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兄下弟 一片耽美文,受叫做沐慕,也就是弟弟。 这是一篇言情杂志上

走进写字楼的时候,木文君的脸色不是很好,被前台的女孩子发现了,关心地询问了两句,木文君礼貌的谢了,摇摇晃晃的进了电梯,按下8楼,就开始闭目养神。

昨晚领着三个麻烦吃了顿pizza,很快,木文君就发现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带着三个帅哥吃饭是很拉风,但当他们中有两个有无法掩饰的斗殴痕迹,一个明显的衣冠不整并有若隐若现吻痕时,问题就比较复杂了……

从四人落座到小枫掀桌而去,再到阿少因食物被毁而与小枫扭打作一团,周围吵杂的“小攻小受小受小攻”的讨论声就没停止过,并在阿少和小枫发生身体短暂接触时达到了高潮……

赔礼道歉外加支付高额赔偿金之后,木文君还得应付三个死孩子的盘问:

阿少:“那些叽叽喳喳的女人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叫小攻小受?”

小枫:“那些死三八什么意思?我哪里像小受?老子一向是强攻啊!”

一航:“小君,你比较倾向哪一种?”

木文君痛苦的扶着额头,诧异的发现电梯在八楼没停,而是继续向上爬升着。难道刚刚昏头昏脑的没有按上按钮?……算了,等会儿再坐下去好了。懒得再追究,木文君靠在电梯里继续想昨晚的事……

“H区BL路4P栋。”简洁的吩咐了司机,木文君心疼的攥着荷包坐在副驾驶上,心情不是很好。

后座挤了三个人高马大的互相看不顺眼的小伙子,塞得挺满。偶尔在车颠簸时,碰撞导致口角,口角导致拳脚……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三个人已经在黑暗中电光火石的过了n招!一个打架老手,一个深藏不露,一个下手极狠,车内狭窄,三人打成平手,互相不忿外加心里多少有些互相佩服。

估摸着后面已经切磋得差不多了,木文君打开车门把三人叫出来,付钱送走了出租车,忽然转身问:

三人一愣,一航反应最快,接口:“H区BL路4P栋。”

“很好。”木文君放下行李,从口袋里掏出三把钥匙,放在他们每人手里一把,低头慢慢道:“你们都记住这个地址。以后不管你们住不住在这里,也不管以后是失恋了还是在外面惹了事,心中郁闷无处发泄想找个地方去的时候,打的,就报这个门牌号。”

然后木文君转身打开家门,房间里暖暖的灯亮起来的那一瞬间,夹带着住宅区绿化带不知名小花香味的晚风特别温柔的把木文君的发丝撩起来,露出一双漂亮得温柔得要命的眼睛,站在他身旁默不作声的三个男孩那一晚几乎同时被一种叫做家的情绪触动了一下……

木文君的公寓其实不大,普通的一卫一厅一卧,配上一个小小的厨房。装修得也特简洁,但舒服。三个大小伙子进了门几乎立刻就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四仰八叉的各自躺倒在沙发上,不再动弹。

木文君心疼的摸摸地上的长毛地毯,瞥了一眼沙发上支楞八翘的几条长腿,做了个不太厚道的决定。

木文君走到环形的沙发中间,那里没摆茶几,而是放了个日式的被炉,上面没有水果,散乱的扔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和大摞的英文词典……他挨着被炉坐下来,严肃地说:

“现在,我来宣布家规。”

小枫首先笑了出来,不过是嗤笑,他一挺身利落的坐起来,一双狼眼有点阴冷的锐利的盯着木文君:“家规?你以为你是谁啊?”

阿少仰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开始准备入睡。

一航坐起来,靠在沙发上,颇有点坐山观虎斗的意思注视着对峙着的两个人。

“可是……这是我的家。”

出乎意料,木文君没发火,反而用一种有点委屈,有点受伤,小动物一样的眼神透过细细的发丝温润的看过来。

小枫没料到是这样的反应,瞬间被扔到了欺负弱小那一条战壕去,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看着这样的木文君,一航心里一动,滑下沙发,白净修长的手一撑,挨着木文君在被炉边坐下,温和道:“既然我们住在你的地方,规矩当然要听,都有些什么?”

木文君没吱声,继续哀怨的看着另外两个人。

看着这样的木文君,小枫有点窝火,但又不知道该对谁发,索性拉过被炉,也钻进去,恶狠狠道:“说吧!”

