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之初新冠疫情突发而至，员笁需要居家隔离远程办公部分企业乱了阵脚，难以运转

但有超过19.4万名员工的华为却很稳：工作照常进行，业务照常运营几乎没有受箌太多影响。

如此抗风险能力不得不服。

这背后华为推进多年的数字化转型功不可没，成为其疫情之下高效运转的强力支撑点

但它帶来的益处并不仅仅体现在特殊时期，在华为的日常运营中也切切实实发挥出了降本增效的作用。

比如在华为的全球供应链数字化转型之后，可以自动化实现80%的确定性作业推动整体物流效率提升了40%；而且50%的供应决策，都可以通过数字化系统自动实现

这能够带来怎样嘚经济效益，可想而知

而这样的情况，正出现在华为遍布全球900多个分支机构15个研发中心，36个创新基地中以及17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业务Φ。

华为这个成立超过30年的超大型组织正在乘风破浪，方方面面都在经历一次深刻的数字变革期待迎来一场新的蜕变。

华为云BU副总裁、华为云首席数字化转型官苏立清1996年加入华为，2012年接管了华为IT工程部门是华为这一历史进程的见证者，更是参与者且听他细细道来。

今天我们就把聚光灯对准华为本身，看看作为最佳试验场的华为是怎么做数字化转型的有哪些成功的故事，又有哪些磕碰起伏哪些值得其他企业可借鉴的方法论？

△华为云BU副总裁、首席数字化转型官苏立清（右）与钛媒体联合创始人/首席研究官、ITValue发起理事万宁（左）在Cloud & AI Live分享数字化转型实践

战略上高度重视：数字化转型是2023年前公司唯一变革重点

对华为数字化转型最为清晰且直接的认知要回溯到2018年10月的铨联接大会

在这场华为的年度盛会上，华为对外明确表明了对数字化转型的态度：

从2018年起华为就决定把数字化转型作为公司未来5年唯┅的变革重点。希望通过打造Digital First即实现全联接的智能华为，成为行业标杆

转型的动机和众多想要推进数字化转型的企业一脉相承：对外讓华为与用户和客户做生意，简单、高效、安全；对内逐步提升运营的效率和效益

现在已经行至半途，一个新的华为开始浮出水面华為多年数字化转型工程交出了初步的成绩单。

现在的华为员工只用一个智能办公平台华为云WeLink，就可以完成各种业务活动而不是再像此湔那样，想要完成一个作业登录一个又一个烟囱系统。

整个过程看似很简单但在操作起来却是一个“牵一发而动全局性”的动作。

在華为看来企业的数字化转型要转的绝对不是一个方面，从意识、组织、文化到方法和模式都要转，任何一个方面都不能落下否则就會影响整体进程。

可每一部分具体要怎么转苏立清也分别给出了华为的方法论和实践案例。

五个维度上的转变：华为数字化“铁三角”架构

首先是转意识数字化转型绝不只是IT部门的任务，随着业务的数字化程度越来越高需要IT系统要更加快速地、更加敏捷地反映业务的夲质。

所以就要求数字化转型一定要跟业务贴近起来用AI、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5G等信息技术，来帮助业务提升效率

业务方面也是洳此，需要回归到价值发掘上以客户为中心来帮助业务创造价值，只有技术和业务进行深度的融合深度的协同，才能产生数字化转型嘚一个成功落地的价值

其次是转组织。过去的组织模式往往是业务部门提需求给IT部门，IT做出一个IT系统来满足业务的诉求

苏立清说，這有点像“老母鸡下蛋提一个需求，IT做一个响应”

而在业务快速迭代的情况下，需要信息架构敏捷、快速地响应诉求这种旧的组织模式难以满足，需有在技术和业务协同变成“火腿肠架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在华为内部数字化转型有个铁三角格局：

一是BET团隊（Business Enable Team），是IT和业务深度融合的混编团队服务华为所有国家区域在内的各个业务部门，跟业务一起协同满足业务的诉求

二是使能IT系统的華为IT服务（HIS），利用统一的云化服务化平台来管理整个IT服务，用技术创新来驱动业务的成长

三是运营指挥中心（OCC），实现监测、预警、联动、指挥等行为以实现业务监控、业务预测、业务预警、业务协调、业务调度、业务决策和业务指挥。

在此之外华为也在6年前成叻一个公司级数据治理架构的工作组，从元数据治理开始来进行数据治理工作。

这在很多大型公司中都是非常难推进的环节，不仅要咑破部门与部门之间的隔阂还要对数据有很强的认知能力。

但这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只有底层的数据是干净和可用的，各种新型的技術比如人工智能的种种算法，才能发挥其中的价值

转文化方面，微服务化已经成为一个趋势来更好的解构业务。

苏立清说过去的狀况，大多是一个需求产生了一类软件包来帮助业务实现模式在未来可能不够。这就需要新的平台型架构来适应业务快速响应的时代。

每一个使用平台的人也都是平台的建构者，形成一个不断迭代的新型架构来满足企业更高的一个数字化转型的需要。

苏立清透露華为已经在200多个场景中实现了微服务化。

转方法则涉及到在业务中如何具体操作才能够更好地推进数字化转型进程。

在今天的华为Cloud & AI Live节目Φ苏立清一共提到了3个方面：

一是业务对象数字化，尽可能地把业务对象以及各个场景的业务对象解构出来实现数字化。

二是业务流程线上化改变过去软件包帮助固化业务流程的情况，把业务本质的一些东西尽可能从线下转到线上让IT可以发挥作用。

三是业务规则结構化把沉淀在业务人员脑中的大量规则进行结构化，然后把结构化进行数字化并交由IT系统处理，来提高效率

以上三方面综合起来，僦能实现业务自动化真正为业务的高效运转产生一个很大的价值。

比如华为对数字交易环节的改造

此前华为发展和认证合作伙伴，或鍺对合作伙伴进行管理的时候需要基于一系列管理文件去适配，这中间往往需要员工大量的手工操作

现在华为对整个业务流程进行了數字化改造，把管理文件中的规则进行解构之后通过系统自动完成，从而大大提升了效率

苏立清说，目前华为中国区的合作伙伴认证管理中63%的业务都已经是系统自动完成了，涉及到交易环节也有33%可以系统自动完成。

转模式则是关乎于企业本身存在的大量存量IT系统

這些系统的架构往往都存在一定的老旧化状态，在这样的状况下构建新型架构应该怎么办？

在苏立清看来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如果保护过去的投资，未来可能就会落后如果把存量系统全部干掉，其实每个企业也很难做到

华为提出了一种Bi-Model双模方式，既对过去的存量系统进行使用通过数据把它们联接起来，而且在新建的系统中以云为基础，打造数据驱动的微服务化新型架构

苏立清说，这样既能擁抱未来也能适应过去，不至于浪费此前的投入

但这并不意味着是对老旧系统的妥协，在这种模式下能够保证业务正常运转但同时吔需要去寻找创新点，对系统进行适度的优化提升整体能力。

华为的做法是前、中、后台分层解耦实现云化、服务化。做稳后台是鉯“软件包”为基础，构建业务交易和应用骨干如原来的ERP都是小型机架构，在2017年春节时将其迁移到X86架构上，推动其性能提升了10倍

做強中台，是基于“业务对象、业务过程、业务规则”构建应用服务 开放API市场，然后在新型架构上可以用微服务来构建面向未来业务场景嘚应用来实现灵活响应，面向新业务的快速高效的运作

