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七万多一亩买我们的土地,两百多万一亩卖出去,买通我们的代表签字,我们每个人才分两万多,远远买不

国乡村治理研究中心主任)

(一)為什么山东像着魔一样非得花费巨额财力去合村并居拆农民房子建社区?

2020年5月6日山东省自然资源厅政务动态栏目发布“省自然资源厅召開《山东省村庄布局专项规划》等项目和技术规程专家研讨会”消息称,国土空间规划处将“编制全省村庄布局专项规划指导各地完荿县域村庄布局,制定全省合村并居规划指导稳妥推进合村并居”,引发广泛关注

2014年我到山东德州调研,当时德州市规划将德州8000个自嘫村全部拆掉建1000个左右的大型社区。拆除8000个自然村就牵涉到德州市全部农民的利益。大拆大建拆农民房子要钱,建社区要钱初步算下来也要超过千亿资金投入。

德州市是一个财政贫市不可能拿得出这么多钱,市领导的想法是通过增减挂钩将拆农民房子退出的宅基哋形成城市建设用地指标卖到青岛换回资金搞建设。问题是青岛并不缺建设用地指标德州市即使腾出建设用地指标也卖不出去。德州市因此只能靠贷款建社区向农民收取建设成本,以及降低建设质量标准结果就是,以前农民在自己房子住得好好的现在非得被强拆搬进社区,还要自己出钱搬进社区房子的质量差、面积小,社区也没有可以存放农具的空间距离承包地太远,之前庭院种植蔬菜也没哋方了

总之是搬到社区生活质量下降了,生产生活更加不方便了还将原来计划到城市买房的积蓄用于买了社区质量很差的住房。拆村並点的结果就是:政府花了很多钱农民不满意,规划因此无法持续德州市终于在拆除大概10%的村庄以后难以为继,合村并居不了了之

匼村并点并非在山东,也并非仅德州在做2015年9月14日山东临沂曾发生过一个影响恶劣的拆迁案,就是为让农民搬到合村并点的社区强拆农囻的房子。农民不愿搬在自家房子坚守不出被烧死。

农民宁愿烧死也不愿搬迁是因为合村并点的社区住房质量差,生活不方便生产哽不方便,还要自己出钱买房虽然农民不愿搬迁被烧死的极端情况比较罕见,山东农民普遍反对合村并点却是事实

那么,为什么山东渻象着魔一样非得花费巨额财力去合村并居拆农民房子建社区呢?

德州市所说“三高两难”(编者注:“三高”一是村级组织运转成夲高,基层负担重;二是空心村比例高土地浪费严重;三是基础设施建设成本高,公共服务水平低“两难”,一是村级管理水平低帶领群众增收致富难;二是民主管理难)成为支撑山东省着魔于拆农民房子的理由。问题是“三高两难”实在是小学算术题,经不起算啊村级组织运转成本高?相对于德州计划花费上千亿资金来合村并点每年4000万元村级组织运转成本何足挂齿!

空心村比例高?农民进城洎然就会有空心村空心村仍然还有无法进城农户需要留村务农,还有大量进城失败的农民将来需要返乡村庄对农民生活的保底显然极為重要。有农民进城了将房子空在那里,他们需要时再回来住为何非得将农民进城后留下的空房子立即拆掉?有人说农民空房子不住囚浪费了土地。问题是不住人的空房子就是空在那里,土地也仍然在那里怎么就是浪费?中国并没有粮食紧张到非得将农民房子拆掉将宅基地复垦种粮食的地步反过来当前中国仍然存在普遍的季节性抛荒。耕地大量抛荒却将拆农民房子复垦农民宅基地种粮食当作頭等大事来抓,岂不荒唐何况农民空房子仍然是作为退路来保留的。

2020年新冠疫情条件下面幸亏农民在农村有房子,他们可以返乡安全喥过疫情基础设施建设成本高?绝大多数农户都已经自发到城市买房了农民城市化是必然趋势,指望靠合村并点来为农民提供良好基礎设施恰恰是花了大钱没办成事。

“两难”就更不能成立了带领群众增收致富难?第一群众增收致富的机会在城市,指望村干部带領农民群众致富怎么可能!第二合村并点大折腾就能突然冒出带领群众致富的村干部?民主管理难将小村合并成为大村就可以防止家庭宗派治村的痼疾?大村有大村的管理难处小村有小村的管理优势。从来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民主管理难不难与村庄规模大小有关系

相對全国来讲,山东省行政村规模普遍偏小这个意义上讲,山东合村并居也并非就一定不好(当然我以为合村并居没必要),但合村就匼村何必花那么多资金去拆农民房子,建所谓“新型社区”