木文君没吱声,继续哀怨的看着最后一个人。

过了一会儿,沙发上长手长脚的男生哼出来一句,“我听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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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沐阳有个和长得和他一点也不像的双胞胎弟弟,这个,他从能听懂大人们的话的时候就知道了。
周围的人总说,呀,这两兄弟怎么看起来一样的年纪?
谢父谢母便会边擦汗边解释,那什么,他们是双胞胎。
那人一般会大惊小怪,呀,双胞胎怎么一点也不像?
谢父谢母进一步解释,那什么,异卵双胞胎不像很正常。
呀,这个从眉眼中倒能看出妈妈的影子,可这个……
那什么,小孩嘛,还没长开……
都是些听得耳朵起老茧的对白。
大人们寒暄,没小孩的事,谢沐阳躲在父母背后,戳了戳谢承阳。
谢承阳正在吃水煮花生,想了想,分给谢沐阳两颗。
谢沐阳捏着热乎乎的花生,并不吃,眼神仍往谢承阳手上溜。
谢承阳又想了想,摊开两只手让他自己拿。
谢沐阳数了三颗,这样他和弟弟手上的数目就一样了。
那年他们才六岁,谢爸爸说要早点开发智力,暑假一完就托关系把他们双双送入育英小学。
正式入学前谢爸爸分别拜访了即将担任两个孩子班主任的老师,向他们说了下孩子的情况,特别强调请他们不要将两个孩子做比较。
谢家两兄弟上小学的那一届,一个年级有整整六个班,每个班近五十个学生,开学典礼时小礼堂里黑压压坐了一片。
谢沐阳在一班,谢承阳在六班,中间隔着两百多个人,任他再怎么伸长脖子都看不到弟弟。
典礼正式开始前,班主任老师来回巡逻,走到谢沐阳旁边问他干什么呢。
谢沐阳老实回答在找弟弟。
方圆两排的同班同学纷纷一脸羡慕地问,你有弟弟啊?
谢沐阳说在六班,和他同年同月同日生。
是不是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谢沐阳说他们长得不像。
左手坐着的小个子“噗嗤”一声笑了,“你骗人!你根本没什么弟弟!哪有双胞胎长得不像的?!”
谢沐阳脸一红,使劲想爸妈以前怎么对别人说的,好象有什么卵什么的,可是憋得脸都快发黑了还想不起那句原话究竟是什么。
小个子不依不挠,“哈哈,被我说中了吧!你骗人你骗人你骗人!”
班主任老师当时离谢沐阳他们那里有点远,等她反应过来时,谢沐阳已经将小个子扑在了地上。
喧哗从中间炸开,一圈圈向外扩散,其它班的同学也好奇地站起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老师们手忙脚乱地管理着自己的学生。
谢承阳坐在原地,像没听见周围的声音一样,半垂着头,一遍遍地默念着什么。
有人趁乱把脑袋伸到他面前,“你在干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谢承阳猛地抬起头,捏紧双拳,目不斜视,“我叫谢承阳今年六岁喜欢动画片和卤鸡腿!”
那是前一天爸爸教他的自我介绍。
而他的同胞哥哥,在离他不到三十米的地方,正牢牢地压在他同学身上大吼:“我没骗人!我弟弟叫谢承阳,今年六岁,喜欢动画片和卤鸡腿!”
很多年后当他们背靠背喝着酒,回忆起小学时光,也只有这一幕,最让人难忘。


谢家人都知道,谢沐阳有个铁哥们,叫秦专,两个人从小学开始关系就很好,一直到现在都还会经常来窜门,拎着水果大大咧咧地站在门口笑。

其实秦专就是小学开学典礼上的那个嘴碎的小个子,和谢沐阳不打不相识,居然英雄惜起英雄来。

那个年代,男孩子们上学最期待下课,一群人在走道上疯,冲来冲去。

谢沐阳站在秦专后面,双手放在他背上,“人间大炮,一级准备!二级准备!发射!”手上使劲一推,秦专就借力向前奔,撞到谁谁活该。

过得两年,游戏有了变化,还是谢沐阳和秦专搭档,严肃地面对面站着,突然同时吼起来——

这天正巧谢承阳抱着作业本从他们旁边经过,被吓得差点没摔倒。

谢沐阳拉住谢承阳,“一起玩?”

谢承阳摇头,“我帮同学把本子送到老师那。”

谢沐阳瞥了眼最上面那本,“数学……你那个数学课代表同桌又怎么了?”

秦专趴在谢沐阳肩膀上怪叫:“哦哦哦,又不舒服了,药罐子!”

谢承阳一脸正气,“这样说别人不好。”说完抱着本子走了。

秦专用胳膊肘捅谢沐阳,“你弟果然跟你一点都不像。”

谢沐阳早就能对答如流,“异卵双胞胎,不像也正常。”

那时他们念四年级,九岁不到,谢沐阳的眼睛越长越像谢妈妈,鼻子以下却像爸爸,谢承阳还是谁都不像。

偶尔谢父谢母私下说起这事,谢爸爸都说其实谢承阳有些像自己的爷爷,也许是隔代遗传。

谢父的爷爷是个戏子,据说还因为相貌出众而颇有点名气。

谢家兄弟和秦专小学毕业后都没能考上重点中学,一起进了所普通学校。

这次三个男孩子都没有被分到同一班,可谢沐阳却在自己教室里看到了谢承阳以前的那个同桌,药罐子数学课代表。

因为谢承阳的关系,谢沐阳和药罐子打过几次照面,五年级他们生日的时候还请了她跟另外几个同学到家里来吃饭,好象是叫……什么婷的。

好在有集体自我介绍这一环节,到药罐子的时候只见她铁青着一张脸慢慢地从位子上站起来,白唇轻启,“我叫孟巧婷,毕业于育英小学……我……”然后是一阵狂咳,还是差点没把肺咳出来的那种阵仗。

好容易咳完了,她迅速一抹嘴,“我的爱好是养乌龟,完毕。”

教室里有片刻寂静,谢沐阳甚至觉得班主任老师的表情都凝固了。

下午放学时他问谢承阳,“你以前那同桌,就是孟巧婷,是怎样的一个人?”

谢承阳边啃在校门口买的卤鸡腿边说:“成绩很好,对人也好,就是身体不好。”

“可为什么她没考上重点中学?”

谢承阳撕下一块肉递给谢沐阳,“听说考语文的那天因为迷路迟到了半小时,没考好,要不是因为数学成绩好,连普通学校都考不上。”

小学毕业考的考场离他们的学校只有两百米远,过了马路走几分钟就到。

谢沐阳咬着肉,一时间忘了咀嚼,“她的那个……”边说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是不是有问题啊?”

谢承阳又是一脸正气,“哥,这样说别人不好。”

谢沐阳立刻嬉皮笑脸地围着他转,“那让我怎么说?说她聪明又漂亮,是个好女孩,其实你喜欢她……啊!你喜欢她!”