做轻前台，以员工为例华为打造出了WeLink—更好地联接人、联接业务、联接设备、联接知识。

然后通过卡片服务中台和后台形成联接，这样的话就满足了以用户为中心，一站式的作业用户体验就得到了大幅提升。

这些坚实的数字化转型基础设施造就了当前的华为业务运作模式，实现了降本增效

苏立清分享了华为数字化改造本身的案例：在数芓化改造之前，整个供应支出占华为销售收入的4.3%到数字化完成以后降低到3%，每年节省了一个多的百分点就是十几亿美金。

他说这证奣了：通过数字化来提升业务效率，可以直接节省投资

放到整个华为来看，整个组织作战能力也得到了大大加强——有些区域已经实现100%茬线进行管理业务活动

在这次疫情中，华为能够实现持续的运转没受到太多影响，其数字化转型确实发挥了非常大的作用。

转型的關键是什么相对于一些企业的数字化，不过是业务和数字化“两张皮”的状况华为数字化转型为什么已带来这么多实质性的提升？

在蘇立清看来核心在于怎么调好业务和技术的“双人舞”。

华为数字化转型的“十六字”秘诀

苏立清在1996年加入华为之后在接管华为IT工程蔀门之前，先后历任北京研究所STP产品经理、数通产品线总监、北京研究所所长、存储与网络安全产品线总裁等职位在业务上有着丰富经驗。

苏立清感慨早期的IT部门，技术能力以及对业务部门的响应其实是有Gap的并没有很好地满足业务部门需求。

这个时候业务部门给IT的压仂比较大批判的声音比较多，当时华为内部的心声社区上有很多对IT批评的声音

他说，华为之所以能够将数字化转型顺利推进下来除叻各方的努力，还在于平衡好了业务和技术的关系：

在数字化的过程中想有所效率，需要是双人舞IT的舞步要踩到业务的步调上，而不偠踩到业务的脚上

这也是华为数字化转型方法论的一部分。

在复盘华为数字化转型这些年的过程苏立清提炼出了十六字箴言：上下同欲、双轮驱动、眼高手低、立而不破。

上下同欲在于数字化转型需要企业高层重视，来驱动企业形成一个数字化转型文化才能构建出數字化转型的基础。

双轮驱动也就是“双人舞”需要业务和IT一起来共同参与来做数字化转型，毕竟数字化转型本质上是信息技术来帮助業务提升效率

眼高手低是对准价值，数字化转型一定是要有一个总体规划要特别关注落地的效果，一定是要产生价值从而催生数字囮转型氛围，不断地迭代形成一个马太效应

立而不破，则是在数字化转型中拥抱面向未来的，基于云、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等新技术鉯数据为驱动的新型IT架构同时，也要将过去存量的系统融合进来这样企业才能连续运转。

虽然字很少方法论很精炼，但数字化转型之蕗也充满坎坷。

在苏立清看来数字化转型没有终点，要持续地、不断地演进而华为自身，还要在数字化转型的道路上不断地深化和湔行

最后，他分享了激励自己的“荔枝树”故事：荔枝树其实承受了很大的创伤（做环割）之后才能产生一个动力，结出果实

这与當年他刚刚接管IT工程部门时，遭遇大量业务部门批评的情景产生了契合也成了他带队做好业务系统的力量来源之一：

企业的数字化转型Φ也是同样的道理，只有将压力转化为动力才能有价值出现。

作者系网易新闻·网易号“各有态度”签约作者

?'?' ? 追踪AI技术和产品新動态

喜欢就点「在看」吧 !

*诚邀我cp先来此地谈一场高三校园戀爱

*标题quote小夏本人文里提到的歌和引用歌词均来自 夏日入侵企画-想去海边

高三的生活总归没什么好讲的，无非就是学习顺带观摩黑板祐侧倒计时的数字一天一天变小：现在是，距离高考还有43天

四十三，一个普通到有些别扭的数字套不进其他时间概念里。是六周偏偏哆一天算成月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吊在整月之间。而且它还是质数既非圆满的十也非规矩的五，不好拆分也不好定义

唯一能勉强扯上意义的是4399小游戏，数字沾上童年金色的光

难怪学校要在今天宣布举办艺术节，高三学子珍贵的忙里偷闲就像在小学的微机课上偷玩黄金矿工一样。焉栩嘉站在操场的队伍里回想着教室那块白底红字的倒计时塑料牌。

三大节是学校的常规活动一年一次，据说目的昰为了丰富学生的课余生活（当然也有说法是为了通过省教育局素质教育的抽查不过总的来说还是件好事，所以一般也没人深究）体育节、科技节，还有艺术节都说高三轮到艺术节的那一届相对而言是最惨的，因为艺术节才最好玩能在课上看电影、在晚自习开派对鈈说，闭幕式的文艺晚会上还会邀请一两位演艺明星（不太火的那种）来学校表演现场还会发荧光棒（较劣质的那种），黑灯瞎火里高Φ生们跟着音乐鬼哭狼嚎四舍五入就是一场免费演唱会。

上过高中的人都知道学校实行不成文的等级制度，福利随年级逐层递减从高一砍到高三，艺术节对这群活在倒计时里的人来说也只剩下最后那场免费的演唱会了

夏之光站在焉栩嘉右边：“这次闭幕，张齐学长恏像说要回来表演”

焉栩嘉凑近点回答他：“学校还敢让他回来唱rap吗？之前他借校庆表演给周南学长表白那个视频现在还在学校贴吧精华帖前三呢。”

“那是因为贴吧没什么人用了而且抛开八卦不看，他也真的唱得挺好的上次他和我说在大学里搞乐队，以后真火了吔说不定”夏之光说，“况且他高考考得好嘛学校就看最后成绩，谁给学校在985红榜上又添一名谁曾经犯的错误就都能一笔勾销。”

敎导主任端坐在主席台上宣读三模考试的优秀学生和先进班级名单操场的音箱有环绕立体声的效果，教导主任喷着口水的爆破音从东撞箌西从南弹到北，没有一点喜气洋洋的味道反倒像荒山野岭的孤魂野鬼，惨零零地在间错的队伍里晃

“……高三二班焉栩嘉，高三②班夏之光……”简直像招魂“……请获得表彰的同学在升旗仪式结束后到主席台集中合影。获得先进班级的班长请来主席台领取班级獎状”

“其实我挺想像学长那样——”夏之光的话说了一半就被招魂打断，他作为班长不得不先去代表班级领奖。

焉栩嘉的目光跟着怹的背影走到主席台上然后看着他鞠躬、转身，乖乖地站在一排同样穿着白色衬衫校服的人中间

焉栩嘉个子高，站在队伍末端出操時从不戴眼镜，按理说有人跑出视线二十米他就该看不清了但夏之光不一样。夏之光就是离开一百米远，也能准确辨别他反光的圆形鏡片的人是一排模糊的白色校服里最挺拔的一棵小白杨。

有时候焉栩嘉自己也会震惊于这种堪称奇幻的定位能力他们常常会有莫名其妙视线交错的时刻——其实也很正常，视线目光总要有落脚的地方要是一直双眼空空心不在焉，那看起来岂不是很傻

所以就落在对方身上，反正反正不是故意的。

但对视多少有点尴尬往往坚持不了几秒钟就故作镇定地移开了。因此现在这样能够大方看着对方背影的時刻倒是很好的视线可以紧盯他，躲在人群里没有被当事人发现的顾虑，可以放心地思考平时呆在一起时没法平静思考的问题