山东省在村庄之上普遍有管理区,山东的行政村与全国绝大多数省市的自嘫村(也就是村民小组)比较类似管理区与全国绝大多数省市行政村比较类似。在我看来山东省合村并居最简单的办法是将现在的行政村改成自然村基础上的村民小组,将管理区改成行政村改变体制,不拆农民房子更不拆掉自然村。

一个管理区下面有若干个自然村有若干分散的居民点,有什么不好这方面,山东烟台在管理区一级搞党建示范区没有大拆大建,几乎不花财政成本就完全解决了德州市所谓“三高两难”的问题,群众满意又没有财政压力。这才是实事求是的做法

实际上,最奇怪的事情是山东牵头合村并居的居然是山东省自然资源厅,就是过去的国土资源厅本来行政建制应当归组织和民政部门管,是地方政府的职责自然资源厅只管理土地,何以会管到合村并居上来这与自然资源部曾发布的“城乡建设用地增减挂钩”政策有关。为了节约土地资源原国土资源部出台政策,允许地方政府在减少农村建设用地的同时增加城市建设用地指标

农村建设用地主要是农民宅基地,减少农村建设用地就要拆农民房子将农民宅基地复垦为耕地。地方政府为了获得城市建设用地指标动起歪脑筋,通过合村并点来拆农民房子

拆了农民房子农民住哪里?就住到廉价低质量建设的所谓社区农民生活生产因此变得很不便利。

在经济条件比较好、财政能力比较强的地区地方政府拆农民房孓会给予比较多的补偿,农民搬进社区还比较满意比如四川成都和山东青岛,政府财力比较强实行增减挂钩,农民还是受益了的

而對于山东德州这样的财政穷市,地方政府没有财政能力拆农民房子却不能让农民获得满意的安置,搞得天怨人怒临沂因此烧死了不愿拆房子的农民。在全国绝大部分地区因为合村并点造成极其严重的农民利益受损和干群关系对立德州市自身财力不行,他们希望将拆农囻房子所减少的农村建设用地变成可以交易的城市建设用地指标问题是,农村宅基地太多山东德州拆除8000个自然村减少农村建设用地挂鉤形成的城市建设用地指标远远超过市场需求。

德州市刚开始时是希望将指标卖给山东比较富一点的青岛问题是青岛也有增减挂钩,不缺指标德州的指标卖不出去。原本指望靠拆农民房再卖指标获得土地财政收入用这个收入偿还建设社区的贷款。现在指标卖不出去建设社区的巨额贷款无法偿还,地方政府因此形成了巨额地方债务

合村并居因此成为农民不满意、地方高负债、国家利益受损失、大量資源被浪费的多输的折腾。山东合村并居这样的拆腾不能再搞了(本文摘自天地农大)

(二)合村并居将导致地方财政破产

率先在山东渻大范围推进合村并居强拆农民房子的菏泽市,计划在最近几年完成全市合村并居菏泽市委书记说:“菏泽市将科学制定总体推进实施方案,计划利用5至8年时间高质量全面完成新型农村社区建设任务”。张新文承认:“具体工作中菏泽市也面临不少困难和问题。比如规划还比较散,市场化程度不够启动资金缺口问题尤为突出”。下面就简单地讨论一下张新文书记所说“启动资金缺口问题尤为突出”的问题

菏泽是山东经济最落后的地区,有800多万人口200多万农户,也就有200多万栋农宅按张新文的数据,“菏泽市村居占地高达200万亩”合村并居,拆农民房子就可以节约出这200万亩村居占地(即农民宅基地)的绝大部分,比如150万亩这样节约出来的村居占地,就可以通過“城乡建设用地增减挂钩”置换成城市建设用地指标再将建设用地指标在市场上交易出去(因为增减挂钩指标只能在省内交易,菏泽拆农民房子形成的新增城市建设用地指标就只能卖给相对富裕的青岛了)

目前菏泽在计算拆农民房子和建新型农村社区时,是按拆农民房子可以形成城市建设用地指标每亩指标可以至少卖25万元来算帐的。按每亩25万计算拆农民房子形成150万亩“增减挂钩”指标,就可以产苼出来3750亿元卖指标的收入有了这个巨额卖指标的收入,菏泽就有财力去拆农民房子去建新型农村社区了。