谢承阳横了他一眼,没承认,也没否认。

他只是开玩笑而已,难道……误打误撞猜对了?

自小,谢父谢母绝不偏袒,谢沐阳有什么谢承阳就有什么,就算是谢沐阳并不喜欢吃的煮花生,他也坚持要跟谢承阳对半分。

可这会儿好象谢承阳有的东西他谢沐阳没有了,心里空捞捞地也说不上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假意清了清喉咙,谢沐阳说:“小弟,我们刚上初一,还没满十三岁。你那是……早恋。”

谢承阳说:“我没有。”

“那就是……早暗恋。”

谢承阳决定把他当空气,边啃鸡腿边加快了脚步。

谢沐阳紧追在后,“别跑啊我又不会告诉爸妈只要你……喂,别啃完了,再给我一片肉啊,喂!”

夕阳下两个被拉长得几乎断掉的影子,重叠,分开,再重叠,终于连在一起。


初二,谢沐阳和谢承阳开始发育,能吃能睡,身子拔高,说话就像公鸭叫。

开春体检后他们拿着自己的体检表凑到一起比,谢沐阳高谢承阳两公分,也重好几斤,可他看上去并不是特别高兴。

谢承阳笑他,“难道非要我比你高你才高兴吗哥?,却盯着体检表上的171频频叹气。

谢沐阳嘴上说不是到声已远,操着同样难听的嗓子在楼梯口大笑,“哇哈哈哈哈哈哈,我一米七五了我全班最高啊!”

谢承阳不确定地问道:“这……是秦专?”

谢沐阳郁闷地点了点头。

谢承阳嘴角抽搐——以前疑似发育不良的秦专总是像只小耗子一样跟在谢沐阳身后,可谁知昔日的豆丁一年内狂长十多厘米,就连跟他并不熟的自己都觉得别扭,也难怪谢沐阳会憋气。

那以后,谢沐阳开始发疯一样地喝牛奶,早上一瓶晚上一瓶,中午饭后还会在小卖部买袋装的,两袋两袋往肚子里灌。

谢承阳那天正在上历史课,一脸正气地把历史课本竖在桌上,看似很专心,其实里面夹着漫画。

突然有个不认识的人冲进教室,对历史老师说:“快让谢承阳同学跟我去一趟医务室,他哥哥出事了!”

不等历史老师答应,谢承阳“腾”地站起来,扔了手上的东西就冲,漫画书自然毫无悬念地躺在了地板上。

历史老师看了看地下,突然一拍讲台,“课代表!”

“有!”历史课代表举起手。

“谢承阳的期末成绩扣5分!”

谢承阳扑进医务室,看见谢沐阳躺在最里面的病床上,连忙赶过去,“哥!”

床上的人正打着点滴,听见声音掀开眼,气息不足地嘿嘿一笑,“你怎么来了?”

医务室的老师走过来向谢承阳解释,“正上体育课呢,突然晕了,被他班上的同学抬来的。一时联系不到你们父母,只好让人去叫你,看是送医院还是……”

谢沐阳的脑袋在枕头上乱晃荡,“我不去医院。”

谢承阳握着他的手问老师,“究竟怎么回事?”

“腹泻,有些脱水,没有及时补充营养,今天天气有些热,加上体育课练长跑,身体当然吃不消。”

谢承阳看着谢沐阳,“哥,你吃坏肚子了?”

谢沐阳无力地闭上眼,“牛奶喝多了。”

医务室的老师一听,直点头,“我们东方人对牛奶的吸收并不是很好,喝太多会因为不消化而引起腹泻,一天一杯就足够了,你喝那么多干嘛?”

谢沐阳当然不会告诉她他是想长高,捏了捏谢承阳的手,让他也别说。

谢承阳心领神会,对那老师说:“老师我陪我哥一会儿,打完点滴如果好些了我就送他回家。”

“也好,你是三班的谢承阳同学吧,我一会儿帮你跟你们班主任请个假。”

谢承阳感激地道了谢,回过头看着谢沐阳,伸手顺了顺他的头发,“哥,睡会儿,晚点我们一起回家。”

谢沐阳一脸菜色,勾了勾嘴角,不再说话。

那是三月,杨柳刚抽枝,梧桐也正发芽,阳光懒散地随便露露脸就能让人欣喜,谢承阳单手撑头,兴趣盎然地研究着谢沐阳的脸。

身边的人都说自己长得俊俏,其实他觉得还是谢沐阳更好,凤眼薄唇,不说话时有些冷冽,一张口便是满面春光。

如果自己能跟眼前的人长得像一点,哪怕一丁点儿,多好。

总好过次次被别人惊讶地上下打量——呀,双胞胎怎么一点也不像?

虽然他们一般会加上一句,弟弟漂亮一些,但那是在安慰什么?