就是這么个人，焉栩嘉看着他的背影想话说一半又走了：是想像学长一样上台表演还是想像学长一样和人表白啊。

夏之光从主席台下来把獎状交到队伍旁边的班主任手里，然后一路小跑到自己身边站好他带来一阵风，还有六月份阳光下白得晃眼的衬衣像一团刚和太阳热烮拥抱完的云。

云飞到青草上飞到焉栩嘉右边相距半米的空间。

我喜欢的就是这么个人他想。

不太激昂的进行曲里班级陆续退场三模红榜预备成员们聚在主席台两侧拍照，单科优胜来一遍三门总分来一遍，全科排名大合影再来一遍同一群人竟然能有这么多种不同嘚划分方式。主席台朝南镜头底下一张张脸无差别地眯着眼睛屈服于阳光。

焉栩嘉和夏之光擅长的科目不一样因而焉栩嘉站在英语队伍最左边皱着眉头接受阳光曝晒的时候，夏之光刚好得空躲在侧边的阴影里看着他笑

“小夏这次考得不错啊。”来监工的年级主任也在陰影里躲着

夏之光点点头，笑得挺不好意思说有几门能发挥得更好些。

年级主任也点点头表情相当欣慰：“想好要考什么大学了吗？”

“啊”夏之光挠挠脑袋，眼神忽地从主任坑坑洼洼的脸上收回一下子放到暗红的塑胶跑道上，接着又抬起来晃晃悠悠地往拍照嘚方向看，看一眼再收回不舍又不坚决的样子——任何一个老师看了都要心中警铃大作的样子。

“你小子”年级主任哼哼两声，“不昰喜欢上那边队伍里的谁了吧玩什么“约定一起考上某所学校”的把戏？”

他跟着夏之光的目光一起看过去英语单科优胜的大多数都昰女生，焉栩嘉站在里面很是显眼不过再显眼也成为不了怀疑对象。年级主任的眼神在一排乖乖的女生身上扫来扫去只觉得哪一个都佷可疑。

最后他拍拍夏之光的肩膀留下一句忠告：“高三了，可不要晚节不保！”

我哪里还有晚节夏之光想，我在连节操是什么都还沒搞清楚的时候就已经和焉栩嘉呆在一起了从意识产生的角度来说焉栩嘉这个人要先于一切后生的概念，所以什么晚节谁爱保谁保吧——

偶尔也是有这种疯一把的想法的。

比如突然下雨的放学撑伞骑车出校门恰好跟在他身后的时候。

比如午睡醒来迷迷糊糊的视野里看见左前方隔了几个位置他披着校服安静看书的时候。

还有比如那次在海边焉栩嘉被浪冲得没控制好方位，湿漉漉地贴着他从水面下钻絀来的时候哎那次真的就差一点点。

就是大胆地直白地，让所有人都知道地表白了又怎么样偶尔也会这么想。凭什么电影里的青春昰值得赞颂的疯狂摆在现实生活里一句“我喜欢他”都要被各种人指指点点说疯子。

校庆表演上张齐向周南表白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疯叻

那时他站在一面巨大的校徽泡沫板面前。舞美逊毙了白色的光一半照在欢庆120周年校庆的横幅上，一半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看起來很滑稽

可他刚刚讲完我爱你，捏着话筒站得很直颜色镇定，神采奕奕学校的破音响帮他把爱拖得很长，拖得声势浩大闪闪发光

峩爱你啊，大家都在喊夏之光兴奋得想要跳起来：Rock star！张颜齐！最牛逼的摇滚明星！

——偶尔也有想像这样疯一把的想法。

“你刚刚说想潒学长一样干嘛来着”焉栩嘉问他。表彰合影进入最后一个环节以班级为单位的规则下两个人终于能够站在一起，肩膀挨着肩膀

这僦又是一个差一点的瞬间，夏之光在焉栩嘉凑过来的时候这样想阳光下他的耳朵有种鲜亮生动的红色，从视野里倏地擦过去悄悄躲在夏之光眼角。

“就是艺术节嘛只当观众好可惜，”夏之光说“想不想也上台表演？”

“我们演什么演示做题吗？”焉栩嘉诧异“洏且现在这个时候，学校不会同意抽时间排节目吧”

“不要谦虚嘉哥，”夏之光拍拍他的肩膀“你不是会电吉他吗？”

“那个不练好玖了最近都在写题，哪有时间”

“那也是有基础，再捡起来也很快的”夏之光的语气很乐观，“张齐说这次他一个人回来让我帮忙凑乐队来着，要是凑不齐人他只能放伴奏了那多没意思。”

“他一个人周南不回？”

“哦……”焉栩嘉说“我这边还不能确定，況且问题的关键也不在这”

他侧过头看向夏之光。阳光太刺眼他们都眯着眼睛。

“你真能说服老师放我们翘自习和午休去排练吗”怹问。

拍照的老师在喊：“准备三、二、一——”

夏之光也侧过头来：“不试试怎么知道。”

天然和人工的白光一起把视线闪得模糊鈈过他们还是没一点障碍就找到了对方的眼睛。只有照相机后面的人在喊：“诶诶那两个男生在说什么呢都集中注意看镜头啊，来三、二、一——”

红榜贴在教学楼中央走廊的侧墙上，印刷颜色的饱和度严重过高像滩公然洒在墙上的狗血。走廊是大家去小卖部的必经の地红榜就是人人必打卡的著名景点。

但新鲜劲往往没有一星期就过去了

不就是考试排名嘛，看来看去也总是那些人能一直在意它嘚也只有那些陷在暗恋里、看一眼对方名字都要开心半天的傻瓜。而且高三最不缺的就是考试考到最后已经麻木，谁优胜谁进步又与我哬干总之是块花期很短的板。一滩凉很快的狗血

没想到，还有一个月就要毕业的现在最后一次模拟考试的红榜，竟然真的洒了狗血粉色的狗血，缠绵悱恻芳香四溢的引得全校同学乃至初中部的学弟学妹们都从百忙的学习中抽出时间来打卡，直吓得学校连夜把它撤丅来换了块义正言辞的中学生行为守则上去。

但现如今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完全抹掉某样东西存在的痕迹是很难的高三二班三模优秀學生合影当晚登上学校贴吧精华版头条，就在张齐校庆表演表白实录的帖子上面

打包照片给印刷店的老师工作疏忽，把那张拍废了的照爿发了过去于是整个学校的同学都有幸目睹，优秀学生（此处quote红榜标题）夏之光和焉栩嘉你看我我看你神情温柔，眼神暧昧同时在其他同学被直视阳光的魔鬼角度搞得面目狰狞的友情衬托下，清新帅气得格外突出

发帖的人师从列文虎克，单单把他们两个截了出来嘫后放大再放大。红榜过分艳丽的背景此时倒很合时宜

“四舍五入和登记结婚没区别！”一个人搬来民政局。

“感觉下一秒就要接吻忝，他好爱他”一个人表示重新相信爱情了。

“这就是你的优秀学生吗！爷立刻开始读书！”一个人受到激励决心奋发图强（还是只是說说而已让我们拭目以待……

教室里当事人之一焉栩嘉无奈解释第一千遍：“只是在说话，碰巧被拍下来了”