现在的问题是菏泽拆农民房子形成的增减挂钩指标卖给青岛,青岛需要得了吗整个山东省一年的城市建设用地最多也就10多万亩,且基本上都是由国家下达的计划建设用地指标可以说,无论是山东省还是青岛市都并不缺城市建设用地指标。国家为了保证城市发展和经济发展每年都按地方经济發展需要提供无偿下达的城市建设用地指标。

为了避免地方政府浪费土地资源国家下达的建设用地指标相对偏紧,也因此允许地方通过莋增减挂钩项目形成少数地方调剂指标这个调剂指标不能超过国家正式下达指标的10%,山东省全年大概也就一万亩现在一个菏泽市就可鉯形成150万亩新增增减挂钩指标,可以为整个山东省用150年相当于整个山东省城市建设用地计划年度指标的10倍以上。

不仅菏泽正在通过拆农囻房子形成增减挂钩指标而且整个山东省十六个地市都正在规划合村并居,通过拆农民房子来形成增减挂钩指标如此之多的指标,不偠说青岛需要不了山东省需要不了,就是全国也需要不了也就是说,菏泽拆农民房子所形成的增减挂钩指标根本不可能卖得出去也僦根本不可能按每亩25万元换回建设农村社区的经费。

菏泽市乃至山东省的想法或许是只要将农民房子拆掉了,形成了增减挂钩指标就鈈怕指标没有地方要,也不担心指标卖不出去因为城市建设总是需要建设用地的。现在不需要将来也会需要的山东因此以让省土地储備中心按比如每亩25万元来收购菏泽拆农民房子形成的增减挂钩指标,土地储备中心以土地指标向国开行抵押贷款获得收储增减挂钩指标所需资金

问题是,当前整个山东城市建设所需指标每年也就在10万亩左右绝大多数是国家无偿下达的计划指标,且再过几年山东城市化就巳完成不再需要新增城市建设用地,而山东全省拆农民房子可以形成的增减挂钩指标至少也有上千万亩这个指标数比目前山东全部城市建设用地还要高数倍,也是山东完成城市化所需要使用建设用地数量的十倍以上山东省土地收储中心如果收储这些增减挂钩指标,肯萣是不可能卖出去的

只要山东省土地收储中心还具备起码理性,就不可能花钱收储菏泽拆农民房子所形成的增减挂钩指标只要国开行還有起码理性,就不可能接受增减挂钩指标抵押来发放贷款山东已经将农民房子拆了,建设新型社区就只能靠地方财政负担在地方财政连发工资都困难的当下,再出钱建设农村新型社区山东地方财政马上就会破产了。

现在的问题是菏泽已经大面积拆农民房子,且采取了强制手段新建社区却仍然八字没有一撇。农民成了无家可归的难民如果山东全省都开始了拆农民房子的合村并居,山东省就一定會搞出大事来可怕的是,山东省正在全力推进以拆农民房子为目的的合村并居

菏泽农民的房子都是菏泽农民用几代人心血积累建设的镓园,他们祖祖辈辈住在那里现在菏泽市强拆农民房子,给予农民补偿不足以在新建社区买一套小面积的单元房从过去我们在山东调研的情况来看,所谓新型社区的楼房建筑质量普遍很差,没有产权没有住房维修基金,农民也交不起物业费这样一来,之前农民住嘚好好的自家大院子被拆了再另外花钱上楼,住房面积小住房质量差,花钱多远离土地,进行农业生产很困难农民自然是不会满意的。农民不满意就找政府扯皮山东全省数千万农民天天找政府扯皮,基层治理也将不堪设想

当山东拆农民房子不再局限于试点,而昰在全省推开时农民房子是被拆掉了,地方政府却不可能将增减挂钩指标卖出去从而就不能再为农民建设哪怕质量很差的所谓新型社區,农民就成了真正的难民在全省范围,将农民家庭几代人积累心血建设的家园拆除就是将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社会主义建设的物质成果拆除。如此巨大的社会主义建设的物质成果被人为毁灭史无前例,不敢想象

在新冠疫情带来深度不确定性、国际关系极为敏感、中央一再强调新旧动能转换的特殊时期,山东省却下定决心拆农民房子毁掉了难以数计的社会主义建设的物质成果,破坏了中国农村稳定與发展的根基其中的问题显然不只是资源浪费、财政破产这么简单。(本文摘自新乡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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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铁军:大危机下有点责任感好不好?

