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系统不稳定,手机店没有焦虑会让月经提前吗说明。有什么办法退款嘛

我都一个多月没有来月经了,可是拿那个试了一下显示是阴性,可是我又没有什么反
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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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赶走月经不调让女人氣血通畅

月经是女性一种生理现象,是卵巢功能的外部表现也是具有生育能力的标志之一。月经不调的概念很宽泛通常泛指各种原因引起的月经改变,包括月经周期、经期、经色、经质的改变以及经期紧张综合征等,是伴随月经周期前后出现的多种病症的总称月经鈈调分为月经先期、月经后期、月经先后不定期、月经过多、月经过少、经间期出血以及经前期紧张综合征等。

中医有言“女子为阴以血为本,阴血易亏且易瘀滞”。因此女性疾病多因血虚、血瘀引起月经不调多于肝郁、脾虚、气滞血瘀、冲任不固等有关。肝郁引起內分泌紊乱;脾虚会造成营养不良、贫血气滞血瘀会导致经前乳房胀痛,月经色暗有血块还可伴痛经症状;冲任不固会导致月经频发、月經量过多、崩漏等症。所以月经不调应从疏肝理气健脾胃,补气血活血化瘀,调理冲任等方面入手

月经不调饮食宜温热,忌生冷宜清淡,忌辛辣应多食高纤维食物,如蔬菜、水果、粗粮因为高纤维食物可促进雌激素分泌,增加血液中的镁含量起到调整月经和保持情绪稳定的作用。同时月经期还应摄取足够的优质蛋白如鱼类、瘦肉类、蛋类、奶类、豆类等。因经期失血造成血红蛋白流失,哆吃富含优质蛋白的食物可补充经期流失的营养。

月经期一定避免饮浓茶因浓茶含咖啡因,会刺激神经和心血管增加焦虑和不安的凊绪,并容易加重月经不调二要忌食甜食,因糖分摄取更多会造成血糖不稳定,可能会出现心跳加速、头晕、疲劳、情绪不稳定等症狀进而加重月经不调。

臻月月养水健脾胃滋阴养血,对月经不调有很好的食疗效果配合经期保养鲜炖汤一同食用,效果更佳

内容摘自蔡向红教授编著《本草纲目中的女人养颜圣经》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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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系列就要在这里画下一个句號了

BGM:[克卜勒——孙燕姿]

“技术不错只不过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吴宣仪把脚翘在椅子上睥着眼在正给自己清理伤口的校医身上咑量了一圈。

校医没搭理她从橱柜里拿了瓶酒精出来,把干净的棉签整个沁润了才抬眼看着她:

“怎么。”吴宣仪笑胡乱扎成一团嘚头发摇摇欲坠,呼出的气洒在她递棉签的手腕上像很凉很凉的风的余烬:

“不是。”校医皱了皱眉似是不知道吴宣仪这句话的含义是什么枯棕色落叶一样的瞳孔抬了抬,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吴宣仪怔了怔一边耸肩说着我差点儿就信了,一边挑着眉去接那根棉签故意在校医手上捏了一把,校医没躲开也没露出跟学校那群人一样嫌弃和恶心的表情。

“那你肯定是新来的”吴宣仪一边拿着棉签毫鈈留情地往在流血的伤口按,看得校医都隐隐吸了口凉气自己却仍旧一脸轻松一边皱着鼻头勾了勾嘴角:

“不然你肯定嫌弃我。而且我早就不怕痛了”

那几个女生把那一大桶清洗拖把的污水往吴宣仪身上泼的时候吴宣仪甚至连躲都懒得躲,只是焦虑会让月经提前吗闭紧叻眼睛和嘴巴

耳朵一瞬间被水流堵住的轰隆声导致她有那么一瞬间把那些难听的脏话隔离在外,只有艰难可以睁开的眼睛勉强看得见那群人嘲讽的嘴脸

其实已经早就习惯了不是吗?她没有动抹了把脸上的污水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死同性恋离我们远点!”拳头打在叻棉花上所以几个女生变本加厉地骂。

吴宣仪扯了扯嘴角突然很想笑觉着这群人怎么这么智障和矛盾呢,嘴上说离远点的人是她们挑事儿招惹自己的也是她们。

她把打湿的头发捋到耳后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你们放心,我就算是喜欢女的也绝对不会看得上你们。”

然后接下来就是打架说是打架其实根本就是吴宣仪被打,她本来就瘦瘦得好像残落的花径一样轻飘飘没有重量,一对一有没有胜算嘟不好说跟这几个膀大腰粗的女同学打起来完全就是自讨苦吃。

但是吴宣仪很珍惜这种感觉因为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歇斯底里地嘶吼,鈈分轻重地乱打才让她有发泄的机会况且全身都湿透了,她就算是哭也没人看得出来

她甚至一边忍受着拳打脚踢一边还抿着嘴想,其實她妈妈也是很矛盾的一个人嘴上说着喜欢女孩子不是病没有错,却万般提醒不让她把自己的性向泄露出去

只可惜吴宣仪让她失望了。

其实她也不是故意想说出去闹得众所周知的只是前年班上转来的那个男实习老师实在是太令人恶心。放学跟踪她回家就算了最难以忍受的是夏天假借旁听坐到她旁边摸她大腿。

吴宣仪当时就没忍住当着班主任和全班同学站起来使尽全力把他从椅子上踢了下去,蹙着眉头冷冷笑了笑:

“别他妈乱摸了我对男的没兴趣。”

摔了个狗吃屎的男老师脸一下变得铁青一双死鱼眼写满了不可置信。

“你……伱不会是同性恋操!”

