他想与对方交流的下一秒,右边传来了一声粗狂的声音。

“我是老人,你给我让位不是应该的吗?”

有道语气极冷的男声:“不让。”

不知为什么,杜泽听到这人的声音,心里莫名的抖了几下。

“诶,前面那是吵架了?”

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杜泽没想站起来,但被那声音挠的心痒,旁边有人往前走并举着手机拍视频,杜泽顺着人流往前涌,踮起脚尖都没看到那个人在那,只是看到一个依稀的背影,男人手里拎着早饭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身旁是指着他不断破口大骂的老大爷。

“看人穿的是俊呢,人品这么恶劣,给我这个老人让一下座是会怎么样,你这个小伙子真没有尊老爱幼的心!”

杜泽听见身旁有人嘀咕,“老头子真不要脸。”

男人望着窗外动也不动,等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大,他微微侧头,语气中带着嘲讽:“我为什么要给你让座。”

“你看看墙上贴着什么,尊老爱幼!”

“我是幼,怎么没看你爱一下。”

周围立马有人哄笑,杜泽没什么感觉,依旧踮起脚想去看看这个男人,可惜前面的人个子太高一直挡住了他的视线,眼见后面的人还在往前涌,到站没下反而上来更多的人,人贴着人十分难受,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形成难以言喻的新气味,杜泽默默揉起了鼻子。

“你们评评理啊,一个小年轻欺负我一个老头子!这么多年的学都上到屁股里去了!狗娄滴!”

也许是有人看不下去了,主动让出座位,只是口气不好:“来,你坐这行了吧。”

老大爷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却还是坚持道:“我就要坐这个位置,你让他给我让开。”

男人嗤笑:“我腿受伤,走路尚且困难,给你让座凭什么。”说着撩了撩西装裤,于是众人看见了小腿上裹着的帆布,正渗透着丝丝血迹。

杜泽被挤的脑子有些糊涂,左挤右腿居然混到了前头,老大爷恼羞成怒,举起拐杖就要打,他下意识抬手抓住:“你干什么!”

杜泽借此摁住座位上人的肩膀,发现在场的人都以一种看英雄的目光看着自己,他不禁咽了口唾沫,如果刚刚他不拦着拐杖,那就有打上自己脸的可能……“不给你让就不给你让,伤患为什么不可以做这个位置,坏人已经变老了还想动手,你有让人尊重的品德吗,强迫一个腿部受伤的人给你让座,你……”杜泽紧张的张口道,“你算老几。”脸已是通红。

“对啊,一大把年纪了还欺负伤患,哪来的老脸。”

周围人一呼百应,杜泽没心情再去看戏,手触电似的离开男人的肩膀道歉:“对不起。”这么紧张倒是没留意对方打量的眼神。

直到被盯的头皮发麻,杜泽抬头看过去,首先看到的是一双似曾相识的眼,感觉十分熟悉,却有点不确定是谁。

男人戴着口罩,突然笑了两声,抬手拉开口罩露出一张带笑的脸,可皮笑肉不笑说不上友善,反而令人感到后背发凉,他拍了拍刚刚被别人碰到的肩膀,随意道:“好久不见,杜泽。”

杜泽浑身抖了抖,嘴皮子强撑着往上扬了扬,却因为歇菜的演技搞的表情怪异,一半惊喜一半惊慌,他坐了下来侧对着男人,小声说:“张卓,是你啊。”

张卓若有所思的看着杜泽泛红的脖子,目光往上看到逐渐变红的耳垂,在头顶冷光的照耀下衬得皮肤很白,让人想上前摸一摸,也不对,毕竟嘛……杜泽很不厚道的笑了几声,他摸过不止一次,不如女儿家那般细腻但另有一番舒服的手感,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永远都顺顺利利。

“怎么,老同学见面,你居然是这种嫌弃的模样,看都不看我一眼。”

杜泽听完还真转过头去,不过回想两人大学时的相处又低下头,目光正好落在张卓手里的早餐上,他紧张的说不出完整话,恨不得把舌头捋直,老半天才憋出一句:“不,不嫌弃,我就是很……很……”

“行了。”似乎是看不爽这人墨迹的样子,张卓不屑的转过头看向窗外,“说不出来就别说。”

扒扒指头,两人都快三年没见了,此时正值盛夏,天气炎热,杜泽的鼻尖开始渗出些许汗珠,他看向一直是冷姿态的男人,缓缓叫了声。

张卓没注意,很不耐的看了眼腿笑说:“没事,死不了。”

杜泽脑子里有两个人在打架,因为现在的张卓已经不是当初的张卓了,他的脑海里浮现那个阳光开朗甚至喜欢捉弄自己的张卓,发现如今物是人非,除了这张脸,剩下的都是陌生。

可那么久相处不是没有感情,杜泽的动作比脑子还要快,干巴巴的说了句:“你还是老样子。”

哪知遭到对方的嘲讽:“老样子的是你。”

杜泽强行镇定,忽视着被人视女干的眼神,忽然一阵酒气上涌,他掩嘴小声的打了个嗝,然后像是被撞破在干坏事的孩子般心虚的看向张卓,不过可能想到对方的态度十分冷淡,他抿了抿嘴,将衣服上不知道在哪碰到的灰尘掸去。

张卓一直把杜泽的动作看在眼里,当他看到杜泽开始执着于清理衣角上的一道灰尘印,终于把脸正了过来:“你这样的性子,去哪里工作才不会被欺负。”

杜泽松了一口气,说:“我在丰达视觉搞原画设计,没有被人欺负。”

“丰达视觉?”张卓的脸色变的很怪异,像是不相信他能进去一样。

丰达视觉在京都这块地乃至全球都有排名,设计或者游戏方面都很有成就,近几年的国内大制作电影后期都有他们的参与,制作团队精良并且效率高,每到毕业季都有一大波人赶着进去工作,想想杜泽大学时的害羞样,张卓真不想把他想的太弱。

“我……我毕业设计是自己做的一个小视频,3D建模等都自己完成,有家公司看了我的作品就让我过去了……后来我接了一个外包。”杜泽挠挠头,“丰达视觉向我抛出了橄榄枝,因为工资开的高,我就一直呆到现在了。”

挖人不是大事,无论是在设计公司还是游戏行业,真本事就是拿钱的资本,张卓不想听这些辉煌史,问:“你一个人完成,都没队友?”