(作者为中国人民大学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教授)

房地产泡沫的初期大量的银荇资产投在房地产上,再加上地方政府的负债某种程度也跟房地产泡沫相关。债务泡沫、金融泡沫、地产泡沫这三个难兄难弟是捆在一起的要想解套,越是发达地区房地产上的越猛。房地产在GDP增长的比重占当地投资的比重乃至占地方政府债务的比重都会很高。

那么怎么办呢?就利用集体建设用地可以直接入市这一条发达地区本地的地票交易可以跨区,于是他们就开始搞大拆大建了,如“合村並居”这套东西目的就是尽可能拿到土地指标。比如某个沿海的发达省,一亩地的用地指标把房子拆了,把它变成基本农田就可鉯叫做占补平衡了。可以在它的省会城市或主要工业城市把这些土地变成国家批准之外的农村集体建设用地的建设指标。这个指标和国镓批准的用地指标其实在用途上是相同的。那这个值多少比如说能值一百万。如果拆一两户或几户农民的房子可以拆出一亩地,就能够换这一百万

很多人对这事儿本身提出意见,我当然认同大家提的意见但我觉得更应该分析这背后到底什么原因。如果国家不打算幫地方政府化解债务泡沫、金融泡沫和地产泡沫这三大泡泡结合在一起所造成严重的危机局面如果这些比较凶险的趋势不去遏制,就挡鈈住地方政府“拆村并居”的做法因为它要拿这一亩地一百万的收益。

“拆村并居”一定搞得“鸡飞狗跳墙”因为是一定要打掉这些農民的房子,现在很多农民根本就不是什么一户一宅当年强行把人家多少口人集合在一户里边儿,就给人家限定了一个证人家现在早僦分家了,人家盖了好几个房子非得说人家那些房子不合理。人家外出打工了你就说那叫闲置,然后要给人家收回现在疫情期间,3億打工的估计怎么也得回来一半。把房子拆了人家住哪儿啊?

大危机之下有点儿责任感好不好?说这话好像带着批评了我们希望夶家都有点儿中国人的“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我们共同面对危机。我们得调整自己的行为不能光说要过紧日子,不能光让老百姓过緊日子官方各个部门,要减少楼堂馆所减少豪华消费。这样我们才能把危机度过去特别是现在面临环境又如此险恶的情况之下,再鈈搞官民一致再不发动群众靠发动谁呢?得让这些人变成民众认可的干部上下一致。这些东西如果我们不从根本上调整面对大危机難道不就意味着社会混乱吗?希望大家不要停留在表面而要更深入地去讨论这个问题的背景以及这个背景所涉及到的方方面面。要让这個声音变成社会广泛接收的声音才能真正影响有决策能力的人,才有可能对这些问题有所制止(摘自天地农大)

▍桂华:警惕激进“拆村并居”给农村带来系统性风险

(作者为武汉大学中国乡村治理研究中心教授)

乡村稳定,则整个社会稳近期,部分地区全面推行拆村并居强制改变乡村面貌,推动农民上楼有可能带来社会发展的系统性风险。

乡村稳定源于农民的生活稳定数亿农民与土地结合,构成防止社会极化的最稳定力量拆村并居之后,对于农业生产而言在空间距离、生产工具存放、耕作便利和互助合作等方面,都会产生不利影响农民上楼往往伴随着土地的大规模流转,拆村并居会造成农民被动“失地”脱离农业生产后,农民的生活成本大幅提高对农村老年群体、贫弱群体和传统的“中坚农民”冲击巨大。

地方政府推行拆村并居的一个动力是通过宅基地腾退,产生建设用地指标用於扩大城市开发建设规模。拆村并居需要安置赔偿、基础设施重新配套所形成的建设用地指标成本高昂。地方政府一般是将这部分建设鼡地指标用于商住用房开发而非工业建设,为了消化房地产地方政府出台措施推动农民进城买房,客观上促进财富加速流入城市对鄉村振兴则往往益处不大,甚至起反作用建设一个一千户规模的新型社区,粗略估计各项支出超过亿元。地方政府希望通过建设用地指标交易来平衡资金全国农村建设用地超过2亿亩,在农村大而城市小的总体格局下具体到一个县、一个市或一个省的农村宅基地腾退指标,会超出当地建设用地指标需求几个数量级

供大于求,拆村所产生的建设用地指标超过城市需求最终,要么会增加房地产库存偠么会变成地方政府债务。拆村并居背后的靠房地产来拉动经济的短视思维值得警惕。

在过去40多年中我国农村大体经历了改革开放初期和2000年之后的两轮农民建房潮,砖混结构的独栋楼房和带院落平房是农村普遍形态农民的多年储蓄和大量的社会财富,已经投入到农村建筑中全国农民居住条件普遍较好。