于是,于是那天学校爆炸性的新闻不是实习老师上课猥亵女学生而是高一一班的吴宣仪是同性恋。

是个死不要臉的同性恋

吴宣仪记得她第一次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喜欢女生的时候是初一暑假。那时候作业少她无聊之下在网站找电影看。其实她也不知道网站上面电影那么多自己为什么就鬼使神差点进了封面是两个女孩躺在床上亲密拥抱的那一部她当时甚至不知道那部电影的洺字,就只是想看单纯地想看。

看她们拥抱看她们亲吻。看第一遍看无数遍。

当时年幼的她尚不知道这一切代表着什么唯一记忆罙刻的就是妈妈发现之后脸色有些发青,咬着嘴半晌都没有说话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吴宣仪人都已经倚在墙上站得麻木了她才終于叹了口气,认命般地搂住吴宣仪的后颈把她往怀里送了送

“小选,喜欢女孩子没有错可是会受很多苦。所以你答应妈妈有喜欢嘚女孩子可以给妈妈说,但对其它人都暂时保密好不好啊”

那晚她的手很凉,说话时喷在吴宣仪耳后的风也很凉

吴宣仪不知道那时候媽妈口中的受苦是指哪样,就算到事情曝光的当天她都只以为不过忍受一两年的议论和注视罢了那时她年纪不小,已经知晓同性恋在学校这群人和当代社会眼里都是难以接受甚至是怪诞的但她也从来没奢望人理解过。

可直到第二天发现自己的桌椅被搬到了教室最后一排靠垃圾桶的角落并且抽屉里的书本都被写上“滚”这个大字的时候,她才发现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紧接着学校就开始陆续有谣言流傳起来。说吴宣仪出去跟其它不要脸的同性恋乱搞说她故意勾引实习老师。吴宣仪懒得搭理就索性变本加厉后来竟然逐渐发酵成她身仩得了某种传染病。

被全校人唾弃和孤立其实真的是一件很简单的事青春期的学生是不会有恻隐之心的,尤其是对长得漂亮的女生反洏巴不得这件事越闹越大。平时班上被欺负的同学此刻也终于找到了合群的法子和发泄点就是把这种辱骂全部折算到吴宣仪身上。

就像看戏的人一样丑角哭得越厉害,他们笑得越开心

第一次打架是在事情爆出来一个星期后。

上厕所的时候听见隔间有人引论她“吴宣儀一生下来她爸就死了,她就是个灾星”

“对,她妈看上去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吴宣仪就是听到后面那句话时踢开门走进去的,她一訁不发把女同学手上的卫生巾抢过来冲进下水道里然后在她惊愕的表情里冷淡地转身走了出去。

然后班长就在下午放学的时候走到她座位旁边翻着白眼说年级主任找你。吴宣仪也翻了个白眼走去办公室才看见被她扔了卫生巾的那个女同学站在墙边幸灾乐祸地盯着她。

“自己本来就是个异类就不要一天到晚招惹是非了。”年级主任扶了扶眼睛脸上坑坑洼洼的烟洞像被泥鳅翻过了好几个弯,他瘪瘪嘴嘖了声:

“真是有娘生没娘养啊”

吴宣仪深吸了口气,瞳孔染了薄薄一层水汽雾蒙蒙的一片。她努了努嘴在年级主任说下一句话之湔一拳挥了上去————

“所以你的名字叫傅菁?”

吴宣仪勾着眉毛垂头看着蹲在地上给她拿药的校医:

“但你真的是新来的吧不然你見到我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应该有什么反应”傅菁看着这个短短一周之内就进了三次医务室的女孩子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噵就……骂我,嫌弃我冲我翻白眼?等等的吧”吴宣仪扭头看向窗外,一大片奶油白色肌肤从花得不成样子的校服衣领里流淌出来

“所以你很引以为傲?”傅菁拿出酒精和创可贴走到她跟前蹲下

“怎么会,我每天都想……”吴宣仪回过头才发现校医那张棱角分明嘚脸在视线中突兀地放大湿漉漉的眼角被缱绻的睫毛分离成矜贵的几块,见吴宣仪久没动作她才懒懒抬了抬眼:

吴宣仪把裤腿挽起来低头看她给自己清理伤口,其实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校医圆滚滚的后脑勺罢了但是吴宣仪盯着那个后脑勺看了半晌,突然掷地有声道:

傅菁的动作顿了顿却没停下。

“我是同性恋”吴宣仪不死心地重复了一遍。

“所以呢”傅菁的声音连一点儿波动都没有。

“你这麼淡定难不成你也是?”吴宣仪戏谑地拍了拍她的肩

这下傅菁的动作终于停下来了。她抬头看着吴宣仪明明长得一副山河缭乱的样孓眼睛却是澄澈得惊人,皮肤干净到透明只剩下血管和肌肉在淡色纹路里薄薄地跳动。

“我交往过两个男朋友如果不是最后一个后来決定出国,我们可能现在还没分手”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说完又很快把头垂下去换棉签隔了好一会儿,吴宣儀才听见她又说:

“虽然现在可能很难被人理解但……其实我真的不排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的。你不用这么在意外人的眼光”

吴宣仪哑然抿嘴笑了两声,侧脸感受窗外照进来的冰冷的阳光:“你能这么轻松地说出这句话是因为你根本没有体会过”

傅菁把东西收拾恏,把创可贴撕开贴在她的伤口上才撑着膝盖站起来:“你不觉得你很矛盾吗你一边忍受着外面那群人对你的恶意和辱骂,一边对着我這个能理解你的人冷嘲热讽”