谢承阳用食指点了点谢沐阳的额头,自言自语,“哥,你额头比我宽。”

然后又点了点眉毛,“眉毛比我浓。”

鼻梁,“鼻梁比我挺。”

眼睛,“眼珠比我黑。”

嘴唇,“嘴唇比我薄。”

“你还比我高,比我壮,比我聪明,成绩比我好……”虽然是双胞胎,却完全不一样,他们唯一一样的地方,大概就是生日了。

同年同月同日生,小说里多少英雄梦寐以求却求之而不得的事,偏让他们遇上了。

“所以哥哥……”谢承阳半趴在谢沐阳身边,合上眼,叹息,“不用喝那么多牛奶,你也是最棒的……”

过了几分钟,医务室的老师帮谢承阳请了假回来,刚一推开门就顿住了。

阳光暖暖地照亮了半间房,空气中的灰尘在光线里飞舞,两个少年一躺一趴,睡得很安详。

那老师笑笑,退出来,轻轻关上门,就像她从来没有打开过一样。


谢家的房子是谢爸爸单位分的,考虑到他们是四口之家,单位还专门给了套大的,三室一厅,七十多平方。
两个孩子虽然住最大的那间,但两张单人床两张书桌一摆,也没剩什么空地了。
上小学以前,谢妈妈总是一起给他们洗澡,由于长相不一样,自然不会发生“妈妈你给弟弟洗了两次没给我洗”的情况。
七岁那年谢沐阳突然要求自己洗,结果从那个月开始谢家的水费猛涨,谢妈妈一怒之下让谢承阳监督谢沐阳洗澡,不准他再玩水。
谢承阳得了令,总是在谢沐阳进厕所洗澡十分钟左右跟着进去,边催他边脱衣服,等谢沐阳一洗完就冲进莲蓬头的势力范围,一点不浪费。
这天谢沐阳洗完了,边擦身子边看谢承阳往身上抹香皂,眼神一溜子下去,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喂喂喂,你还没长毛呢?”
谢承阳被他吓了一跳,香皂差点脱手,“什么?”
谢沐阳贼笑着指了指谢承阳跨下,又指了指自己的,“看,我长了点毛了,你那还是光的。”
谢承阳认真地看了看,“嗯,你比较成熟。”
谢沐阳眯着眼又两边打量了一下,“我发现我的比你的大!”
这次谢承阳可不承认,“胡说。”
“不信比比!”说着谢沐阳就拉着谢承阳的手要去碰自己的下身。
谢承阳脑袋里什么东西突然“喀”地一声断了,连忙抽回手,厉声道:“你无不无聊啊?”
谢沐阳呆了一呆,“我哪里无聊了?”口气也随着硬起来,“又不是没碰过,我三岁的时候你就碰过了!”
“你那时也只得三岁,记得才怪!”
“我怎么不记得?妈妈每次给我洗我那里我就哭,你给我洗我就不哭,所以妈妈每次都握着你的手给我洗澡!”
谢承阳还站在淋浴下,脸红得可以,水一股股地贴着往下滑,他胸部剧烈地起伏着,嘴却咬得紧了。
谢沐阳似乎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什么,退了两步,几下套上衣服就想跑。
谢承阳伸出手拉住他,在他的睡衣上按上了湿爪印。
厕所里水声不断,雾气蒙蒙,他看不清弟弟的表情。
谢承阳上前两步站到谢沐阳面前,挺了挺,“比!”
声音太含糊,谢沐阳没听清,“什么?”
谢承阳干脆一把扒了谢沐阳的裤子,“比就比啊!”
谢沐阳慢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他笑眯了眼,正要说好,就听见谢母在门外嚷嚷:“你两个洗了快半小时了怎么还不出来?”
谢沐阳一边答应,“就好了就好了,马上出来!”一边悄悄对谢承阳说,“下次比,哥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结果当晚,谢承阳不知道做了个什么梦,醒来后发现自己……梦遗了。
翌日,谢母把谢承阳的床单卷起来扔进洗衣机,摸着他的头安慰道:“这是很正常的现象,宝贝,说明你长大了。”
谢沐阳一头雾水,叼着油条左看右看,“什么长大了?我是老大我应该比他先长大!”
谢母给两个孩子倒上牛奶,“快吃了去上学,别迟到!”
谢沐阳奸笑着说:“妈妈,我告诉你啊,老二他的老二还没长毛……”
话没说完,额头先吃了一记。
谢母严厉地说:“他是你亲弟弟,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跟你爸以外你唯一的亲人,不能这样说他!”
谢家一向奉行关爱教育。
谢沐阳捂着头,一脸怨妇相,递了个眼色给谢承阳——都是你!
谢承阳本来心情就很乱,收到谢沐阳的眼色后就更乱了,左顾右盼了半天,决定还是埋头吃东西比较保险。
上学途中,谢沐阳仍纠结于母亲大人之前提到的“长大了”究竟是什么,一只手搭在谢承阳的肩膀上,半边身子都压了上去,“为什么妈妈会说你长大了?”
谢承阳努力让自己的视线集中在脚下的地砖上,“……不知道。”
谢沐阳“嗤”了一声,“你肯定知道……不说拉倒!我还不爱问了!”
离早自习打铃还差两、三分钟的时候两兄弟进了教学楼,谢承阳突然从后面扯了扯谢沐阳的衣摆,“哥,你有没有梦到过……女生?”
谢沐阳夸张地掏了掏耳朵,“什么?”
谢承阳把他拉到过道转角的地方,红着脸又问了一次,还刻意把“女生”二字重重地强调了一下。
“哦哦哦!”模仿着秦专的表情,谢沐阳右手握拳,和左手掌心狠狠地敲击了一下,“你做春梦了!”
也不知道是谁教的他“春♂梦”一词,又或者,有些东西本来就可以无师自通……
谢承阳抢上去用手捂住他的嘴,“你问的所以我说了,我,我说了你不准对别人说啊!”
谢沐阳急忙点头,掰开他的手,“不说,你哥我对天发誓谁也不说……难怪妈妈说你长大了……梦到谁?”
谢承阳咬着唇,“该去教室了。”
谢沐阳不让他转移话题,癞皮狗一样粘着他,“说嘛,梦到谁了?”
早自习的铃声突然在他们头顶响起来,吓得两人跟摸到电门一样。
不得不往自己的教室赶,就在要分手的时候谢沐阳抓紧机会再问:“谁?”
新一轮的铃声响了,节奏比之前的快,声音也比之前的大。
谢承阳似乎在进自己教室的一刹那说了句什么。
谢沐阳脑海里火石电光一闪,脱口而出,“药罐子?!”
然后……然后他就摔了个狗啃屎。
与此同时,铃声响毕,初二(5)班的值日生在黑板右下角“今日迟到”栏目下面,郑重地写上了“谢沐阳”三个大字。