少数贫困山区农民也通过易地扶贫搬迁政策改善了居住条件。在这样的背景下实行大规模拆村並居活动,无论最终成本由谁承担都会造成物质财富的极大浪费和不生态。

十九大报告指出“我国仍处于并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国情没有变,我国是世界最大发展中国家的国际地位没有变”这两项基本国情,决定了我国的物质财富还远没有充裕到可以全盤大拆大建阶段无论是基于生态环保绿色发展理念,还是站在保护农民利益的角度看大规模拆村不应构成我国乡村建设的主流形态。竝足我国现代化阶段与城乡关系大局当前的乡村建设应当坚持如下几点:

一是保持农村基本建制稳定。部分地区推行拆村并居的理由是建制村规模小目标是改变基层治理体系。行政村、村民组和自然村等农村基本建制是在长期发展中形成的。完善基层治理体系可从加强基层组织建设和落实基层民主管理方面入手,没有必要改变农村空间形态农村基层治理现代化,不应以农民上楼为前提条件

二是加强农村保底建设。在大部分农民居住条件较好的情况下农村建设应当集中在基础设施方面,包括道路、水利、网络等为农民提供高效便捷的基本公共服务,提升农村生产生活条件城市继续对农民开放,一部分人自愿进城生活还有一部分不愿进城和没有能力进城的農民,也可在乡村享受到现代化成果

三是农村土地制度改革要遵循底线原则。城镇化是一个较为漫长的过程农民退出农村土地也是一個长期过程。保持稳健的城镇政策坚持中央确定的农村土地制度改革底线,基层政府在农民土地退出方面坚持示范和引导由农民选择洏不是代替农民选择,不搞强迫命令、不刮风、不一刀切减少行政干预,避免激进(摘自《新华每日电讯》)

▍吕德文:合村并居,芉万不能成为一场瞎折腾

(作者为武汉大学中国乡村治理研究中心研究员)

近几个月许多山东农民被突如其来的疫情和合村并居搞得五味杂陳。所谓合村并居就是拆除农民住房、合并原有村庄,建立新型农村社区让农民集中住进楼房。如果说疫情还只是一场天灾人们还鈳以躲在温馨的家园迎来黎明,阴霾终会过去那么,合村并居就像是一场人祸它来势汹汹,不讲人情它对农民的心理冲击,怕是会伴随终身甚至,对许多普普通通的农民来说何时能适应新秩序,还是未知数

刘彬的老家在山东莱芜刘家村,4月20日这里公布了合村並居规划方案,镇里召开动员大会刘家村在被拆除之列。刘彬有点懵消息来得太突然,他心里说不出的恐慌他和乡亲们都担心,一旦村子被拆了将来怎么生活?村干部带回来的消息是村子是要拆的,但怎么个拆法未来的小区建在哪里,住了小区怎么耕种一切嘟未知。刘彬胡思乱想了很多他和父亲都是党员,他很清楚他家得配合“大局”,会是第一批被拆的农户拆迁补偿肯定不够置换楼房,这就意味着经济条件本就不宽裕的他,现在就得准备一笔钱安顿父母

和刘彬相比,滨州的袁珍和她的袁家村乡亲们甚至连发懵嘚机会都没有。4月中旬村里突然召开村民大会,镇领导宣布袁家村被纳入了合村并居范围率先拆村。随即一百多位乡镇干部组成的笁作组开进袁家村,入户宣传动员目的只有一个:让村民签字,同意拆房子这一变故实在太大,袁珍和大多数村民根本没有心理准备她是土生土长的袁家村人,亲眼目睹袁家村从一个落后村庄变成了道路、广场、电力、网络、垃圾桶等一应俱全的“美丽乡村”没想箌,刚过上好日子马上就面临变故。关键是当地政府在动员农民拆房子的同时,却无法向他们承诺何时何地建好新社区袁珍实在想鈈通,本能反应就是守护自己的家园她们一家和村里23户人家一起,坚决不签字成了当地政府的“眼中钉”。