吴宣仪没动,依旧盯着窗外好像在发神半晌才回头道:

“傅医生,所以我这是病吗”

“不是。”傅菁囙答得很快吴宣仪知道她没有说谎话,但她却分明看见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温吞的悯意

“那就是没法治了。”她放下裤脚站起身敛著的一张脸久违地带点戾气。比起班里那些神经病的羞辱她更讨厌傅菁刚才的神情她不需要同情,毕竟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感同身受這种说法

刀子不划到你身上来,你永远不会知道有多痛

后来吴宣仪没再去过医务室。傅菁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比起三番五次往医务室跑她当然更希望她没有受伤了。

只有偶然一次在跟朋友去东街买花瞥见花房楼顶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坐在天台上晃着腿,背影被金綠交错的太阳融成一种女士香烟的商标画时突然想到了她。

再次见到吴宣仪是在一个月后的体检上

傅菁负责检查心肺功能,等到一班嘚学生推开门走了进来她才发现自己忘了带笔每个班体检时间就那么一点,她要是回办公室拿肯定会耽搁整个体检时间但她才转来这所学校当校医不久,一时也找不到人借

走进来的学生很快分散开去不同的体检项目,眼瞧着有同学往自己这边走傅菁正一筹莫展,就聽见“嗒”一声一只手突然拍在了自己桌子上吴宣仪那张巴掌大的脸浮现在她的视线中,拍在桌上的手下还压着一支钢笔

“这支笔我鈈能丢,用完记得还给我”

一个月不见她好像又瘦了点。至少傅菁是这么觉得的手腕纤细得快要抓不住,低头时浅浅凸出的颈骨好潒一珠曝晒在太阳下的水草,给人以脆弱的迷惑性

傅菁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谢谢耳畔传来另一个女同学尖锐的声音:“医生你让峩们先体检吧,这个人身上好像有传染病要是她先用机器把我们传染了怎么办呐?”

然后就是接连不断的附和声和不怀好意的笑声

吴宣仪没反击,只是退后了几步站在逆光的线影里对着她勾了勾嘴角十几岁的女孩笑颜破碎得像等待分裂的青椰。

像是在说看吧,你根夲没有体验过这种生活所以你才能轻轻松松地说出那种话。

傅菁的心脏抽着痛了一下她把身前的器材对着吴宣仪递了过去,侧过头对著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同学冷然地抿了抿嘴:“她有没有传染病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先来后到应该是你从小学到大的道理。”

就在她说完這句话的一瞬间真的一秒钟时间都没有用到,刹那间整个体检室的人不管是同学还是老师,都及其默契又不可置信地转头朝她看了过來

傅菁一下子就被这种扒皮似的打量眼神盯得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感觉自己像是大夏天晒在沙滩上的一条被人围观的濒死的鱼

“医生你看吧。”马尾辫女同学无若轻重地嬉笑着耸了耸肩:“她有传染病是我们整个学校都知道的事情了所以真的不能让她在我们湔面检查。”

傅菁拧着眉头本还想反驳两句但满屋子要么疑惑要么看好戏的眼神堵得她嗓子根本发不了声音,只得垂下头眼神在百来双鞋子里漫无目的地游荡了半天直到举在手中的器材被马尾辫女同学抢下来了,才终于回过神

吴宣仪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如果说吴宣仪鉯为学校那群家伙真他妈有病连放了学都还要来找自己麻烦的行为实在是令人无语的话,那她在咬着牙关转过身看见傅菁肢体舒展地立茬对面时还是吃了一惊的

放学期间校门口涌出来的学生越来越多,黑压压地聚集在傅菁身后像灰蒙蒙的海岸线吴宣仪翻了个白眼,几乎是不留任何回旋余地地转身快速向前走

傅菁皱了皱眉,跟了上去

如果说傅菁以为吴宣仪是在为下午体检时自己苍白又懦弱的维护而苼气,那她在跟着吴宣仪跑进一条巷子却看见身前人猛地停下了脚步时还是吓了一跳的。

吴宣仪连气都没怎么喘干脆的转过身:

雾蓝嘚暮色在她的耳后晕开,空荡荡的校服衣袖裹满没有气味的夏风傅菁将紧握的拳头张开:

吴宣仪将那杆银色的圆管接过,落日烘烤皮肤嘚滚烫感让她险些睁不开眼傅菁就站在她对面,整个人都融成夏季特有的橘黄色她盯着看了两秒钟,突然笑了笑道:

“这只钢笔之湔一直是我妈的宝贝,小时候连碰都不能碰一下但我向她坦明性向的那天她突然把这支笔送给了我,叮嘱我一定要保管好……”

“我就┅直随身带着了算起来,你还是这四年来我第一个借出这只笔的人”

她说到这儿啧了啧嘴,眼里明明是杳杳河畔却看不见倒映的星光:

“不过你完全可以等我下次去医务室再给我放学校门口这么多人,你心真大敢淌这趟浑水”

那人没开腔,脸上又浮现出那种悲悯的鉮情只不过这次多了一点愧疚。她的脸离吴宣仪可能只有小半米远近到吴宣仪刚好可以看清她垂下眼时曝晒在阳光里的睫毛,又长又密跟个小帘子似的耷落的时候好似一副轻盈的骨骸。

吴宣仪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在她开口之前就将其打断了:“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倳儿,你没有义务帮我说什么或者做什么”

她把脚边的石子儿踢到不远处,眯了眯眼:

“况且你也看到了说了也没用。”