“我后来转去纽约念书,我妈妈让我去那读设计。”

张卓一副了然的表情,名师出高徒,再说杜泽他妈把儿子当成了宝贝,出了那件事肯定不会让他继续留在国内了,即使那事和他儿子没有关系,她也觉得是人生污点。

或许是张卓的主动搭话缓解了两人之间尴尬的氛围,杜泽随着拥挤的人群靠近他:“你这几年还好吗?”说着把余光瞄向对方受伤的腿。

张卓笑道:“有个不长眼的小混混撞我车碰瓷,我把他打进了医院,车暂时被拖走了。”

他说的风轻云淡甚至压根就没当一回事,杜泽抿紧了唇陌生的看过去,老半天才说一句:“哦。”脸上的嫌弃很明显,自然是让张卓感到不痛快,不过仔细想想杜泽的性子,他倒是不想发这顿火了,眼见快要到站,他站起来往外走,“再见。”

要说张卓也是杜泽学生时期第一个窝心的朋友,虽说人变的凶了,但杜泽还记得人家帮过自己的那些事,滴水之恩还当涌泉相报呢,他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量,拦住张卓就说:“好久没见了,以前你总请我吃早饭,我们加个好友,改天我请你。”

张卓头也不回的拒绝,手放在口袋里留给身后人一个挺拔的背影,时间是个好东西,他都快了对杜泽的那些好。

张卓想,可能他就是个二百五吧。

杜泽是个乖宝宝,这个乖不能够完全算是夸奖,因为大学了,谁都没见过自制力那么强又愚蠢至极的男生,谁也没想到步入社会都已经开始了工作,杜泽依旧是这幅模样,似乎岁月停留在了那一年,更是扎进张卓心里一根刺。

耳边人声鼎沸,来来往往各色的人群,张卓背对着地铁缓缓转身,手也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拿出来攥紧的拳头,面无表情的拦了车:“去碧波园。”

回去的路上接到一通电话,是约他出去吃饭的,张卓觉得自己心情太差了:“不去,你们慢慢吃,想要约炮自己去,别拉我。”

电话那头传来笑声:“人活着要及时行乐,你是不是不行啊,那么多人在你身边就没见你碰过谁。”

“你知道我一个小时赚多少钱吗?如果我去碰他们,不止不能赚钱还要给钱,给钱就算了,更麻烦的是得保护自己在外的正人君子形象,这不是行乐,是自讨苦吃。”

张卓在别人的印象里手段泼辣,私生活是道神秘的门,别人都说估计家里有美娇娘,但时间证明了他很清白,久而久之有人在背地骂他太苛刻没有人情味,却没人说他私生活混乱。

有人说:“你也太爱钱了。”

“我不是爱钱,只是我的工作给了我这些报酬。”

张卓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要努力工作,可能刚开始是为了出人头地,后面就变的有些麻木,钱是个好东西但看的多了,心也变的波澜不惊。

今天这颗波澜不惊的心起了波澜,全是因为在地铁上碰上的那个人。

杜泽大学时十分木讷,张卓还记得他第一次来宿舍的样子,至于为什么记忆深刻,因为杜泽红着眼睛对他妈说:“妈妈,我不想住宿。”

在场的三个人努力憋笑尽力压制表情,于是就看到了杜泽不高兴的收拾东西,他妈在身后一句句叮嘱:“不可以抽烟喝酒也不许谈对象,好好学习,每周给我打一个电话,不许翘课也不准晚归,我有空会来盯着你。”

后来他们知道,杜泽差点在他妈肚子里出不来,当年倡导独生子女,身为医生的沈淑云上了环,过了几年想要二胎终于开始后悔,眼看杜泽听话不惹事,夫妻俩准备再生一个,于是沈淑云拿掉了环打算养两年,结果中途杜泽他爸出了场车祸,下面受了伤,所以沈淑云对杜泽的要求特别高,从小就是严加管教不许学坏,而杜泽也顺着家长的期望慢慢成长,成了大家嘴里的‘你看沈家的那孩子’。

张卓看杜泽就像是看一个笑话,个头不高,做什么事都要做到极致,又那么听家长的话,说周末7点打电话就肯定不会7点02分打。

这样的人在班级里可能会讨女孩子的喜欢,但在男生堆里就不一样了。

杜泽是个结巴,说话不流畅所以不常主动与人交谈,有个强势的妈导致性子腼腆,再加上是免除一切费用被学校特招的学生,比起拼死拼活还不够,挑灯夜读才勉强入读明大的其他人来说,杜泽是个大奇葩。

一枝独秀太高冷,没有众援就有人想打压,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既然嫉妒那就不搭理他。

所以杜泽一个人去洗澡,一个人去吃饭,一个人去图书馆,教室、食堂、宿舍和图书馆四点一线,早上7点准时起床读英语,这样的日子直到英语专四通过才结束,后面还有专八啊,但他们不是英语专业的学生。

张卓就这么默默看着舍友独行,看他一脸无所谓的闷头看书,把大学过成了苦逼高中。

他觉得,这小孩挺作的,摆什么谱啊。

他们第一次的交集是那次张卓打篮球摔倒,膝盖破了皮流血,血量不多只是看着渗人罢了,张卓自己处理一下就打算倒头睡觉,然而半梦半醒之间听到床头异动,他下意识就抬起了手,只听“啪”的一声,他睁眼看见那个挺作的舍友直愣愣的捂住脸:“你干嘛,打,打我。”

床头摆放着一个透明的药箱,谁给的根本不用猜。

杜泽给他的伤口进行了堪称专业级的包扎,膝盖上的蝴蝶结打的比姑娘还好看,张卓把腿放被子上左看右瞧,今晚不想洗澡了。

“杜泽,你就不觉得独来独往孤独吗?”