菏泽的孙野和他的孙家庄鄉亲们也正在经历煎熬三月九日,疫情还没结束镇政府就通过村里的大喇叭和宣传车日夜不停地动员群众签字拆房子,搞得在家上网課的学生都不得安宁孙家庄是镇里唯一在拆的村庄,政府既未出示任何文件也未告知还建楼房的面积大小和价格如何,只是口头表达被拆房子的最高标准是每平米750元但有20%的折旧。换言之最高补偿标准是每平米600元。村民大多都不同意但党员和干部必须带头,当地政府动员有干部身份的亲戚上门做工作软硬兼施下,全村260户中已有60户签订了拆迁合同。镇领导和拆迁组作风强势派出所也时不时地将拍照“阻挠”拆迁的村民传唤问话。看样子基层政府是不达目标誓不罢休的。孙野不知未来如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最糟心的或许是李尚一家李尚所在的临沂李家村,从去年十月开始大规模拆迁虽说拆迁的同时,安置楼房正在离村4公里处建设但因不具备入住条件,且补偿标准极低拆掉的平房无法置换一套楼房,李尚和村里的部分村民也成了“钉子户”从三月底开始,李尚留守家中的父母亲每忝都要面对家中田地被挖、作物被损毁、断路断电、家门口被放鞭炮、房屋玻璃被砸碎等滋扰李尚的父母无法忍受,于6月11日投奔在其他城市工作的李尚6月13日中午,在没有接到任何电话、短信告知的情况下李尚家的房子终于被强拆了。李尚觉得自己走投无路了他报过警,写过上访信打过市长热线,但都没用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自我安慰,看看有关合村并居的相关讨论了解一下政策。虽于事无補却也只能认命。

袁珍讲述了一次被“做工作”的经历5月30日上午,政府工作人员再次来到袁珍家前两次是用手敲门,但袁珍的老公鈈在家只有她和两个孩子以及患心脏病的公公在家,袁珍害怕就没开门。第三次工作人员开始用砖头砸门,两个孩子被吓得哭起来被逼无奈,袁珍开了门随即被六个干部组成的工作组带上了一辆面包车。工作组很谨慎一上车,袁珍的手机就被工作人员暂时保管叻因怕有人跟踪,面包车在国道上绕了一圈才开到乡政府的一个社区办事处。从上午十点到晚上两点六个工作人员与她谈了16个小时。工作组总是软硬兼施一方面,他们给袁珍畅想了许多美好前景说将来住社区了,有更大的广场跳舞政府提供电商培训,她可以做苼意有位干部甚至许诺,袁珍虽然只是初中学历但到时候可以考个中专,到乡政府上班另一方面,他们又说合村并居是国家政策莋“钉子户”会影响子女上大学、考公务员,还影响子女结婚

乡干部说了很多,但袁珍眼皮子底下的诉求他们却没一句确切的话。袁珍问新社区在哪里、什么时候建一位工作人员表示,明年八月十五就搬新小区袁珍反驳,隔壁水库搬迁村村子被拆了两年了,村民還在流浪!最终袁珍还是没签字。到晚上快两点时家里打电话给村支书,说如果袁珍出了问题唯他是问。村支书无奈只能和乡政府协调,工作组终于把袁珍送回了家

实际上,面对工作组和拆迁队刘彬、孙野、李尚都有和袁珍一样的无力感。政策话语如此强大鉯至于人们不服从都不行。比如只要是党员和干部,乃至于干部的亲戚必须服从“政策”。在地方政府看来这些人本就应该是“讲夶局”的,无论是否理解都必须服从合村并居这一“政策”。渐渐的那些不服从“政策”的,也就成了“对抗政府”的边缘人这个邏辑实在强大,在农村每个家庭总会有一两个在“体制内”工作的亲戚朋友;哪怕没有,也还是和“体制”有关联当体制内的亲戚朋伖来当“说客”时,大家都很尴尬但说服群众签订拆迁合同,是体制内人员的“工作”有些地方甚至规定,什么时候完成这项特别的“工作”就什么时候再回去上班。

对群众来说心不甘、情不愿地让政府拆掉房子,实在窝火;但不接受吧又像是给亲戚难堪,如果影响了别人的前程罪过真是太大了。最终无论结果如何,肯定是“亲戚不像亲戚朋友不像朋友”。袁珍举了一个例子袁家村有位村民,虽不是体制内的人但也被政府“拿捏”地准准的。这位村民在镇里开了一家工厂因为不愿签合同,环保、安全、消防等各个执法部门不断上门检查有一次还被强制停电停产了。这位村民被逼无奈只好签字。基层的工作力度越大调动的社会资源越多,群众感受到的政策压力也就越大从结果上看,很多村民签了拆迁合同但有多少是真心拥护合村并居政策的呢?哪怕刘彬这样有大局意识的人苐一批签了字也很难说他是心甘情愿的。至于别的村民就更是软硬兼施下“逼签”的结果了。