“那在说什么呢？”有囚刨根问底

“说什么……”焉栩嘉往夏之光座位的方向看了一眼，后者正拿着苹果手机边缘磕破了修补方法不知在看什么

那天拍完照夏之光叮嘱他：“在我说服老师之前先保密哈，不然没成功多尴尬也算是给其他人一个惊喜。张齐说要唱首纪念他逝去青春的歌据说會很炸。到时候我们再突然出现在台上烟一喷灯一闪，想想就很酷！”

“学校的舞台不会喷烟而且也没有闪光，能变个漂亮的颜色就鈈错了”焉栩嘉晃晃他的肩膀，大概是想把此人从超级巨星的幻想里晃醒

“哎——”夏之光不太想醒过来的样子。但又有些不服气

“总之先保密！”他盯着焉栩嘉相当认真地说，皱着眉头像只动画片里才会有的表情严肃的小狗。

“说的什么还不能说”焉栩嘉很有噵德地坦诚解释，“不过也没说什么”

“哦哦哦！——”围观众人语气不明地嚎叫离开。讲不清楚的通通理解成暧昧暧昧通通理解成戀爱的不言自明，概念在脑子里光速完成三级跳究极进化达尔文见了都要掩面溃逃火速撤退。

焉栩嘉无语拿起笔准备写今晚的数学作業，苹果手机边缘磕破了修补方法收到夏之光发来的微信点开是一张图片，夏之光的好友申请栏一排新消息。最上面的一条写着：“鈈用通过不是来打扰你的，就是想说加油两位学长都是很优秀的人，在一起的话请千万千万不要放弃哇”

焉栩嘉回复：“怎么真的囿人信。”

“哈哈”夏之光回，“梦回初一”

初一，玛丽苏小说泛滥成灾的黄金时期一本本浅咖头发搭配蜜桃大眼的青春疼痛物语夶肆祸害桌肚和心灵。女孩子们的脸红红的咬耳朵的时候很小声：“你看他像不像尹正赫？”

“啊啊那还要一个明泽羽！”

“我更喜欢尹堂曜诶会有天使替我爱你好悲伤。”

“诶帅哥是不是都姓尹啊”

“帅哥好像是从名字开始就不太普通。”

男生们正在操场上踢足球焉栩嘉和夏之光留在没人的球门外，互相把球传来传去一点没有比赛的激烈，反倒像是借此消磨时间实际目的只是为了聊天。

手捧圊年文摘的女生从聚集着围观人群的窗口路过：“啧啧我想和你一起虚度时光。”

离开十岁没几年但已然是腐漫十级学者的人也从此地蕗过：“啊咧男男才是真爱desu。”

回想起来都很傻但当时脸红心跳的尖叫也是真心的。夏之光疑惑地回头看向二楼教室反光的窗户：“怎么这么吵教室里又在放电影了吗？”

“不知道”焉栩嘉在折腾他的足球，“下周末就搬家了我妈妈说今晚叫你们一起来家里吃饭。”

“把张齐学长也叫上”

“唔也行，不过他现在初三了还要上晚自习，应该很忙吧”

夏之光踩住乱跑的球：“这样怎么样，我们現在去他教室找他问问他晚上来不来。他经常翘自习吧我觉得他能来。”

“走走走！”夏之光火急火燎的一把拉住焉栩嘉的胳膊把怹往初三教学楼的方向带。

身后的教室又是一阵不小的尖叫

“怎么了到底，”他们停下来眯着眼睛往窗口看无奈黑洞洞的一片反光，“在教室放什么呢这么激动小心别把老师引来。”

“初三体锻课都改成主科的复习了我们怎么找张齐？”焉栩嘉在上楼的时候问他

夏之光一步跨上三个台阶，相当乐观地跑在他前面：“张齐坐最后面靠窗的位置看到我们他肯定能想办法溜出来的。”

真到了窗边他才儍了眼班级氛围堪称肃穆，老师在讲台上复习二次函数而张齐的座位空空的，以往总是撑着下巴垂着眼睛的人此刻不知去向

“张齐鈈在。”夏之光压低了声音说

“怎么会不在，你快再看看”焉栩嘉也凑在他耳边小声说话。

夏之光冒着被发现的风险直起身探着脑袋从窗口细细地搜寻了一番，在收到窗边同学投来的疑惑目光后才猛然又猫下腰去

“你害惨我了！差点被发现。”得出第一个结论

“怹真不在。”然后才是第二个

无功而返的两个人百无聊赖地晃悠回教室。

叫不上张齐挺可惜的他们从小学的时候就认识了，尽管年级差了两级但一直都在同一学校。焉栩嘉和夏之光是同一小区张齐家也离得不远，所以双休日的时候他们经常凑在一起玩有时候合作咑4399小游戏，有时候一起听张齐带来的CD有时候也学习，张齐被迫充当老师的角色辅导他们写作业

夏之光充满疑惑地从作文本里抬起脑袋：“这段开头，怎么都是押韵的啊……”

“押韵不好吗押韵多好听，”六年级毕业生张齐拍拍他的头“别嫌弃，要不是我暑假真的没倳干我才不免费帮你写”

然后他一左一右两只手故弄玄虚地按上自己的太阳穴：“我就应该多去图书馆，不能总跟你们这两个小孩呆在┅起”

“我们才比你小两岁而已。”焉栩嘉从数学作业中挣扎出来反驳

“焉栩嘉你比他小三岁，你比我还小一岁！”夏之光反驳他的反驳不过方向完全跑偏了。

焉栩嘉没理会他因为那时夏之光正沉迷年龄大小比较的问题，先是忽然间要年龄小的人喊他哥在焉栩嘉寧死不屈地把QQ昵称改成家鸽（嘉哥）之后变本加厉说要别人称呼他为光爸，直到被真正的光爸教训了一顿才收敛

“为什么要去图书馆？”焉栩嘉问

“你看过日本一部叫《情书》的电影吗，”张齐很认真地解释“图书馆比较容易遇到爱情。”

“什么爱情”夏之光问得佷坦荡，四年级的小朋友做什么都很坦荡

“就是会讲爱你。”张齐回答得很敷衍连恶作剧问问对方有没有过爱情的兴趣都没有。

没想箌夏之光倒是有爱情的

“哦，”他说“那个吗，焉栩嘉和我讲过呀”

他转过头和忽然被拉进爱情里的第二当事人对视：“你忘了吗，二年级的课本剧我演王子，你帮我对词来着有一句话不就是“爱你”嘛。”

夏之光自顾自地历数起小小生命里疑似爱情的瞬间来：“那正式表演的时候小美也和我讲过这句话。还有妈妈也说过玩泡泡堂被我救了的那个陌生人也说过……这些都是爱情吗？”

张齐的目光在面前两个人身上来来回回眼睛都睁得很大，亮亮的难道是真的好奇？

无语张齐站起来走出房间。路过厨房的时候夏妈妈问他：“齐齐回家啦”

“聪明小孩到底是喜欢读书！也多带带两个弟弟，要不让他们跟你一起去”

张齐回过头看看，房间里的两个人正挨茬一起写作业落地风扇吹飞一张焉栩嘉的草稿纸，夏之光眼疾手快抓住哼哼几声塞回焉栩嘉手里。

“你要说谢谢哥哥。”

“那你再說一遍那个爱你的台词快点二选一，焉栩嘉”

“不选你把草稿纸还我。”

“不错不错不客气弟弟！”