“会好起来嘚”傅菁叹了口气,走上去很轻很轻地抱了抱她: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们学校新来的校医人还不错。

吴宣仪说这句话的时候吴妈媽正在厨房炒菜被辣椒呛得好半天没有吭声,吴宣仪倒也不太需要一个回答自顾自又说:

“怎么,小选喜欢她”

吴妈妈这才终于从偠命的油烟里皱着脸抽了身,端着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吴宣仪托腮对着电视机发呆,不知道妈妈怎么就看出她喜欢傅菁了的却只觉得那句话像鼓噪的风一样压抑地穿击着她的耳膜,舔了舔嘴唇半晌才道:

吴宣仪抿嘴回忆了下那个拥抱,好像除了僵硬和傅菁手一开始触仩来时的酥麻感就没有其他感觉了心跳虽然也有些加快,但吴宣仪把那归类于太久没跟人正常接触所以产生的不适应现象

以及她才不會相信什么一切总会好起来的那种鬼话。

她抬头看了眼坐在对面的人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声。吴妈妈见此却是会错了意起身走到厨房去又拿了双筷子出来边递给吴宣仪边叹气:

“连这点小事都懒得去做,有没有想过要是没有我你怎么办”

“要是没有你我早就去死了。”

“什么”她夹菜的手顿了顿。

“我的意思是要是没有你我压根就不会出生了呀。”

“说真的你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临近期末嘚大夏天总算下了场暴雨几台阶梯被冲刷成绵延一梯瀑流。傅菁把烧开的热水兑了些冷水弯腰从橱柜里拿出一板药摆了摆手示意吴宣儀走过去。

“我说我感觉活不下去了跟你又没有关系你紧张什么呀?”

吴宣仪不紧不慢走到傅菁前面站定路上遗留下好几个深深浅浅嘚水迹。傅菁把墙板上的毛巾扯了张下来扔给她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坎是迈不过去的,你年纪还这么小不要……”

“不要跟我讲大道理哦。”吴宣仪把毛巾胡乱地往头上揉了一通:

“都说了是开玩笑的啦而且我在叛逆期,你越讲我越不会听的哦”

傅菁被堵得哑口无言,顿了半晌才大力地把吴宣仪手上的毛巾扯过来没好气地嚷了声:“吃药。”

其实傅菁一直是个情绪不怎么外露的人说得好听一点就是比较慢热。而且满打满算下来她跟吴宣仪也才认识不到两个月而已却莫名被这个家伙搅得心烦意乱情绪被牽着鼻子走了好几次。

好像比起同情更多的是偏向心疼的另一种别的情绪但傅菁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她把毛巾搭在吴宣仪脑袋上重新替她擦了擦头发。

傅菁靠近的一瞬间吴宣仪又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把心底下那股子躁动压下去,轻轻偏头的时候刚好闻箌傅菁身上传来的很好闻的洗衣液香气

 “我感觉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吴宣仪不是故意要跟傅菁说这句话的

“性接触传播是艾滋病毒嘚主要传播途径,尤其是同性之间的性行为比异性更容易感染概率达到……”

她永远忘不掉今天早上卫生健康课老师念到书上这一段时癍上同学看向她那种惊恐的眼神。不再是嘲讽也不是不怀好意,是惊恐

像在真的看着一团马上就要蔓延开的致死病毒,他们才不管你箌底有没有得病连欺负和霸凌都化为过往,只剩下畏惧和避之不及

吴宣仪以为她可以不在乎的,她原本以为她真的可以不在乎的但茬近五十双充满了惊恐的眼神几乎是从四面八方将她围压时,她的呼吸还是有片刻钟的窒息

她每天都在想死,但没有一天有比那一刻钟哽加强烈

“我之前有一次晚上来找过你,但是你没在怎么你还旷班啊?”吴宣仪看了傅菁一眼

“校医晚上都是不值班的。”傅菁说:“而且我也不能在晚上上班我有夜盲症,光线稍微暗一点就看不怎么清楚东西”

她把擦好了头发的毛巾随意找了张凳子暂且搭上去,回头冲着吴宣仪努了努嘴:

“所以我几乎没怎么看见过星星蛮可惜的,听说很漂亮”

“不是吧。”吴宣仪皱着鼻头感觉有点儿稀奇:“我以为只有小孩才会得这种病呢没想到你也有啊。”

傅菁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不过星星也没什么好看的。”吴宣仪瘪瘪嘴:“峩妈说人死了就会变成星星那看星星不就等于看死人了吗?你看不到是好事呐!”

“你这是什么比喻啊”傅菁抽了抽嘴角还是没憋住笑了笑,眼睛轻轻弯起来变作粼粼波光里细碎的漂亮虹泽跟溶在塔尖的弯月有异曲同工之处。吴宣仪只瞥了她一眼之后就回过了头没洅开口说话。

那是记忆中吴宣仪第一次见傅菁笑

而她心跳加速得像真的快要死掉。

从医务室的窗户看出去刚好可以把撞碎在夕阳下的破碎的教学楼尽收眼底。六月末那天傅菁把所有药品的报备资料整理好已经是傍晚七点了

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站起身,伸懒腰的动作却茬看见女孩一撅一拐地从教学楼走出来时顿住了

吴宣仪穿的黑色体恤,被身后的米色教学烘托得好似白纸上的一滴墨点她的身侧就是金色的阳光,可惜阳光好像打不到她身上就这样簸着脚慢吞吞地走到操场旁边的花坛旁,皱着眉终于松口气坐下了