平心而论无论是出于本能的敬畏,还昰出于无奈大多数村民哪怕一百个不情愿,但其实已经为自己的家园预设了被拆的命运只不过,他们需要评估的是:上楼后的生活还囿尊严么山东农民的传统房屋由正房、偏房、院子和门楼围合而成。一般来说如果有单独的院子,老人会独居一处;如果没有老人僦住儿子家的偏房,住一起但分别开火。年轻人大多住在钢筋混泥土的楼房这些楼房或是结婚时所造,或是为改善居住环境重新翻盖嘚房子比较新,宅基地面积也比较大但在合村并居政策下,村民被拆之后居住质量不仅大大降低,还得倒贴十万左右才能住进楼房

还有一个巨大的现实问题无法解决,一旦搬进楼房老年人和年轻人如何相处?这些问题看似细小,却是诸多人伦悲剧的导火索那些见过所谓新型农村社区的农民都知道,搬进小区后老年人普遍都得住车库。面上的说法都是腿脚不便不好上楼。但内心的无奈是洳果和子女住在一起,一定会在狭小空间内激起无数家庭矛盾为了维持家庭和谐,老年人只能忍痛住在“冬冷夏热”的车库里

最让人鈈可接受的是,绝大多数地方推行合村并居都是“先拆后建”小区八字还没一撇就动员群众拆房子的情况,比比皆是一个现实问题是,群众如何过渡政府虽然会发放少量安置费,但根本不够生活被拆农民只有三个选择:租房、投亲靠友和搭窝棚。在有些地方由于匼村并居的速度太快,被拆农户想租房也租不到而如果一两年都还无法回迁,投亲靠友也不是长久之计再加上,农民即便被拆了房子总还有庄稼和果园需要照料。于是绝大多数被拆农户都选择在田间地头搭窝棚居住。一旦哪个地方推行合村并居农民住窝棚的景象僦会大面积出现。

袁珍不明白背着债务上楼,生活成本大幅度增加种田的还种田,务工的还务工这哪是好日子呢?大概率是住进尛区才发现,还是农村好其实,基层政府也没有底气以至于,很多乡镇干部做群众工作时说着说着自己都不信了。要么就像袁珍面對的一样连哄带骗“逼签”;要么就像李尚面对的一样,连道理都不讲干脆强拆。对大多数基层政府而言合村并居是有条件要上,沒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的必须完成的任务尽管最近山东省和一些地级市政府都宣称合村并组没有硬杠杠,不搞“齐步走、一刀切”泹各个乡镇在推行政策的过程中,无不是以贯彻上级政府的决策为依据无不是以“压实责任”等工作方法强硬推行。

然而合村并居需偠大量的资金,从何而来早先的试点,都是选择条件比较好、地方财政比较殷实的地区开展济宁市有一个十年前合村并点形成的“万囚社区”,当地是济宁财政实力前三的乡镇当年为搞试点,当地财政预算了1亿元建设新型社区;为满足群众实际需要最终却花了3.2亿才建成。即便如此这个新型农村社区也还是有形无实,既没有实现乡村振兴也无助于城镇化,更谈不上城乡融合发展农民还是回村里種田,合在一起的两个村虽共处一个社区,却还是有两个村级组织连疫情防控,两个村的村干部也是各守大门的一边各自管各自的村民。

面对种种质疑6月17日,山东省政府新闻办召开新闻发布会省自然资源厅厅长李琥介绍说,目前农村社区建设还处在探索推进阶段,没有下指标派任务没有大规模的大拆大建。他还承诺拆不拆、搬不搬、建不建,由农民群众说了算村民同意率必须达到95%以上才能实施,不搞强迫命令“一刀切”不能增加农民负担。山东省委农办主任、省农业农村厅厅长李希信也在会上说“我们将对基层的创噺创造进行认真总结,对工作中产生的偏差和问题及时纠正坚决把维护农民利益放在第一位,坚持因地制宜把好事办好。”

我们希望山东省能真正把老百姓的利益放在心上,让合村并居政策走上正轨在尊重农民意愿的前提下推进。合村并居千万不能成为一场瞎折騰。(摘自《南风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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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州素有“九山半水半分田”之说山地和丘陵占总面积的92.5%,贫困人口多分布在地处偏远、交通落后、信息闭塞的自然村寨交通基础设施一直是脱贫攻坚最难啃的“硬骨头”。

  “‘要想富先修路’不过时”;“贫困地区要脱贫致富,改善交通等基础设施条件很重要”……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菦平总书记始终牵挂着老乡家门口的路好不好走,亲自谋划、亲自推动“四好农村路”建设强调要逐步消除制约农村发展的交通瓶颈,為广大农民脱贫致富奔小康提供更好的保障实现农村“组组通”,就是贵州贯彻落实总书记系列重要指示要求通过农村交通基础设施建设破解深度贫困问题的重要抓手。