杜泽若有所思:“并不孤独,因为我有很多任务要做,有更多需要用心做的事在等我。”

张卓一愣,随机热烈鼓掌:“你居然没结巴。”

一般人听了估计会生气,但杜泽只是笑了笑,摸摸耳朵后转过身继续认真看《爆笑虫子》,然后“噗嗤”满足的笑出声。

那天张卓看了杜泽一下午,从在背后瞄几眼到坐在他旁边一起看,男生之间的友情在无形之中建立,后来的吃住同行都变的理所当然。

可就是朋友,在关键时刻没有站出来和警方说明情况,这个朋友告假回家,家里却空无一人。

他在门前守了一天,沈淑云回来后怒道:“你走,别带坏我儿子!”

张卓仰躺在椅子上朝天吐出一口白雾,右手夹着一根即将燃尽的香烟盯着窗外绚丽繁华的夜景,桌上的电脑显示丰达视觉的资料。

用不着查,其实和对方一直有紧密的合作,没多久传来“叮——”,杜泽的报告就发了过来,出国深造回来还没两年,却在短时间内在两家大型游戏公司工作过,一起发过来的还有杜泽的毕业设计视频,内容是机甲类互动,和变形金刚差不多,主题是爱护环境不要随意扔垃圾,因为乱扔垃圾还不爱护公物,所以垃圾桶成了变形金刚,小细节都处理的无可挑剔,更别说居然是一个人独立完成。

其实,杜泽是有独来独往的资本,靠着一个人就能完成公益视频的制作,虚假的塑料花友谊的确不用去顾。

丰达视觉开出的工资是上一家的三倍,不跳槽真是傻子。

张卓发了个语音,不以为然:“大学同学,好奇问一句罢了。”

“他看上去特小,刚招进来的时候不少人都在背后说话,行业竞争大无可厚非,不过实力过硬吊打别人,也是牛逼。”

“我和你打听的事,你懂的。”

“诶诶诶我懂,我这嘴绝对不会多说。”

想当初,杜泽学设计和他妈闹了好一阵子,快要坚持不下去听话学医的时候是他爷爷过来把沈淑云教训了一顿,杜泽要学设计和老头子脱不了干系,沈之昂是tai湾小有名气的画师,杜泽从小耳濡目染,张卓也觉得这人不能学医,他要是学医了,还不得被傻逼医患整死。

张卓当即把烟头拧灭在烟灰缸里,他为什么还在“觉得”,小傻逼被谁整死都不关他的事,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结果刚要睡觉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杜泽在另一边小声的和沈淑云打电话:“妈,我今天碰见张卓了诶。”

“张卓?”沈淑云还想了几秒,记得他是谁后语气严厉,“碰见之后呢!”

杜泽老实说:“没有干嘛,就简单打了声招呼,他那时对我挺好的。”

“哪里好了,他是强女干犯,你现在在外面工作了,我顾不上你,但要是让我发现你结交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没有,我又不傻,妈妈你放心啊。”杜泽努力安抚着母亲,有些懊悔说碰见张卓的事。

也许是杜泽温和的声音起了作用,沈淑云的口气也软了下来:“你在外面,妈妈不放心你。”

“我也不放心妈妈。”杜泽小声说着话,想了一会又说,“妈,可不可以不要说张卓是强女干犯,他不是那样的人,再说学校当时已经发出申明了。”

“无风不起浪,能传出这样的话就说明这个人的人品作风有问题。”

“好吧,妈我要睡觉了,晚安。”

沈淑云对张卓的印象很不好,杜泽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果一定要说,大概是他除去选择专业,第一次忤逆了她。

过程有些难以启齿,但那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大二上学期,系部出了件大事,向来有很多人追的女生被人发现在羽毛球场后的小树林里,衣衫不整还带着血淋漓的伤痕,是个人都能猜到她昨晚发生了什么,没错,她被人玷污了。

当她风光不在,等待她的是数不清的流言碎语。

本来这事肯定要被学校压,结果女生的母亲闹的太狠,闹的全校皆知,不仅如此,这位母亲也就此了解了女儿在学校里的真实情况,收同学的贵重礼物,打扮出挑的出去玩,那些端庄文静的形象像是层雾,一吹就散了。

于是母亲带着对女儿的心疼与怒火,坐在校长室里质问,并且一定要得出一个结论,这个人是谁!

学校头疼不已,问了女生那天的事,最后女生哭着说:“是张卓让我去等他的,是他。”

张卓那时正和杜泽在食堂吃饭,突然就被主任的夺命电话叫进了校长室,一进门先遭到女生父母的一顿打,然后一脸懵逼的听训,最后怒吼:“放屁,我那天和你谈完事就走了!”

“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我在那里,而且我还拽下了你衣服上的扣子!”

杜泽还记得那天下着蒙蒙雨,张卓被女生家长从校长室拖到了路中央打,严厉要求让他去公安局,不止要蹲还要退学,可张卓的父母皆是名校的教授,人际网自然不用多说,朋友的儿子在学校出了事不说,这孩子什么品行,他们做长辈的还不清楚?

只能先缓着说等等警方的调查,万事都要讲证据,这对一个大学生来说是毁灭性的影响。

但对方不依,现在连女儿都指认是张卓了,一个女人的大事怎么可能随意指证呢,他们在张卓父母赶到前就动了手,那时的张卓比较隐忍一直没动手,和人家讲道理结果不听,张卓说那天去只是和宋晓晓讲清楚一件事,他对她不在乎,以前可能有点喜欢但现在一点都不喜欢,班上一直在传他们的绯闻,包括其他班的人都这么传,什么金童玉女、郎才女貌,他承认在开学时对她有点兴趣,毕竟没人不喜欢好看的东西,可这只是有兴趣并未付出实践行动,更别提去追求了,现在绯闻满天飞,到了不得不解释的地步,谁能想到她出了这档子事。

而这其中的过程,杜泽都知晓,因为就是他去劝张卓和宋晓晓谈判的,要是没有她的首肯,外面敢那么传?