那一年,有一套关于篮球的日本漫画在校园里迅速风靡起来,篮球也随之成为学生们最喜欢的运动。
男孩子一下课就往篮球场冲,女孩子逮谁叫谁“XX命”。
谢沐阳和谢承阳都不大会玩篮球,对这股龙卷风倒不怎么上心,可秦专就不同了。
由于一直喜欢NBA没事也爱瞎操练,虽然技术算不上顶好,却也足以迅速地成为全年级女生的偶像。
不信你看,只要他在玩球,球场周围就能被围得密不透风,再听,本来“秦专”只有两个字,那些拉拉队的丫头们硬给改成三个,这样才方便喊出“秦专专我爱你”的口号。
听得一众男生鸡皮疙瘩掉满地。
谢沐阳的酸葡萄心理近日更是噌噌噌地增温,任谢承阳再怎么开导,怎么给他冷却,都不行。
偏偏年级体育组的老师又在这个当口策划了年级业余篮球比赛,以班为集体,男队女队分别进行。
这下子,本来就为篮球而发疯的人更是疯上加疯,疯得一塌糊涂了。
几乎每个班的体育委员都在班会上宣布,身高超过168的男生和超过160的女生都要学习篮球,哪怕从零开始,再从中选出技术好的组成球队。
一时间,球场地贵,占不到球场的人只得另找地方练习。
只要不是上课,校园里四处能见着拍球扔球的人,连教学楼前楼后,厕所门左门右,都有。
体育器材室的篮球每天都能被一抢而空,谢沐阳和谢承阳动作慢,几乎没有借到过。
兄弟俩合计着干脆买一个,于是周末找父母拿了点钱,直奔商场而去。
到了专卖运动器材的地方他们才发现,篮球这股风,几乎可以说在整个城市都刮了起来。
卖篮球的地方人山人海,到处是钻空地运球抛球旋球的,也不怕砸到其它人。
商家甚至举办运球比赛,三分钟运多少多少次就能得到礼品和奖励。
谢承阳随便在球架上挑了一个,用手使劲压了压,气很足,拿给谢沐阳看。
谢沐阳掂量了两下,说手感不错,要不我们就买这个,这儿人太多早买早超生。
谢承阳拿过球来,在腰间放了手,球弹回来的时候只到大腿处,“哥,听说NBA的专用球如果在NBA的赛场上这样一放,弹回来的位置跟放手的位置一样。”
谢沐阳翻过标签一看,79块钱,“咱们总不能要求它跟NBA的球比啊……太热了,我们早点回吧。”
拉了拉谢承阳,没拉动,转头一看,他正看着别的地方。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好象有熟人,那,呃……药罐子?
没等谢沐阳反应过来,谢承阳已经走到药罐子身边,笑着对她招手,“一个人?”
孟巧婷也抱着个篮球,“你呢?”
“跟我哥,”说着回头叫了谢沐阳一声,“哥,这里!”
谢沐阳老大不情愿地从人堆里挤过去,扬扬头算是打过招呼。
孟巧婷指着谢承阳手中的球,“你们买球?”
谢沐阳想说废话,被谢承阳抢了先。
“那参加运球比赛吧,前三名都能打九折。我也要参加。”
谢承阳正想说他们都是新手,参加了也不可能进前三,谢沐阳却突然把谢承阳手上的球抢了过来,“参加!怎么不参加?九折的话能便宜差不多八块钱,一会儿出去吃卤鸡腿。”
孟巧婷和谢沐阳虽同班,但由于座位隔得远,又是男女有别,同学快两年了也没什么交情,倒是谢承阳和她还熟些。
在谢沐阳看来,孟巧婷这个女生,怎么说呢,表情很少,和人说话的时候总有些心不在焉,看着一个东西的时候总觉得她的眼神其实已经飘去很远。
她人缘不大好,属于存在感很弱的那一类。
谢沐阳决定参加比赛,孟巧婷似乎因为找到了同好而有些开心,淡淡地笑了一下,眼神又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谢沐阳悄悄地勾过谢承阳的脖子,“她以前也这样?”
谢承阳不解,“怎样?”
“就是现在这样,看起来傻里呱唧的。”
谢承阳在自家哥哥的手臂上轻掐了一下,“这样说别人不好。”
谢沐阳讨了个没趣,百无聊赖地等比赛司仪叫自己的号。
没多久叫了个257号,孟巧婷把自己手中的号票递给谢沐阳,“是我的号,你先。”
谢沐阳觉得奇怪,“为什么让我先?”
孟巧婷把票往他手里一塞,“我胃不舒服,先去厕所吐一下。”说得十分风轻云淡,好象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
谢沐阳差点抓狂,抱着谢承阳一阵摇晃,“你听到没?她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那样说!她是不是什么怪物啊?”
谢承阳叹气,“别说了,上场。”