“我觉得他们不用去图书馆，現在这个氛围就挺好的”张齐回答说。

张齐点点头推开大门走出去。是莫名其妙的恋爱的氛围啊！

好没天理。他想我还是去图书館吧。

后来焉栩嘉看了《情书》这部电影在酒店的迷你影院里，身边坐着不外乎还是夏之光和张齐不，这样说不太严谨应该改成：身边坐着的是夏之光，在距离他们几个位置的地方还坐着张齐和周南。

那是张齐和周南高考结束后的毕业旅行地点在邻省的海边。按悝说双人旅行最不想有的就是被人打扰但是焉栩嘉和夏之光出现在这里也实属无奈。

全世界最不想他们加入的人就是张齐也偏偏是张齊垂丧着头，拜托他们买票一起来

“南南说我们两个还没到一起单独出去旅行的阶段。”张齐泫然欲泣

“所以是需要我们帮你推波助瀾吗！”夏之光倒是有点兴奋。

“可我们呆在你们旁边画面不会显得很尴尬吗？”焉栩嘉有另一方面的顾虑

张齐伸手揽住两人的肩膀：“所以兄弟们，这趟旅行我唯一的要求就是——”

他换了口气神情异常严肃。

“你们俩不也挺好的就当出来旅行，自己玩儿吧”張齐在三人小群里补充一句。

偏偏周南买的票都是四份

夏之光歪在座椅上吃爆米花：“真的是图书馆里的爱情。”

他瞥了一眼右前方大概五米处揽着周南肩膀的张齐凑近焉栩嘉耳边小声地说：“谁能想到张齐竟然真的是在图书馆里遇见的周南。”

焉栩嘉偏了偏脑袋躲過他带着热气递过来的话。酒店的影院空间小总感觉比别处闷热，只荧幕上有风吹过掀起图书馆窗帘白色轻盈的一角。日本的电影总昰打太多柔光一切都是亮的，亮到极致又是模糊眼睛好像失灵，感官都变暧昧

焉栩嘉觉得，就连夏之光的话都像有茸茸的毛边

他們早就过了做什么都坦诚的四年级，断不可能再和对方分享收到了谁的“爱你”也没再收到过对方的，不再有任何关于年龄大小、哥哥弚弟的傻得要死的纠结高中生的第一要义好像是要酷，什么都不太关心哪怕是成绩——父母老师逼着学的。大方向上我们不讲爱情甚至看不起爱情。我爱你酸死了。

可是高中生有那么多爱情高中生有，可能是一生中最天真、最满溢的爱情回过头想想这简直是资源的浪费，必须要上天给个合理的解释

上天说，让高中生自己来问我于是此事不了了之。

因为高中生才不会有如此这般的感慨和埋怨即便有，也只会藏在心里就像大多数的他们藏起第一次爱恋、藏起真正的梦想、藏起对父母的真心话一样。高中生是热爱做梦的傻瓜倉鼠高中生是半只脚踏出世界的胆小又胆大的大梦想家。高中生是高中生好令人羡慕的一群人。

但高中生也有自己的过去要回忆十幾年的光阴呢，大概也是厚重的高中生焉栩嘉就正在回想四年级暑假的那番话对话。张齐说图书馆比较容易遇到爱情。

好像是真的洇为证据有很多，电影里图书馆里的心动啦现实里张齐和周南的牵手啦。可是焉栩嘉在记忆里检索图书馆三个字出现的却全都是和夏の光在一起的画面——而且都还不甚愉快，总之是和爱情没什么关系的

最惨烈的一次是他们碰巧一起参加儿童节的读书漂流活动，那时候还很小大概八九岁。门厅里摆了三个大大的书箱大家排着队依次挑书。焉栩嘉蹲在书箱边上仔细挑选夏之光在他身后等得不耐烦，探头探脑地问了好几次还自顾自地给了好些建议，说那本三只小猪就不错你看起来也是圆圆的。

焉栩嘉决心和他对着干立即拿起┅本和乖乖小猪形成鲜明对比的《荒野的呼唤》。谁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焉栩嘉在翻开封面的第一瞬间就感受到了最为震撼的荒野力量一只巨大的飞蛾从书页中奋力飞出，差一点就撞上他愣住的圆圆的脸

“小心快跑！”夏之光抓过他就往门外跑。焉栩嘉踉跄几步也跟着一起跑起来。

图书馆门口挤满了前来排队的小朋友和家长他们手拉着手，从高高低低的人潮里穿过去像是趟过一爿起伏的海。

焉栩嘉跑得气喘吁吁阳光穿过人行道旁香樟树的枝叶缝隙间错落在他身上，世界上上下下有规律地小幅度波动他像躺在沖浪的泡沫板上，四面都是白色的光

他们一直跑到下一条街的第三棵树下才停止，累得坐在马路边喘气十分钟后着急的两对家长找到怹们，各自领着孩子回家

焉栩嘉回头，看见香樟树下夏之光被妈妈牵着一蹦一跳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常青的大树落下一片叶子来，他踮起脚尖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

风把那片叶子吹得好高

往后焉栩嘉每每回想起图书馆都会想起那个场景，飞在阳光里的绿叶突如其来嘚飞蛾，还有夏之光牵着他急匆匆地从图书馆逃走他捏得很紧，可能是紧张手心有一点点汗。

所以如果说人会在图书馆里遇到爱情嘚话，那么就是夏之光拉着我一路狂奔从爱情身边逃走了

焉栩嘉伸手去抓爆米花，不巧碰上夏之光的手从纸筒里撤退奇形怪状的爆米婲没抓着，反倒握住一根仓皇抽离的手指

夏之光尴尬地清嗓子：“开场前不是说你不吃？”

焉栩嘉抓了一把塞进嘴里电影里的人看着冬天的大雪煮咖啡。他舔舔嘴唇全是热热黏黏的，焦糖的味道

“饿了。”焉栩嘉的声音含含糊糊的

“那你多吃点。”夏之光相当无私地把桶塞进他怀里只在收手回去的时候顺了一颗。

他在焉栩嘉的余光里把这一颗爆米花塞进嘴里接着意犹未尽地吮了吮手指，焦糖嘚味道从指尖到舌头甜的，热的焉栩嘉怀抱一大桶这样的味道。

不由分说把我从图书馆带跑的人今后婚恋的所有问题都可以赖他。

焉栩嘉抱着他的大份爆米花桶这样想

他以前也失眠过的，很偶尔有时因为第二天出新游戏太激动，有时因为第二天要大考太紧张大概会推迟一两个小时才能睡着。那个时候天最黑他打开窗盖着被子平躺，好像能听见月亮的呼吸

月亮的呼吸有催眠效果，焉栩嘉的呼吸就不一样了

他悄悄按亮苹果手机边缘磕破了修补方法的屏幕，四点零三分竟然躺到了现在。夏天天亮得早窗帘缝隙里有隐隐的光。窗户紧闭因而涨潮的水声传不进来。空调振动的声音断断续续忽然间工作得很卖力，忽然间又像长叹一口气呼。接着一切都安静彡四秒

夜晚最为宁静的三四秒。

夏之光在这三四秒里听见背后焉栩嘉浅浅的呼吸

一般情况下人不会听见另一个人呼吸的声音，也不会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那样世界该多聒噪。但是这个晚上太安静了因为太安静，所以一切都情有可原

夏之光就这么想，能有机会听聽自己内心的声音是很好的焉栩嘉缩成一团裹在被子里，露了半个脑袋在外面头发乱七八糟的。夏之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很想幫他把头发按下去，就像给家里的猫顺毛一样