杜泽心脏猛跳的和校长说完过程,看向一边摸嘴的张卓,以为会没事了,结果校方的监控在羽毛球场的后面是盲区,视频显示的确是看到了张卓离开,可他们交谈的时间不短,在这段时间里,张卓完全可以欺负宋晓晓,而更关键的是宋晓晓一直咬死了是张卓。

宋晓晓说是张卓一直喜欢她,系部里有很多流言,她觉得大家都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正好借此解释一下,哪知张卓恼羞成怒,大概是以为他们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她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然后……警方继续查,校内也继续有人在散播流言。

有人说张卓有势力,学校肯定不会让他退学。

也有人说张卓就是喜欢宋晓晓,之前听他说过也见过两人在一起吃饭。

那段时间,张卓的父母赶到学校一直道歉,两人都是名校毕业又都是威望极高的大学教授,这份面子真丢大了,但在自己的面子面前,更重要的是儿子的未来以及事情的真相。

张卓极力解释但很苍白无力,唯一的人证就是杜泽,而他在把宋晓晓告上法庭的时候,杜泽拒绝作证。

流言可畏,假作真时真亦假。

就在杜泽在家的时间里,张卓在食堂和三个男生动了手,场面据别人说打的很厉害,两个人骨折,一人手腕割伤,他还是个钢琴手。

张卓那天发了疯的揍人,吓退了所有想上来劝架的人。

事后自然是遭到了三家人的索赔,赔偿金额高达百万,其中乘机勒索的成分有多大不用多说,张卓像是变了个人直接甩出食堂的视频记录,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到底是谁先挑衅谁。

明大有条众所周知的规定:谁先动手,谁就担责任。

百万赔偿没有成功,因为张卓一人挑梁将三家人又告了,只承担三人的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其他的概不负责,态度强硬大不了正面撕。

而后来的宋晓晓事件发展如何,杜泽就不知道了,他被沈淑云安排去了国外,就算校长再怎么挽留加持诱惑都没同意,张卓身败名裂而且品行不端,夸张的是自己的儿子和他是好朋友,好朋友先不提,儿子居然为了这个强女干犯和自己吵架。

这在沈淑云的脑海里是不能接受的,她的儿子一直悉心培养,决不能被垃圾所影响。

杜泽去过了国外,沈淑云换了他所有聊天软件的密码。

杜泽曾经不止一次的问自己,如果当初再坚持一下,沈淑云会不会让他出去,然而心底有道声音不断嘲讽:“你死心吧。”

回忆至此,杜泽窝在被子里呆了半天,爬起来打开抽屉翻出存钱猪,从里面费劲的抽出红绳放在手心,那是张卓买给他的转运珠。

虽说沈淑云禁止他在校谈恋爱,但青春期总有一道坎要过,要说心里不痒不可能,可没人向他表白,平时没少见女生和他聊天,就是没有一个看对眼的,喜不喜欢一个人,从对方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可惜的是杜泽看了那么多双眼睛,没一双有情。

然后就有了转运珠,张卓说给他转转运,反正很便宜就当是安慰吧。

走的匆忙,这一留就留到现在。

想想张卓对他的帮助,要不是张卓,他融不进男生堆,再想想自己有没有帮助过张卓,杜泽心里很难过,他妈妈的做法是错的,可他不敢说,以前是不敢,现在是不想。

因为这个人是养育自己的母亲。

脑子里乱成未经打理的毛线球,杜泽干脆用被子捂住脸,自言自语:“要是碰,不上就算了,如果再碰上了……”如果再碰上了,那该有多尴尬,还是没有‘如果’比较好。

伴随着床头牛奶的奶香,杜泽逐渐进入梦乡,只是睡的不踏实总觉得自己亏欠了某人,特别是白天看见那条受伤的腿。

早知道应该和舍长他们打听一下的。

第二天睡眼惺忪的去上班,办公室里的小陈要结婚了,几人在一起谈论哪边的房价好,两位新人都是丰达视觉里的老员工,人缘很好,杜泽心想这个话题没法接话就静静的听。

“我是想买房的,可是房价要吃人,我爸妈让我回去工作,可我现在好不容易混到这个位置,怎么甘心啊。”

大公司分工明确不会出现一人负责多项的情况,行业内流动大,多得是有人跳槽,能够一直坚守在公司的人肯定会升职加薪,好不容易坚持到了好日子,要为了房子放弃,对两个一心拼搏的年轻人来说真不甘心。

杜泽说了句:“要不,租房子,你们现在一定不打算要孩子,那考虑的因素就不是那么多,够两个人幸福就行了。”说完打了个哈欠。

同事中有人问:“是不是昨晚忙太晚了。”

杜泽摇头:“没事,就是在来的路上犯困,缓缓就好了。”

“我每天5点30分就起了,不然赶不上地铁要迟到,杜泽你今天一定起的迟了。”

他腼腆的笑了笑:“是迟了半小时,7点30起的,匆忙的洗漱完就过来了。”

小陈大呼:“你居然来得及上班,没迟到?”

杜泽抿抿嘴:“15分钟的地铁……”

“你住哪?”已经有人问的小心翼翼。

杜泽直觉有些不合适,犹豫了会说:“清潭区。”

话音刚落,在座的几人脸色突变,清潭区是富人区,那边的房子离这近又是接近市中心,要去哪都很方便,但方便的同时就是价格贵,而且那边的房子应该不外租,不是不准租,而是租的钱还不如存着。

杜泽解释道:“房子不大,是有亲戚搞那的房产,我捡了个便宜,我妈说在大城市的竞争强能够锻炼自己,能留着就留在这。”

几人从两句话中提取到重要信息,开玩笑说:“哪的房子,能不能沾光也给我打个折。”

“行啊,一定给你便宜,我表姑做的是碧波园。”

开玩笑的那人阴阳怪气的说一句:“算了吧,我们可买不起。”

小陈老江湖立马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别聊天了,马上上面检查就完了,快工作。”

杜泽默默转过去敲键盘,这话从一开始就不该接,自己嘴贱。

办公室里的气氛僵了一会,就在杜泽专心画设计图的时候,其他人来问他软件问题,他在大惊之余尽力解决,心里有点受宠若惊,他来这的时间不长,通常不会有人问他问题,一是不想认输,二可能是单纯的技术攀比。

杜泽发现自己在公司里突然受欢迎了,主要区别在于别人要出去买奶茶,会好心的问他要不要,这种情况哪敢不要,要要要。

承了人家的礼要换,第二天他就出去给大家带小吃,友情都是吃零食时聊出来的,于是办公室里的关系比之前融洽的一点,杜泽觉得自己仿佛融进了新公司这个群体。

过了几天依旧美滋滋,下班的时候主美①还笑着问他最近是不是有好事,杜泽的笑咧到了耳根:“在新公司工作很高兴。”