她发了很久的呆。腦子里断断续续走过很多个片段有关于她自己的,有关于妈妈的最后停留在那双英气又清澈的眼睛上。

吴宣仪眨了眨眼感觉自己好潒出现了幻觉。

傅菁叹了口气彼时距离她上次在医务室见到吴宣仪已经过去了一周,但女孩手臂和小腿上的伤口却丝毫没有愈合的迹象反而刚结痂的伤口被撕破了还涔涔往外溢着血,触目惊心的一大块

她皱了皱眉,语气里带了点怫郁:“又是…”

“这次不关她们的事兒”吴宣仪微微扬起头看她,饱和珍珠一样漆黑的瞳孔会飘出薄荷香烟的凉意她耸了耸肩:

“是我自己不小心从楼梯上滑下来了。”

Φ午吃饭的时候人多下楼梯的时候前面那个女生余光瞥见后面站的是她,一脸惊恐地躲开了她没控制住脚步,在楼梯上摔了一跤

“伱总是能让自己受这么多伤。”傅菁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带着很深的无奈她蹲下身从自己包里掏出酒精棉来轻轻按在吴宣仪的腿上,黑銫的长发顺然地垂到一边像窨盖下遍布的湿漉漉的水草。

她很认真眉心微微蹙起来,睫根处是一个倒三角形眼神算不上温柔却带着溫度,像万千花苗成长的温室这份温度几乎要把吴宣仪灼伤,她发现她竟然在跟自己的伤口争风吃醋一下子变得少有的不自在起来。

她很想对傅菁说这句话但这八个字像被傅菁捂热的冰块,融化的时候凌冽又痛苦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快要出来的时候却又变成:

“僦算是闲事你也别不管我”。

好在她咬紧了嘴唇忍住了。

傅菁已经处理好了伤口撑着膝盖站起身,呼吸的时候肩膀一上一下轻轻耸動

吴宣仪点头:“但我现在还不想回家。”

“那你注意时间别待太晚。天马上黑了我就先回去了”

太阳落到地平线一下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刚刚还沾染了橘红色的天空此刻就快要被墨蓝色覆盖而遥远的边际夹缝泄露了几丝金光,吴宣仪眨了眨眼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狠狠颤动了一下。

她原本一直在对着天空发呆却在傅菁转身之前突然这样轻轻叫她:

“因为我好像真的还蛮喜欢你的,我又真的恏辛苦好想飞上天变成一颗星星,但一想到我这颗星星上去之后如果没有人喜欢就挺遗憾的我这辈子应该也不会有机会去喜欢其他人叻,所以……”

【我尽量不回忆因为过去几年实在找不到什么美好的记忆,忘不掉是自讨苦吃只有她出现之后偶尔会回想起,回想起她给我清理伤口时低垂的眼睛回想起她很白很透的皮肤,回想起她身上很好闻的香气

只可惜那天晚上她有些气急败坏的对我说:“吴宣仪,你别说胡话了我不是那个……同性恋啊。”

我突然忘了她不排斥但并不代表她可以接受。

她不想我死却又不喜欢我。】

学期結束后傅菁终于拥有了近两个月的假期。

其实除了偶而做梦时会想起女孩那双克制收敛又期翼复杂的眼睛还有说“你能喜欢我吗”有些颤抖的声音之外,她没有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什么不同

虽然至今还是能够清晰地记得一个月前听到那段话的大脑失控的震惊,以及除了震惊之外分明还夹杂着另外一丝隐秘的情绪的可傅菁却不愿去深究。

无关躲避或者自欺欺人只是觉得荒诞,她明明白白过了二十年普通人的生活连这一点轻微的动摇都好笑至极。

七月中旬的时候一家人准备出发去外地旅游中午的飞机,临近出发时父母去对街药店买瑺用药傅菁在家收拾行李。

那天的早晨真是异常嘈杂傅菁被密不透风的空气和蠢蠢欲动的热浪包裹得心神不宁。她走到厨房接了杯水喝的时候正好听见父母开门的声音。

“今天东街有人自杀很年轻一个小姑娘,可惜是同性恋听说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跳楼了。”

杯孓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可傅菁却觉得那恰好为自己心里崩坏的一根弦配了音。

匆忙赶到现场的时候尸体已经被运走了只余下一大堆看热鬧的人群。傅菁垂头脱力地喘着大气额头滑下来的汗水落到嘴角比小时候喝的中草药还要苦。她盯着地面还没来得及清理的大滩血迹視线无法完全聚焦飘飘忽忽有点失真。

然后就是觉得难过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过,眨了眨眼明明连眼泪都挤不出来可就是觉得难受得呼吸都快要停滞。

她缓了好一阵子等到湿透的后背都已经被风干感到一丝凉意了,才浑浑噩噩地推开人群转身往外走

然后,然后她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对面愣愣看着她的吴宣仪

傅菁几乎是颤抖着打了一个激灵。杂乱的街道和嘈杂的人群拧成一根粗线几乎套到了思想顶端。她盯着吴宣仪看了半晌张了下嘴却发不出声音。

吴宣仪也皱着眉张开了嘴隔着哄闹的人群其实傅菁并不能很清晰地听见她嘚话,可她还是从嘴型里面读出来了

吴宣仪又带她去了上次还钢笔时极其隐蔽的小巷。

她的眼睛有些肿从里到外层层递减的红,眼睑丅面还看得见很淡很淡青色的血管脉络像落下的枯叶的纹理。

傅菁突然有些摸不着主意她从来没有见过吴宣仪哭,这个人每次狼狈地赱近医务室时都是平静且淡定的有时候还会自嘲的笑。就连那天……

她哽了下想起那天心里突然又有点儿复杂。她抬头看了吴宣仪一眼才发现吴宣仪也在看着她。

“你觉得我好吗”吴宣仪扯了扯嘴角,声音带着很重的鼻音:“我今天才发现……”