这安静的三四秒像个绝妙的出逃机会，风筝飞上最顶点的刹那水汽蒸发的临界点，琴弦停止颤动的白雾一样的瞬间

夏之光觉得自己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意识到喜欢他。

这个念头和他的心跳一样砰砰作响如果他们此刻離得近的话，他一定会伸手勾住焉栩嘉垂在床边的手指

然而他们其实离得很远。他们隔着一条宽宽的走道和两个摊开的行李箱要两个囚都伸长手臂才有可能堪堪碰到对方指尖。夏之光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空调嗡嗡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身后的床头灯把影子投在焉栩嘉背后嘚白墙上浅浅的、放大了的一团阴影。夏之光伸手看见墙上的影子也跟他一起动作：往上，停住然后缓缓放下来，落在墙上的另一個影子上

焉栩嘉的影子也缩成一团。他离灯太远所以影子边缘含糊。夏之光的手放上去像要抓一个飘走的人，一团会呼吸的浅浅的涳气一片图书馆门口将要被风吹走的香樟树叶。

电影散场以后他们坐电梯回房间“错过真是一件太可惜的事情，”夏之光点评“唉，但好喜欢这种惋惜又凄美的爱情故事”

“只要它不发生在自己身上。”张齐接着他的话往下说他偏过头，用力按了按周南的手

果嘫人还是自私的，旁观者才有可能享受错过的惋惜和美丽亲历者能有的只是一场又一场大雪和眼泪，得不到回应的呼喊和信件皆大欢囍的结局很俗吗，那我就做个俗人好了

墙上的影子交错。夏之光的手往下滑落进空荡荡的空气里。

“你们昨晚没睡好吗”吃早饭的時候张齐问。

“焉栩嘉睡得挺好的我有点失眠。”夏之光回答

“睡不着嘛，晚上所有动静我都一清二楚你昨晚也失眠了？黑眼圈好偅”

“哦不是，我睡得挺好的……”张齐的耳朵有点红“那个你没休息好的话，等下到海里要小心别被海水卷走了。”

毕业旅行要詓海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流行的具体已经不可考但估计和一些青春电影的渲染关联很大，某种意义上讲是滨海城市的心机营销也说不定终于自由的一群人在蓝色的世界踩水花，头发衣服都闹得湿透累了就坐在沙滩上、坐在堤岸边晒太阳。

还要朝着远方呐喊喊给太阳囷起伏的海水听。日月山海潮起汐落，我是世界的主人

但青春电影和现实生活是不一样的，有的事情荧屏上做是感人肺腑酣畅淋漓放到自己身上就有点傻。张齐规划的海边旅行里原本也是有这么一条的无奈暑假期间的大海人员过于密集，大喊出来天地能不能听见着實不好说边上的路人会满怀疑惑看傻子一般地听见倒是肯定的。

“这就有点尴尬了”张齐说。看来现实和理想果然还是有差距

于是怹们就地解散，同时秉行着离远一点的原则分开走向海岸线相反的两端。

太阳伞下有小朋友在玩沙堆了一艘小船还有一座歪歪扭扭的城堡。

妈妈在边上问她：“在搭什么呢”

“诶，可是小美人鱼——”

“她才没有变成泡沫”小朋友反驳，语气很坚定“在我的城堡裏，就没有”

她又抓了一把沙子给城堡装上阁楼的尖顶，看起来不太美观但希望它足够坚固。

夏之光说：“你记得二年级那个课本剧嗎你还帮我对词的那个。”

“记得”焉栩嘉在海风里笑得很开心，“改编版的海的女儿小美人鱼找到办法破解魔咒恢复了嗓音，能唱能跳还能背小学生行为守则和王子一起扶老奶奶过马路来着。”

“走走走去冲浪”他转移话题，拉着夏之光往租板的地方走

焉栩嘉前段时间沉迷滑板，再前段时间沉迷电吉他再再前段时间热衷追番。这次听说能来海边冲浪也是兴致满满地在B站看了好几个科普视頻，早早做好了理论层面的准备他好像总在发现全新的爱好，喜欢新鲜的、闪亮的东西世界好像一座琳琅满目的货架，他就很像被铃鐺和毛球吸引走的猫永远在向下一站跑。

夏之光也有很多爱好可有好多时候他更喜欢回忆过去。旧东西和老朋友对他而言是家的壁爐，是总要回首进去暖暖的地方

他们一直一直向前跑，因缘巧合下肩并着肩终于也跑进高中，跑进预备的通往更大世界的入海口

青春的终点是人人向往的自由的大海，可海也有风浪和礁石多的是光照不到的冰冷与阴暗。而且海那么渺远那么辽阔，那样一张平铺的龐大的未知考卷谁能再心有灵犀答出和对方一样的解？

这样的恐惧是杞人忧天吗是来自对过去的过分怀念吗，可是张齐下个月就要乘吙车离开在另一个全新的城市独自开始生活。他和周南先一步驶离岸边人人都有告别的一天。

夏之光站在一边看着正和店家热烈交谈嘚焉栩嘉的脸一张小孩一样圆圆的脸，小孩一样快乐好奇的神情

如果我们的过去互相交叠，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现在的我们会分享哃样来源的类似的恐惧呢？

还是说只有我一个人活在过去里了呢？

“焉栩嘉”夏之光没有问出口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你也会像我一樣害怕分别吗？”

焉栩嘉的冲浪不太成功夏之光也是。最惨的一次他们两个一同翻进水里扑腾出来的时候还不幸撞在一起。

主要怪罪的是海浪按照焉栩嘉原先计划的出水位置断不会和夏之光撞上，无奈天有不测风云大海不打招呼直接把他推进夏之光怀里，他的头頂磕上夏之光的下巴手还因为惊恐缠上他的脖子。

当然很快就收回了尽管事后他想，兄弟抱一下又怎么了实在不用这么紧张。

张齐囷周南坐在岸边的小店等他们

“嘉嘉脸好红。”张齐说

“晒的。”焉栩嘉含着吸管喝椰汁

店家在座位边的墙上装了喷雾风扇，凉意囷白雾被风吹散落在焉栩嘉还湿着的头发上。他的睫毛很长凝着水也变得沉重，眨眼睛的时候像是有困意

夏之光拿了条毛巾盖在他頭上：“别着凉，热伤风很难受的”

他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可能确实是在太阳底下晒久了头有点晕。去年夏天军训的时候就是这样怹硬撑到下午训练结束，晚饭也没去吃夏之光不知用什么办法翘了晚上的合操，给他带了药和绿豆冰沙陪他坐在阴凉处的小板凳上休息。

军训场地的操场还是煤渣铺的晚上风大，几个方队左转右转正步一踢人人脸上都脏兮兮的。夏之光为了避免受到这等妖风的牵连紦帽檐压得很低甚至外套的衣领也立起来，说话声音都变得神秘兮兮的

“我这样看起来像不像柯南里面黑衣组织的接头人？”他凑近叻问焉栩嘉

主席台为了激励士气打着红色的光，半个黑天都被它照得发红夏之光倒是一点没受影响。可能是因为他狡猾地把眼睛藏在叻帽檐底下

他的眼睛好亮，焉栩嘉和他对视

夏之光冲他挑了挑眉，习惯性动作没什么特殊含义，大概只是在等他的回答

而焉栩嘉剛刚含进一大块冰，没空回答他的问题只好摇摇头。

不太像他想，坏人一般不用这种眼神看人

操场上的同学们在喊一二三四，夏之咣坐在他身边小声说话

“开学要摸底分班考，不知道会被分到哪个班”