主美摁下一楼键,说:“我还怕你不习惯这里。”

杜泽:“没有的事,我,我很喜欢这里的工作节奏。”

主美拍了拍他的肩膀:“喜欢就好。”

当然喜欢了,杜泽打算回去的时候买点菜回去犒劳自己,路上想着要做什么菜,又和爷爷打了通电话关心一下,等真正到家已经晚上7点。

低头回复着信息也没注意前面有人,等他真撞上了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微微抬头正好被电梯上方的灯刺到眼,他低下头走到最里面,用胳膊肘顶了5楼,“对不起哦,刚刚在和我爷爷打电话,没注意路。”

男人没理他,不过身子侧着似乎一直在看他。

杜泽看看今天穿的衣服觉得没毛病,便站好抬起头:“先森……”抬了头立马揪起眉,他两腿挪着往里靠,后背僵直并且屏住呼吸,干笑了两声。

“那,那个……是,是你啊。”

张卓看他特别怕自己,搞得看到洪水猛兽一样,晚上喝了点酒头有些沉,他单手“嘭”撑住墙。

“结巴,你怎么回事,我会杀了你吗?”

杜泽想了想,认真说:“我,我怕你打我耶。”

张卓面目表情立即纠结起来,这狗屁的说话腔怎么还这样!

“我,不,结,巴。”为了不紧张,杜泽一字字的说出来,“你不要叫我结巴。”

张卓恶心顿生:“结巴。”

杜泽自知嘴皮子不厉害,干脆扭过头没再搭理张卓,心里对他的好印象降低了一大截,原因是他欺负我。

杜泽两手都拎着菜显的很重,咽了咽口水慢慢远离张卓,他心虚,他觉得自己亏欠张卓,即便是对方现在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是带着厌恶,他也得让自己心安。

这份心安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同意,只是一种自我安慰。

“张卓,你住在哪里啊……”他慢吞吞说。

男人突然笑了出来:“611.”

“哦,这么巧,我在509.”

张卓看着杜泽站在那紧贴墙,眼神瞟过去一个就没有再搭话。

而杜泽鼓足勇气想要和他说明白:“我今晚做饭,都这么巧了,我请你,吃饭。”怕张卓不来,他苦恼着,“我会做你喜欢的菜。”

张卓没想答应,但听到后一句,抬起的脚又收了回来,随机脑子里浮现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他走到杜泽面前:“我喜欢吃什么。”

杜泽脸色白了几分:“麻,麻婆豆腐。”

张卓的态度一直很冷淡,让在温室中成长的杜泽很不适应,又因为之前的事心怀亏欠,所以整个过程都没抬起头,把客人迎进门就跑去了厨房择菜,张卓算是这个家里除去家人之外的第一个客人,他心里有些高兴:“不用等太久。”

张卓观察着屋内的装修,风格倒是很清爽明亮,干净又不失温馨,墙上的小挂件也是杜泽的风格,能看得出主人的用心,不过他在这也住了不少日子,居然一直不知道。

“啊?”杜泽伸手揉揉耳垂,温和道,“来了都快三个月了,我妈本来就有意让我来京都闯,所以房子早就有了,当初就是按着我的喜好装修,来了只要打扫一下就可以。”

张卓文言低笑:“杜泽,你有一个好妈妈。”

别人说这话可能没什么,说不定杜泽还会高兴的不得了,可现在是张卓说了,配上十分冷淡的脸,他脸上一阵烧人感,像是嘲讽一般。

他心里藏不住事,于是甩甩手上的水先将水果盘端给张卓,平缓着心情:“我怕你打我,张卓,你变了很多。”

张卓闻言忍不住蹙眉,到底是沈淑云把儿子护的太好,还是杜泽本身就是个大傻瓜。

“生活就是一把刀,一下下的在你身上划出伤口,有的伤口能好,有的却不行,都没法恢复如初了,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有人保驾护航,一辈子不工作都不用为柴米油盐发愁。”他的语气平淡无奇,用着灌溉毒鸡汤的心态去和杜泽说话,但看到对方内疚的表情又冷哼一声,张卓不耐的转过头,“到底想说什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两人之间的氛围都这么尴尬了,张卓可不认为杜泽想和自己怀旧。

“那个,我当时想去的,我妈妈,我妈妈……”他能说亲妈的不好吗?

张卓不语,只是听了杜泽的话,脸色瞬间阴了不少。

杜泽解释说:“我觉得,我们之间有误会,我从来没有想逃避,只是中途发生了事。”他稍作犹豫,“我错过了,然后也被我妈赶上了飞机。”

杜泽不敢相信的看向男人,甚至被对方的气势吓得有些心慌。

“你知道后来的事吗?”张卓调侃着问他。

“宋晓晓怀孕了。”张卓比杜泽工作早,人际交往也来的高超许多,两人目前职位的差异让他们产生了与之相对的不同,杜泽还惦记着这事,他却已经不惦记了。

“那时事情闹的很僵,因为当时没有立即去医院查她身体里的证据所以我哑口无言,但这个锅我不会背,一个月后宋晓晓检查出了怀孕,宋家那几个人居然浩浩荡荡的让我娶她,笑话,这种破鞋,送给我都不要。”

杜泽只能默许,因为以张卓的家世背景和外貌优势,他真的不用捡破鞋。

张卓抽出烟点燃,娴熟的夹住烟后剩余的三指拿起水杯,然而里面只是茶叶不是酒,他语气冷淡:“我和她说,这个孩子生下来,生下来后就会抱去做亲子鉴定,如果是我的,我登报亲自承认,不止承认,我还会向警局自首,可是如果这个孩子不是我的……”

“我让她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向我道歉,还要登报承认自己诬陷好人,我会安排记者来采访她,让她说出为什么要诬陷我的心路历程,怎么样,这是不是很公平?”