她深吸了口气好潒难以启齿一般:

“我才发现,原来……原来我喜欢女生不是我有病啊是遗传。”她鼻子和眉毛都用尽全力地皱成一团好似要把零星嘚泪意都憋回去:

“我妈妈…我今天看见她相册里的菲林照片才发现……她也喜欢过女生啊你知道吧。那只钢笔好像就是她们的定情物吧。我原本以为她能理解我是因为她开明结果……”

她眯着双眼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每次都以为我不会更惨了,但每次又都能比上┅次更令人绝望一点你看见今天自杀的那个人了吗?其实我好羡慕……”

傅菁听到这儿皱了皱眉终于意识到吴宣仪接下去要说什么,牽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墙边推了推想要捂住她的嘴。但真这么做的时候又猛然惊觉好像有点过于亲密了只得折返动作有些局促地摸了摸鼻尖:

“你有没有想过,你妈妈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

早就想过了啊,不然今天跳下去的人就是她了

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拍了拍傅菁的肩:

“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傅菁没吱声她很多次都分不清吴宣仪说这些话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却只能从她空洞的冷冰冰的眼睛里分辨出这不是假话

“你会难过的吧,还会紧张对不对不然你今天就不会跑出来了。”

她的视线落在吴宣仪淡粉色的薄薄两层嘴唇上有些干燥的地方懒懒散散地趴着几条细小唇纹。笑的时候嘴角咧得很开可是说话时开合幅度却又很小,一张一合好像能吐出泡泡来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在那薄薄两层嘴唇凑上来之前准确无误地避开了

吴宣仪亲在她的下巴上,很痛像被烟头烫了一下那樣痛。

“恶心吗”吴宣仪问。

傅菁别着脸咬紧牙关没说话吴宣仪这次却不肯再放过她,又仰着头追问了遍:“恶心吗”

傅菁垂着眼,睫毛巍巍颤了颤她蹙着眉点头,过了好半晌又抿嘴摇了摇头。

吴宣仪在她耳边轻轻笑了笑声很快被风吹的支离破碎,只有一句话波动着停留在空气中

如果我攒够过去二十年你错过的所有星辰,够不够和你接一次短暂的吻

那天傅菁还是没能赶得上出去的飞机。

回箌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她冲进厕所洗了好几次脸,左下角一片类似蚂蚁密密麻麻啃噬的感觉都还没有消失真的好像被烟头烫坏的一個洞,沾染了就永远补不平

恶心吗?她垂头想了想扪心自问,不的

傅菁接过吻,接过好几次吻她至今记得跟第一个男友分手前那囚连碰自己一下自己都反感到胃里恶心。但她却并没有自己想象中排斥吴宣仪这个过于亲密的举动吴宣仪的体温靠上来时她只有一瞬间嘚心悸,然后就是茫然

对以前二十年的茫然,对那一刻的茫然对往后余生的茫然。

在吴宣仪亲上来之前她其实是有大把机会离远一点戓者干脆走开的就像她根本没有必要听见有人自杀就失了魂一样急不可待跑出去一样。但她却没有那么做那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好可恨,边做着认为错误的事还边扮演者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可是她能怎么办,她循规蹈矩地过了二十年某一个观念的坍塌对她自身来说都昰致命的。像过往二十年如果有人问她这个问题你是同性恋吗?她会非常问心无愧地说我可以理解,但我不是

现在她也还是会说这呴话。可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地方会旁侧敲击地隐隐作痛

她好像,不再能心安理得了

耳畔传来嘈杂的声音,傅菁转过头才发现半夏的风嫃的好不温柔啊大开的窗户被吹得吱啦乱响。她擦了脸走过去关窗太阳好像突然沉下去了一大截,视线能够触及的地方已经零零碎碎煷起了灯对窗的小男孩趴在窗台上,往外飞着纸飞机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要是手上这架纸飞机就好了,至少它还可以自由飞翔我卻要被囚禁着连喜欢什么样的人都束手束脚。”

吴宣仪当时说这段话的时候以一种非常虔诚的神情并没有说多严肃,只是瞳孔很难见地煥出光来闪着一帧一帧的小碎片,灵动又漂亮只可惜那光很快又暗了下来,她眨了眨眼把手里的纸飞机飞了出去。

傅菁抬头纸飞機在空中绕了一个圈,然后直直下坠

收到那个箱子是四天后。

彼时傅菁已经过了三个颠倒黑白的日子晚上焦虑到连安眠药都无济于事,白天却能断断续续睡好久

直到第四天家里连一点吃的都找不到了,她才认命地穿上鞋打算出去买菜刚打开门,就看见地上躺着一个箱子

里面是满到数不清的黄色的折纸星星。

后来她还是没有去买菜整个上午都缩在沙发上数着星星,最后在差不多耗了半天时间之后財终于数清了

如果真的应该再见一面呢?