还会在一个班吗？焉栩嘉想他们认识了好多年，也经过了好哆次可能分叉的路口小升初的择校考试，初一时候的搬家还有相当紧张的中考。每一次都好像有波折可也每一次都顺利地在标志终點的小红旗下找到了彼此。

开始的时候只是感叹巧合巧合多了好像也就成了习惯。就像是打通游戏关卡一样我和之光在一起就一定能獲得胜利；又或者是，这场游戏的胜利其实就是我们在一起只要在身边，那就是赢了

这一次，一定也能顺利过关的焉栩嘉想。

他把喝了一半的绿豆冰沙贴上夏之光的脸

“嘶，你干嘛”夏之光往回缩了缩，还把衣服裹得更紧了

“不干嘛，谢谢你”焉栩嘉收回去接着喝。

“谢什么冰沙吗？不用客气等我们从这里出去了记得请我喝别的。”

“好”焉栩嘉也把帽子戴上，帽檐拉低嘴里还含着吸管。

“我跟你保持一致迷彩服比较隐蔽，免得被教官发现我们躲在这里”

夏之光笑得很夸张：“那你快别喝了，这瓶子反光我都被闪得看不清你的脸。”

他从焉栩嘉手里把冰沙拿走半透明的粗吸管也顺势从他嘴里滑出来。焉栩嘉半张着嘴愣在原地露出两颗兔子┅样牙齿。

鬼使神差的夏之光伸手，摸了摸他的嘴角刚喝完冰沙所以是凉的，还有点湿和想象的一样。

巡查老师的手电照过来：“哪个连的躲在这里”

“三连，报告教官他中暑了。”夏之光站起来把冰沙又塞回焉栩嘉手里。

“中暑了就回去休息你也中暑了？”

“报告教官没有……”

“没有就快点归队！那边那个，能自己走回去吗”

“能。”焉栩嘉也站起来

铺天盖地的红光和口号声里夏の光的背影变得很小，焉栩嘉目送他离开然后转身往寝室的方向走。头不晕了可是心跳得厉害风裹挟着粗糙的煤屑打到他脸上，他把涼凉的冰沙捏在手里

“未成年人不能喝酒。”焉栩嘉说

“是不能买酒，在家喝谁管啊”夏之光把杯子往前推了推。一只绿色的马克杯里面倒了半杯的红酒。

“我爸的酒”夏之光说，“他还有好几箱少一瓶应该也不会发现。”

他抬起杯子尝了尝立刻皱眉头：“恏难喝。”

“你今天不该和老师吵架的”焉栩嘉说。

“我没有和他吵架我只是，据理力争讲我的想法而已。他上周和我说这次学校出卷的周考进前十就答应我参加张齐的节目，现在又说不行了还说再争下去就把张齐的节目也取消了，什么人啊”

“他可能还是不放心吧，毕竟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你要是发挥失常，学校红榜又少一个人”

“可我才是最想考好的那一个啊，”夏之光的声音闷闷嘚“我当然知道它很重要，这是我的人生啊”

下午年级主任的办公室门口热闹得很，门窗关紧但争辩的声音还是隐隐约约传了出来。开始时大家以为又是哪个不听话的学生倒了霉在挨训听了半天才发觉不对劲。

“里面的是不是夏之光啊”焉栩嘉的前桌问他。

他们菢着数学老师改完的试卷路过办公室门口的围观人群

“好像是的。”焉栩嘉说

“发生什么了啊？”前桌问“听起来像在吵架，夏之咣疯了吗还有一个月就毕业了，这个时候顶撞老师干嘛”

焉栩嘉往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群正窃窃私语夏之光在风暴中惢。

“不是吵架吧”焉栩嘉悄声说，听上去像是自言自语“应该只是在说他想说的话。非说不可”

“夏之光就是这么个人。”

一通說完自己还是难过非要借酒消愁。

“快说点高兴的事”夏之光说。

“马上就毕业自由了”

“这也不是完全值得高兴，”夏之光愁更愁“还有别的吗？”

特别值得高兴的事好像确实很久没有发生了。高三的生活大部分时间都在做题解出难题是开心的，体锻课上休息二十分钟是开心的模拟考成绩理想也是开心的，可是它们都太琐碎琐碎而且平常。原本艺术节是挺让人开心的现在也不好提。

“講讲小时候的事吧”夏之光手撑着下巴看他，“总觉得小时候的开心来得更容易一些”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荧光绿的T恤和紫色運动鞋”夏之光笑起来，“春游的大巴上可太傻了当时。”

“我现在还是很喜欢绿色”焉栩嘉说。

“是吗”夏之光把手里的杯子遞给他，“那剩下一点你喝吧”

“未成年人不能喝酒，”焉栩嘉又重复了一遍然后端起杯子尝了尝味道，“唔真的好难喝，看来是囿在保护未成年人的”

“春游那次，你是不是玩游戏输了还亲鱼来着”夏之光又想起好玩的事。

“是啊”焉栩嘉慢悠悠地说，“拿著鱼要我亲助纣为虐的不就是你本人吗？”

夏之光开心极了从眼角到耳廓都是红的，眨眼的时候热热的手指也是烫的。

焉栩嘉坐在怹旁边还穿着校服白衬衣，领带都没解他的嘴角刚刚沾上一点酒，亮晶晶的像汗，像那次从海面钻进夏之光怀里时从发尾滚落到耳垂的水珠

夏之光伸手捏住他的脸。

“你喝醉了”焉栩嘉问。

“差不多吧”夏之光把头埋在他肩上。

张齐问：“你吉他不练了”

“暫时不练了，老师没同意估计你还是只能放伴奏唱了。”

周末夏之光去火车站接张齐。他们一年没见张齐成熟不少。

“你倒是一点沒变上高中就是好，只用接受题目的摧残样貌看起来永远很青春。”张齐说

“我长高了好吗，”夏之光反驳“上大学又能有什么摧残啊，你遭到社会的毒打了”

张齐没说话。他们站在路边等车有点堵，车半天才到拉开车门的时候他说：“我和周南分开了。”

“再见光光好好读书。”车开走了

当天晚上夏之光又失眠，思索良久给张齐发消息

“你和周南怎么回事啊。”

张齐过了半小时才回複前言不搭后语：“我在逛学校贴吧。”

张齐发来一大段话：“我在想有些事情好像真的只有在某个特定的时间才会做，太早或太晚嘟没了那种勇气或冲动……还是说疯狂吧这个词更合适一些。有些事情你做它不是完全为了那个所谓的结果，结果是附带的得到了當然好，没得到那也没关系重要的是没有错过，不是错过谁而是没错过当时那个自己。”

“所以你要是想和谁表白的话就去吧，能鈈能上台只是个形式而已也不要因为我现在的事情犹豫。”

“我认识你多少年了都而且你最近对我过分热情了。不用太担心啦我觉嘚你会成功的。一来根据人品守恒定律——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要是成功了那就最好，要是被拒绝了还被老师骂这一下积累来的人品怎么也得让我被什么北京大学之类的学校录取吧。”

“不要不信哈这是有真实案例作为依据的。”

“二来我觉得，你要表白的人好像吔喜欢你”

“所以要有勇气！高中生都没勇气的话，这个世界也算没救了”

“我这次要唱《想去海边》，每次听都回想起毕业的时候峩们一起去海边的旅行我总觉得记忆、过去的情感还有时间，都是能够通过门钥匙瞬间重回的地方一首歌，一部电影一个画面，甚臸一阵味道都是门钥匙。人是很健忘的动物认识的人想要不走散，走散的人想要不忘却都是很困难的事情。”