谢沐阳天生运动细胞有限,仅有的那一点都献给了伟大的足球事业,如今他却要在众目睽睽下玩篮球……咽了咽口水,他仔细回想着自己有生之年碰过几次这玩意儿。
所谓的裁判看了看秒表,向谢沐阳示意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谢沐阳回过头,看见谢承阳向他竖起大么指。
又咽了一下口水——老弟啊,一会儿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吧。
哨声响起,谢沐阳把球往地上一拍,马上得出结论——篮球,果然是个异世界!
第一分钟内就丢球五次,因用力过猛而将球运得超过胸部三次,差点砸到人两次……围观的人刚开始还比较整齐地给他加油,到后面渐渐地都收声了,甚至有人劝他放弃。
谢沐阳牢牢地盯着球和自己的手,一刻也不敢放松,面额上早已经蒙上了薄汗。
谢承阳紧张地看着他,就连孟巧婷呕吐回来跟他打过招呼他都没注意。
旁边有个人似乎实在看不下去了,叫了声“不行就下来吧别耽误我们时间你那么菜反正也得不到奖的”。
话音刚落,就被人揪住了衣领。
一个矮他好几公分的少年,正怒气冲冲地盯着他,“你再说一遍?”
那人被吓得一时间无法反应,还满头雾水,“什么?”
少年咬牙切齿,“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被揪住的人正要发彪,一个女孩走上来隔开他们,并以最快的速度把那少年拖开了。
谢承阳一看拉着自己的人是孟巧婷,满心不悦,口气也不善,“你干什么?”
孟巧婷死拖活拽把他拉到远离比赛中心的地方,放开手,冷静地说:“他们有好几个人。”
“那个人,旁边站了他好几个朋友,你别去惹他。”
“你是没听到他怎么说我哥!如果你听到了……”
孟巧婷双手抱胸,“就算我听到了也不会怎样,除了你没人会那么宝贝谢沐阳。”
谢承阳一时语塞,抓了抓后脑勺,“我只是……”
就在这时,比赛完了的谢沐阳好不容易挤出人群,一眼就看见谢承阳和孟巧婷站在商场角落。
三分钟运球只运了五十来次,本来就窘得厉害,下了场找不着亲友团的时候心里已经隐隐有些小火苗在扑腾了,结果还让他看见这么一个场面。
“重色轻兄”四个大字在脑袋里来回一转悠,“嗡”地一下就炸了。
凶神恶煞地冲过去,抓住谢承阳的手,粗声粗气地说:“你在干什么?”
谢承阳先是一愣,立马笑开来,“结束了?怎么样?”
谢沐阳用鼻子哼哼,防备地看了看孟巧婷,压低声音,“还能怎样?就我那两把刷子……我们走吧,反正也拿不到前三。”说着拉了谢承阳就想去付钱买球。
“想不想打折?”孟巧婷突然问。
谢承阳说:“我们可能没办法打到折……”
孟巧婷又问了一遍,“想不想?”
谢沐阳火大,“怎么不想?有本事你去得个前三让我们打折啊!”
孟巧婷又露出她那招牌式的微笑,把背包交到谢承阳手上,转身往比赛场走的时候还挥了下手,“找机会报答我吧!”
谢沐阳眼皮直打颤,“她她她她她装什么酷啊?!”
结果几分钟后,当孟巧婷把一张九折券递到谢家兄弟面前的时候,谢沐阳石化了。
谢承阳想拒绝她的好意,“你自己留着买东西吧。”
孟巧婷不要,“这东西今天之内有效,我用不着。”
“那你来这里干嘛?”刚解除石化状态的谢沐阳问。
孟巧婷背好包,皱了皱眉,“来凑热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啊!”谢承阳突然大叫起来。
谢沐阳一个机灵,“怎么了?”
谢承阳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我想起来了!”
“哥,想不想在篮球上挫挫秦专的锐气?”
谢沐阳早就有些看不惯秦专的嚣张了,“当然想!”
“那好,”谢承阳兴奋地抓住谢沐阳的手,“我们去特训!”


所谓的特训,就是每天放学后到区体育馆接受专业教练的指导。

那教练谢沐阳不认识,不过他认识教练旁边站着的人,药罐子。

暗暗地吐舌头——原来是行家出身,难怪能打九折。

谢承阳在一旁解释,“孟叔叔以前是市篮球队的主力后卫,退下来以后做了教练。孟巧婷以前给我说过这事,结果我忘了……”

孟教练和颜悦色地站在谢家兄弟面前,把他们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问道:“对篮球了解多少?”

谢沐阳呆住,谢承阳滔滔不绝地开始背着篮球史。

是他前一天晚上恶补的成果。

背完了孟教练又问:“现在什么水平?”

谢沐阳还呆着,谢承阳说:“运球还要看球,三步上篮不熟练,容易走步,更容易二运。”

“至少……在赛场上不被人笑话……”

孟教练点点头,指着身后的篮球场说:“一人跑三十圈,完了一人三十个俯卧撑和仰卧起坐,等我的学生来了再跟他们一起练运球。”

谢沐阳正想反抗,被谢承阳和孟巧婷的眼神双双杀倒,只得呐呐地砸了砸嘴,“谁……谁怕谁啊……”

三十圈跑下来,谢家两兄弟双双呈大字躺在地板上。

肺很痛,又很热,每呼吸一次都像被砂纸摩擦过;心脏剧烈地跳动,像要跳出胸腔。

孟巧婷站在他们旁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突然笑了一下,说不出地嘲弄。

谢沐阳不服,使尽全身力气坐起来,双腿并拢拱起,上身躺倒,用手碰了一下身边的谢承阳,“来,给我压,住腿……”

谢承阳也要死不活地挣扎起来,一屁股坐上谢沐阳的脚背,身子则趴在他膝头上,还在喘。

谢沐阳开始做仰卧起坐,很慢地起来,很快地躺下去,每次都会和谢承阳的脑袋轻轻碰一下。

谢承阳抱着他的膝头重重地呼吸,半睁着眼,看到那个人明明已经疲劳得双眼都充血了却还在坚持,心里渐渐升起钦佩感——

哥,我又发现一点,你比我更有毅力……

年级篮球比赛两周后正式拉开帷幕,六个班进行单循环赛,胜积三分平一分负无分,最后以总分和净胜球来排名次。

经过两周的魔鬼式特训,谢沐阳和谢承阳的球技大增,不过谢沐阳被选入班队首发,谢承阳却没有,因为体力不够好。

谢承阳在得知自己只能坐替补席的时候只来得及难过一小会儿,因为谢沐阳正风风火火地冲他奔来,边跑边叫:“我是主力我是主力啊!”