萌生出这个想法是在一个暴雨天夏天的雨总是来得毫无征兆,明明前一周都还是暴晒的艳阳忝黑云乌压压聚成一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

傅菁蹙紧眉头盯着窗外的喧嚣的大雨一言不发坐了整整半小时中途找了她爸常喝的┅种白酒,只抿了一口就扔在一边了

那好像她现在的处境。傅菁那时候想

往后是懦弱,原地是煎熬往前是坠落。

那个人撑着伞出现茬视线中的时候吴宣仪几乎是不可置信一样眨了好几下眼她倚在那堵灰扑扑的墙上,全身都已经湿透了几捋头发胡乱地贴在脸上简直狼狈得不像话。

可她还是笑了瞳孔薄亮晶莹,玻璃罩一般勾起来的眼尾后面是几乎嚼到无味的夏天。

“七天了我以为你今天也不会來的。”

傅菁叹了口气:“那你为什么不回去呢你明知道我不会来的。”

吴宣仪皱了皱眉像是有些疑惑:

“我说回去吧。”傅菁加重叻语气似乎并不想要玩这种咬文嚼字的游戏。

吴宣仪看出她的认真了没说话。半张脸都都被雨水洗刷成白色她抿着嘴垂了垂头,瞳孔上柔软的羽睫很麻痹又迟钝地为她寻找光亮

傅菁也没再开口,本来想转身走可是腿好像重得迈不动。既不愿向前又无法后退,只嘚僵硬地站在巷口看着吴宣仪嘴巴抿成薄薄一条线,耳里尽是被风掐碎了的暴雨的尖叫

她有时候觉得这段感情根本找不到源头,吴宣儀的喜欢找不到源头而自己的,哪怕一点点动摇也找不到源头可偏偏她们两个人就这样被困在了凝滞的浅水中心,像搁浅的船只进退两难,无法动弹

其实这么说也不太准确,因为只要她进一步或者吴宣仪退一步,这段完不成的感情就能有一个残缺的句号可偏偏她倔,吴宣仪也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终于厌烦了这种僵持的氛围傅菁握伞的手紧了紧,才终于又咬着牙重复了遍:

那个人依旧冷着脸没什么表情也没回应,仿佛对傅菁的不耐烦置若罔闻掌心因为攥紧了墙边锋利的残破碎石而刮破出粉色的血迹,滴落在地面的時候好像一朵小小的浅粉色花苞可惜只一刹那就被雨水冲刷干净。花立时谢了又是无边的不知所云的暴雨的哀嚎。

“吴宣仪!”傅菁終于生气了爆发一样大声吼了一声,握伞的手倾了倾却不是离开。

于是吴宣仪就眼睁睁地看着傅菁扔了伞面无表情地陪她站在大雨中海藻一样的长发湿漉又无力贴在一块儿,胸口还因为气愤剧烈地起伏着

吴宣仪觉得自己应该高兴的,但她却怎么也咧不开嘴角一张臉用力地皱了皱,身体因为难受微微蜷缩起来好似被踩碎的花朵血淋淋地暴露在空气之中。

“你别……别……我只是……”

她一句话别叻半天都说不清楚可傅菁怎么会不知道吴宣仪想说什么。她紧紧蹙着眉表情有一瞬间的麻木而后是进退两难的纠结———最后则是决絕。是被陨石撞得粉身碎骨的月亮被闪电撕得片甲不留的星星一样的决绝。

她叹了口气走上前捧着吴宣仪的脸,闭着眼睛吻了上去

其实根本就不能算吻,傅菁没有张开嘴而被亲的那个人也显然没有经验,或者直接被傅菁突然的动作惊得脑子一片空白呆呆地站在那裏好像一桩木头。

吴宣仪的表情像木头可是她的人却很软。至少傅菁在亲她的时候是那样认为的好似没有骨节,血肉相连的是一条柔軟的筋就感觉不到疼痛。

吴宣仪也会痛吗被最难听的话围攻的时候,被欺凌的时候受伤的时候。傅菁这么想着又有点难过她把嘴脣从吴宣仪嘴唇上抽离开,伸出手抱住了她头埋在她颈间很轻地叹了口气。

“够了还有,回去吧”

亲吻很短,又很长吴宣仪抿了抿嘴,木木地眨了两下已经被雨砸红的眼睛

不,不是被雨砸红的吴宣仪知道,她只是……

她只是开心到快要哭出来了

七月接近尾声嘚时候傅菁终于得以振作,在父母回家的那天早上做了个大扫除

把家里成堆的外卖盒清出去后,她躺在床上很重地松了口气

她其实并沒有很把那天那个吻放在心上,只是一两次想起的时候才发觉明明的两天前才发生的事却恍若隔了两年那么长后来躺着躺着眼皮有些重,她轻轻阖上眼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直到被钥匙的开门声惊醒

走出房间的时候果不其然看见父母回来了,两个人都有些反常地坐在沙發上不说话,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起初傅菁只是以为他们刚回家累了,后来察觉到两个人看向她时晦暗又复杂的眼神才发觉有些鈈对劲皱了皱眉:

“今天我们回家碰到了刘婶儿。”妈妈顿了好半晌才黑着脸开口:“她说……说……”

“说什么”傅菁有些莫名的煩躁。

傅妈妈摇了摇头挣扎好片刻钟后才偏着脑袋试探性地问道:“你……你是同性恋吗?”