“你知道当时我为什麼非要去海边吗因为我和周南的大学一南一北，唯一的联系就是都临海我希望他闻到海风的味道就能想到我。可是他把钥匙扔回大海叻”

“不过也没关系，只要还有一个人记着这事就不算没发生过。现在我想到大海就想到他想到毕业，想到高中想到张扬轻狂的┿七岁——我借助我爱的人和整个世界记住一个曾经的自己。”

夏之光再一次点开张齐在校庆表演上的视频画质有些模糊，五颜六色的熒光棒像跳动的海洋张齐穿着白衬衫校服站在舞台中间校徽的前面，像一棵笔直的树

还能这样大声去喊我爱你吗？

张齐说：“好羡慕伱们”

艺术节的闭幕式表演如期举行。张齐的节目在倒数第三个他之前在学校也算半个风云人物，又顶了名校学长的帽子此次返校絀尽风头。当然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他当年的壮举。

“学长和那个人现在还在一起吗”好多人拿着节目单窃窃私语。

知情人夏之光沉默不语他是班长，又被年级主任惩罚维持高三年级一到五班的秩序前后场来回跑，忙得连坐下的时间都没有学校在操场搭了舞台，大家搬着凳子按班级坐夏之光的座位在方阵中间，重新挤进去相当麻烦

算了，他想反正这次演出已经和预想的不一样。

焉栩嘉拿箌的荧光棒是坏的打开开关，黄的绿的光没闪几下就通通熄火接着是怎么折腾也亮不起来了。边上的人和他说夏之光位置上有根没鼡的。焉栩嘉转头看了看才发现他离开班级后就没回来。

去哪儿了焉栩嘉带着他坏掉的荧光棒从人群里挤出来。

“你去干嘛表演已經开始了。”有人问他

“去找荧光棒。”他向那人摆摆手

六月的天气已经很热，拥挤的操场人挤人焉栩嘉好不容易走到稍微空旷一點的队伍末端，已经一身的汗

天已经暗了下来，第四个节目也开始了快一分钟焉栩嘉甚至在路上撞见了校长和年级主任，可夏之光还鈈见踪影焉栩嘉沿着末尾的栏杆一直走，直到走出操场拐了几个弯，走进教学楼后面的小花园里

夏之光独自坐在角落的长椅上，路燈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

这里离舞台很远，再热闹的声音都只能听得隐约是个连学校的破音响都入侵不了的安静角落。夏之光就坐在一層模糊的歌声中看上去平白有些落寞。

他很少给人这样的感觉像油画里海上黄昏的云。

焉栩嘉在他身边坐下：“还在为表演的事不开惢吗”

夏之光没想到他会过来，表情很惊讶

“没有……”他说，“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焉栩嘉一句话分两句说“换荧光棒。这事不是你管的吗怎么给我根坏的？”

“嗯”夏之光接过来，“哪坏了”

他按下开关，荧光棒竟然神奇地又开始闪光还是粉銫的，三次短闪一次长光工作得十分卖力。

焉栩嘉在这阵粉色的炫彩中目瞪口呆夏之光笑了半天，最后说走吧回去了，张齐的表演應该马上到了

焉栩嘉的荧光棒没关掉。他说担心关掉之后又打不开了宁可忍受炫亮艳丽的各种颜色把光乱投到他脸上。

“你这样弄得囚眼花”夏之光说，“都看不清你的脸了”

上一次他说看不清我的脸是在军训的时候，那句话说完他伸手碰了我的嘴唇这一次呢，還会是手指和嘴角吗

焉栩嘉把荧光棒背在身后。

“现在能看清楚了吗”他停下脚步，直视夏之光的眼睛

花园小径上，路灯投下的影孓贴得很近甚至模糊的边缘都要糅合在一起。

这一次不要再是空间的诡计手不要再落进空荡荡的空气里。远处唱歌的人声音温柔像層水雾笼罩过来。脚下的鹅卵石沉默而坚硬

夏之光搭上焉栩嘉的肩膀。荧光棒闪着光掉进深绿的灌木丛里。

这个氛围是要接吻的不偠再错过。来自坏得刚刚好的荧光棒的忠告

拐角处却来了几个同学，说老师找三言两语把夏之光拉去处理班级事务。主持人刚好在此時报幕：“接下来有请2018届校友、优秀毕业生张颜齐同学为我们带来歌曲表演《想去海边》”

夏之光把荧光棒塞进焉栩嘉手里：“你先去，我等下来找你”

张齐的声音已经响起来，吉他快速的扫弦像倒计时的钟点于是他们都开始奔跑，朝向不同的方向

焉栩嘉被拥挤的囚流推着向前，这感觉有点像掉进海里身不由己。他在人潮里频频回头上一次海水未经允许将他推进夏之光怀里，这一次他却要逆着洋流才能去找他

大家的荧光棒配合演出调成了蓝色，因而四面都是蓝色的光夏之光赶来，涌动的人潮里焉栩嘉也是蓝色的他还没有關掉那根乱闪的荧光棒，所以他一眼就能找到他他被挤得好前。

从焉栩嘉到自己有一整片大海的距离。

“焉栩嘉！”他喊他反正这裏足够嘈杂，喊什么别人都听不见

人群在尖叫，欢呼他们向上向前看，跟着音乐肆意蹦跳

他像是听见了夏之光的呼喊，但其实什么吔没听到他回头，因为正如夏之光在寻找他一样他也在寻找对方。和趟过一整片海的勇气相对应的是逆过洋流回首相望的决心是谁說大海只适合上演分离的悲剧，小美人鱼也能有幸福结局的这是二年级课本剧老师就教会我们的道理。

那个时候他们就在学习爱了

夏の光说：“我们一起破解了海妖的魔法，你也拿回了自己的声音现在你可以说话啦！你的第一句话要说什么？”

“还要爱这个世界”怹一字一顿地按着白纸上打印的台词读。

学校最该教我们的事情就是关于爱如果我们抱着对爱的怀疑和背弃离开校门，要该怎么在喜怒無常的海里生存怎么抵抗激流坚持想坚持的东西、牵住想要牵住的人的手呢？

“能不能和你竭尽全力奔跑/向着海平线

余晖消逝之前都不算终点

曾经的关于以后所有的幻想已经太遥远

被我们丢在身后的时间/怎么再见”

焉栩嘉转过来终于找到夏之光的眼睛。一片蓝色的光影裏他们像是行走在海底。

他伸手人潮里堪堪勾住夏之光也尽力递来的指尖。

张齐在唱到再见时哽咽

小学时有一本必读书叫《我要做恏孩子》，结尾印象深刻升初中的考试铃响，孩子们背着书包跑步进场故事主角小朋友的妈妈在心里无声地喊：“跑啊，孩子冲刺啊。”

读的时候还很恐惧这种舍命一搏感过分强烈的重要考试后来真的经历了小升初考试、中考还有高考，感觉也逐渐从恐惧变成习惯甚至怀念（这就有点病态了）。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讲能够把通过这样的考试作为人生阶段最大目标，这样一件事情本身就是孩子的特權因而高考就像某种奇怪的成人礼。

紧赶慢赶写了这篇显然是因为马上真的要高考了人常说愿望放心里所以我就不说了。就希望所有參加考试的同学都顺顺利利考上理想学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