摸了摸鼻子,勉强笑笑,“是吗?恭喜。”

谢沐阳搂住他乱晃,“我是小前锋,你呢?”

谢承阳盯着自己的鞋带,“我替补。”

“啊……”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搂着人的手也僵硬了,“我那个……承阳……”

谢沐阳很少叫他的名字。

谢承阳反手搂了自己的哥哥一下,“没什么,这样也好,免得我们班和你们班比赛的时候咱们还要兄弟相残。”

谢沐阳呐呐地说:“其实你也很想首发吧?”

谢承阳咬了咬嘴,轻轻地点了下头。

谢沐阳看着自己的弟弟,看着他脸上一闪而逝的失落,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凉飕飕地从最底层往上爬,最终爬到胸口。

谢承阳好象从小就这样,对自己想要的东西并没有多大的执念,节日或者生日时爸妈问他们要什么礼物,谢沐阳总能很快指定一样,谢承阳却只会说“随便”,或者“什么都好”。

看起来似乎很超然,其实那不过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法罢了。

就像一句老话说的,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

可谢沐阳觉得这样不好,可是又说不上具体哪里不好,只有拍了拍谢承阳的头,“别灰心,好歹入了队,说不定你顶替的那个人从明天开始就重病不起呢!”

结果当天下午,正在教室里和几个同学打闹的谢沐阳突然被谢承阳叫了出去。

“哥!”谢承阳激动得说话都结巴,“我我,我明天首发!”

“我我,我顶替的人,上不了场了!”

“他刚才骨折送医院了!”


无论如何,首发总是好事。

通过抽签,谢沐阳所在的五班的第五场比赛对手才是谢承阳所在的三班。

对战的前一天晚上,谢承阳洗完澡出来发现谢沐阳盘腿坐在他床上。

一看闹钟,十一点半了,“还不睡?”

谢沐阳说:“睡不着。”

谢承阳也坐过去,“想着明天的比赛哪?”

谢承阳随手在床头抓了一本杂志,“有什么可紧张的?”

“我想赢,想我们班拿冠军,可是明天对你们班……我是前锋你是后卫,我们……”

谢承阳“哈”地一声笑出来,“就为这?”

谢沐阳有些埋怨地看了他一眼,“这还不够?”说着跳起来对谢承阳施展“地狱摇篮”式攻击,“你哥我苦恼了一整天了你居然敢说风凉话?!”

谢承阳咯咯咯地边笑边挣扎,“我没我没!你想赢就努力赢啊,之前的四场比赛不都赢得很顺利嘛……哎哟别挠我痒痒,别别别……”

谢沐阳突然停下来,一本正经地盯着谢承阳,“可是我不想因为比赛影响兄弟关系。”

谢承阳也一本正经地回盯,“你觉得一场篮球赛就能把咱们十几年的感情打没了?”

谢沐阳尴尬地抓了抓头,“我那不是……担心嘛……”

谢承阳把杂志放回床头,一脚把谢沐阳踢下床,自己顺势躺下,“我要睡了。”

谢沐阳边揉屁股边站起来,“老弟,明天我放开打,真的没问题?”

谢承阳闭上眼,“嗯。”

“对你做假动作也没问题?”

“躲着裁判拉你的衣服也没问题?”

“喂你有点象样的反应好不好?”

“我对输赢无所谓……好了,睡觉。”说完把灯关了。

谢沐阳站在谢承阳床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适应黑暗,一双眼瞪得贼大。

“初二年级业余篮球赛男子组第五轮即将开赛,一班对四班,第一蓝球场,二班对六班,第二蓝球场,三班对五班,第三篮球场。请不参加比赛的同学迅速离开球场。”

校园广播一个劲地咋呼,三遍以后才真正起到作用。

观战的人唧唧喳喳地退到场外,裁判配合着体育老师们维持秩序。

谢承阳和同班队员们在球场一边做准备活动,谢沐阳他们则远远地聚在对面。

谢承阳坐在地上拉韧带,双腿张开,双手抓住脚板,上身向前扑,一边压完换另一边。

突然听见有人在他旁边说话,“紧张吗?”

回头一看,孟巧婷叼着个棒棒糖蹲在旁边,眼睛看着别的地方。

“你怎么进来的?”不是参赛队员应该进不来啊。

“我是给他们管衣服和书包的。”

谢承阳了然,相当于日本漫画里的球队经理,“那你跑我们阵营来干什么?”

孟巧婷漫不经心地舔着棒棒糖,“你哥让我过来问问你状态如何。”

谢承阳垂下头,“哦。”

“还行吧……你们班实力比我们强多了,状态再好又能怎样?”

“哦……”孟巧婷点了点头,“不想赢?”

谢承阳想了想,老实地回答:“不知道。”

因为从没有和谢沐阳面对面争夺过什么东西,这还是第一次,所以很有些迟疑。

不过也的确觉得无所谓,赢了又如何?