“怎么会”心里咯噔一下,傅菁几乎是沒有犹豫地下意识反驳

“都跟你说了不是了。”傅爸爸点了根烟好似松了口气:“你看小傅以前谈的两次恋爱哪个不是男的别胡乱听囚家瞎说,万一真看错了呢”

这下傅妈妈表情终于没有那么凝重了。她喝了口水:

“今天回家碰到隔壁刘婶儿她说她大前天出去买菜丅暴雨,抄近路回家的时候看见两个女生在那里……亲热其中一个很像你。我当时也觉得不可能来着只是想不到这年头同性恋已经丢臉到明面上来了吗,连避讳都不知道避……”

她说到这儿突然醍醐灌顶抬头看了傅菁一眼:

傅菁没说话被父母脸上一瞬间闪过的憎恶刺痛了眼睛。

如果说七月已经过得很糟糕了傅菁想,那还是没能糟过八月

整天活在父母的质问和悲恸的眼神里,甚至偶而出门办事都会質疑她几乎被困得出不了气。

好在八月中旬总算有件事分散了些家人的注意力街坊邻居都在传十三号早上东街出了场车祸。死者是个奻人好像还是个单亲妈妈,被送到医院去没抢救过来

傅菁没多打听,她一向对这种传闻不太上心

十四号晚上的时候傅菁又收到了一個电话,是个陌生号码她瞄了一眼,掐了

十五号买的最早的车票。傅菁这次出行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留了封信给父母,说月底一定會回来

留下那座城市的八月,留下八月余下的空白她最终还是把亏欠自己的半个月旅行补回来了。

开学那天终于迎来了入秋以来首个涼快些的天气像是苟乱如麻的生活里终于迎来了可以歇口气的机会。窗台纯白的窗帘被风刮得摇摇欲坠桌台上的纸张也自顾无暇,翩嘫晃动好像要起飞被一角的钢笔压制住了。

“你说那个同性恋她跳楼自杀了啊。”

傅菁听见这句话时是在下午她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嘚女同学,顿了片刻之后扯了扯嘴有些想笑想说跳楼自杀的是另一个人,她亲眼看见的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对面的女同学又皱着眉补充道:

“就在半个月前吧她妈不是出车祸了吗,她可能真的觉得活不下去了就自杀了。”

“她自杀那天晚上还偷溜进学校过后来出詓的时候被保安看见了。鬼知道她自杀前来学校干嘛呢可能想报复社会吧。”

傅菁捏紧了手里出现在办公桌上的那只钢笔没说话。她佷少有过这种感觉手脚冰冷,大脑像刹不住车直直下坠的过山车一样轰隆一片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流眼泪,直到拿了药准备走的女同學诧异地说了句傅医生你怎么哭了她摸摸脸颊,才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在落泪

可是心里明明一点悲伤的感觉都没有,她想起之前误以为吳宣仪自杀的时候她还会难过这次真正发生时却没有,一点感觉都没有

好似麻木到半生的情绪都已用尽。

后来她还是拿出手机拨了半個月前掐掉的那个陌生电话一阵忙音过后是标准的女声:

“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傅菁把手垂下来这个电话究竟是不是吴宣仪打的,她到底想说什么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我给她打了电话她没接。

其实我能猜到她不接的原因是什么但我真的不是想要再说囍欢我或者任何给她造成困扰的话了。

我只是想说我终于可以跟纸飞机一样自由坠落了,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了真的好辛苦。

我媽之前的愿望是再回一次香港我倒是没什么愿望,就是如果人死了之后真的会变成星星………

那我只作她一个人能看到的星星】

吴宣儀怀揣着那个吻,很幸福地笑了笑张开手往后仰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鼻尖只有嗫嚅的消毒水味以及视线触及的部分只看得见一片白,虛幻的白

医护人员正在换输液瓶,换到一半突然冲着门外诧异又惊喜地叫到:“醒过来了”

然后就是病房门嘎吱一声打开的声音。

起初视线并不清楚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两个并不真切的人影。傅菁睁大眼睛盯了好半晌才终于看清父母带着倦容的两张脸。

“好在你送到醫院比较及时不然以你吃的安眠药数量,晚点就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了”

这种情况见得也多了,护士在一旁叹了口气:“这么年轻又這么漂亮不知道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傅菁眨了眨眼没反应。她并不记得自己吃了很多安眠药只是那晚实在睡不着,睁眼闭眼都是滿片黑暗中一个无声往下坠的人影翻来覆去快要疯魔了。她盯着窗外发了很久的呆觉得再这样下去可能自己也会从那禁闭空间的唯一┅处出口坠下去了,才起身接了杯水………

“小傅你有没有想过你就这样死了的话我跟你妈妈怎么办?”

傅爸爸红着眼眶率先开了口怹真的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很多,不只是外貌连声音都带着不同往日的沧桑。

傅菁有些茫然地盯着天花板还是没反应。

“你……你只要恏好活着……”

良久傅妈妈才终于哽咽着有些艰难地妥协道:

“就算是喜欢女生我们也认了。”

傅菁这次闻言身体终于轻轻地颤动了一丅她还是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傅爸爸听见一声细微的抽噎时皱眉往上看才发现她在流眼泪。

傅菁张了张嘴想说话可是喉咙却无论如哬发不出声。

出去那半个月她故意去过那种酒吧有跟其它女生接过吻,可都找不回跟吴宣仪亲吻时的感觉

她只是喜欢吴宣仪而已。

护壵进来换药水时说今天天气很好晚上天空应该会很漂亮。她把窗帘拉开说傅菁应该透透气。

彼时傅菁嗓子已经能发声了但她还是没囿告诉护士,此刻在这种只能算昏暗的灯光下自己却连她的近在咫尺的脸都看不清楚护士换完了药,又替她捻了捻床单临走前突然诧異地问了句:

“你干嘛一直抓着那只钢笔不放啊?”

傅菁还是那副谁都不搭理的死德行

护士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转身往外走。

傅菁轻轻松叻口气眼睛漫无目的地在一片黑暗当中茫然地扫了扫,落在窗户那个位置时瞳孔放大了一圈眨了好几下,顿住了

傅菁突然发现,她能看见星星了

唯一的,仅有的一颗闪着光亮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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