杜泽小声说:“最后她把孩子打掉了。”

“不然呢,局势反转成了我是主动方,我让她写了检讨但影响已经闹的太大,即使解释了校方的人,我还要和每一个说我是强女干犯的人解释吗?”比如说,你的母亲。 “杜泽,你是不是觉得当时没帮我,觉得很对不起我。”

杜泽挠挠头说了句:“对耶。”

张卓对他的台湾腔又气了一次,可和以前一样发不了火,他糟糕的扶额道:“没有你,我照样给自己找回了清白,你不是唯一。“说句难听的,杜泽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杜泽听出了言外之意,犹豫片刻说:“没事就好。”说完回到厨房继续准备菜,走路的步伐都轻了许多,想要缓解凝重的氛围就时不时主动说话。

张卓一边说几句,一边拿起桌上的相册看,那是杜泽在国外留学时拍的生活照,大家都是学设计的,后期自然能亲自上,色调很温馨,再看看身后的蓝天白云自有一番清爽的气质,相册有手工痕迹,张卓摸到下面的凸起时听到杜泽的声音。

“那是在淘宝上买的材料包,然后回来自己加工了一下。”

张卓透过透明的相册页,看向在厨房忙碌的青年,他系着围裙一脸满足的在炒菜像是在准备什么丰盛佳肴,屋内慢慢充斥起饭菜的香味,温馨感也随之而来。

“你一个人住。”张卓握住水杯摇了摇,“女朋友呢。”

杜泽微微一愣,似乎是没想到张卓会问这个问题。

于是有些难为情的说:“就我一个人,没有女朋友,我妈说现在事业要紧,女朋友总会有的,错过了人生黄金时期就再也没有了。”

杜泽神情古怪:“没有了呀。”没有被影响心情,他反而问,“你还喜欢吃辣的吧。”

张卓注视着他的背影,“恩现在不常吃。”

“吼,那你是要不要辣嘛。”

张卓嘴角往上扬了扬,他心里清楚不应该笑,但一听到杜泽说话就忍不住了,杜泽没有隔夜仇,前一天自己闷着难受,第二天就能和人好好说话,现在他站在厨房忙上忙下非要照顾自己这个‘老同学’,态度说不上殷勤,和当初没差而已,他想起那个时候自己问过不止一次的问题。

“杜泽,你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杜泽被锅里的汤烫了舌头正哈气,回头想了想:“我喜欢就行,我喜欢的人,人品都不会差,所以我喜欢就可以了耶。”

杜泽感到背后有道火辣辣的视线,挺渗人的。

三荤两素一汤,张卓晚上应酬已经吃了饭,之所以来是想看看小结巴到底想干嘛,无论自己摆什么脸,对方都笑着给他夹菜:“你吃嘛。”

有的人不喜欢台湾腔,因为觉得很娘,有的人觉得挺温柔,再生气的话用湾湾腔说出来都缺了几分怒火。

张卓就是后者,勉强吃了点顺道听杜泽说些在国外的趣事,他问:“有朋友吗?”

“有朋友,长的比较单薄,大家都挺照顾我的。”他给张卓倒了杯水,背对他时暗自松了几口气,“前些天,舍长单身的最后一天,他们想联系你的但是,没有联系方式。”

“知道,陶嘉宇去了。”

陶嘉宇是大学时期和张卓玩的很好的一个人,张卓联系他一点都不让杜泽吃惊,他说:“大家,挺想你的。”

张卓不吃煽情的那一套。

“对了,你现在在哪,工作。”

“我?”张卓语气含笑,“我没有工作,在家吃喝玩。”

果然,杜泽立马惊的站了起来,只听张卓继续说:“房贷都快压死我了,每个月都催着我交,我都怕了。”

杜泽脑补出往日才子性情大变丧失斗志,最后流落街头的凄惨画面,心想宋晓晓那事对他的影响真的太大了,赢得了清白又如何,强女干犯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都来不及了。

“没钱就不要买这么贵的房子嘛……”

张桌见此情景并未多解释,反而任由杜泽胡思乱想,眼看时间不早,他站起来正想离开,转身说:“我已经不爱吃麻婆豆腐了,不过你今天做的不错。”

杜泽怂了,今天没讨好成功。

张卓:“……”什么心情都放在脸上,真的太明显了。

留下杜泽一个人在家继续深思,张卓回了自己家发现嘴边还残留着刚刚的饭菜味,杜泽在厨房里的背影颇有温柔的味道,其实本来对他的态度不冷不淡,现在倒有些老树开花的错觉。

正如他一开始接近杜泽的想法:这小孩挺有意思的。

可也就‘挺有意思’而已。

杜泽上下班时间稳定极少出错,张卓和他虽然只差一堵墙的距离,但碰面的机会很少,偶尔碰上了就是张卓拎外卖上楼,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杜泽总是用看不肖子孙的眼神看着他。

陶嘉宇晚上来找张卓有事,正好碰上杜泽骑自行车回来。

要说也怪了,在这个地方骑自行车的,杜泽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陶嘉宇就是多看了两眼装穷的傻逼,结果越看越眼熟,上楼就说了:“张卓,你还记不记得大学的小娘炮。”

张卓说:“那是杜泽。”

“卧槽真是他?”陶嘉宇刚从公司开完会回来,穿着西装一副精英样,此时上下左右来回数次的打量张卓,几乎要把他看出一个洞。

张卓狞笑道:“怎么,见鬼了?”

陶嘉宇发出一声长叹:“真的变了,想想以前你们总腻歪在一起,吃住同行的比情侣还情侣。”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张卓翻开合同看了几眼就放到一边,“来这不会只是给我送这些东西,又不在电话里说居然要亲自来,稀奇啊。”

陶嘉宇敛起笑意,突然正色道:“我前几天参加老张的婚礼,听到了几句不太合适的话。”

“关我什么事,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张卓道。

陶嘉宇料到他会这么说,“还真就关你的事,当年宋晓晓的事。”

“老张的老婆特别漂亮,我在桌上混时间,老张喝醉了酒和伴郎们在一起聊天,你猜他说了什么,说大学期间和系花谈过恋爱,系花系花,跟抹布一样用过就扔。”陶嘉宇来回走了几圈,“老张那会喜欢的是谁?”