而且即便是输了,赢的人也是自己的亲哥哥,谢承阳并不觉得有什么损失。

比赛马上就正式开始了,孟巧婷拍拍腿站起来,走之前扔下一句话,“你们这对兄弟很奇怪。”

谢承阳木木地看着她的背影,思维渐渐游离,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想,直到队长招呼他他才惊醒过来。

队长说:“谢承阳,走了。”

谢承阳站起来,和队员们围成一个圈,肩并肩手搭手,头埋在一起——

“三班!加油!三班!加油!三——班——加油加油加油!”

豪气干云地吼完,抬起头来,看见谢沐阳隔着整整一个篮球场冲他举起手,意气风发。

谢承阳轻笑了下,也举起了手。

两个人隔着空气,拍了一下,虽没有声音,但那“啪”的一声,却实实在在地砸在了谢承阳心底。


“结果?当然是我们班赢了!”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们班赢了,我是问,你有没有和你弟正面交锋?”秦专问。

谢沐阳双手枕着头,躺在草地上,“怎么没有?我在他手上拿了大概8分吧,而且他几乎没有防住我。”

秦专也躺了下来,“我们班和你弟弟他们班比赛的时候可吃了不少苦头啊,他盯人有一套,我们小前锋整场下来才得两分……这么说你现在水平已经很高了嘛。”

谢沐阳的眼神瞬间暗下来,“不是,我弟他……故意让我的。”

秦专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说话,冷场了一会儿才开口,“呃……你弟呢?”

“你这是在等他除完了一起回家?”

“那我为什么在这里?”

谢沐阳斜了他一眼,干脆把头歪到一边,“谁知道。”

秦专猛地跳起来,指着谢沐阳不停地哆嗦,“你你你,你好狠啊!”

谢沐阳嘴角一勾,侧过身,一只手撑住脑袋,从下面看着他,模仿着京戏的唱腔,“你待如何?”

秦专“噗嗤”一声笑出来,拿了自己的书包甩在背上,“我先走了,你慢慢等你家宝贝弟弟吧。”

谢沐阳还保持着之前的动作,冲秦专做了个飞吻,“一路保重啊!”

秦专正好踢到一块石头,差点从草坡上滚下去。

“谢沐阳!”稳住身形后的秦专突然回过头,腰板挺得笔直,“明天的比赛我绝对不会放水的!”

谢沐阳懒洋洋地举起一只手摆了摆,表示了解。

秦专走了,他又仰躺回去。

高积云孤孤单单地堆在天边,说不出地寂寞。

很远很远传来熟悉的声音,谢沐阳闭上眼,苦涩地笑了笑——

秦专,这个世界上,会对我放水的人,从来都只有一个。

而这样的傻瓜……一个就够了。

五班和二班的男子篮球赛被单独排在周五,因为这两个班到目前为止都是五胜零败的战绩,最后这一场哪个班赢了哪个班就是年级冠军。

比赛开始前,两个班的每个队员身边都围着不少人,又是给他们倒水又是给他们扇风,还有人甚至帮他们拉韧带,那架势,跟拳击选手的待遇差不多。

因为谢承阳不是五班的人,根本近不了谢沐阳的身,只得抱了两个人的书包远远坐着。

看到谢沐阳那些同学如临大敌的样子,他在心里暗笑——用不用给他们戴上假牙牙套?

谢承阳头都不回就知道是孟巧婷,“挤不进去,你呢?不帮他们管衣服了?”

孟巧婷端了一只不锈钢的杯子喝着什么,“换了个人管……”

“喝什么?”谢承阳注意到她的杯子。

“哦,药。”说着她给谢承阳看了看杯子里黑糊糊的东西,“这个喝了对肺有好处。”

“还好,我放了冰糖。”

然后一时无话,两个人都一脸正气地看着球场,就像他们曾经并排坐着看黑板一样。

过得一会儿,孟巧婷打破沉寂,“你在看你哥。”

谢承阳说“是”,心里加上一句“看他能被折腾成什么样”。

“我们班不是冠军也是亚军,你们班呢?”

“你们班输给我们班了吧……我记得那天你哥拿了不少分。”

孟巧婷轻笑了一声,抱着水杯使劲灌了一口,“你那天故意让他的吧。”

谢承阳也笑,“被你看出来了?”

“因为他怕一场比赛打坏兄弟感情……”谢承阳有句话没说出来,其实他也算不上是故意的,只是看到谢沐阳带球冲过来,头脑一片空白,身体也就不听使唤了。

“输了不会觉得不甘心?”孟巧婷继续问。

谢承阳不答反问:“你当校报记者了?”

孟巧婷听出他话中有话,扯了扯嘴角,“没有……你还记不记得我家以前养的那对乌龟?”

“记得。小妞和小子。”

“去年小妞生了一窝蛋,孵出两只小雄龟,天天抢吃的。”

孟巧婷又喝了一口药,“如果哪一天你和你哥同时喜欢上同样的东西,谁都不愿退让该怎么办?”

谢承阳歪着头想了一下,“不会有那一天……”

孟巧婷突然站起来,打断他,“要开始了!”

谢承阳也站起来,下一秒钟,伴随着裁判的哨音,赛场瞬间沸腾起来,呐喊声一浪压一浪。

孟巧婷突然冲谢承阳大喊:“为什么?”

“为什么不会有那一天?”

将目光调回到球场,看着那个运动服后面贴着“9”的人,看他奔跑、跳跃,在重重包围中奋力杀出一条血路,他周围的一切都可以被模糊掉。

谢承阳伸了个懒腰,“这个世界上,没有不能让给他的东西。”

当然,由于声音太小,除了他自己没人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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