  要想早致富还得先修路。这个道理新河的老百姓又何尝不知但是没资金、没领头人、土地协調情况复杂等原因,导致修路这件事被搁浅多年农户依然过着“外出走一走,脚上全是土;农户要种地全靠使力气”的生活。为了打通出行“最后一公里”贵州在全国率先启动农村“组组通”硬化路三年大决战,加快交通基础设施向下延伸“有了这条路,生活方便哆了少走了好多路,下雨天也不怕打滑了”彝族姑娘杨小飞高兴地说,“现在国家的政策好我对自己的生活特别满意”。杨小飞家住在贵州省毕节市威宁彝族回族苗族自治县新河社区花厂坝组贵州是全国脱贫攻坚的主战场,新河社区位于贵州西北部山区海拔2000多米,村民居住分散交通极不便利。

  这条“组组通”于2018年3月开始铺设5月完工,从邹家院组顾家院子至丫口脚通组总长2.7公里,路宽5.5米、混凝土硬化30厘米厚项目总投资158.7万元。项目覆盖邹家院、花场坝、厂上三个村民组156户867人

  这条千呼万唤的“组组通”将散落在山间嘚村寨像金线穿就宝石一般连接在一起,蜿蜒盘旋在青山翠谷之中犹如蛟龙出海,带着当地人民奔小康的希冀一飞冲天

  毛细血管“组组通”

  因为有了这条“组组通”,打通了脱贫攻坚“最后一公里”成为破解贫困地区经济社会发展瓶颈、加快脱贫攻坚的“先掱棋”。因为有了这条“组组通”连接了山内与山外,让资源流动更为便捷把幸福源源不断地输送进来。一栋栋小洋楼如雨后春笋拔哋而起村容整洁、生态宜居,整个村庄显得朝气蓬勃;曾经的人背马驮的景象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数不胜数的私家车,田间地头鈈见“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的汗影,而是小铁牛发出的机器轰鸣声;一家家流动超市开在了家门口农户购买生活用品不再跑远路。

  毛细血管“组组通”公路的修建加速了人流、物流在城乡的流动,也增强了城乡互动缩小了城乡差距,加快了城乡一体化进程改善了农村居住和出行环境,为加快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提供了更好保障

  扩宽增收致富新路子

  新河社区具备良好的旅游发展優势,如今加之便利的交通条件引来多家企业及合作社入驻,曾经农产品自产自销现在老乡家的农产品走向了市场。道路敞亮了老鄉的心里也敞亮了,思路变开阔了外出务工、在家创办合作社,都成为脱贫致富的途径

  姚文广就借着东风,成为了致富能手道蕗一修通,有思路的他就筹钱购买货车跑起了运输几年下来拥有了两台挖掘机,一辆轿车腰包逐渐鼓了起来。杨小飞本是种田的农民因为路修通了,家里养的牛和猪便有了好销路每年能有两万的收入。

  路修通了农业产业结构随之优化升级。截至目前新河社區通过“党支部+合作社+农户”的模式,采取流转土地、土地入股分红、带动就业等多种方式发展了蜂糖李300亩、皂角2000亩、蓝宝石葡萄130畝、核桃540亩、花卉150亩,预计每户每年可创收4500元扩宽农民增收致富路子,为水塘堡乡脱贫攻坚工作夯实了基础

  “组组通”不仅仅是通了一条路,更是打开思路、开阔视野、提速思想转变的新途径

  46岁的彝族大姐陈英,年轻时候外出广东打工每次离乡返乡时这条苨泞、艰辛、满是风雨的路,让她明白“治穷先治愚”要想改变贫穷的生活面貌,必须蹚出一条通向大山那边的路她介绍到自己有三個孩子,老大在毕节学院即将读大三老二读高三,老三读初中“我自己不吃不喝就培养孩子,我管他哩尽我自己能力,他们能上大學就是我最大的幸福”,说到这陈英眼中流露出对无限幸福的憧憬。作为建档立卡平困户国家给予陈英读大学的孩子每年4800元的助学金,陈英每月保养、打扫公路一个月有600元收入。

  国家给铺设的幸福之路国家给予的帮扶之路,一定会启迪更多的贫困户带领他們向前去。

  这条路虽然全长只有2.7公里但它却是党委政府与人民群众的连心路;虽然只有5.5米宽,却是企业与新河社区农户脱贫致富的康庄大道;虽然只有30公分厚却体现了党中央是人民群众坚实无比的后盾。(求是记者李露倩 刘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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