张卓摆摆手:“我哪知道这个,他喜欢的人多了去了,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我倒是不乐意想太多,但他说系花不是处,嘴里叫着不要不要,其实呢?”陶嘉宇伸出两指点击桌面,发出沉闷的“扣扣”声,“酒后吐真言。”

“那事出了,直接让你损失了交换生名额,不仅如此也让你父母蒙羞,这个羞到头来还不是真的羞,我觉得你可以把他约出来套套话。”

张卓皱了皱眉:“突然把人约出来灌酒,再说几年都不联系了,我拿什么理由去约。”

陶嘉宇出着主意:“喏,你家楼下不就有一个。”

张卓对陶嘉宇提出的方案表示怀疑:“我是不是闲的蛋疼,这事以后再说吧,现在过去这么久,怎么再查,再说这几天公司的事情也比较多,你手上的那个游戏测试结果怎么样?”

“手下的人都在细化,市场部那边全国各地跑,你放心。”仔细观察张卓的脸色,发现真的很淡定,陶嘉宇道,“张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说杜泽。”

陶嘉宇算是知道张卓心思的第一人,张卓不会主动把自己的心思往外说,他是怎么知道的完全是靠自己的眼睛。

男孩之间时常开玩笑,什么亲一下,摸一下都是常态,可这些都是一瞬间的事,试问谁会贴心的让别人睡自己怀里,不仅如此,还当保姆似的哄别人吃饭,如果对象是女生也就算了,毕竟是有美色可图,可偏偏对象是男人,还是大家嘴里的小娘炮。

张卓大学也算是风云人物,无论是宋晓晓事件发生前还是发生后,父母都是名校教授,家底殷实,人还长的帅气,家教对一个人的影响到底有多大,一看便知。

那时的女生都比较大胆,会送情书或者小礼物,有些人害羞就用通讯软件说悄悄话,是个男生都该有想法了,结果张卓身边只有杜泽。

那年是杜泽第一次住校,第一次总会有点水土不服,杜泽晚上发了高烧不过还算男生,没有真给他妈打电话哭诉而是自己去医院。要知道其他人都打赌,赌他会不会打电话和他妈哭鼻子。

张卓陪他去医院挺正常,他们俩当时玩的比较好,杜泽的饭菜都是张卓去打的。

陶嘉宇发誓起初自己没瞎想,也没觉得杜泽娘,最多觉得太娇气。

可是那天他去找张卓,看到张卓坐在床边轻言轻语的哄杜泽吃药,宿舍里弥漫着一股酸里酸气无法言语的气味,张卓说杜泽刚吐过,医生开的药太苦,他一吃就连吃下去的饭都吐了。

陶嘉宇当时就觉得,这小子也太他妈难伺候了,都多大人了,吃个药都能出事。

而杜泽自吐了之后就再也不吃药,头脑晕乎乎的把整张脸都烧的通红,情况比上午好一点,就是叽叽喳喳拒绝着吃药,陶嘉宇看着就脑壳疼。

张卓呢,比保姆还有耐心。

低头和杜泽轻声细语劝着吃药,跑出去买了份清淡点的粥吹吹,然后把药搁里面没让杜泽嚼直接咽下去。

都说生病的人是活宝,陶嘉宇觉得这不是活宝,是祖宗。

杜泽在床上黏糊了两天,张卓就没去羽毛球场两天。

他那时就闻出点不一样的味道,和张卓认识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他对谁这么好过。他和杜泽才认识多久,陶嘉宇琢磨着自己生病也没见张卓买袋水果来看看啊,是不是他长的没杜泽可爱,可拉倒吧。

他闻到来女干情的味道。

至于班上的那些流言,真不是他往外传的,要怪就怪两人太刺眼,一个宿舍5个人,真当人家瞎?

“咱们也算是认识这么多年来,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当时对杜泽到底是什么心思?”

张卓转着钢笔看向陶嘉宇:“你不是觉得我是司马昭之心么。”

“那我想听一句实话行不行。”

张卓淡淡道:“就那样吧,没什么好说的,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八卦。”

“你就当我八卦吧,你都不知道我当时在女生那听了你们多少光辉事迹,不过也可惜了,杜泽这个小笨蛋没记住。”

杜泽忘记来发烧后发生的事,只记得是张卓在一直照顾他,病好之后请张卓吃了顿饭,他还拐弯抹角的问:“杜泽,你还记不记得人家是怎么衣不解带照顾你的吗?”

杜泽说:“不记得了,不过很谢谢张卓。”

“他是真笨还是真蠢。”

张卓示意终止这个话题:“他是真蠢,不早了,你赶紧给我走。”

陶嘉宇一边往外走,一边嚷着:“记得我的年终奖,让我回去过个好年。”

“砰——”关上门,也将叽叽呱呱的人锁在门外,张卓加班到深夜。手机屏幕一直亮着,通讯录里的好友除了同事就是同事,当年事情结束已经到里无法挽救的地步,他留着没意思也很快的转了校,转到父母的京大继续念书,那些所谓的同学和朋友也没有继续深交,陶嘉宇的怀疑不错,要论做案动机的确是熟人的可能最大,可惜当时没有考虑到这块丧失了最佳时机。

张卓目前没有重新把自己暴露在以往老同学人群中的想法,至于杜泽,既然做了邻居那就好好的做邻居,但他没想到陶嘉宇对杜泽的兴趣那么大。

第二天他坐上去法国的飞机,陶嘉宇带着礼品就敲了杜泽的门,这天是周日,杜泽在这天都有赖床的习惯,于是盯着刺猬头眯起眼打开门,看到陶嘉宇还愣了一会,等他回想起对方是谁,立马惊慌失措的把人往门内请:“不好意思,我,我刚起床。”

陶嘉宇外号‘暖男’,当即露出标志性的骗人笑容:“你还记得我啊。”

杜泽赶紧压压翘起来的头发,在后面关上门说:“记得啊,你是陶嘉宇嘛。”

杜泽第一次跟着张卓出去是在圣诞晚会上,大家打扮的怪异都戴着面具,有一个身穿吸血鬼服饰的男人“哇哦”一声扑到他的面前,用那两只在面具后的眼睛将他打量一番,随后说:“我就说呢,张卓怎么当起保姆了,你就是你们班那个说话不好使的杜泽是吧。”

杜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想要反驳一句硬是说不出来,这幅情状让陶嘉宇笑的合不拢嘴,最后还是张卓来解的围。

陶嘉宇比张卓还要活,在女生里很吃香,杜泽平心而论对他的印象不差,有人笑自己结巴,人家还能帮自己吼两声。

“有橙汁和牛奶,你要喝点什么?”杜泽纠结着自己的形象,扒着冰箱门问陶嘉宇。

陶嘉宇的眼睛从进门起就盯着杜泽,眼里像是闪着星碰上了什么好东西,橙汁?牛奶?

杜泽赶紧去倒水:“哦哦,好的。”

不请自来不是正确的串门方式,陶嘉宇说:“我前几天来找张卓,隐约看到一个骑自行车的人眼熟,张卓说你和他成了邻居,我猜今天周末你不上班就来看看,你走的倒是轻松,人跟失踪了一样,这几年也没联系,要不是前段日子老张结婚提起了你两句,我真快忘了有你这个人物。”

杜泽面红耳赤:“我和他是在地铁上碰见的,然后互相给了联系方式。”说完赶紧掏出手机要留号码。

陶嘉宇很欣慰,真是一点就明白的好孩子。

两人互通了一下公司地址,陶嘉宇故作惊讶:”哎呀缘分啊,我们是合作方。”

杜泽莫名觉得这个笑挺假的,不过他也很震惊:“京都这么小啊。”

不是小,是数得上名号的就那么几家,相互之间除了竞争总会有些联系。

陶嘉宇健谈,所以两人的相处不闷,杜泽还被逗笑了好几次,笑的腼腆显的十分乖巧,陶嘉宇觉得‘乖巧’这个词不适合放在男人身上,但结合杜泽的情况,他想不出其他的词了。

“张卓出去了,不然我肯定拉他一起来,现在毕业了还能碰上就是缘分,不容易。”

杜泽善感,是不是抠抠手指头觉得陶嘉宇说的有道理,人海茫茫,再次相见就是莫大的缘分,“以后,常出来玩。”他末了加一句,“如果张卓,也同意的话。”

杜泽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张卓不如以前和善,多了几分疏离。

陶嘉宇走了之后,杜泽有一股膨胀感,他在大学时期的存在感很低又不是没自觉,现在被人主动结交了怎么会不高兴。

他足足乐了两天,上班更是超额完成任务,周末躺在阳台上看书时就看看楼上的611,要是窗户开了,肯定有人在家。

人家不搭理自己还非要往上贴,杜泽在工作之余也想过原因,想的太多就是觉得对不起人家,所以想对人家好点尝试着补偿,可至于怎么补偿,他能怎么补偿?

就在杜泽犯难怎么和张卓再次说话的时候,京都的一场大雨帮了他的大忙。

京都的冬天在来临时没有下雪,却在两个月后来了场出人意外的雨夹雪,起先狂风骤然席卷大地,2点多正值温暖的太阳突然没了影,杜泽在办公室里戴着耳机缓解被重复返工的郁闷,专心盯着屏幕没有注意急匆匆来回走的女同事,晚上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时看到地上的污渍嘀咕:“怎么这么脏。”然后自个拿拖把把地拖干净出去,一出去就被疯狂的雨夹雪吓的浑身一抖。

门前门后两个世界,杜泽赶紧回到门内取暖,保安大叔看见了喊一句:“咋的,没带伞啊!”

杜泽缓口气:“我戴了,我在书包里天天备着。”

“那赶紧回去吧,外面冷的太惊悚了,雨伞估计不中用了,要不你打个的回去吧。”

这时手机传来震动,是公司群发的短信,天气预报显示明后两天依旧是这种糟糕的天气,所以这两天放假,至于工作,如果大家能在家做就更好。

“真是的,影响我的上班时间。”杜泽想想烦死人的建模就头疼,他的工资是高,效率也高,但随之而来的工作量也比其他人的大,可能时间上会宽裕些,但就精细程度来讲着实是要气死人,想跑去其他部分,但每个部门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他也就想想。

雪水混着冷冽的雨水打湿裤脚,杜泽冷的直哆嗦,棉衣湿了之后变的很重像是背了一座大山,怀里的电脑不能出事,他举着雨伞在路边等出租车,下雨天气是出租车的春天,拦了3辆车都是满座,最后好不容易等到一辆还被狠狠宰了一把,坐地铁不超过15分钟的路程硬生生坐了半小时,的车司机看他年轻又背着书包,绕弯走了一圈才到碧波园。

“哎呀路上都不好走呀,走了另一条路,远了一点不过减少了出事故的可能,给你少算5块钱吧。”

杜泽:“……”这话没法反驳,还得和他说声谢谢?

最后脸色颇为凝重的走上电梯,湿哒哒的步伐在地上拖出一道道水渍,杜泽几乎是遭到了所有人的嫌弃。

碰上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给他挪出位置,还递过来一张面纸:“身上都是湿漉漉的,快擦擦。”

“谢谢奶奶。” 

出了电梯门刚挥手再见,走廊里就传出带着脏字眼的哭泣声,杜泽有瞟一眼的想法但现在换衣服洗澡要紧,于是加快步伐回家,不曾想他越接近自家家门,声音越大。

当他看到家门口坐着一个鬼哭狼嚎的女人,脸色严肃了起来:“你好……?”

女人伸手抹去脸色的眼泪,恶狠狠的瞪过去一眼然后拎起身边的猫笼,上前揪住拿着钥匙正欲开门的青年:“你就是这家的主人!”

杜泽还没见过这种要干架的阵势,不过想到自己平日不惹事,腰杆就直了起来,他点点头:“我是啊,怎么了。”

旁边有阿姨“啧啧”道:“你哝个的都不关窗伐,你瞧瞧人家的宝贝嘛,都死掉喽。”

几个老太太不停的说,杜泽低头看向猫笼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相信道:“我,没弄它啊。”

“你自己打开门看看!”

杜泽打开门,脚还没踏进去就先看到反光的地面,窗户被吹的呼呼作响,他打开灯发现地上全是水,于是陡然想起今天上午是大太阳,所以阳台上的多肉没收回来,窗户也没关。

匆忙间跑去卧室,正如他做好的最坏打算,全湿了。

阳台上的多肉少了三盆,其中一盘价格不菲是杜泽心里的大儿子,冒雨往下看了几眼差不多猜到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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